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折翡趴在姜白怀里,轻轻哼了声:“阿白,走路好累,要抱。”
姜白自然不会拒绝,俯身抱起他:“喂,别发呆了,赶紧去给我们安排个住处,再想着撬墙角,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曲云蘅直勾勾地盯着他们,在对上楼折翡挑衅的目光后,握着彩埙的手紧了紧:“如果我也能做到,像他那样对待你,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楼折翡似笑非笑,回道:“不会,因为我们非彼此不可。”
楼折翡和姜白在一处空的竹楼住下了,路上耽误的时间太多,为防错过结契大典,休息一晚,明天他们就要赶回落枫谷了。
咏蝶乡一到晚上就会变冷,姜白把水弄热后,才拿着浸湿的帕子帮楼折翡擦手和脸。
楼折翡任由他摆弄,突然道:“你答应要和他结为道侣,是怎么回事?”
姜白动作一顿:“那都是误会,你别听他瞎说。”
楼折翡挑了挑眉:“所以是怎么回事?”
“真要听?”姜白把帕子放下,坐在床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曲云蘅那傻子就是为了膈应我,才故意提起的。”
楼折翡抬了抬下巴:“不是说没什么秘密是我听不得的吗,怎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不能告诉我?”
姜白爬上床,将人圈进怀里,委屈巴巴地嘟哝:“没有不能告诉你,就是怕你觉得我挺蠢的,会少喜欢我一点。”
楼折翡勾着他手指玩,摩挲着他手上的疤,没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
小傻子还以为自己多聪明啊,要真因为你蠢就不喜欢你了,那我就不可能喜欢上你。
“当时曲前辈带着曲云蘅去落枫谷,他小时候打扮得跟小姑娘似的,也像现在一样,扎着满头的小辫子,头上还带着花环。爹爹觉得他可爱,随口打趣,问他要不要嫁给我。”
楼折翡眯了眯眼,眸底闪过一丝冷光。
啧,还是青梅竹马呢。
姜白偏过头,在他颈侧亲了一下:“本来就是随口打趣,但我太较真,当场拒绝了,然后就把曲云蘅气着了。之后他就故意作弄我,往我身上撒那银粉,就是失光蛊。”
楼折翡抬起头,抚了抚他的眼尾:“这么漂亮的眼睛,多亏没伤着。”
姜白只当他是在夸自己眼睛好看,笑意盈盈:“对,不然就看不见阿翡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失明了,当时我不知道失光蛊有时效性,以为自己一辈子都看不见了,特别害怕,曲云蘅说要是我答应和他结为道侣,就帮我治眼睛。”
楼折翡手上用了几分力,语气也沉下来:“你答应了?”
即使是小孩子的玩笑话,他也受不了,如果姜白真的答应过,那他恐怕会忍不住对曲云蘅动手。
“当然没有。”姜白连忙解释,“有初桑婆婆和莲生爷爷在,还有父亲和爹爹,我怎么可能会相信他的话。”
楼折翡满意地点点头,想起他刚才说的话:“我们阿白这么聪明,哪里有犯蠢?”
竹楼的窗户没关,夜风吹进来,有点凉。
楼折翡下意识往姜白怀里拱了拱,姜白扯过被子,将他包起来:“我没答应他,但是特别害怕初桑婆婆也治不好我,每天睡觉的时候都会偷偷哭好久,导致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眼睛是肿的。当时落枫谷里的小孩子,就是俏俏他们,都嘲笑我是爱哭包。”
姜白有些不好意思,埋头在怀中人颈窝,闷声道:“谷里的人一直叫我哭包,我知道他们只是想逗逗我,但我很不喜欢,十岁的时候,在爹爹的制止下,他们才没继续这样叫。”
“我就是觉得,总是哭一点都没男子气概,所以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姜白小声道。
楼折翡转过身,两手拽着被子角,跨坐在他身上,笑得意味深长:“我没有告诉过你吗,我很喜欢看你哭,最喜欢……你因为我而哭。”
如果是被我欺负哭的话,一定美极了。
姜白愣了一下:“嗯?”
