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祝祁血气枯竭,灵海溃败,想来戎宣鬼王便会重临三界九州。
今日琅玉在太和宫说的那些话,元昭起初觉得还算通顺,可他细细琢磨了一下,总觉得还有些不太对劲,可他一时又想不出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那修罗族如何了?”
元昭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被子,“母后说明日叫我去银河调一拨人,然后去那面安排好,以后修罗族和鲛人族尽归天族麾下,想必那些不成事的,也是生不出二心的了。”
“嗯,那我与你一道去。”
“帝君还是先回青丘吧,那里许多事还是需要你照看着的。”元昭道:“而且我这一去还不知道要多久呢,那里的吃食帝君也是吃不惯的,我尽快将那面安置妥当,然后就去青丘寻你。”
白九曜顿时眼睛瞪的圆圆的,“你与琅玉一起去?”
“嗯。”
元昭听不见回应,回过身看了白九曜一眼,见他眉头又皱的像包子褶的似的,他无奈叹息,总归白九曜也是闹脾气惯了,他也没当回事儿,敷衍着亲了他一口就睡去了。
第二天元昭出门前白九曜又闹了一阵子,可想着琅玉这个时辰应该都到了北天门了,元昭捏着他的脸声调也高了些:“帝君还是别无理取闹了,难不成以后我的身边都不能有男子了吗?”
元昭那时搂着白九曜的腰答应他从幽都山回来第一时间就会来见他,可白九曜在青丘山苦苦等了十几日了也没见着人影。
白九曜看着坐在自己身侧的临风:“你说,他真的忙了这样久吗?”
临风眨了眨眼:“那少主去九重天看看不就知晓了吗?”
“哼。”白九曜哼了一声:“不去,我要在这等他来主动找我。”
白九曜回来的这些时日也将这里打理的井井有条了,他还想着等元昭来了还要向他讨一些夸奖称赞呢,可等啊等啊都过去这样久了还是没等来人。
还是临风率先发现不对了。
“少主,该不会你把小太子惹生气了还浑然不知吧?”
“啊?”白九曜一愣,细细回想着:“不会吧,我没有惹到他啊,只不过他要与琅玉去幽都山,我循着惯例闹了他一会儿罢了。”
“以前也都是那样的啊。”白九曜看着临风:“他都会哄着我的,我喜欢他哄着我。”
临风一拍手,直接顿悟了,“那小太子一定就是生气了,不然怎么可能这样久都不联系少主呢?”
白九曜本就白皙的脸现在更是没有血色了,他惶然的回想着那天的情形,越想越不对劲,元昭走的时候都没有亲亲他,也没有回望他,留下的,只是个匆匆忙忙的背影。
白九曜慌了,莫非我真的惹昭儿生气了还不自知?可他又想着,他撇下自己与琅玉去幽都山,自己不过说了几句他也至于这般与自己置气吗?
不行,我得去问问清楚。
临风见他要走,脸色也不甚好看,忙拦着他,“少主,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我去问问清楚。”
“哎。”临风忙拦在他身前,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少主,你现在情绪这样激动,去了也雪上加霜,毫无益处罢了,既是相爱的两个人,哪里有那么多道理讲啊?”
白九曜站在那有些无措,“那、那我该怎么办?”
一想到元昭有可能与自己生气了,白九曜本就稳不住的心态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他现在简直是后悔死了,那日就不该拦着他的,也不该与他闹小脾气的,自己比他年长了那样多,怎么还总是要惹他生气呢。
临风站在那想了想,然后嘴角微翘,“少主,我有办法让小太子主动来寻你。”
白九曜一听,立马眼放亮光,“真的?什么办法?”
“自残。”
白九曜:“......”
*
元昭与琅玉在幽都山忙得焦头烂额,这里的人简直比青丘山的还不懂得规矩,要不是那些老人死的死散的散,想来这残局是更加不好收拾的。
他与琅玉从银河天兵中抽调精英镇守幽都,短短十几日又制定一些规矩准则叫他们遵守牢记,这里的人劣性未除,极难游说,要不是有琅玉在身侧,想必会更加困难些。
这样一来,琅玉所受的非议也是愈加多了,想来族人在背地里还不知道要如何议论这个背叛母族投靠仇人的世子。
元昭忙起来就忘了时间,他拖着疲累的身子刚踏进辰阳宫,就见开阳慌慌张张的跑来了,“殿下殿下,你可算回来了。”
元昭扭着腰身一脸倦怠,“怎么了?火烧着你屁股了?”
