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没有半点可信度,他瞪着瓷央,活似一条被惹怒的狗崽子,试图用各种极端暴力的方式来守护自己独一无二的肉骨头。
楼折翡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这大概是他做过最蠢的一件事,把自己当成肉骨头。
不过舍不得肉骨头套不住狗崽子,自己也不亏就是了。
楼折翡笑眯眯地问:“错误的、不应该被允许的存在,我这来头还挺大,阿白,你觉得是不是?”
腰间流连的手让姜白憋屈不已,把骂人的话咽了回去,配合道:“……是。”
瓷央眼神阴翳,看过来的目光中带着刻骨的仇恨:“我当初就应该直接掐死你。”
楼折翡深以为然:“没错,但你错过了机会,现在你已经奈何不了我了,还有可能会被我掐死。”
瓷央:“……”
姜白没忍住笑出了声。
楼折翡那张嘴,没几个人能说得过,瓷央都被堵得哑口无言,可见以前楼折翡对他还是口下留情了。
房间门开着,老鸨的血流不过门槛,都被挡在屋子里,汇成小小的一滩。
楼折翡嫌弃不已,不耐烦地抄起之前用来威胁人的珠钗,抵住瓷央的脖子:“还记得和你生下我的人是谁吗?”
端看瓷央对他的态度,八成怀了他是个意外。
楼折翡活了两辈子,最不相信的就是意外,一个人的意外,可能就是另一个人的处心积虑。
瓷央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不可遏:“别提他!”
楼折翡歪了歪头,戏谑地拉长了调子:“呦,看样子是还记得,并且还……印象深刻。”
青鸾提到过,瓷央当时精神恍惚,根本不知道自己怀有身孕,就像是刚遭受巨大的打击。
将这些事结合到一起,加上那句“错误的、不应该被允许的存在”,不难猜出她经历了什么。
楼折翡终究没有把最伤人的话说出来,如果瓷央真的是被强迫,然后才生下他的,那她的确是个可怜人。
而他不喜欢用这种事来揭伤疤。
“你借由女鬼一事引我们来找你,想必是做好了和盘托出的打算,说说吧,你为什么要杀害她?”
“为了我的……一时心软。”
瓷央浑身散发着戾气,攥紧了手,指甲嵌在掌心中:“我明明应该恨透了你,却偏偏舍不得杀死你,那女人怀了孩子,她腹中的胎儿,正好可以做你的替死鬼。”
姜白坐不住了,急切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许是被楼折翡的态度刺激到了,瓷央也学会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话术,她没想着隐瞒,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
十七年前。
经由青鸾的医师朋友诊断,瓷央确定了自己怀有身孕,她一直状态不好,乍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满心满眼想的都是报仇。
没有力量保护的美貌就是一种过错,不该存在。
瓷央从小姿容出众,从出生到长大,有无数爱慕者,她心高气傲,一个都没瞧上。
那时对于炉鼎体质的判断还不成熟,她比楼折翡幸运得多,特殊的体质并没有给她带来太多麻烦。
瓷央凭借着出色的相貌,成为了宗门中的团宠,过得十分快活。
直到有一天,她和宗门里的师兄弟们下山平灾除祟,一时不察,被邪祟掳到了寸草不生的蛮荒之地。
蛮荒之地临近魔界,中有万古道,据说是由尸骨铺成的,煞气异常,即使是魔修,也不敢轻易涉足。
邪祟不敢靠近万古道,带着瓷央落在蛮荒之地外围。
瓷央修为不低,在宗门之中也算是佼佼者,很快就从邪祟的手中逃了出去。
她在蛮荒之地中迷了路,找不到出口,只能漫无目的地乱走。
许是之前逍遥的生活将运气用光了,瓷央误打误撞,进入了万古道。
万古道的煞气浓重,很快就逼得她失去了意识,再醒来的时候,她正被一个人压在身下。
那人是个魔修,身上魔气浓重,脸上横亘着几道伤口,狰狞可怖。
身下撕裂一般的疼痛令瓷央没办法思考,她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都懵了。
“真漂亮,你是老天爷赐给我的宝贝吗?”
魔修低沉的笑声通过湿吻流进耳廓,夹杂着暧昧的风月情味。
周遭的煞气并没有发生变化,证明他们现在还是在万古道。
能在万古道中保持冷静,可见这魔修的修为有多深不可测,即使不是渡劫期,也差不许多。
“你,你是谁?”
