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族长。”
”我们青丘也有小少主了。“
”看这漫山遍野的花开的正艳,想来是小少主带来的这等祥瑞之象啊。“
”......”
此时站在门外焦急等待着的族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什么白狐不白狐的,母子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他转身向对他道喜的族人纷纷还礼,并说今晚青丘山要大摆宴席,庆祝少主平安降世。
底下的人更是开心的不行,他们青丘山,可是很久都没有这样的喜事了,这个说要去准备水果瓜品,那个说去准备美味菜肴,有的人都已经开始研究桌椅板凳的摆放位置了,一时间热闹非凡。
此时,屋内传出狐族产婆的声音,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白狐!九尾白狐!“
一时间喧嚣的声音嘎然而止。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颇有怀疑的神色。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说:你听见了吗?还是我听错了。
族长愣了片刻,转而推开房门,一个健步冲了上去,迫不及待的说道:”阿婆,你说什么?”
众人也蜂拥而至,挤进了正厅之内,这狭小的空间一下子被填了个满满当当,每一双眼睛都盯着内室的方向,那细碎的脚步声牵扯着他们的心,忐忑之中还掺杂着一丝喜悦。
那个会是狐族的希望吗?
阿婆将襁褓中的婴儿抱了出来,声音略显颤抖,道:“我刚刚探过了,是九尾白狐,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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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关于重明鸟的简介,查阅度娘后修改,特此标注。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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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丘山的确落寞万年后又有九尾白狐出世。
只不过因为是返祖的缘故,是个胎里不足的病秧子,不仅病的有进气儿没出气儿,还是个只有八条尾巴的残疾狐狸。
族长和族长夫人带上祖先留给他们的信物马不停蹄的就上了昆仑山,在山门前跪了一天一夜才得见上清真人。
起初上清瞧了一眼尚在襁褓中的初九,摇了摇头说无药可医,后来族长拿出了那个信物,上清思索半晌才应了下来。
不过条件就是这个孩子要长留昆仑,或许死生都不能与父母得见。
族长和族长夫人仔细的端详了一下气若游丝的初九,虽是满眼不舍,却也向上清道了谢,而后便下了山。
就这样,上清开始了带娃生涯。
元昭曾经问过他:“你一定很爱他吧。”
“什么?”上清不明所以。
“那个故人。”
上清真人脱离俗世,久居仙山,在三界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孑然一身,无牵无挂。
如今为了个婴孩儿,殚精竭虑,费尽心思的恨不得将这三界都算计进去了。
不仅费尽周折,还将自己的一世英名也赌了进去,如此的煞费苦心,说穿了,也只是为那一人罢了。
元昭的好奇心上来了,他向前凑了凑:“他也是狐狸吗?”
上清点了点头。
“叫什么?”
上清抬起眼眸看着他,轻轻说道:“白禹。”
“好看吗?”元昭饶有兴致的询问着:“有初九好看吗?”
上清眼里的光有些暗了,他低头思忖片刻,摇了摇头:“记不清了。”
“切,不想说拉倒。”元昭一扭头。
“我是真的记不得了,太久了。”上清语气中带着些无奈:“真的太久了。”
白禹,九尾白狐,也是那时的青丘山族长。
那时仙魔大战还未触发,各大种族各自为政,时局动荡,妖魔横行。
绝大多数人都选择视若无睹,不想趟这浑水,所以那些妖魔便更加猖獗,不分种族地界,不分老少妇孺,皆为他们所迫,甚至还会波及凡人。
上清那时还是个心怀抱负理想的有志青年,在行侠仗义的途中遇到了青丘山的族长白禹,二人年纪相仿,又都有一腔侠肝义胆,自然是一拍即合,结伴而行。
在追杀一只上古凶兽裂天吼的时候,上清不幸重伤,白禹悉心照料了一月有余才有好转。
二人在一间山下竹屋内朝夕相处了这些时日,上清心中的信念开始动摇了,他躺在床上看着白禹为他忙里忙外的身影,不禁觉得好暖心啊,这只狐狸心地好,长得也不赖,要是一直这样下去,好像也不错。
“哎?”上清唤了一声。
正要出门倒洗菜水的白禹端着盆站在原地,回道:“怎么了?”
