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会影响我除妖的速度[玄幻科幻]——BY:野有死鹿
野有死鹿  发于:2022年03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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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骆文端把院子里已经死掉了的银杏树木砍了,木头沫子飘了满院子,大师兄和王子谦的身上都滚了好多木屑,骆文端有一搭无一搭地做了两三天,做出来了一把很宽敞的摇椅。
  这时候也正好入夏,万乐终于实现了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在这个院子里晒太阳。
  院子里的银杏树挡住了部分阳光,这是很理想的光照条件,每天下午五六点钟,万乐都准时躺在摇椅上睡上一觉。身上窝着两条狗,退休也不过如此了。
  家里的很多家具都是骆文端亲手去做,他做之前也不会和万乐商量,万乐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把工具准备好,开始动手了。
  万乐这次醒来,发现身边放了把蒲扇,看上去和买的一样,手工非常精细,甚至看不到接缝。
  万乐摇着蒲扇,去厨房找骆文端,问道:“你买的吗?”
  “不是,”骆文端把一条鱼利索地剃掉鱼鳞,对半劈开,扔进锅里,爆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他转过头来说道,“做的,怎么了?”
  万乐想了片刻,说道:“我们就这样了吗?”
  他这话的意思当然不是不满,而是想问:“我们就这么在这里活下去了吗?”
  骆文端说:“你烦了?”
  当然不会,万乐想说。
  他觉得自己已经厌倦这个世界了,没有骆文端在的这个世界的任何地方,对万乐来说没有分别。
  可是他又觉得这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有种很隐约地颓废感。
  万乐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骆文端想了想,往锅里泼了一瓢水,把正在播放的教程视频关掉了,然后抱着肩膀靠在厨房门前,看着他说道:“那你想去哪儿?”
  万乐看着他,觉得真是他妈的帅惨了。
  万乐又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儿,于是他说了句十恶不赦的话:“随便啊。”
  骆文端:“……”
  “行,”骆文端咬牙说道,“等着。”
  晚上,万乐喷了驱蚊水,又躺在躺椅上晒月光,一边摇扇子一边刷手机,笑得不亦乐乎。
  骆文端把碗洗了,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个画面,万乐开始上膘了,胖了一圈,看着终于不那么瘦了,状态看着也完全正常,能吃能喝,一天能保证睡十六个小时,整个人沐浴在一种宁静祥和的光下,人都变得更漂亮了,只是这几天天天日光浴晒黑了点,却抵消了一些疾病带来的苍白,看着更健康一些,他像是镀了一层阳光在身上,穿着短裤躺在躺椅上,脚一晃一晃的,像是刚从河里拔出的莲藕,也挂着一层油,带着些青涩的新鲜,瘦得极美。
  骆文端一开始见到万乐的时候,印象最深刻的他,就是这个模样。但其实是还是有些区别,那时候他刚十七岁,比现在白,没有现在瘦,眼睛架在鼻梁上,穿着改良中山装,一副无法无天的模样,此时此刻,万乐却把所有的棱角都磨下去了,不再张牙舞爪地让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他的身上,而是安静地坐在这里,不想再享受被人注视,也不再为自己的小小才华沾沾自喜了。
  骆文端忽然升起一种巨大的冲动,那种冲动就是坐在他身边。
  万乐看了他一眼,给他往旁边让了让。
  做这把躺椅的时候,骆文端就存了要一起温存的私心,做的时候他在心里比量过,刚刚好是一个人太宽,两个人稍微有些挤的宽度。但做好之后,估计是怕司马昭之心被万乐马上发觉,他还一次都没有坐过,这还是第一次。
  万乐没什么思考地、只靠本能地、找出了最舒服的姿势,他把骆文端的胳膊放在自己脖子下面,整个人窝在了骆文端身上,舒服地叹了口气。
  万乐说:“你看,今天的星星。”
  骆文端抬起头来,看见漫天的繁星,像是被击碎的玻璃碎渣,闪烁在黑色的幕布下,每一片都闪着光。
  万乐没有考虑任何征兆、任何凶吉、任何关于他专业方面的每一颗星星的出现到底意味着什么,单纯地说道:“真漂亮啊。”
  骆文端说:“你不是玩手机呢吗?”
  万乐并不害臊:“我自己看有什么意思?”
  “好吧。”
  万乐问:“你想到我们要去哪儿了吗?”
