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裴柳看过去，发现是一座雕像。希腊风，雄伟健壮的男人，五官立体，穿着一袭长袍，手里托着个木酒桶。
伍凯也看清了，松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终于，他们找到了地下室中央的摇篮，里面正是哇哇啼哭的婴儿。
面色青白，眼睛又大又黑，身体只有成人两个巴掌大，非常逼真，胎发细腻，手脚会动，不过肯定是假婴儿，节目组还没疯到敢把真的新生婴儿扔这里，不然肯定被骂死。
虽然模样是阴森森的尸体，但在脑补的血肉团对比下，眼前这个突然就变得比较好接受了。伍凯想表现一下自己的男子气概，鼓起勇气抱起那个婴儿，冰冷黏腻的触感，他很难才忍住不嗷叫出声。
摇篮旁边，诡异地摆放着一面落地镜，泛着冷光，清晰照出附近的画面。
童佳琪不经意一瞥，却惊恐地发现——
“雕像是不是在靠近我们？！”
她突然出声，吓得伍凯一抖，差点把手里的婴儿扔出去。
他们都齐齐向周围看去，不想承认，但事实真的是童佳琪说的那样，原本在墙边角落的雕像，在他们没有察觉到的时候，悄无声息移动了，离他们近了不少。
五个托着酒桶的男人雕像，隐隐有包围他们的趋势。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写文，总忍不住回头看，害怕，想钻被窝，明明我写的是沙雕灵异文，为什么……TAT


第 13 章 你发烧了
是的，五个雕像。
除了一开始看到的那个，他们后来又陆续发现了别的，还随口吐槽了一句，不愧是霸总，酒窖里还弄几个酒神似的雕像，杵在那，大晚上过来，也不怕吓到自己。
总裁吓没吓到不知道，但现在他们要被吓死了。
裴柳拧眉，忽然想起了什么，哑声提醒：“一人看一个雕像，快。”
“……啊？”
其他人有点懵，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要求。
裴柳又说了一遍，语速更急切，“快照我说的做。”
基于前面打下的信任基础，再加上他笃定的态度，让人不自觉就听从他的话。
他们站成了一个圈，面朝外，紧张地看着十米外的雕像。
裴柳这时解释：“你们有没有看过一个科幻剧？”
“什么？”童佳琪下意识转头看他。
裴柳头都不回，立即沉声说：“别动，继续盯着雕像。”
童佳琪再看回去，发现自己面对的那个雕像明显向前了一米，石头做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她，还像是在狞笑，十分惊悚。
童佳琪很慌，“他……他他走过来了！”
“不能转头，不能眨眼。”裴柳认真叮嘱。
伍凯老实照做，也恍然想起来，“是那个长翅膀的鸟人！捂眼睛的那个是不是？！”
鸟人……
这样的气氛下，裴柳硬是被他逗笑了，憋着纠正：“是天使，外星生物。他们被任何生物看到时，都会变成石头，包括他们自己在内。一旦你转头眨眼，他们就能移动，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赵海没看过那部剧，忐忑问：“移动到我们面前了，会怎样？”
伍凯：“送你到过去。”
裴柳：“或者拧断你的脖子。”
简咏歌脸色不好看，“怎么看也不像是前者。”
雕像面上的恶意和杀意都很明显。
伍凯：“能让他们互相对视吗？”
裴柳不太赞同，“是像天使的行动准则，但很可能不一样，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捂眼。而且，那样他们离我们太近了，很危险。”
“只能一直盯着雕像，慢慢后退，直到离开地下室？”伍凯丧气。
裴柳点头：“对。只要不眨眼，成功率还是很高的。”
说完之后，裴柳又强调：“一定不要松懈，我们还要上楼梯，必须和雕像拉开一段距离，避免被抓住。”
他一提醒，其他人都想起来，神经更加紧绷，不敢掉以轻心。
“开始，走。”
他们同时一起谨慎地往地下室入口走，互相抓着手，往前的人，扶着倒退的人，以免撞到酒柜摔倒移开了视线。
虽然很小心了，但人一直不眨眼，很难。保持一分钟就不错了。
所以，尽管不想，他们都还是控制不住，眨了眼。
八米。
六米。
三米。
每次睁眼，雕像就离自己更近，压迫感极强，恐惧宛如潮水汹涌，淹没下来，不敢呼吸，心跳越来越快，几乎要蹦出嗓子眼。
雕像的样子也看得更清晰了，泛着幽幽的冷光，面目狰狞，阴森骇人。
