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易迟瞧着母亲慈爱的面容,心一软,放下东西抱住她。算下来,这还是末世后第一次离家这么久,宋母见过丧尸,即使他再三保证绝不会有问题,可不见儿子平安回来免不了寝食难安,儿行千里母担忧这话半点儿不假。
宋母什么也没说,拍两下就松了手,放过儿子,转身又抱舒寒,在她眼里,没有儿媳多少带点儿遗憾,谁让儿子选了个高高壮壮的小伙子呢?算了,当多养一个儿子。
舒寒跟在宋易迟后面正打算进屋,谁知宋易迟迈步进去了,宋母半截儿插到身前,瞅她抬手舒寒就知道要干嘛,可他抱着纸箱子来不及放,灵机一动,赶紧转手,把纸箱子举过头顶,变成个搞笑的投降姿势。
宋母笑着在他背上拍了两下,不多不少,跟宋易迟同样待遇。
“妈,这些先放这儿不着急收拾,门口还有不少,我俩得赶紧搬回来。”箱子搬进门厅往墙根儿一放,宋易迟马上返身出来,他家在一层,省去搬着东西坐电梯倒腾的麻烦。
宋母听罢,进屋披件毛衣追出来:“诶等会儿,我跟你们一块儿去。”俩年轻人忙着搬东西,顾前不顾后的,少不了她留在原地帮忙看车。
之后,里里外外一通忙活,四个大整理箱,几个纸盒子,最沉的要属双人床,他跟舒寒俩人合力才抬进来,估计赶明儿组装还要耗去不少时间。
舒寒犹豫片刻没跟进门,要来车钥匙去兑换处还车,省得明天再跑,宋易迟想想点头同意了,这些东西一天都不一定能归置好,贡献点和物资已经结清,车停门口总觉得事儿没完似的。
宋母看看表,分针又跳了一格,再几分钟一点半,她寻思寻思,趁儿子洗澡,舒寒还车,煮两碗热汤面端出来,左右等会儿该睡觉了,大半夜吃太油腻不好消化,面条汤将就垫垫肚子,明天再给俩人做好的。
一夜无话,两个人晚上没进空间,就这么挤在一张单人床上,互相抱着睡着了,亏得睡相好比较老实,要不然半夜指不定全掉下床。
舒寒这晚睡得很实,短暂的深度睡眠对他来说足够恢复精神,不过他醒来并不急于睁眼,而是安安静静躺了半晌,屋里拉着窗帘,看不到外面,从帘子边缘的缝隙推断大概五六点左右,正是他习惯的生物钟时间。
侧躺久了,右肩有点儿累想翻身,可刚一动,感觉腿被什么东西压着,低头看去,没有光线,只能模模糊糊瞅见四条腿纵横交错缠在一起,仅凭眼力的话,连自己都分不清哪条腿是他的。
其实不止腿相互交错,脑袋也紧挨着,挤在一个枕头上,手臂更甭说了,分不清谁搂着谁,单独一个人睡醒下床都困难。
脑子里勾勒出俩人纠结的姿势,舒寒心底微微一晒,无声地笑了,他便罢了,什么地儿没睡过,无所谓。只是没想到宋易迟也能这样凑合着睡着,也是没谁了,他抽出手臂反压在对方身上,将人扒拉过来,两眼一闭继续眯着。
仍处在睡梦中的宋易迟察觉到身边的人动了,手下意识收紧,脑袋蹭了蹭枕头不罢休,直蹭到额头挨上个东西才停止动作,接着睡过去。
等宋易迟醒来,天光大亮,舒寒回笼觉都睡醒了,一扭头,正撞进对方蕴含笑意,满是温情的双眼。
“醒了?”舒寒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随即宋易迟额角传来温软触感,是恋人的早安吻,“醒了就松手吧。”
宋易迟眼睛慢吞吞下移,手,搭在人腰上;腿压在人腿上;他赧然的轻咳一声,利索地松开,以前怎么没觉得有喜欢抱东西睡觉的习惯。
“几点了?”宋易迟轻声问,刚睡醒声音变得很沉,还有些不想动。
“七点半差不多。”舒寒不确定,他看表时是七点十分,之后专心研究这小子睡觉的各种微表情和小动作,没再关注,接着又想起什么补充道,“阿姨已经起了。”
宋易迟从不是起床苦难户,大学时发奋刻苦,作息时间跟图书馆开闭时间保持一致,坚持了一年多也没感到很难,可这会儿不知怎么回事,对床格外留恋,还想拖着舒寒一块儿赖……
他闭上眼,万分无语地唾弃一下开始堕落的自己,伸手伸腿,拉长身子,大大的懒腰过后,一翻身压到舒寒身上,笑着在人下巴上亲了一口,麻利地爬起来洗漱。
不能懒,今天还有好多事儿要做。
首先,拼床!