楼折翡披着被子,将愣神的人一块裹住:“无论你哭还是笑,我都觉得可爱,都会更喜欢你。”
姜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咬住了下唇。
他们的亲吻已经愈发熟练,舌尖相触,喘息声交织在一起,在寂静的夜里,将暧昧的气氛烘开。
大圆满境界的修士,即使心神都被接吻占据了,也不会影响神识的施展。
察觉到站在窗外的人忍不住离开,楼折翡轻轻勾了勾唇。
不管是爱慕还是好胜心,跟他斗,都太嫩了些。
—
楼折翡和姜白在咏蝶乡住了一夜,本打算第二天一早就离开,结果又被留下了。
曲云蘅的父亲曲佑外出回来,硬是要再多留他们一天,姜白多番推辞,最后答应留下来吃午饭。
姜白和曲云蘅不对付,话都不想多说,拉着楼折翡在咏蝶乡里闲逛。
楼折翡瞧了眼不近不远跟着他们的人,软着声音撒娇:“阿白,我想要那只蓝色的蝴蝶,你能帮我捉来吗?”
曲云蘅冷嗖嗖道:“那蝴蝶有毒,他捉不来,你亲我一下,我帮你捉,怎么样?”
楼折翡拉住火冒三丈的姜白:“不要,我就要阿白捉的。”
“我都说了,那蝴蝶有毒。”曲云蘅皱了皱眉,“你想害死他吗?”
楼折翡泫然欲泣:“阿白,我没有想害你。”
姜白登时慌了手脚:“阿翡不哭,我知道你没有,没事没事,我去给你捉蝴蝶。”
曲云蘅气得不行:“他蠢你也蠢吗?那蝴蝶有毒,你想死吗?”
姜白沉声道:“我愿意为了阿翡做任何事,你骂我可以,但你不能骂阿翡。”
楼折翡抽抽噎噎:“阿白,不要因为我和他吵架,他只是吼了我,还污蔑我想害你,我没关系的。”
曲云蘅气得不轻:“他是故意的,他就是想挑拨我们之间的感情!”
姜白沉默了一会儿:“你三番五次挖我墙角,又插手我们道侣间的事,你很闲吗?再说了,我们之间有什么感情?”
“我们从小就认识,你刚认识他多久,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他不过就是一个炉鼎,哪里值得你——”
“曲云蘅,慎言。”姜白面沉如水,打断他的话,“他是我的道侣,别让我再听到你说这种话,不然我们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楼折翡没理拂袖离去的人,见姜白脸色难看,捏了捏他的手:“别生气了。”
姜白收敛表情,扯出一个笑:“还要蝴蝶吗,我去给你捉。”
楼折翡摇摇头:“本来也不想要,我就是故意折腾你的,顺便气气那个人。”
“我知道。”他了解楼折翡的性子,根本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楼折翡靠在他怀里,懒散一笑:“那怎么还生上气了?”
姜白闷声道:“我不喜欢别人因为你的体质轻视你,但我没办法堵住所有人的嘴,不仅仅是曲云蘅,还有很多人,他们会拿这件事来诋毁你,阿翡特别特别好,不该被这样对待的。”
“又不是重要的人,管他们说什么干嘛。”在选择不用白杳给的药的时候,楼折翡就想开了,“他们嘴上诋毁,心里指不定怎么羡慕我呢,我凭借炉鼎体质搭上你,往后一辈子衣食无忧,逍遥快活。”
姜白被他逗笑了:“都说过了,我可不是因为这个喜欢你的。”
“不想走了,要阿白背着。”楼折翡趴在他肩上,“别人又不知道,他们兴许觉得你傻到家了,被灌了迷魂汤,才和我在一起……”
用过午饭,两人就辞别曲佑,启程回落枫谷了。
曲云蘅一直没出现,八成是被气着了。
咏蝶乡和落枫谷相距甚远,花了足足三天,两人才赶回落枫谷。
还有两天就是结契大典了,梧桐苑是喜房,重新装饰了一番,红彤彤的焕然一新。
两人刚到,还没来得及好好歇息一下,就被白杳抓去试喜服了。
两人都是男子,故而并未做嫁衣,做的是一模一样的红色喜服,上面绣着凤凰纹样,精致华美。
活了两辈子,加起来几百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在换上喜服那一刻,楼折翡还是忍不住激动了一下。
头一遭。
两天之后,他就会穿着这身衣服,将他的小凤凰娶回家了。
他们会百年好合,长长久久,他们会结发为夫妻,上穷碧落下黄泉,他们会同生共死,再也不分开。
两人分开换的衣服,楼折翡刚打开门,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人。
姜白眉眼明媚,手上把玩着什么东西,见他出来,瞬间扬起笑:“阿翡好美,我给你准备的礼物也好了,要不要试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耗费全部老婆本/聘礼准备的礼物要出场了,宝们要不要猜一下是什么?
第64章
楼折翡看到他手上的东西, 挑了挑眉:“这就是你花了给我的所有嫁妆准备的礼物?”