“要不,我们别走了,就在这吧。”
“啊?”白禹将洗菜盆放在桌子上,用毛巾擦了擦手走到上清的床边,给他把了把脉,随后说道:“你若还是觉得不舒服,可以多休养些时日。”
虽然这时他的脉象已经很稳定了。
上清眼珠转来转去的,心道他是不是没明白自己的意思?
后来实在拖不过去了,约定好第二天就要启程的那个夜晚,上清爬上了白禹的床,从身后搂着他的腰,嬉皮笑脸的说道:“白禹兄,你救了我,又照顾了我这么多时日,我该怎么报答才好?”
“唔...”
白禹睡得正香,突然脸上抚上一只手,听见是上清的声音,他翻了个身并没睁眼,嘴中含糊不清的说着:“不用...报答。”
“可我想报答。”上清轻抚着那纤细的腰身,厚脸皮的又往过蹭了蹭,将脸倚在那人的颈窝处。
真奇怪,都说狐狸是骚的,怎么他身上是香的。
这点元昭也曾表示疑惑。
“别闹了,睡觉吧。”白禹依旧倦意未散,哼唧着从嗓子里说出这几个字。
看吧,懒倒是真的。
“人都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是来世当牛做马才得以还一二。”说到此处上清伏起上身趴在白禹的耳边,柔声说道:“可我长的如此标致,若是当牛做马岂不可惜?不如就便宜了你,我以身相许,如何?”
白禹终于舍得睁开他的眼睛了,转过身与上清在黑暗中对视着,声音算是清醒了些,道:“你说什么?”
刚才还得意忘形的上清现下竟有些紧张了,因为太黑了,他根本看不清白禹的表情,又听他语气清冷,不知他是不是生气了,可转念一想,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怕什么,他正了正声色,音量高了几许:“我说我要以身相许!报答你!”
即便是白禹再怎么愚钝,也该是明白了,再加上走兽晚间的视力是极好的,他瞧得见上清面上泛着的绯红,也瞧得见那双藏不住爱意的眼睛。
他没说话,又将身子转了过去,此时的小木屋安静的只能听得见两个人的心跳。
上清安安静静的躺在白禹身侧,没敢再说话,他望着漆黑的房顶像是在等待宣判似的,即使竭力控制,还是因为过度紧张而导致呼吸急促,贴着大腿的手指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如此煎熬了不知道多久,身侧的人终于开口了。
此时正值夏日,这几日都没下雨,屋子里的闷热叫人更添了一丝燥热,可上清听见那句话的时候,像是被人泼了冰水般,一瞬间冷到了骨子里。
“怕是要辜负上清兄的一番美意了。”
白禹声音轻轻的,像是想要极力把这句绝情的不能再绝情的话说的不那么伤人。
可毒药就是毒药,难道会因为加了糖,便不会毒死人了吗?
那一刻上清的脑袋终于恢复了理智,他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行为究竟是有多么荒唐。
他能感觉到自己发烫的脸暇,还有那一瞬间便不会跳动了的心,许是觉得窘迫不已,他现在实在是没什么话好说,甚至连原因也不想知道。
他只想赶快逃离这。
他起身要走,手腕却突然被扼住,他皱了下眉,竟是连回过头的勇气都没有,他试着甩了甩手臂,想要挣脱束缚,奈何那手也加了力道,很显然不想让他走。
“对不起。”他听见白禹似乎坐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一定是难看极了,即使这里黑的不见五指,可他还是没有转过头,尽量让自己的语调保持平稳:“无妨。”
他怕再多说一句话,委屈就要翻涌至上,从眼里流出来。
手腕的力道并没有褪去,他依旧无法脱身。
“我是青丘山的族长,又是狐族最后一只九尾白狐了,肩负着传承子嗣的使命,若是...若是...”说到此处白禹似乎有些为难。
可聪明如上清,哪里会不知道他的意思呢,他是怕与自己结为道侣,九尾白狐便要从此绝迹了,这对于狐族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若是没有了可以威慑其他种族的狐帝,那青丘山的未来便是岌岌可危的了。
随便吧,他现在脑子根本不想思考那么多,他只想赶快离开这,他转过身扯掉白禹的手,对着黑暗中白禹的位置开口道:“没事,我不会怪你,更不会勉强你。”
“对不起。”白禹又说了一遍。
“没事。”上清强装洒脱的轻笑一声:“很晚了,早些睡吧。”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天的夜半竟会如此,黑的如同泼墨一般,有了外面陡峭的山崖遮挡,就连月光都被吞了个干干净净,连模糊的身影和轮廓都瞧不见。