早饭过后,宋母照例出去遛弯,俩人先把旧床抬到客厅,卧室收拾干净,拆开外包装,拿出各种不同尺寸的木板和架子,分类摆放在地。
拼装舒寒在行,举着图纸,略微研究一番便开工,床的结构不难,底板加上四周围挡组成底箱,宋易迟帮忙扶着,他来拧螺丝,不一会儿,一张简约大木床拼接完成。
宋易迟到宋母的房间帮她换上新床垫,舒寒留在屋里收尾,用湿毛巾擦净安装时框架上沾的碎屑和尘土,再盖上床垫,铺好床单,摆上两只枕头,完事退至门口,抱着手臂欣赏一番劳动成果。
单身多年,整理内务的功夫练就得十分熟练,宋易迟不搭手也没事,不过头一次收拾双人床,很新鲜,有种别样的幸福感和成就感,好像隐隐约约还有点儿小雀跃?
宋易迟回身就瞅见舒寒挺直宽厚的脊背,不过对方没像往常那样投来目光,而是愣愣地看向屋内不知想些什么,他心中微动,唇角一弯,自背后将人拥住,低头啄吻着颈侧,揶揄地问:“想晚上试试?”
本是一句调戏,不料,片刻后居然得到回应,舒寒点头了。
这下换宋易迟有点儿呆愣,轻吻的动作停滞下来,不可置信地抬起脸问:“你答应了?”
“嗯。”舒寒抿着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他比较主动不假,此前从未想过被人掌控,但仔细想想,如果是这小子的话……咳,貌似,也没那么难以接受,所以嗯……
“你说的~”不准反悔!
宋易迟像被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砸中似的,乐不可支,抱着舒寒一个劲儿埋头闷笑,幸福得头顶冒出泡泡。
傻死了。舒寒唇角轻扬,心情愉悦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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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且不论各怀心思的两个人,端着各自怪异表情如何面对宋母的盘问。
拼完床还有柜子,桌子等常用家具,旧的是租下房间后才临时搬来的,一律叫管理员抬走,他们不用,会有其他人需要。午饭匆匆解决,下午打开整理箱和纸箱,仨人开始收拾零碎玩意儿。
白天忙碌的时光一晃而过,饭后宋易迟硬抢到舒寒前面洗澡,洗完跑回屋,随手塞条浴巾就把舒寒推了出去,还“砰”地关上门,幸亏宋母不在家,否则一准儿以为儿子撒癔症。
舒寒手捏浴巾站在门口,嘴角抽搐,有点儿无语,这小子念叨“柠檬计划”念叨了整整一天,宋母一走,不知道神神秘秘搞什么鬼,想不通便不再多想,他迈步进了浴室。
宋易迟有想法不假,但不是搞鬼,“柠檬计划”只是戏称,他对今晚格外重视。
忆往昔,末世下两人相识不久,却共同经历了很多,有生死攸关,也有轻松写意,每一个都令他印象深刻,而在这过程中,舒寒不知何时走进心里,深深地扎了根。
且不说舒寒是两辈子加起来最喜欢的人,当然,喜欢是相互的,舒寒也是最喜欢自己的人。
这一点,从舒寒没怎么犹豫就点头答应上不难看出。
他白天不过随口一说,原本以为两人会像以前一样,互撩一番打打嘴仗便结束,没想到舒寒竟答应了。
之前思路跑偏,宋易迟曾想过跟舒寒商量这回事儿谁说了算,后来全身心扑在检查治疗,没再想,一耗好几天,身体不觉疲惫,精神消耗很大,昨天的返程路两人也没怎么说话。
莫说开口机会,连歪心思都没有。
看看表,目前睡了一晚外加收拾一白天,满打满算到家还不够24小时,舒寒看似答应得爽快,细品下来,态度与超市笑闹截然不同。
超市时,这人从容不迫的让自己别客气,面对调戏像一只盯准猎物的鹰,眯起双眼,神色锐利又充满危险,咳,还十分勾人就是了;上午他忍不住再撩,结果这人破天荒地没回嘴反驳,也没有任何动作,从始至终任由自己抱着,默默应了。
恋人之间不必说太清楚,宋易迟不愚钝,相反脑子转得很快,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弱势态度下隐含的意思,这人压着性子,为自己做出了很大让步,而他对此相当珍惜。
宋易迟抓住刚铺好,没来得及躺,一丝褶皱没有的床单用力一扯,毫不吝惜地拽到地上,两只蓬松软枕随之落下,只见他闪身进了空间,循记忆找到家纺货架上拿的四件套,手脚利索的拆封,抖开,该铺铺,该换换。
舒寒洗澡保持了他一贯行事作风,快得很,留给他布置的时间十分有限。
