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立志要出去靠自己打拼,等将来赚钱了在回来孝敬二老。只是现实没有想象得那么简单,合作的公司倒闭后,他越发觉得自己就是个讨债的,甚至连回家吃个饭都觉得是在占便宜。
保姆阿姨从楼上下来,手里拿了床刚换下来的床单,那是他房间里的。
夏曼揉着他的头发道:“多吃点,外面的快餐哪有家里的干净。”
林景年笑道:“妈,你怎么就关心我哥也不关心关心我,你看我都快瘦脱形了也没见你让我多吃点儿。”
夏曼目光柔和道:“你吃得还不够多啊?天天看你朋友圈晒的都是些吃的,什么时候能晒个女朋友给我看看。”
林景年无语:“妈你怎么又提这事儿,我现在的工作找女朋友就等于失业。”
夏曼摇摇头,一提到女孩子她兴致便上来了,转头对景墨说道:“我跟你爸帮你物色了一个姑娘,又漂亮又能干,脾气也招人喜欢,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明天跟他们家约了晚饭,你就当是家庭聚餐去看看,好不好?”
林景墨在面对这个妈的要求时,很多时候都不太好意思拒绝,于是便点头道:“好。”
一旁坐着的洛川眉头紧锁,目光紧盯着他这个徒弟不放。
林景墨回到自己的房间便去拆那台快两年没动的笔记本。电脑这东西,长时间不用就废了,不过有很多零件还是能用的,他拿着螺丝刀把一些能用的全拧下来装在那台坏了的电脑上。
家里的东西他其实是半点儿也不想拿,不过属于他的东西,就算坏了废了也不会有人丢,最后还得他自己扔,怪可惜的。
尤其是经历过漫长的为钱烦恼的日子后,他是什么东西都尽可能地物尽其用。
房门响了两声被打开,进来的是洛川。他现在一看到这个人就下意识的神经紧绷,于是举着那把螺丝刀说道:“你又要干嘛?不是给你准备房间了,该不会又要上我的床吧?”
想到车上洛川对他弟说的那句上过,他便觉得这人靠近他不怀好意。他起身警告道:“别瞎来啊,这可是我家。”
洛川原本没那意思,可看林景墨一副看他像看变态的表情他便想逗逗这小子。
他几步靠近林景墨,林景墨下意识地往后退,手里的螺丝刀对准着洛川的胸口,却不敢真的把这人怎么样。
洛川把他逼到墙边,而后单手撑在墙上把人圈在狭小的空间里。林景墨喉结滑动,后背紧挨着墙面:“有话好好说,挨这么近做什么。”
“叫师父。”
林景墨心颤,本不想搭理他,奈何洛川忽然侧过头,一副要亲他脸的模样,于是很没骨气的叫道:“师父!”
洛川的唇瓣离林景墨的耳廓只有一指之隔,他往那只耳朵里轻轻地吹了口气,顿时红了半边。林景墨忍不住得起了身鸡皮疙瘩,他别过头,憋屈道:“别逼我动手。”
洛川笑道:“你又打不过我。”
这话还真是活脱脱的挑衅,当下就逼得林景墨要出拳。洛川眼疾手快地抓住那只手,而后伸手向他的裤腰探去,在即将碰上前面的拉链时,又忽然转了方向去摸他放在裤袋里的手机。
他把那只手机掏出来,在林景墨的面前晃了晃,说道:“有新的请愿进来了。”
林景墨慌忙夺过手机,气结道:“有请愿就有请愿,直说不就完了。”他猛地推开面前的洛川,一颗心跳的七上八下得难以平复。
他点开APP查看,洛川请愿的那一栏里就写了两个字“救我”。他脸色凝重地看着那两个变成绿色的字,说道:“什么意思?”
洛川道:“我只能知道他大概在什么地方,具体怎么回事不清楚。我的神力用完了,现在就算是看地方也很模糊。”
神力用完了?林景墨把这人上下看了圈,反正他一个普通人是看不出来什么差别。满脑子想的都是赶紧帮忙把十个请愿解决,然后麻溜儿走人别再来找他。
“那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洛川道:“好像是在一间医院里,废弃很多年的医院,具体哪个位置我看不到。”
真是怪了,一间废弃了很多年的医院怎么会突然进去个人呢?而且像这样的呼救信息,不第一时间打电话求救,怎么跑他这个APP里来了?
他去抽屉里摸车钥匙,道:“走吧,哪个废弃医院?”