他对那一袋子金叶子耿耿于怀,过了这么久还惦记着。
“不是嫁妆,是我给你的聘礼。”姜白上前一步, 把手里的东西对着他比了比, “我听闻民间嫁娶, 新娘子要穿戴凤冠霞帔,越贵重越能显示出夫君的重视。阿翡是男子, 不能穿霞帔,但可以戴凤冠,所以我就用那一袋子金叶子打了这副凤冠。”
姜白眉梢带着笑意, 声音清朗:“我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都交与你。”
凤冠小巧精致,不似平常女儿家的繁重,看起来很大气, 金光璀璨,不显女气,与喜服十分相配。
楼折翡眸色微动,指尖碰了碰凤冠上颤动的凤翼:“你所拥有的一切, 包括你自己吗?”
姜白一愣:“嗯?”
“凤冠我可以为你戴,霞帔也可以为你穿, 甚至我可以嫁给你。”楼折翡一字一句说得很慢, 眼底燃着灼亮的光, “你愿意把自己交给我吗?”
虽然哄骗小傻子很有趣, 但他更希望取得姜白的同意,他喜欢姜白自己送上门来。
姜白眨了眨眼:“我本来就是你的啊。”
楼折翡愣了一下, 无奈轻笑:“说的也是, 是我钻牛角尖了。”
“好了好了, 走,我给你戴上凤冠试试。”
姜白兴冲冲地催促,楼折翡懒散地应了声,任由他推着自己进屋子,按在桌前。
姜白站在他身后,拆开他的发带,一点点将披散下来的长发梳顺:“青丝即情丝,等结契当晚,就将我们的头发剪下来,缠在一起,意为结发一生。”
楼折翡一怔,想到自己剪下来的金发。
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漂亮,那缕头发现在还放在他身上。
姜白应该是特地去学过怎么戴凤冠,梳头发的动作并不太生疏,很快就将凤冠戴好了。
铜镜中映出楼折翡的脸,他眉眼本就浓烈锋利,被红色一衬,愈加邪肆张狂,配上凤冠,又多了一丝矜贵。
楼折翡扬了扬眉:“会不会太张扬了些?”
比他上辈子做魔尊时的装束都扎眼,放在人群之中,指定旁人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他,最重要的是,不像什么好人。
“不会,很好看。”
姜白弯下腰,下巴搁在他肩头,指尖顺着他的眼尾向下轻点,一直划到嘴角:“阿翡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穿这一身喜服最好看,让我忍不住想,如果你穿的是嫁衣,会不会更好看。”
两人的目光在镜子中交汇,楼折翡张开嘴,咬住他的指尖:“想让我穿嫁衣?”
姜白很诚实,顶着一张臊红的脸,吐露出自认为不那么纯良的期望:“想,想让你为我穿上凤冠霞帔,在世人的艳羡目光中,风光大嫁。”
楼折翡垂下眼皮,轻轻地笑了笑。
若是搁到从前,楼折翡绝对想不到有人敢对他提这样的要求,是活腻了还是不要命了?
“要不不要喜服了,我换一身嫁衣,嫁给你如何?”他一脸似笑非笑,辨认不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姜白的目光有些狐疑,含着掩饰不住的期待:“真的吗?”
手指被咬了下,动作不重。
紧接着,姜白感觉到指腹被牙齿磨了两下,磨得他呼吸一紧,整个人都僵住了。
楼折翡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挑着眉问道:“喜欢吗?”
因为嘴里咬着东西,声音有些含糊,但能听出其中蕴藏的明显笑意。
姜白指尖微动,压住他的舌尖,轻轻揉了揉:“喜欢,喜欢你。”
楼折翡眼中蕴着笑,舌尖轻勾,重重地咬了一下作乱的手指:“我也喜欢,想吃了你。”
他抬起胳膊,绕到后面,圈住姜白的脖颈,牵引着他靠近。
镜面昏黄,映出交叠拥吻的身影,好似一副古旧的老画,永久的停留在岁月之中。
“那嫁衣……”
“嫁衣随你,你随我。”
—
结契大典前的两天,楼折翡和姜白被强行分开,结契的习俗和民间嫁娶类似,在仪式之前,新人不能相见。
楼折翡不信神佛,对这样的习俗嗤之以鼻。
到冬天了,没有小凤凰做暖炉,一个人睡有些冷,若是冻病了,就会耽误结契大典。
楼折翡权衡利弊,当天晚上就溜出房门找姜白了。
姜白这两天不必修炼,将梧桐苑的兵器房收拾出来了。
以前一个人住,留着也无妨,结契后要照顾道侣的感受,楼折翡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万一走错了卧房,被磕着碰着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