  骆文端说:“等明天再说吧。”
  骆文端在浪漫这方面实在是有些没有天分,万乐对此并没有抱有期待。
  他已经停药很多天,症状都已经减轻,万乐在心里隐隐地想,其实他有些想回揭阳看一看,但因为当时那么坚定地拒绝了骆文端,让他有点说不出这句话。
  万乐躺在骆文端身上,仰头看他,问道:“你看什么呢?”
  “嗯?”骆文端说,“你不是让看星星吗?”
  万乐无语地说:“平时也没有这么听话。”
  骆文端:“别找茬。”
  万乐翻了个白眼。
  骆文端就低头看他,万乐说:“又看什么?”
  骆文端:“星星。”
  万乐:“……”
  万乐自己撩闲,又自己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两条狗在他俩的脚下睡得呼噜连天,骆文端不想再浪费时间,拍了拍万乐,说道:“回去睡觉。”
  万乐不大想动。
  骆文端也没说什么,站起来就把他抱了起来,万乐搂住他肩膀,笑了起来,骆文端还掂了掂手感,然后对两条狗说道:“回去睡觉。”
  两条狗悻悻地垂头耷拉脑地走了。
  万乐看了眼说道:“要给大师兄也找个对象了。”
  骆文端还没说什么,万乐就道:“我不是偏心,可是王子谦还且能活呢,不着急。他和二师兄一样都不着急。”
  骆文端根本不在乎这些,单手抱着他把门打开,然后用脚踹上,把万乐放在了床上,这几天床铺上了凉席非常舒服,万乐激灵了一下,然后说道:“把风扇打开吧。”
  骆文端已经当惯了丫鬟,伸出胳膊去给他打开风扇,万乐说:“可是没有合适的母狗,大师兄还没绝育呢,要绝育吗?”
  “安静,”骆文端说,“接下来别让我听见任何一条狗。”
  说着从枕头下面摸出了个东西,万乐看见了便安静下来了。
  春困秋乏夏打盹,龙性四季都本淫。
  后来,万乐在一次无意之间,又打开了自己的日记本,看见上面骆文端用花体英文,写了很长的一段英文句子。
  “Together with you,
  I want to idle away the time.
  I want to idle away the sunset,
  taking a walk to kill the time
  till the stars fill up the night sky.
  I have squandered my world,it passes me by,
  tired and seemingly never loved.
  However,tomorrow,
  I will still do the same,idling
  An eyeful of flowers,
  life should be just as beautiful
  or meaningless
  Together,
  fritter away the delicate ancient universe.
  Till all the things that have been squandered
  behind our backs
  grow thin wings.”
  万乐查过后,知道了这首诗的名字叫做《我想和你虚度时光》。
  他想,他在很多时候向骆文端发问,骆文端都没有当即回答,但他也确实都一一回答了,在很久以后,用更加婉转、深切、珍重的方式,给出了自己无比真诚的答案。
  很多时候,万乐都为他们两个无法回到过去的模样感觉无法释怀,他幻想过很多次两个人一起上大学,在学校里谈恋爱的模样,这注定只能是不能实现的愿望了。
  可过去的骆文端也无法如此把他珍之又重地放在心上,给他每一个困惑一个妥帖的答案,让他每一次怀疑都被安然地填平。过去的遗憾有今天的完满做弥补,只要有骆文端还在身边,万乐就不算是输了。
  万乐很久没有写过日记了,他找了张纸,夹在了日记本里,在上面认真地写着:
  “那些绝望的爱和赴死
  为我们带来短暂的沉默
  我想和你互相浪费
  一起虚度短的沉默,长的无意义
  一起消磨精致而苍老的宇宙。”
  写过之后,万乐短暂地把这东西抛在了脑后,重新投入了眼前的生活中。骆文端带着他回到了揭阳,在阳美市场支起了一个自己的摊子,卖一些自己做的东西,万乐坐在前面卖石头,骆文端坐在后面打磨石头,画图纸,两个人到了三点就会下班,约会、遛狗、做饭、洗衣服,打发时间。
  有一天,万乐在阳美市场见到了个女孩,很多记忆都涌现在眼前。
  女孩长得很漂亮,半扎着头发,系着一个漂亮的红色蝴蝶结,身上穿着很漂亮的连衣裙,看logo价格不菲。她瘦瘦的,长得很高,看上去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
  女孩和自己的朋友一起来的,俩人在看骆文端上个星期雕刻出来的一尊观音。
  骆文端今年开始,雕刻已经有了自己的明显的风格,不再追求具象的作品,而是更在乎石头本身的条件和意境,大多是一些写意的作品,这种东西,只是追求翡翠的价值的顾客无法欣赏,而不追求这些东西的顾客,在这个行业中只占少数。所以在业内小有名气,价格不低,销量不大,刚好够他们俩的小康生活。
  女孩喜欢上了这尊观音,这观音确实很漂亮,骆文端刚雕刻出来的时候,万乐就很喜欢。那是一块很好的阳绿冰种料,只是有一些很小的裂,导致它无法做无事牌。骆文端想了很久,在翡翠上划了一条线,然后顺着这条线,给观音开了脸,仅仅用了三条线,一条画脸,两条画细细的眼睛,剩下的都隐去做留白,观音的身体画了仅仅四五笔,做出衣服的褶皱来,剩下的皆不做刻画。挖去一些肉,做出立体感来后,就送去打磨抛光了。
  女孩问道:“这个多少钱呢?”
