何以忘目送她下甲板。
她还回头朝他笑了笑,依依不舍地离去。
已经被人认了出来,何以忘跑着离开甲板。
回到套房,何以忘才摘下口罩,大口大口喘气。
萧未秋跟在后面,“哥哥,对不起……”
何以忘没说话,坐在沙发上,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
而同时,在甲板上。
常栎春跟着陈以缘从甲板上下来之后,找了个借口走开了,跟在了萧未秋何以忘后面,来到了套房贵宾区域。
她看到两个人进了房,随后紧跟上去,站在他们房间的门前,想要敲门,却又收住了手。
她攥紧了衣角,垂下脑袋,头发的阴影在她的脸上渐渐加深,默默离开。
第38章 你们看着却像同龄人
“金虎号”在大阪停靠两日,樱花正开得灿烂的时节。
春光乍泄,阳光被粉红的花簇过滤,光斑趴在他白皙的脸颊上,何以忘站在樱花树下,点亮了清澈的双眸。
萧未秋忙把这一幕定个在相机里,并快速设置为手机壁纸。
常栎春一直远远地跟在两人后面,萧未秋假装没有发现,拉着何以忘四处观光。
她干什么都心不在焉,连赏花都没有兴趣,总是跟在何以忘身后,想踏上前却又总在最后一步犹豫。
萧未秋觉得她有蹊跷,几次想要把她抓住,但是这丫头机灵得很,跑得比兔子还快。
航程最终结束了,萧未秋说到做到,没有忘记对胡离的承诺,接着出差的名义和胡离一同飞往美国。
胡离跟杨誓安的关系不是特别亲密,再说绞尽脑汁介入萧未秋和何以忘之间,本来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而且把萧未秋骗到手之后,又得甩掉他,这种又麻烦又缺德的事情,胡离其实不想干。
现在不用干这些缺德事情,就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且以杨誓安的人脉,未必能够找到像夏时这样的主刀,因此萧未秋给他的条件远比杨誓安给的更诱人。
所以他瞒着杨誓安跟萧未秋去了纽约。
萧未秋帮了胡离之后,不用被骚扰,或许还能把杨誓安的一把刀刃收于手下。
含#哥#兒#整#理# 都是商人,各有意图,但能够达成双赢,何乐而不为?
这次行程加上林陌深,就只有三个人,为了不被别有用心的人认出来偷拍,他们都非常谨慎小心。
本来萧未秋还想把事情跟何以忘说清楚,然后带上他一起去,减少不必要的误会。
可是胡离觉得丢人,死活不愿意,所以这事情,萧未秋只能瞒着何以忘。
在平常的相处中,胡离很有分寸。
对待林陌深,这个对异性十分愚钝的Alpha,也是彬彬有礼,行李什么的,全部自己提,不愿意麻烦林陌深。
而且胡离跟萧未秋一直保持着距离,举手投足之间没有一点暧昧。
这个Omega的反差大得萧未秋都有点不适应。
在飞机上,萧未秋问起了胡离想要性转的原因。
胡离叹了口气,“为了报仇。”
“报仇?”
“这跟你没有关系吧,萧总。”胡离眼神还是很警惕。
“不愿意说就算了。”萧未秋不屑,“我就只是觉得,达到你的目的或许会有别的办法,你年纪轻轻的去做性转手术,你也太不珍惜自己的身体了吧?”
“我想做到的事情,不允许我是一个Omega。”胡离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似乎已经看见前方刀山火海,但他的眼神却义无反顾。
“你才二十多吧年轻人。”萧未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享受作为Omega的最后几天吧。”
“十九!”胡离咬牙切齿,“我才十九!!”