鬼婴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啼哭。地下室里寂静异常，显得更加惊悚，倒让人宁愿听到哭声。
童佳琪看着的那个雕像在一开始就移动过一次，此刻距离最近，阴森鬼气的感受也最强。明明只是录制个节目，都是假的，可此刻她完全不觉得，危险是真的，满腔的恐惧也不是演出来的，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甚至带着一丝憋不住的哭腔，“……怎么办？我、我就要死了……”
伍凯有些心疼，但眼下这情况，连帮忙都没办法，只能握紧她的手，给她鼓励安慰。
裴柳说：“我跟你换吧。我这边的雕像没动过。”
童佳琪震惊：“真的可以吗？”
“没事。”裴柳声音沙哑但冷静，令人信服，忍不住想要听从，“我先转头看你的雕像，你听我口号，立刻转头。”
“可是……”童佳琪迟疑，不是不相信裴柳，而是觉得这样对他不公平。
裴柳听得出来，放柔了语气，“不用担心，我最长时间可以半小时不眨眼。最重要是我们所有人一起安全出去。”
童佳琪吸了口气，坚定说：“好，我听你的。”
裴柳时间把控得很准，一转头，对上了另一个雕像的眼睛，同时道：“转。”
成功交换过来。
原本裴柳对着的雕像逼近了两米，但距离还是可控的。
伍凯和赵海都没想到裴柳会这么做，很是佩服。有胆量，人还善良，会为他人考虑。
简咏歌全程没出声，在心里冷笑讽刺裴柳的虚伪。
终于，他们好不容易移动到了楼梯前，上面就是出口，明亮的光投射下来，令人欣喜。
楼梯不宽，只能一个人一个人轮流上去。
裴柳离楼梯最远，自然最后一个上去。
顺序是，赵海，伍凯，童佳琪，简咏歌，裴柳。
上楼梯时，为了盯着雕像的眼睛，必须倒着走，想尽快上去，又怕摔了，心情很焦虑复杂。
好不容易到了出口，也不能离开，必须扒着继续盯。
时间很快地流逝，简咏歌也上去了，裴柳紧跟其后，还要三秒就能出去，最后关头，伍凯等人紧张得像是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响亮心跳声，忍不住朝裴柳伸手，“快！”
而简咏歌看着这一幕，耳边不断地重复着恶毒低语。然后，他闭上了眼睛。
瞬间，地下室里的一个雕像猛地移动到楼梯中间，伸手牢牢抓住裴柳的脚腕。裴柳不得不和它对视上，雕像狰狞的表情定格。原本由裴柳盯着的雕像没了视线限制，立刻也爬上去，裂开一张大嘴，面部扭曲可怖。
裴柳想都不想，偏头看向咧嘴的雕像，同时一脚对着底下那个一踹。
伍凯他们很慌，但还是尽力配合，拎着裴柳的两只胳膊就用力往上拔。
裴柳的脚刚一出来，童佳琪就猛地把盖板一压，锁上，甚至一屁股坐上去。伍凯见了，也连忙来个重压。
盖板被撞得剧烈颤动，好几下的惊人大动静，才逐渐停歇下来。
但他们没有因此松口气。
“不会又诈我们吧？”
比如说，等他们一站起来，盖板就被撞开，雕像一个接一个爬出来。
裴柳喘着气，坐在地上，浑身都没力气了，“不会，之前它们也没出来过，应该是被缚在地下室里的鬼。”
童佳琪察觉到异样，仔细打量裴柳。刚才地下室光线暗，看不清，现在才发现裴柳脸色酡红，眼神都有些迷蒙了。
她伸手一探他的额头，慌道：“你发烧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生病了，体虚，容易见鬼。
众鬼：喜大普奔，群魔乱舞，吃大餐！
邪祟：找死？
PS：文里说的是《神秘博士》哭泣天使，节目组参考了盯住眼睛就不动的设定。没看过的宝，可以搜恐怖短片《不要回头》，里面的神秘人也是这个设定，或者代入游戏一二三木头人。


第 14 章 他在看我。
裴柳早就感觉出了自己的身体情况，并不意外。
童佳琪二话不说起身，“我去拿药箱。”
赵海皱眉歉疚，“小裴刚才就不舒服了吧？还靠你带我们出来，你太辛苦了。”
裴柳疲倦地闭了闭眼，又喘了口气，声音更哑了，“没事，我身体就这样，经常发烧，不严重。”
赵海：“你别说话了，费嗓子。还有力气站起来吗？我扶你。”
裴柳想说不用，摆手想自己站起来，但还真没力气，屁股刚离地一些，腿就一软，又坐了回去。
赵海是前辈，年纪大，头发都白了些，劳烦不好，明明应该是他来尊老敬老的。
可结果，他还是被扶了，像是一个年轻人，被老爷爷扶着过马路的感觉，很微妙。他低着头，很不好意思。