上清哪里还能瞧得见白禹脸上的愧疚和不舍。
可上清红了的眼眶和鼻尖,却永远印在了白禹的脑海里。
后来上清便不告而别,只给白禹留下了一封书信和那个信物,告知他自己会去昆仑山隐居,他救自己一命,便是欠了他的,若是有求于他,可带着信物去昆仑山寻他。
可他没想到,那一晚是他们此生见的最后一面,即便是有什么后悔和遗憾,也再说不出口了。
元昭笑话上清是个怂货,知道人家不喜欢他了就灰溜溜的跑了,连当面道别都不敢。
为了一个人就连自己的满腔热血都放尽了,整日躲在昆仑山上虚度光阴,也不知有什么意思。
后来他好像有些明白了,他戏虐着调侃道:“师尊,你该不会是怕人家后悔了,想要跟你一起了,又寻不到你吧?所以就日日在这苦等。”
上清白了他一眼并没有回话,转而说道:“你说他多有趣,用这种理由拒绝我,结果呢?九尾白狐一脉还不是要靠我来救。”
提到初九,元昭不说话了。
“哈哈,不过话说回来,即便小九回来了,那他这一脉也算是绝了。”上清打量了一下元昭,抿着嘴笑道:“你们两个,哪个也生不出孩子啊,白禹啊,这一定是你没料到的,哈哈哈。”
看着上清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元昭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耸了耸肩膀;“那可不一定。”
“哦?”上清笑的更厉害了:“你生?还是他生?”
“你这只老鸟儿整日躲在这昆仑山,不知道的事多了,姻缘殿的和合二仙在红海之境寻到一个宝贝,名为孕子灵石。”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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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石?”上清的笑声戛然而止。
“孕子灵石,就是将二人的精气注入,便可孕育出含有二人血脉的子嗣。”元昭悠然的说道。
一向泰山压顶都面不改色的上清倏地站了起来,柔和的面色也变得异常凌厉。
那一瞬间像是被抽了魂儿似的,眼神呆滞无光,眉心也扭成一团,薄唇颤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元昭从未见过他这等模样,脸上的笑容也收了,他随之站了起来,试探着:“师尊,怎么了?”
上清时常含着笑意的桃花眼此时也没了往日的温情,冷冷的让人不寒而栗,站在那一动不动,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元昭有些慌了,他上前抓着上清的衣袖,焦急道:“师尊?”
“什么时候...有的?”
上清的眼眸已然微红,这几个字也像是从牙缝儿中挤出来的似的,元昭想了想,答道:“记不大清了,有个三四千年了吧。”
“出去。”上清说道。
“什么?”元昭又抻着头问了一遍。
“我说出去。”
元昭确定自己听清了,也确定自己真的不该留在这里碍眼了。
虽然他不知道他为什么碍眼,总之麻溜儿的滚出去就是了。
他行了个礼退了出去,出门前好像听见上清在那里叨咕什么终究缘浅。
嘿,看不出来这还是只痴情的鸟儿。
因为这件事元昭好几日都没敢来昆仑山,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话了,但肯定是跟自己有关就对了。
可那时心里还惦记着初九聚魂灯的事儿,于是等过了几日,才敢提着些吃食小礼物什么的又去了上清宫。
离着好远就看见上清坐在石阶上,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师尊!!!”
元昭一嗓子打破了昆仑山上的宁静。
然后也不管人家欢不欢迎他,直接抱着一堆东西大步的跨上石阶,气喘吁吁的就挨着坐在上清身侧。
见人家没搭理他,还死皮赖脸的说了句:“好几日不见了,师尊有没有想我?”
上清没答话,自顾自的摆弄着手里的一个小物件儿。
元昭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儿的都放置在一旁,随即歪过头去看了一眼,白色的,下面宽上面尖,面儿上还有一些暗纹裂痕。
他猜测大概是块玉吧,于是献媚道:“这块玉成色不错,哪里来的?”
话音刚落,上清抬起手照着他的头就是一巴掌,元昭后脑勺儿直接受到一记暴击,疼的他‘哎呦’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