“这么年轻???就……就经营起一个酒家?”萧未秋感叹不止。
“书我不想读,钱我倒乐意赚。”胡离有种优越感摆上了脸,“我爸就开个酒家让我试试水,省得我一天到晚在家闲着发霉。”
萧未秋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又没忍住笑着损胡离:“以忘三十二,你十九,你们俩看起来像同龄人。”
“滚!”胡离的白眼翻到飞机外去了。
但其实,萧未秋带着胡离去见夏时,另有原因的。
第39章 我们离婚吧
夏时和萧未秋是老同学,家庭原因,夏时移民去了美国,后来读了医,成了一个医学界非常优秀且有名的腺体科医生。
当年,萧未寒遇空难去世之后,何以忘因为发情期却得不到标记他的Alpha的慰藉而十分痛苦,甚至已经影响到了日常的训练,简直生不如死。
他听闻夏时有名,便托关系找到夏医生进行腺体标记去除手术。
夏时早听闻史上第一位花样滑冰包揽两届Omega冠军的何以忘,处于欣赏以及两性间的吸引,对何以忘展开了追求。
何以忘还在为萧未寒的死讯痛苦不堪,根本不能够接受其他的Alpha的示好,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夏时。
夏时这个人纯情,从此之后没碰过其他的Omega,只希望有一天何以忘会回头。
谁知道,萧未秋有着天生的优势——萧未寒同款外壳,在何以忘最无助的时候一顿cao作直接抱走何以忘,夏时彻彻底底地输了。
出于老同学之间的情谊,萧未秋让老同学心碎,心里有点难为情。
胡离貌美,懂得撩拨Alpha心思,把美人Omega扔上他的手术台,说不定夏时能够与他擦出火花。
不过难搞的是,人家胡离不想做Omega了。
但是夏时会再三在手术前提示病人,性转手术后的后遗症,很多想要性转的病人都在夏时的提示下被劝退。
这样一来,手术场次少了,夏时的失败率也下降了。
下了飞机之后,萧未秋总隐隐约约觉得有人跟在后面。
胡离警惕得很,精准地找到偷拍的摄像头,敏捷地追了上去,伸手出奇的快狠准,把偷拍的人揪了出来,拉进了偏僻的小巷子里。
“手机交出来!”胡离扯着这人的衣领。
萧未秋作为萧风这个大集团的行政负责人,也算是公众人物,在美国也有过合作的集团和子公司,所以有人偷拍也属于正常的现象。
但是跟胡离在一起,就很容易引来是非,尤其是害怕何以忘继续误会。
胡离也不想拉扯不清,粗暴地抢过手机,把照片全部删除,还把手机给砸烂了。
收拾完了这个狗仔,三人匆匆地前往夏时的腺体科诊所。
“少侠好身手啊!”上车后,萧未秋竖起大拇指。
“嘁!”
但是他们似乎忽略了开启手机备份是狗仔们必然的*作。
而何以忘一个人,孤零零待在家百无聊赖。
自从游轮旅行结束之后,何以忘常常翻含#哥#兒#整#理#看起曾经自己比赛和冰演的视频。
网上有人将这些所有的视频都放在一个合集中,从何以忘开始踏入花滑比赛开始。
一个个视频像素从模糊到清晰,一场场表演从不断摔跤到每个旋转跳跃近乎完美。
他还记得阿克塞尔三周跳连后外点冰三周跳平稳落地的刹那,欢呼和掌声形成了一阵最飒爽的风,吹起他飘扬的长发。
记忆中,没有什么更值得他骄傲的瞬间。
而今每天起床,他都不敢看到自己镜子里颓靡的模样。
烟灰缸越来越肮脏,抽烟抽得指尖都慢慢变黄了,脸部越来越棱角分明,眼睛虽大但涣散无神。
越是回味冰场的辉煌,陷入的痛苦便越深,尤其是独自一人的时候。
暮春时节,他看着院子里的茉莉花都长杂草了,静静地吐了口烟,也没有心情去除草施肥。
手机在手中振动了一下,这触感,总是让他觉得不怀好意。
果然,这不是一个友善的消息。
又是那个蓝发的Omega,站在萧未秋身边。
绯闻出现,流言蜚语又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何以忘都懒得翻看了。
送他的胸针,别人也有,去旅行,别人也能享受,何以忘没有安全感,占有欲甚至会比Alpha的还要强大,即使是替身,他也不情愿跟别的Omega分享。
总有人把这些谎言故意揭穿给他看,麻木的他没有表情,只是弹了弹烟灰,把最后一口烟抽完,捻熄烟头。
面对这样的婚姻,何以忘深深疲倦,就算他长得跟萧未寒一模一样,何以忘也有点撑不下去了。
萧未秋本来就是他欺骗自己的一个工具,现在他意识到,不仅是萧未秋对婚前所说的“不后悔”食言了,他自己也清醒,不想再自欺欺人了。
萧未寒不可能再回来,萧未秋也不可能代替他继续爱着自己。
过了几天,萧未秋回来了,他身上的气味干净得出奇,何以忘也能感受到他把气味清除的刻意。
“哥哥,我回来了。”萧未秋依旧笑容满面,凑上前去搂住他,在他肩上蹭蹭,“想死哥哥了。”
何以忘没有动,表情麻木地喊出他的名字,“萧未秋。”
第一次被他叫出自己的名字,萧未秋本应该觉得高兴,可是此时此刻他的心却咯噔一跳,怔怔地看着何以忘。
“萧未秋。”何以忘疲惫地抬起通红的双眼,“我已经清醒了,离婚吧。”
第40章 “你是我的”
“哥哥,我和他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萧未秋急了,把所有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只求何以忘相信他。
“狐狸要做性转手术?”何以忘挑起眉,笑了笑,饶有兴趣,“继续编……”
“哥哥,你要我怎样你才能相信?”萧未秋一着急,就会满脸彤红,眼眶酸涩,跪了下来抱着何以忘的膝盖,“只要我帮胡离达到他的目的,他就不会再来骚扰我们……”
何以忘的五官没有了表情,既不低头看他,也没有说一句话,就像一尊被艺术家精心雕琢过的冰冷的石像,麻木不仁。
萧未秋仰起头扯着他的衣角,已经哽咽,“我求求你,给萧未秋一次机会吧,就一次!”
