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注意着林景墨的洛川瞳孔剧缩,他再也无法顾及是否能杀,转瞬凝聚火焰打向拦路的空冥。空冥吃痛,闷哼一声摔落在地,这一击下了狠手,他捂着心口脸色苍白地看着洛川冲向那个早该死的凡人。
他气息不稳,七窍出血,嘴里喃喃着:“洛川……别去……”
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两名战神两掌汇聚,猛的拍向被长枪穿透身体钉在地面的林景墨。
他早该知道的,渡玄的香气没了,他早该明白的!
林景墨头脑混沌,只觉那三魂六魄好似被震碎一般,恍惚间,他只记得洛川那张焦急的脸和那漫天的电闪雷鸣。
“渡玄——”
“林景墨!醒醒!”
他的脸被拍了两巴掌,力道不重,却让他心生窝火。打架归打架,打脸就有点儿缺德了。
一声惊雷劈得震耳欲聋,林景墨猛地睁开眼。他弹坐起身,与叫他的洛川迎头相撞。
“操……”他捂着额头,疼得好一阵龇牙咧嘴。
洛川倒是没这么大反应,不过额头的地方也被撞红了。
“你石头做得啊,这么硬!”林景墨搓揉着,在抬头时看到的却是一身休闲衫的洛川。
茶几、时钟、落地灯,集聚现代风味儿!屋子里没开灯有些昏暗,窗外闪电划过紧跟着又是一道惊雷。
脑子还在古时候打转的林景墨,下意识地以为这破雷要打在洛川身上。他起身一把抱住身前的洛川,神经还留在混乱的北楚,“师父,不是我,作恶的不是我你信我!”
洛川愣怔片刻,伸手搓揉着他的头。“什么不是你?”
房间角落的落地空调翻页上下吹着冷风,林景墨盯着看了许久,才渐渐地从那场真实的梦境中回过神。
回来了,他回来了!他松开洛川,左手手腕上没有红绳,只有一圈打娘胎里带来的胎记。
他喘着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洛川单膝跪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块用水浸湿的毛巾,茶几上放着一盆热水,水面还在晃动。
低头看,身上的衣服都被扒干净了,胸口还躺着几颗水珠子向下滑落。洛川是在给他……擦身?
“师父……”他欲言又止,一时间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洛川笑道:“睡了一觉,乐意喊我师父了?”他把手里的毛巾扔进水盆,起身打开客厅的灯。
房间顿时大亮,林景墨双眼不适应,只好抬手遮挡。
洛川道:“你打翻了精油,撒得满身都是,我给你擦了。”
林景墨搓了把脸,茶几上还放着彤雅送的各种香水。他握着另一瓶完好的助眠精油,手指磨砂一阵又重新放下。
是梦境还是前世,他来回思考了很久。他拿过沙发背上放着的衬衫穿上,又从茶几上摸了根香烟叼着,只是那火头才刚点上,嘴里的香烟就被洛川一把拿走了。
“这东西抽多了伤身,能不碰就别碰。”
林景墨倒也没反驳,他的目光紧盯着洛川手上的红绳,喃喃问道:“师父,你认识渡玄吗?”
他抬头看向洛川,并未看出任何异常,他又问道:“这红绳的另一根,你是不是给他了?在一个客栈里……”
“火神,你原是火神吗?因为救了渡玄和他的朋友,所以被降职。”他的思绪断断续续,只能想到哪里问哪里:“北楚,原梁,你的那把供在神龛里的长刀,你把那刀名送给了火蟒村村长的孙子,对不对?”
洛川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林景墨继续说道:“如果我说,那个被你护着的渡玄就是我,你……信吗?”
两人对视良久,洛川忽然嗤笑一声,揉着他的发顶说道:“做梦了?”
“不是……是,我是做梦,可也不全是梦。”林景墨有些急了:“这梦真的不能在真,我还梦到了苍梧跟苏安,还梦到你把我提做……邪神……”
洛川笑了一阵,说道:“一个梦而已,不必当真。”
林景墨被说得有些不敢确定,他问道:“渡玄,你真不认识?你说你从前有过一个徒弟,你说过的。”
洛川看着他,平淡道:“不认识,我从前的徒弟是个女子,并不是什么渡玄。”
“……”
林景墨有些失望,洛川不再跟他废话,端起茶几上的水盆进了卫生间。林景墨脑子转了两圈,忽然激动道:“我可没说渡玄是男的!”
这么急着撇清性别,绝对是故意的!
洛川倒掉面盆里的水,无奈道:“你说渡玄是你,难不成你还是个女的?”