瓷央的声音很哑,带着浓浓的哭腔。
她身子瘦弱,魔修直接将她抱在怀里:“我是你的夫君,宝贝乖,告诉夫君你叫什么名字?”
瓷央想骂他,还没开口,就惊恐地发现了一件事:她的修为散了。
魔修舒爽地喟叹出声:“炉鼎体质果然名不虚传,我的卿卿宝贝,再和你颠鸾倒凤几日,我是不是就该突破飞升了?”
魔界对于这些歪门邪道的研究比正道深入,在这一刻,瓷央终于明白了,所谓的炉鼎体质会给她带来怎样的灾难。
瓷央被魔修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好几天,辛苦修炼积攒的修为没留下一丁点儿,能证明她曾是个修士的,只有丹田中脆弱的金丹。
身体中传来的无力感令瓷央整个人都崩溃了,了无生气。
魔修不以为意,依旧每天折腾她:“没了修为也好,做我怀里的金丝雀,我来照顾你,等忙完事情,我就带你回魔界。”
瓷央没有拒绝的余地。
没了修为,瓷央更受不住万古道中的煞气,魔修将她安顿在万古道附近的山洞中,怕她离开,还设了结界。
每日日出,魔修都要出去,日落才会回来,瓷央被关在山洞里,日复一日地等着他。
禁luan般的生活令瓷央眼里的光彻底灭了,趁着魔修离开,瓷央碎了自己的金丹,打破了结界。
金丹碎裂,她变成了一个彻底的废人,无法再进行修炼。
瓷央逃了出去,她的衣服都被撕破了,整个人狼狈不堪。
这一次,她逃出了蛮荒之地。
没有修为,美貌为她招来了无穷无尽的麻烦。
刚离开蛮荒之地,瓷央就被一群人围住了,这群人也是修士,不过修为不高,破碎金丹使得她身上充盈着灵气,那群人心生忌惮,没有贸然出手。
瓷央太美,身上还遍布着魔修留下的痕迹,勾得这群人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很快他们就不顾忌那么多了,向她伸出了手。
就在瓷央准备自尽的时候,手执长弓的女子出现了,青色的羽箭射进那群修士的身体,他们挨着倒了一片。
女子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目光中似有怀念。
瓷央不想回宗门,她不是傻子,在被掳到蛮荒之地不久,她就想明白了,自己是被人算计了。
被宗门师兄弟背叛,加上这段日子的遭遇,她心灰意冷,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救下她的女子名为青鸾,最终瓷央答应了她结伴而行的邀请。
瓷央很感激青鸾,就在她准备收拾心情,跟着青鸾回家的时候,医师告诉她,她怀孕了。
是在万古道的时候,魔修强迫她时怀上的。
一个孽种。
瓷央痛恨肚子里的孩子,也痛恨魔修,她修为散尽,变成废人,人生也完全毁了。
她不甘心,她要报仇。
美貌是她的弱点,但她也可以将之变成武器。
—
瓷央连笑起来都是阴郁的:“我说你是错误的、不该存在的,就是这个原因,你明白了吗?”
能碎金丹谋出路,她向来都对自己很狠,她的伤疤,要撕开也得她自己来。
“喜欢我的人有很多,但他们容不下你,是我,用那女人的孩子救下了你。”
“你来质问我为什么要杀她,不如问问自己,为什么要活到现在。”
“想为她报仇的话,你不若杀了自己。”
……
姜白气得牙痒痒,想骂回去,又骂不出口:“你要怪就去怪那魔修,杀了他才好,对着无辜的人撒什么气?”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瓷央也是无辜的,如果她没有被掳到万古道,一切都不会发生。
楼折翡半晌才消化完这一切,瓷央的遭遇,远比他想象中的更复杂:“别说是为了我,为了我的话,你不用割了她的舌头,你是为了让自己瞒天过海。”
不可否认的,瓷央杀死女鬼的一部分原因来自他,但并不是全部。
又是割舌头,又是放火,瓷央的目的明显是伪装出一尸两命的死亡。
瓷央大方承认了:“没错,我就是为了换一个身份,但你才是罪魁祸首。”
“都是心狠手辣的人,装什么正义?”楼折翡冷淡抬眼,语气不屑,“死在我手下的人数不胜数,我差一个间接的罪魁祸首名头?”