“萧未寒已经死了,萧未秋再像,也终究不是他。”
“可是我不想离婚!”萧未秋站起来,紧紧地搂着何以忘,“我没有后悔代替他,没有后悔!”
“你不后悔,但我后悔了。”何以忘竟然笑了起来,“萧未寒还是没法让萧未秋来代替,不是吗?”
萧未秋没有松开怀抱,何以忘静静地一动不动,等着他松开手。
僵持了一会儿,何以忘就快被他勒得喘不过气,动手挣扎,“松手。”
“你真的以为萧未寒是那么纯洁吗?”萧未秋反而搂得更紧,让他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何以忘咬着牙,但却怎么样斗不过他。
萧未秋松开怀抱,抓紧他的双臂,噙着泪水的双眼在微微扭曲的五官中显得有点狰狞,“他恶心得很!”
被这一句话猝不及防地点怒,何以忘甩开他的双手,挣扎间头发散开了,怒目圆睁,双眼似乎要把萧未秋瞪穿。
愤怒至极的情况下,何以忘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披上大衣,拿起手机,夺门而出。
这一次何以忘没有开车出去,而是打了一辆的士,回结婚之前自己一个人住的公寓里。
萧未秋还是站在客厅,仿佛何以忘还站在自己面前。
良久,萧未秋倒在沙发上,还没倒时差的他已经疲惫不堪,再加上与何以忘争执,他已经精疲力尽。
何以忘回到自己凌乱不堪的单人公寓,挽起头发收拾了一会儿。
收拾完,已经天黑了。
镜子前还是立着那张与萧未寒站在埃菲尔铁塔下的照片。
他看着照片里的萧未寒,终究还是没忍住扬起了笑容。
萧未秋不能够代替萧未寒,毕竟十多年前的一个黄昏,就已经注定了。
十多年之前,何以忘还在鹤娘街的冰场训练,每天训练完,何以忘戴上耳机,骑着自行车回家。
冰场旁边是鹤娘中学高中部。
有个男生,总是戴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从学校门口慢悠悠地绕到冰场。
每一次都可以碰巧遇到刚从冰场出来的何以忘。
就好像故意制造的偶遇。
何以忘不以为意,听着耳机里的音乐,无视这个少年,从他身边骑着车路过。
有一天,在冰场前的男孩追了上来,在他前面横过自行车,拦住了他,把棒球帽摘下来,那双吊梢眉和清秀的眼睛从帽檐的阴影下展示出来,对着他歪起头笑了笑。
何以忘连忙急刹,不爽地问了一句,“干嘛?”
“对不起。”这个男孩下了车,低下头道了个歉。
何以忘不想因为他而摘下耳机,耳机里查特.贝克的《You're mi
e,You》非常应衬黄昏晚霞景色。
如果被打断,就没有这样的兴致从头再听,短暂的夕阳也不会再像这般浪漫了。
“请你让开。”
男孩马上又拦着他。
何以忘才摘下耳机,不耐烦地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净的脸颊因为夕阳而通红,“大哥哥,我觉得……”
何以忘挑起眉毛。
“我、我觉得大哥哥就像开在秋天的茉莉花。”
男孩不敢抬起头,欲言又止,后半句卡在喉咙中,说不出口。
常有人夸长得美,这样的夸奖,何以忘倒是第一次听。
而且男孩羞涩的模样让何以忘忍俊不禁,他饶有兴趣地把手搭在自行车头上看着男孩,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