洛川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又会推脱。”
林景墨扯着嘴角没吭声。果然这人下一句便紧跟着说道:“我连威胁你的话都想好了。”
“……”
车子开到了那片废弃医院,周围有大片建了一半被废弃的楼房。道路不是水泥路,很多地方架着施工的设施泥泞难走,看起来像是放置了许久,那些铁栏架子大多都生锈得厉害。
景年的这辆车是白色的,而且也没什么越野功能,他只能把车停在外围然后徒步向中心的废弃医院走。
现下已经是凌晨一点,黑灯瞎火的根本看不清路,很多地方被堆积了钢筋水泥,他们便只能翻爬。
好几次他都忍不住地去问洛川,这种鬼地方真的能有人来?工地看起来废弃了很久,应该不是什么施工的工人。如若不然也不至于这么漆黑一片,连个施工灯都没有。
洛川徒手扒开顶在废弃医院大门口的半块水泥板,看着那耷拉的破旧铁门道:“门上有血。”
“血?”
林景墨赶紧把手机上的灯光往铁门上照,在这锈迹斑斑断裂的栏杆上,居然当真留有一小片的血迹。不过这些血看起来已经干涸,不像是刚刚弄上去的。
他抬头看了眼面前的这幢医院大楼,不确定的问道:“这里面,真的有人?”
第10章 第一道请愿(四)
碍于前几次活见鬼的奇遇,他现在一看到这种略显阴森的地方就忍不住地要往那方面想。
“有,只是不知道具体在哪儿,得进去看看。”
洛川推开那扇带血的铁门,门框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这夜深人静的鬼地方听得人头皮发麻。
林景墨用手机灯光做照明,可惜光线没有正儿八经的手电筒强,只能小范围的照亮一米左右的范围,在远一点的都是些虚影看不真切。
这间医院看样子是在建造工地之前就被废弃了,墙面跟建筑都是几十年前的风格,周围堆积的垃圾里还能随处看到一些废弃的医用垃圾,跟那些钢筋水泥堆积在了一块儿。
医院总共就一幢楼,其他的楼可能是被拆了,也可能就只有这么一幢。附近工地乱糟糟得实在难以辨别。
大楼的正门被大半的水泥砖头堵了个严实,林景墨只能跟洛川往侧面的小门方向走。一般像这种类似宿舍楼的旧医院,侧面都会开一扇小门,不过现下这门已经没了,就剩个破框架。
洛川拉过走在前面的林景墨,将两人的前后位置做了调换。林景墨奇了,这人居然还能有这种时候?良心发现?
他把照明用的手机递给打头阵的洛川,嘲讽道:“你是突然感悟到了当神明的意义,知道不该虐待我了?”
洛川拿手机光源往黑漆漆的医院走廊照了圈,说道:“如果有鬼的话,他们都比较喜欢欺负走在最后的人。”
“……”
林景墨满脸地嫌弃,果然是他想太好了。
废弃几十年的医院,地面脏乱那是必定的,他随便走一段都能看到许多的蟑螂跟死老鼠。墙面上的油漆也掉了大半,许多地方因为地处太过潮湿有大面积的霉变。
林景墨在鼻子前挥了挥,厌恶道:“这医院都废弃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一股消毒水的味儿。”
消毒水这个词在洛川的印象里有,不过具体什么味儿却是没实际闻过,毕竟他一直都呆在苦岩寺的神龛里哪儿也没去过。他只是觉得这里的味道难闻,却无法辨别气味的名称。
走廊里每隔一小段就会出现一些房间,有的房间没门,有的房间则大门紧闭进不去。不过从破损的门缝里看去,与其他几间堆满垃圾的房间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这医院虽然只有一幢楼,不过占地面积却不小,从侧门走到正门大概经过了十几间科室,而走廊的最后则是一间大门半敞的急诊室。
林景墨站在被堆砌的正门旁,右边是一条通往二楼的楼梯,楼梯往上总共有四层,估计是些手术室或者住院部之类的。
他拍了下洛川的肩膀,说道:“我看前面应该没什么了,要不去二……”楼看看。他这后半句话还没说完,忽然余光瞟见了二楼上有半个头露在栏杆外盯着他。
他慌忙转头去看,却发现只是一个破损的洋娃娃,就是早年间在小孩子之间特别流行的那种款式。
东西是假东西,人却是实打实的被吓了一跳。林景墨心跳得飞快,脸上倒是表现得极为镇定。
洛川顺着他的目光往上看,忽然笑道:“你怕啊?”