开阳连连摆手,叉着腰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刚刚干元殿有青丘送来的奏疏,说帝君练功走火入魔了。”
元昭听闻愣了片刻,然后即刻转身就跑了出去,开阳也惦记着跟了上去,不都说这集天地灵气的九尾狐是最有灵根的了,怎么还会走火入魔呢?
元昭心急火燎的来到青丘时,见着临风站在那左顾右盼的,便知是在等着他的,哪怕他当时还有一丝丝的理智都该能察觉出不对的,因为整个青丘除了临风,其余的族人还都悠哉闲适着各自忙着。
临风见了元昭强压着脸上的笑意,“殿下你来了。”
元昭急喘着,“白九曜呢?”
临风指了指那石洞,“在那里,少主最近都在那里练功。”
元昭也来不及问缘由了,径直的就向那间石洞跑去,这人之前不是说自己无需再练功了吗?怎么现在还走火入魔了呢?
元昭是迈着大步跑进去的,结果却是扶着腰身出来的,他狠狠拧着白九曜的俊脸,直将那细皮嫩肉的脸捏的发红了都不肯松手,“白九曜你怎么这么幼稚啊!”
白九曜理了理自己鬓角的乱发,有些可怜兮兮的,“你太久没来了,我还以为你生我的气了。”
“我真的就是整整忙了这些时日,刚回到辰阳宫就听说你走火入魔了,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吗?”
“没事的。”白九曜竟然还沾了些得意,“不过吐了几口血罢了。”
“吐血?”元昭在他身上上下摸索着,“你到底有没有受伤啊?!”
“我、我染了些浊气。”白九曜笑嘻嘻的,“我不想骗你,但我也是真的想见你。”
“我—”元昭被他气得头脑都有些发昏了,自己不过就是忙了些日子,结果他自己在这面都脑补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我那日不该那样的。”白九曜从背后搂着他的腰,“是我错了,我只是喜欢昭儿哄着我而已。”
元昭言语中尽是宠溺,“我哪里会真的生帝君的气,不过这些日子确实太忙了,也是我不好。”
白九曜在他的脖颈处蹭了蹭,“昭儿没生我的气就好,嘿嘿。”
“帝君,我等下还是要走的。”元昭转过身看着他,“我与哥哥整理了各种卷宗还要带回与父帝母后交代的。”
白九曜虽然未说话,可那神情却还是略显落寞的,元昭见了心又软了,他拉着白九曜的手,“帝君将青丘已经安置的很好了,现下,就随我一道去九重天吧。”
白九曜笑着亲了元昭一口,“好。”
第八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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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一离开我就要胡思乱想, 就要作妖呢?”元昭被他气得不行,“傻就算了,我也不会嫌弃你, 可偏偏还爱瞎琢磨。”
白九曜一听又有些气不过了, 明明是他跟别的男人一走那么些时日, 还了无音讯的, 怎么到头来还成了自己的不是了。
“谁叫你一去那么久的啊,还是跟琅玉,任我再怎么样大度也难免会多想的啊。”
“行了行了。”元昭无奈笑了笑, “以后帝君将青丘的事都安排妥当了, 就只管待在辰阳宫吧, 守着我, 看着我, 再不济你就在屁股后头跟着我, 这样总不会多想了吧?”
白九曜听了立马笑的跟朵花儿似的,若不是周遭有着来来往往的仙官,他恨不得将元昭抱起来转个十圈儿八圈儿的。
开阳跟在后面整个人都有些懵的了,怪就怪自己刚刚不该腿脚那样的勤快,这一路跟下来自己究竟都听了些什么啊!
“昭儿对我真好。”
元昭拉着他的手回应着过路仙官们的行礼, 看着乖乖站在他身侧的白九曜强忍着,“娶媳妇儿回来不就是要好好疼爱的吗?”
白九曜听他这样说也不恼,依旧笑的天真烂漫的,“我也会对昭儿好的,以补偿我从前的过失。”
元昭现在根本就将那些往事抛却脑后了, 二人有了今日, 谁还会记着那些不好的过往呢?
他在白九曜耳边小声道:“帝君少折腾我些,就算是补偿了。”
“那怎么成呢, 我都成了太子妃了,可不得好好伺候我的相公吗?”
开阳:“......”
元昭霎时面色一变,白九曜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时候转了性情的,这些话怎么张口就来?气的元昭羞着脸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二人到了辰阳宫不过只腻歪了一会儿,元昭惦记着干元殿那面的事也实在是安不下心来,他低头看了看躺在自己腿上的白九曜,哄着,“帝君,容我出去一会,好不好?”