姜白皱了下眉头,觉得自己夹在他们两个之间很不合适,这俩人都是疯子,行事作风一个比一个狠。
楼折翡时刻关注着他,见他神色有异,立马收紧了胳膊:“阿白,我困了,不想和讨厌的人待在一起了。”
姜白立马把之前的想法抛之脑后了,他的阿翡可不疯,杀的都是坏人,天经地义理所应当。
“那就不待了。”他拍拍楼折翡圈在自己腰间的手,“松开,我带你回去休息。”
楼折翡乖乖听话,目光投向瓷央,带着一丝同情:“之前说错了,我和你不一样,我有真心相许的爱人,因为他,我可以变得善良。”
他张开胳膊,哼哼唧唧拖长了尾音:“阿白,我腿疼,你抱我。”
姜白一脸无奈,将他抱起来:“就仗着我惯你,这回满意了?”
楼折翡眉目张扬,止不住笑意:“我很幸运,有你惯着我。”
他的每句话都意有所指,瓷央的表情变得扭曲:“我让你们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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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楼折翡懒洋洋地靠在姜白怀里, 头都懒得抬:“你让不让有什么关系,我要是想走,你以为就凭你带着的那群歪瓜裂枣, 能拦得住吗?”
他放完狠话, 紧接着就在姜白肩头蹭了蹭:“阿白, 说话好累啊。”
这就过分了啊,姜白哭笑不得:“要不你把嘴交给我, 我替你说?”
楼折翡兴致勃勃:“这个还能交给你?”
姜白故作遗憾:“这个不能交给我,但我可以多亲你几次,牺牲自己, 帮你放松。”
黏黏糊糊的小情侣烦人。
大庭广众之下黏黏糊糊, 又张扬爱显摆的小情侣最烦人。
瓷央眼神阴鹜:“我这里可不是说走就走的。”
她挥了挥手,凭空浮现出几个蒙着面的人,和之前在上仙峰出现的人无异。
楼折翡懒懒地看了一眼, 耳语道:“抱稳我。”
姜白瞬间明白了他的打算,虽有不愿,但仍然按他说的紧了紧胳膊:“离开后一定要好好收拾你。”
瓷央被护着往后退去,七个戴着面具的人将两人团团围住, 他们身上爆发出磅礴的力量,连成一道坚固的屏障, 阻挡了离开的道路。
“七人结界?”
以人为支点, 这种摒弃了法阵和灵石的结界, 比普通的结界更为坚固, 要出去,必须从人下手。
瓷央靠在躺椅里, 双腿浅浅地交叠在一起:“这是我特地为你们准备的, 我的歪瓜裂枣, 可比正道宗门的杂鱼烂虾有用。”
姜白压低声音:“阿翡,要不我先来?”
他第一次见这种结界,没有能够破开的把握,但自觉可以帮忙消耗这七个人的力量。
说了要并肩而行,怎么能一直躲在背后?
楼折翡捻了捻他的耳垂,笑意潋滟:“阿白还没学过法阵结界相关的东西吧,今儿个我教你如何破结界,等下可要看好了。”
见他胸有成竹,姜白松了口气,玩笑道:“回去是不是还给你交学费?”
“是的呀。”楼折翡伸出手指,讨价还价,“要一次,不对,这个结界有七个人,起码要七次,你任我做七次,不许喊累,如何?”
七次……姜白莫名有一种自己以色侍人的感觉,可和楼折翡一对比,他这点姿色算什么?
他们不常做这档子事,但每次楼折翡都很凶,恨不得将他整个人吞到肚子里一样。
姜白觉得自己身体挺好的,偏偏就是架不住楼折翡的折腾,常常被做得哭出来。
“……回去再说。”
“不行,回去你就反悔了,数数你欠下多少债了。”
姜白气急败坏:“你这是趁火打劫。”
“没错。”楼折翡理直气壮,“我就是要打劫,劫财又劫色,吃你的喝你的住你的,还要睡你。”
姜白:“……”
他刚刚还觉得自己像被嫖的,现在听起来,感觉楼折翡才是软饭硬吃中的佼佼者。
周围一群虎视眈眈的人,并没有对他们产生影响,两人闲适自得,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迟迟不见两人出手,周围的人有些懵,看了看一旁的瓷央,要继续保持这种状态吗?
瓷央表情难看,这两人一点都没将她放在眼里:“动手。”
随着她一声令下,七人联手对两人展开攻击,他们更不在乎以多欺少,配合默契,所展示出来的实力比个人境界能达到的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