“啧。”果然只是场梦,林景墨烦躁的搓了把头发。他把那瓶助眠精油一并甩进香水礼盒里,等明天一早,找个二手平台一起卖了。
洛川从卫生间出来,拿过茶几上的遥控器坐到沙发上翻看着无聊的电视。林景墨想到梦境里跟洛川的纠葛,莫名地觉得两个男人其实也没什么。
他把腿往洛川那儿挪了挪,洛川穿了条只到膝盖的休闲裤,他图省事就套了件衬衫,两长腿什么也没穿。
小腿触及后,洛川并未挪开,由他这么贴着。
林景墨干咳一声,又往洛川那儿靠近了些,手掌摸索到洛川的手,慢吞吞地将手指放入洛川的指缝。
眼睛看着面前的电视,心思却不在那电视上。十指交握着却没怎么使力,洛川感受到动静,将他的手掌紧紧地回握着。
林景墨拿过茶几上的水瓶喝了一口,洛川默许,他自然胆子也大了些。他故作轻松地打了个哈欠,然后把腿架在了洛川的一条腿上。
洛川也没嫌他,任他动手动脚。
他问道:“师父,你想不想喝酒?”
洛川挑眉道:“你若是喝多了,不会又尿桌上吧?”
“什么叫又……”林景墨大言不惭道:“上回那是空腹喝混酒,这回我吃饱了,三瓶白酒漱口都不会醉!”
洛川笑他,满脸地不信,这可真是活脱脱的挑衅!他去冰箱里把酒全拿了出来,势必要把这人灌醉了。
他起手就开了四瓶啤酒,拿过一瓶跟洛川碰了碰,先干为敬。
洛川见他兴致高涨,便配合着也喝了半瓶。林景墨拽过一瓶二锅头给洛川倒了一杯,递过去时说道:“师父,咱们玩个游戏吧?”
“我们互相问对方问题,必须得说真话,若是不愿答就喝一杯酒,怎么样?”
洛川皱眉:“这算什么游戏?”
“你甭管什么游戏,反正干喝也没意思。”他也没等洛川同意,道:“我吃亏点,让你先问。”
洛川倒也没推脱,只是沉默许久后开场便问了他一个呼吸一窒的问题,他问:“为师若要娶你,你可愿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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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三道请愿(一)
这问题实在刁钻,要是反过来说他肯定是愿意的。可这要是说了愿意,他会不会被人当成是娘娘腔?
洛川再次问道:“不愿?”
“我……”林景墨回答不了,他拿过那杯白酒打算一饮而尽,然而手腕一紧,洛川拽着他。
“不可不回答,愿意还是不愿意?”
林景墨心尖一颤,“你这犯规啊,说了回答不了便喝酒……”
洛川失望地收回手,林景墨看得心里一揪,放下酒杯后,倾身往洛川的唇上亲了一口。
除了那场太过真实的梦境,他主动亲洛川倒还是第一次。洛川显然对他的举动有些震惊,他道:“我娶你还差不多,难道你还要带我回苦岩寺不成。”
“到我了,你之前的徒弟,真是女的?”不等洛川答话,他忙叫唤道:“不可以说谎,否则遭雷劈。”
话音刚落,窗外很是配合的打了道惊雷。林景墨吓了一跳,这雷声雨势一直都在,只是说到就来便下意识地惊颤。
“说说而已,要不要这么配合。”
洛川顿了顿,拿过酒杯仰头喝尽。
不过才第一个问题,洛川便不愿答了,这种欲盖弥彰的感觉反而让他越发相信这人在撒谎。
他给洛川的空杯倒满,洛川问他:“若是有一日为师走了,你会像现在这般过得好吗?”
林景墨的手抖了抖,半杯酒水洒在了茶几上。洛川会走这件事,从这人出现他就知道的,只是几番相处下来,还真有点儿舍不得。
他笑道:“那肯定好啊,我这生活待遇也不算差了。”
洛川看着他,喃喃道:“那便好。”
明明是他起的头,也是他想借着机会套话。不过才两个问题,他的心情却被洛川吊得难以平复。
他咳嗽一声,继续问道:“轩鹿,是个女的吗?”