伍凯想扶裴柳另一边的，可一直被遗忘的鬼婴像是不满了，手脚并用爬过去，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惊得他当场吓飞，又疼，又怕，最关键还是怕。
他连忙把鬼婴扔给简咏歌，说：“你看着它，我去帮忙。”
简咏歌怀里就多了个青白鬼婴，一秒升级成了鬼奶爸，脸色怎么都算不上好看。而且，鬼婴一到他怀里就又啼哭起来，手脚还乱挥，打到他的皮肉都很疼。甚至，鬼婴抓着他的衣服，咧开嘴，就想对着他的胸口咬下去，吃奶。
简咏歌一把按住它的头，恨不得掐死它，可它已经是鬼了，不可能再死一次。
裴柳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背靠着椅背，硬邦邦的，硌着肉，很不舒服，但他太累了，动一下都懒得动。
童佳琪很快拿来了药箱，放到桌上，翻找出退烧药，又看起了说明书，“要温水泡开喝，一日三次。”
伍凯听到就往厨房走，“我去拿杯子倒水。”
包括赵海在内，三个人都围着裴柳忙碌起来，一句接一句的关心，还下意识放低了音量，讨论什么就到饭点了，等吃完饭就送小裴上楼休息，下午别让他参与找线索了，明天也看身体情况再说。
简咏歌站在一旁，状似关心地说了两句，眼底却是一片冷漠，对裴柳众星捧月般的画面很厌恶。
他凭什么让人围着转？明明应该像以前一样，被人嫌弃花瓶没用拖后腿，没有人喜欢才对。
看着我，你们都该看着我！
不是他！
简咏歌身上溢出几缕暗红色的气，阴冷发臭，像是多到装不下的脓血污垢。
在场的活人都看不见，但鬼魂看得一清二楚，非常欣喜，飘过去就贪婪吸食。好几只鬼趴在他身上，裂开巨口，恨不得把他的皮肉都咬下来。
简咏歌隐约感觉到疼痛，心情烦躁，眉眼浮上一丝戾气。
午饭，节目组知道裴柳生病了，送来的饭菜有一部分就是清淡的。
赵海他们都纷纷用公筷给裴柳夹菜，让他多吃些。
裴柳脸很红，双眸都似含了朦胧水雾，湿漉漉的，像一只生病了的小动物，看起来脆弱又可怜。
他弯了一下嘴角，声音沙沙的，有点软糯，“谢谢。”
童佳琪看着，瞬间被激起了保护欲。她本来就比裴柳大了好几岁，完全把他当成弟弟了，心生无尽怜爱。
伍凯也差不多，把自己当成大哥了。他觉得自己身高体壮，裴柳这么瘦弱，偏偏这几天都依靠这个弟弟，今天人生病了都没发现，心里愧疚，“等会吃完了，我背你上去湘箱筝理。”
裴柳心里暖暖的，笑了起来，“凯哥，我还没弱成那样。”
“你刚才都没力气站起来了，别跟哥客气。”
裴柳无奈，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吃到一半，裴柳抬头看向不远处，抱着桌角啃的鬼婴，指着疑惑说：“它在干什么？”
“饿了吧。”伍凯嚼着大块的羊肉，随口答。人就是那么神奇，在地下室里被吓得半死，到了光线明亮的餐厅，就像是在特定的安全区，眼里只有干饭了。
裴柳很好奇，“它是机器人吗？现在的科技这么先进了？”
童佳琪点头，“应该是吧，这么小的小孩也不可能会爬。不过真的很逼真，我有被吓到，现在也不敢靠太近。”
她坐在餐桌的另一头，离鬼婴最远的地方。
鬼婴像是听懂了，突然抬头，一副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说我的样子。
它咧开嘴，口水流了下来，死死地盯着裴柳，似看见了什么好吃的。
“哇，感觉它想吃了你。”伍凯看到鬼婴那眼神，觉得怪渗人的。
裴柳吃了一口软乎乎的南瓜，不在意道：“哦，它吃不到。”
鬼婴的态度，其实就是周围鬼魂的态度。裴柳生病，正是趁虚而入的好时机，体弱的人火也弱，比平常更容易见鬼。
一堆的鬼怪兴奋无比，宛如过节。
他们甩头摇摆，四处乱飘，狂魔乱舞。
裴柳慢吞吞地吃着饭，无意间抬眼，看到墙边有模糊的黑影闪烁，视线不禁停住，眯了眯眼，仔细打量了几秒。
……光线阴影吧。
裴柳移开视线，不在意地继续津津有味吃饭。但他这小小的动作，却在鬼怪中炸开了花。
他看的那一片地方的鬼怪都纷纷扭成麻花，激动得不行。
“他刚刚在看我这边，是不是看到我了？！”
“放屁！他明明是看我！”
“是我才对，我跟他都对视上了！”
“我说是我就是我，谁敢再叭叭一句，信不信我碾碎你的脑袋？！”
……
一堆的我我我，听起来热闹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狗血偶像剧里，男主登场众女发花痴的尴尬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