  “等会儿,”万乐不动声色地说,“我去问问。”
  女孩笑道:“好啊。”
  万乐把店铺就留给她和她的朋友,自己去了后面,敲了敲门,说道:“你去看看。”
  骆文端戴着眼镜,闻言还以为出事了,把眼镜摘了,问:“怎么了?”
  万乐摇了摇头。
  骆文端出去后,一眼认出了那个女孩是谁。
  女孩看见骆文端,眼睛顿时亮了下,却不带任何感情,单纯是被骆文端的外貌惊艳到了。
  骆文端问:“看中哪个了?”
  张得意总觉得他有种莫名的亲切,看着他,说道:“你们两个,谁是老板?”
  “他是,”骆文端淡淡地说,“我只是打工的。”
  张得意:“可是你好帅啊。”
  骆文端:“你也很漂亮,还在念书吗?”
  “这都可以看得出来吗?”张得意惊讶道。
  她的朋友推搡她,笑道:“拜托,你长得很幼稚呀。”
  张得意笑了起来,她比她的朋友更漂亮,也更大方可爱,敢大大方方地和陌生人说话。
  “我好喜欢这块观音,”张得意说,“但我一定买不起,你告诉我多少钱,让我死心好不好?”
  骆文端:“你有多少钱?”
  “爸爸给我十万块。”张得意说。
  骆文端随意从柜台里拿出来了一块,直接递给了她,说道:“这个吧,十万给你了。”
  张得意:“……”
  一块玻璃种无事牌。张得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骆文端提醒说:“只收现金。”
  张得意说:“啊。”
  “不好意思,我忘记换钱了,”张得意说,“但是真的吗?十万块吗?”
  “是的,”骆文端说,“你的项链不错。”
  张得意摸了下自己的项链,那是一块春料豆子,她已经忘记了是从哪里来的,好像是他爸爸离开家之前送给她的,但是今年她爸爸回来找她,却说自己不记得这条项链了,但她已经戴习惯了,不愿意取下来了。
  张得意说:“家里长辈送我的,其实和你这里的货比起来,太差了。”
  骆文端道:“十万块,无事牌给你了,这条项链送我吧。”
  张得意对这个要求显得有些一头雾水,骆文端解释说:“我觉得它工艺不错,拿来研究一下。”
  张得意更觉得离谱了,这石头用的是最普通的工艺,十个摊子上九个都有这种豆子,有什么工艺可学?可骆文端却不像是个骗子。
  张得意说:“可以啊。”
  她说着,就道:“那好吧,你等我去换钱。”
  骆文端笑了下,看着她,说道:“算了。”
  他把自己的pos机拿了出来。
  张得意的闺蜜一脸有话想说,又不好意思说的样子,显然是怕张得意上当受骗,张得意却二话不说就刷了卡。
  万乐给她包装,这块石头骆文端一开始卖三十万,看上去像是骆文端让张得意占个便宜,但万乐知道,最主要的原因,是骆文端曾经拿过张得意她爸爸的一块无事牌,骆文端在还这份人情。
  张得意还在恍恍惚惚,感觉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万乐看见她觉得好笑,又觉得有些无法说的心酸。
  当年他们俩为了这个小屁孩费劲了心思,生怕她在成长的某一段路程上走歪了,骆文端光是为了她的学习,就为自己做了多少年的心理建设,终于说服自己相信学习不好的小孩也有自己的出路,而此时此刻,张得意就这么亭亭玉立,落落大方地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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