“你要去哪儿?”
元昭轻轻拂着他鬓角的发:“哥哥还在干元殿呢,我惦记着帝君的伤势就将那一摊子事儿扔在那了,现下帝君也无碍了,我总该去看看的。”
白九曜看着他沉默了一会,然后起身一把将他压在身上,元昭霎时慌了:“哎,帝君别——”
他仓皇道:“不然帝君随我一同去?”
白九曜像是没听见似的,他嘴角浮起一抹不易琢磨的笑,直看的元昭心里发慌,他有些怕了,刚要说不然我不去了也成,可话还未说出口,只觉得脖颈处传来一阵温润,痒痒的带着些许的疼,两瓣柔软的唇将他身子都吸的酥酥麻麻的,元昭的手也不自觉的攀上了白九曜的背。
“啊!”
元昭正迷离沉沦着呢,忽觉疼痛,他一把推开身上的白九曜,揉搓着被他吸的痛痒之处。
“白九曜!”
白九曜那面奸计得逞,自然是笑的开怀,他抹了一下自己嘴角的唾液,“去吧。”
说完还上前替元昭整理了一下被他弄乱了的衣襟,整理到领口处时还故意的向下拽了拽,直将那红印子露了出来才算罢休。
元昭歪着脖子摩擦着,有些埋怨似的看着他,白九曜那面却开始催促起来了,“昭儿快去忙吧,早些忙完早些回来,我在这等着你呢。”
“狐狸精。”
元昭咒骂了一句就转身走了,白九曜笑嘻嘻的躺在床上回味着,心内一切窃喜。
白九曜是不会骗元昭的,即便是用了些小心思,那他也是足足下了本钱的。
临风与他说此前小太子受伤少主是那样的心急如焚,如今少主若是受了伤,想必小太子也是坐不住的。
依着临风的意思,是只要佯装受伤即可,可白九曜那个死脑筋硬是转不过来弯儿,还真的闻着荤腥入了定,结果浊气入体,走火入魔。
他躺在床上阖目养神,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嗅着床榻间元昭残留着的气息,这一觉睡得格外的香甜。
元昭去了干元殿才发现琅玉已然不在那里了,听守着的仙官说这事兹事体大,北海将军与帝后便回太和宫去商议了。
元昭火急火燎的又赶去了太和宫,一踏进正厅就瞧见帝后坐在八仙桌旁凝重的神色,他上前去看了看,沉默一会道:“父帝母后,如何了?”
瑶华看着他,将此前三人的话简单叙述了一遍,原是琅玉在玉霞山时受了伤,他的血气可是要比祝祁有吸引力,说让戎宣为其疯狂都不为过,在鼎下那一瞬,他就已经魔气入体,继而神志混乱,不能自控了。
祝祁被戎宣控制着无力反抗,琅玉为断了那血气滋养,也只能是将祝祁斩于戟下,不过据他所说,祝祁是死前是笑着的。
琅玉被魔气入侵,又是与他同宗同脉的鬼王,任他灵力如何深厚,也是抵挡不住戎宣鬼王的魔气侵蚀。
本来他是想先瞒着九重天另做打算的,奈何不过短短一日,他就已经察觉出自己魂识已经被逐渐控制,想来过不了多久,他就要完全丧失理智了。
思来想去觉得不妥,若是再瞒下去恐怕就要酿成大祸了,这才下了决心来九重天与帝后商议。
可瑶华也是没办法的,此时的戎宣杀也杀不得,即便是封印了,等他吸食够了血气,重塑了肉身,想来什么都是抵挡不住的。
元昭找了一圈儿没见着琅玉,他忙道:“哥哥呢?怎么走了?你们商议出结果了?”
瑶华坐在那脸色有些不好看,她理了理自己的袖口道:“去看东麟帝君了。”
她顿了顿,“兴许是最后一面了。”
即便东麟帝君是被千夫所指的卑鄙小人,可那也是陪着他一路成长的父亲,琅玉对于这等恩情还是不能忘怀的。
元昭愣在那,他看了看昊天,语气焦灼,“怎么了?怎么就是最后一面了?”
琅玉能为天族效忠这些年,除了天族对他有着养育之恩外,想来也是为了让天族能留东麟帝君一命。
他心底始终还是放不下将他养大的父亲。
作为一个本该嗜血残暴的修罗族世子,他实在是有些过于理性和重情义了,所以他才会想要自断经脉来切断鬼王对于血气的索取。
想来他若是死了,戎宣没有血气滋养,就会永远被困在那个鼎底,再无出头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