月老是不是个美女,这事他林景墨不知道,但是渡玄亲眼见过。如果真是个女的,那便意味着梦境并不是假的。
苦岩寺里的月老虽不是个老头,塑的也是男生女相,乍一看确实不能辨出性别。原因他大概也猜到了,古时候重男轻女的观念太重,除了重视神庙的原梁外,几乎每个地方清一色塑的都是男的。
这种封建观念即便到了男女平等的现代社会也没有完全摒除。就拿他爸来说,当初夏曼生景年的时候,嘴上一直嚷着有了个儿子就一心要女儿,可等生下来发现是个儿子后,高兴得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林家又得一名男丁。
林景墨甩甩头,思绪有些扯远了。他看着洛川去拿那杯他刚倒的白酒,还没喝,他便拽过洛川的手阻止道:“连这个也不能回答吗?”
洛川叹气:“轩鹿时而女相时而男相,我也不知他究竟是男是女。”
“……”
林景墨两眼睛瞪圆了,这都行?原梁塑的可都是女相!那可是最为敬重神明的地方!不,不对,原梁也不怎么敬重神明,要不然又怎么会有拆火神庙这种缺德事。
他有点不信:“你真不知道?”
洛川敲了敲桌上的酒杯,“这是第二个问题。”
“啧。”林景墨顿时无语,他在这儿感慨了半天男女不公,感情还真不知道性别!那他倒是错怪北楚的人了。
两人之后你一言我一语问的全是些无关紧要的,话没套出来多少,酒倒是先空了。三瓶二锅头,二十几瓶啤酒,林景墨往厕所来来回回跑了七八趟。等最后一次出来,他已经脸红眼花走路都带飘了。
洛川仰着头靠在沙发上,双眼迷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林景墨乐了,他晃晃悠悠地坐到沙发上跟洛川挨着,手掌拍着人大腿兴奋道:“怎么样,我酒量不差吧?你是不是多了?多了就直说,我绝不会看不起你。”
洛川抬手捂着额头,心事一多,三杯酒下肚还真有点儿晕。他深吸一口气,对边上哼哼唧唧的醉鬼道:“你说的那些都是梦,都是假的,梦醒了便不要在想。”
林景墨也跟着仰头靠在沙发上,他道:“女徒弟,你跟你的女徒弟也会跟我一样吗?”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应,他往洛川腿上踹了一脚,“问你呢,也是一样的吗?你要是说一样的,我也不会怎么样,反正都跟我在一块儿了,你两也碰不着。”
洛川听罢,半睁着眼回道:“嗯。”
林景墨顿时一激灵,他猛地坐起身语气不善道:“你跟你那女徒弟好过?”
洛川看着他:“你说你不会怎么样的。”
“狗屁!”林景墨气结的站起身,带着股酒劲撒泼道:“女徒弟多大年纪,叫什么名字?你这红绳是不是给她戴的?”
“你怎么生气了?”
洛川去拽他的手,他猛地将其甩开。“你碰过她没有,亲过没有?”他其实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可事情涉及到洛川,这股醋劲真是压都压不下去。
他拽着洛川的衣领试图把人拖起来,不想洛川却捏着他的手腕动弹不得,还岔开话题道:“你手机响了。”
林景墨本不想管,回头看看来电显示是小吴,又不得不撒手去接。
“景墨啊,你那公司我给你找到买家了。你急着售,价格肯定会比市面上的要便宜点,但也还算合理。你要是明天有空,要不陪着去看看?”
“成,下午两点吧。”
小吴道:“行啊,不过这人说话挺冲的,你到时候可多让着点,只要卖掉能拿钱就行,你可千万别跟人吵起来。”
“知道了,我也没那么爱乱发脾气。”话音刚落,他便听到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
回头看去,洛川居然偷摸着跑他房间去了,听声音还落了保险。混蛋玩意儿!他跟小吴草草说了两句挂掉电话,手里拿着根棒球棍走到房门前候着。
他道:“师父,我刚跟你闹着玩儿呢。我不生气,真的,你出来我们好好谈谈。”
低头看,这人很是老练地把门上钥匙也拿走了。怎么的,凶两句还给他吃闭门羹了?他突然就想到夫妻吵架被关在门外的丈夫,代入感太强,他现在有点儿想破门而入了。
他换了语气,哄道:“宝贝心肝儿,我真没生气,你把门开开。”他趴在门上,没听到什么动静,该不是睡着了吧?
他放下棒球棍翻到阳台外的防盗窗,蹑手蹑脚地往卧室窗户那儿爬。这大半夜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喝了一瓶半二锅头的醉鬼在自家窗户上跟做贼似的攀爬着。
防盗窗倒是挺结实,不过他那身衬衫被淋了个透。这事也就喝多了才干得出来,放平时早沙发一躺完事儿了。
他巴拉着自己房间窗户,却发现玻璃窗从里面上锁了。他敲了几下,被雷声掩盖,洛川好像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