林景墨:“我怕个屁啊。”
“快上来。”
“……”
“……”
林景墨看着洛川,洛川也看着他,两人对视一阵,林景墨问了句:“刚才那话谁说的?”
那一句“快上来”是个童音,在他两互相斗嘴的间隙,轻声随意地夹杂在其中。也正因为环境跟声线的不同,所以显得尤为特殊。
洛川拿着手机灯光往上照,除了楼梯外还是只能看到先前看到的那只洋娃娃。以前的娃娃没什么电子说话功能,总不至于是娃娃身体里的电没用完突然说的吧?
两人在原地站了一阵,忽然从楼上传来一串孩童的笑声。
林景墨撸起袖子便要上去,他道:“该不会是小孩子不懂事,大半夜的跑这儿来玩的吧?洛川,给你请愿的是个孩子吗?”
洛川目光凝重地说道:“是个男人,二十岁出头。”
林景墨爬楼梯的腿停下,刚才的那股冲劲都没了。他往二层的方向看了看,什么也没有。正对着他的几间科室皆是大门紧闭,也没看到什么孩子的身影。
洛川拿着手机跟在他后面,走路的时候不慌不忙,没有半点儿紧张感。
“快上来啊。”
刚才说话的童音又来了,听声音的方向似乎还是在二楼。洛川经过林景墨的身侧继续往上走,林景墨紧跟其后,忽然问道:“厕神大人,要不你给我分析分析,这说话的到底是人是鬼?”
洛川回头,然后拿着手机的光怼着他眼睛,吓唬道:“小心你身后。”
林景墨被照得眼睛难受,抬手将洛川的手挥开,然后火速转身一拳头挥了出去。他这人就是这样,害怕归害怕,要是真靠近他必定先用拳头招呼。
只不过他身后什么也没有,就是单纯的洛川在忽悠他。他回过头懊恼的骂道:“你有病啊,这种时候开什么玩笑!”
洛川乐了,刚要说话,手里捏着的手机忽然没电了,两人的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唯一能用来照明的东西没了,林景墨好一阵都无法适应。
洛川捏着手机来回戳了几下,林景墨夺过手机塞到裤袋里,没好气道:“没电了,出来的时候太急,忘记充了。”
“在这里。”
黑暗的楼梯间,两人在视觉上有了很大的阻碍,可耳朵却是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灵敏。那道时不时提醒着他们的童音,在此刻显得尤为明显响亮。
林景墨干咳一声,对洛川道:“要不,我们先回车上充会儿电再来?”
洛川勾唇,忽然牵住林景墨的手,十指相扣着说道:“别怕,有师父在呢。”
“谁,谁,谁怕了。”林景墨试图甩开那只手,偏偏洛川牵得紧,一时间居然甩不掉。
洛川拉着他的手继续往上走,声音的来源是二楼左侧尽头,他们便瞎摸着往那个方向去。好在眼睛的适应力还不错,在黑暗中待了一段时间后便能看清部分脚下的路。
尤其是那些刷了淡黄色的科室大门,在黑漆漆无灯的走廊里尤为显眼。走廊的尽头是一扇紧闭的破损门窗,两边都是木门紧闭的科室,约莫有十几间,跟一楼进来时看到的科室应该是上下对称的。
只不过单就这么看,还真是什么也没有。而且二楼的地面明显要比一楼干净许多,墙面也较为干燥没什么发霉的地方,相对来说味道就没那么难闻。只是最开始的那股消毒水味儿,倒是越发的浓重了。
林景墨这人平时脾气就说不上多好,碰到这种让他打心底里发寒的事情时,最多的反应便是窝火,很多时候都带有极强的攻击性。
他试图推了推左边离他最近的那扇门,锁着,打不开。于是转身便是一脚,生生地把那扇门给踢破了。
木门轰然倒下,房间里是一些放着积灰的医用器材。他转头对依旧拉着他手的洛川说道:“你要是不这么抓着我,我能发挥得更好。”
洛川依言松开了那只手,右手往边上那间同样紧闭的大门方向抬了抬,面带好笑的对林景墨说道:“请开始你的表演。”
林景墨暗骂一句,还真就这么一扇门一扇门地踢了过去。一连踹了七八扇,他腿脚止不住得有些发麻。屋子里也多是些器材药柜,或是多年不用的办公桌档案柜什么的。
他抖了抖被汗浸湿的短袖汗衫:“不是真打算全踢开吧?里面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洛川道:“反正也要找人,一间间看也挺好。”
“啧。”林景墨休息了会儿,又往边上的另一间门上踹了脚,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力气用完了,这门居然没被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