五分钟后,指尖抹平床尾最后一角,同款被罩套在崭新薄被上,凭借身高优势张开手臂用力一抖,平平整整盖住床铺,宋医生再细致点儿,翻开被头向后翻折,压一压,露出蓬松的枕头。
忙活完,小夜灯往插座一插,略微思索,并未顺手按开,等会儿要给舒寒惊喜,屋里全黑效果最好。
舒寒搓着脑袋从浴室走出来,正嫌弃头发长太麻烦,改天有空闲剃回短发,宋易迟一个箭步到他跟前,两个人好悬没撞个脸对脸,舒寒脚步骤然顿住,赶忙站直。
客厅的屋顶灯早被关上,只留厨房和卫生间门口的夜灯,昏暗环境对舒寒影响不大,仍旧轻而易举地发现宋易迟眼神充满掩不住的,或者说根本没掩饰的兴奋,明明想放声大笑却还紧抿着嘴,强自镇定,偏偏唇线不停抖动,将真实情绪卖得一干二净。
模样落在舒寒眼中,分外有趣,两人离得极近,他眨眨眼,凑上前吻住泄密的嘴唇,宋易迟心中自有大餐,对甜橙味儿的轻吻不感冒,只做出简短回应便绕到背后,推着舒寒来到卧室门口。
舒寒没多嘴,顺从地被推进去,门在身后关上,窗帘拉得很严实,屋内黑漆漆一片,凑合着依稀分辨出家具轮廓还行,别的一概看不清,不过……黑暗环境下,感官变得愈加敏锐,舒寒除了嗅到两人同款沐浴乳,屋内还有种新鲜的,没闻到过的气息。
这小子总不会变出一捧花儿来吧?他天马行空的想。
“开灯看看。”
舒寒听到宋易迟在耳边轻声说,压低的声音,抑不住的轻扬语气,舒寒暗中好笑,手摸索到开关。
“啪”地一声,暖黄色的灯亮了。
瞳孔对由暗转亮的环境感到不适,舒寒下意识偏头回避,有限空间内多了一张宽大的双人床,卧室家具随之调整位置,不过桌子还是那个桌子,上面没如想象般多出一捧鲜花。
余光扫过,视线被角落一片大红色牢牢吸引,原本眯起的双眼不禁越睁越大,这是?!
“我新换的,喜欢吗?”宋易迟对自己的杰作相当满意,炫耀道。
可惜,炫耀注定给了聋子,舒寒压根儿没听见,他的精力全数集中在红底金线,绣着龙凤呈祥的盖被上,一股暖流自心底源源不断地涌出,瞬间流遍全身,暖至指尖,所过之处,汗毛孔都舒服得张开,拼命吸收着空气中发酸的幸福味道。
他的恋人,细心,固执,坚定不移,偶尔冒傻气却意外可靠,还总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做出暖心举动,令人难以招架,舒寒敢肯定,宋易迟绝对拿出了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好的诚意。
蓦地,眼眶一阵温热,他捂住脸低低地笑了,声音不大,没有回荡在屋内,只有身后贴近的宋易迟能听见。
宋易迟没有开口,而是静静等在一旁,过了许久,舒寒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嘴张到一半忽又闭上,反手按掉开关,直接改用实际行动代替回答。
恋人中意自己的布置,热情献吻,宋易迟喜不自胜,迈步挤进舒寒双腿之间,左手搂住对方劲瘦的腰纠缠上去。
然而连续两次被拉着右腕拽出衣摆,宋易迟不满地咬住舒寒的耳垂,舒寒吃痛倒吸口凉气,歪歪头,到底没有躲闪,而是沉默以对,宋易迟明显感到不对,缓了缓,拉开些距离,盯着舒寒。
屋里一片黑,静得只能听到两个人急促的呼吸,看不清表情,不过从紧贴的身体明显感到对方心跳加速。
摸一摸……就紧张?还是害羞?
……
宋易迟登时觉着心目中舒寒的形象有点儿裂,随即悬崖勒马,将这个可怕的念头迅速驱逐出脑海!且不提这人的职业,单从性格想就不可能,没看他每次反撩都游刃有余么。
于是,他马上转换思考方向,舒寒没拒绝晚上的事情,说明可以接受,那么他的行为肯定另有目的。
想罢宋易迟左手摸向开关,谁知又被舒寒一把抓住:“别开灯——”语气听起来相当急切。
或者,称之为“慌乱”更贴切。
宋易迟眉毛一挑,脑中忽地闪过某个场景,可惜太快,来不及抓住,不过他隐隐生出一个想法,欺身狠狠吻住舒寒,一番搅动将人的注意力强行分散,之后快速抽身,跑到床头,按开提前准备好的小夜灯。
亮起的刹那,舒寒僵在原地,方才怀里骤然一空他知道要糟,果然,下一刻灯光亮了,纵使小夜灯非常暗淡,却足够宋易迟看清他想隐瞒的东西。
面对气势矮一大截的舒寒,宋易迟几步来到他跟前,不客气的将人压在墙上问:“你觉得不让摸,我就不会发现吗?”说着,他的手贴着对方腰线,钻进睡衣,舒寒自知拦不住便不再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