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时间再在门口登记，趁着夜里黑，洛时身手敏捷、几下翻进小区，保安正追剧追得上头，根本没看到有人进了小区。
　　时间紧迫，洛时拼了命往莫欺少年穷住的那栋楼赶，夜里凉风一吹，头疼脑热嗓子痒，心跳得快要蹦出来。好在莫欺少年穷差不多就住在小区门口，几百米就跑到。
　　刚要进楼，洛时脚步顿住，突然往后撤了一步，与此同时只听见“嘭”得一声，一大滩红艳艳的东西摔在洛时面前，溅起一股腥臭的气味。
　　洛时与那滩东西挨得很近，如果不是上一秒及时退了那么一步，那么这一堆就要正中他头顶，想想那场面都觉得恶心。
　　这种情形如果不是巧合就是有人在上面等着他来，顾不得细看面前腥臭的血肉，洛时仰头极目往上看。
　　只见楼顶天台一个矮矮的身影站着，半个身子快要探出来，披着头发正往下看。洛时合理怀疑此刻两人对上了视线。
　　下一秒，那人消失不见。
　　洛时却没有直追而上，也没有管地上的东西，而是脚步一转，原路返回，故技重施出了小区大门之后，放慢脚步改跑为走。
　　等到呼吸平缓，他也就到刚刚停车的地方。
　　这一进一出，用时不过五分钟，街上大半的人还没有走掉，洛时盯住其中一对。
　　“等一下。”
　　他几步走到刚才那对母女身后，好心询问：“外面这么晚了，你们还不回家？”
　　母女二人正在便利店外逗留，看样子是小女孩馋了而妈妈不给买零食，由此僵持住。年轻妇女在洛时走上来时就警惕地搂着孩子往后退，等退到便利店门口才停住。
　　“妈妈，想吃烤肠……”小女孩拽着年轻女人的衣袖，小声说。
　　女人不耐烦地呵斥：“吃吃吃，一天就知道吃！不刚吃过一根鸡腿吗？！”
　　小女孩可怜兮兮：“我饿嘛……”
　　“你是猪吗？！”
　　小女孩嘴巴一瘪，作势要哭，女人立即投降：“诶诶诶你别哭啊……真是的，妈妈给你买就是了！”
　　说完，女人才终于抬头看向洛时，对面人干净的长相显然让她觉得很有安全感，一开始警惕的态度也柔和下来。
　　“你有事吗？”
　　“我想着，现在很晚了，”洛时磕磕巴巴地说，笑容腼腆，“你带着孩子不安全，所以……所以……”
　　“……想问问你需不需要帮忙。”最后一句细如蚊呐。
　　不远处抽烟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扫把头闻言嗤笑一声，点点烟灰，“嘿嘿”几声，颇有几分不屑和调侃。
　　洛时的耳尖瞬间就红了，不过掩在头发里看不太清楚，不过他还是鼓起勇气诚恳道：“我学过几年散打，路上遇到危险，可以保护你……”
　　“……和小妹妹。”他讨好似的冲小女孩笑笑，“你想吃烤肠吗？哥哥给你买一根。”
　　如果是白天，俊秀的小年轻和成熟女人，虽然免不了薛定谔的小三的嫌疑，至少也会生出几分浪漫的气息。不过现在是晚上，凌晨一点多，路上突然碰到一个小年轻说要送你回家，还说给你女儿买烤肠，是个人都会觉得有点问题。
　　年轻女人很正常，牵着小女孩又往后退了一小步。
　　“不用了。”说完急匆匆就要进便利店里。
　　这一瞬间，一道漆黑弧线自空中一闪而过，空气被割破的声音在耳畔炸响——一柄早已潜伏多时的小刀目标明确直冲小女孩眉心而去，眨眼的功夫就要割破细嫩肌肤刺穿颅骨。
　　下一秒小刀刺了个空，母女二人身形鬼魅地避开。
　　扫把头愣愣看着这一幕，烟灰烫在手指上都没发觉。
　　“这什么东西？！”终于回过神了，扫把头嘴里骂骂咧咧，几步窜到几十米外，缩在路灯后面，才敢伸头去看，“草！牛逼了！”
　　前一秒还是深夜都市情感大戏，下一秒怎么就变成魔幻主义了？！
　　然而一切还未结束。
　　紧随而来的是一句冷喝：“定！”
　　这一字乾坤初定，四周空气仿佛被一只巨手合拢，闷得叫人喘不过气，小女孩微不可见地身形一僵。
　　就是此刻！
　　女孩身后传来爆裂一声，粘稠的空气中击出一道拳头大小的裂痕，携着万般破军之势，直冲女孩脑门而去。这一次她没有避开，“嘭”得一声女孩身首分离，头颅咕噜咕噜滚出几米之远，把暗中围观的扫把头吓得整个人都梗过去了。
　　“卧槽！”
　　没有想象中的血花四溅，也没有痛哭和惊叫，除了晕过去的扫把头，在场剩下的人都保持着一种极为冷静的状态。
　　小女孩的头颅停住了，盖住半张脸的头发滑落，露出一张狰狞的笑脸。
　　“小小！”年轻女人轻叫一声，后拳未至时，就拉着小女孩残余的躯体“飘”到头边。女人抱起头颅，心疼地为小女孩拍掉滚动时沾染的灰尘，“疼吗？”
　　女孩先是缓和神情冲女人一笑，接着头颅一转，双眼如刀般钉住洛时。她双眼已经没有眼白，完全被漆黑的瞳孔占据，配上杀气腾腾的笑容，阴风阵阵仿佛鬼片现场。
　　不过，这身首分离人还活着的情形，比鬼片还要鬼片。
　　被女孩锁定，四周的温度骤降，冰冷的空气仿佛刀片一样刮在洛时身上。洛时倒是镇定自若，作为向“孤儿寡母”发起进攻的第一人，还有心情倒打一耙。
　　“你看，这不就遇到危险了吗？”
　　年轻女人真是被洛时气到了，也跟着恶狠狠盯着他，像是下一秒就要冲过来把他千刀万剐。
　　危险源头的另外两人自觉占据其余两角，是赶来的肖晏如和胖子。三足鼎立，肖晏如可以束缚他人行动的“定”字诀，胖子身后紧跟着的傀儡老人，洛时的匕首，三者加起来对母女二人是巨大的威胁。女人收敛了视线，抱住头颅的手更紧。
　　女孩冰冷的视线扫过蓄势待发的三人。
　　“很好。”从她口中吐出来的，却是一道男性的声音。
　　“但是，你们已经来晚了。”嘴角越咧越大，女孩笑得幸灾乐祸。
　　下一秒，面前的母女二人已没了踪影。
　　不知道是不是洛时的错觉，那女孩离开之前似乎看了他一眼。不过今晚都这么得罪她了，被怎么记仇都无所谓。
　　三人没有再追。
　　“大佬，可以啊！”胖子收了老头模样的傀儡，笑嘻嘻凑到洛时面前来，“直接和BOSS对刚，牛的！”
　　连肖晏如也微不可见地冲洛时点头。
　　没错，早在洛时第一次开车远远看到母女时，他就已经察觉到那两人的不对劲，当机立断在群里通知肖晏如和胖子，让他们埋伏起来。下午摸索出的小刀新用法及时发挥作用，他令小刀隐藏在阴影中，再佯装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朝莫欺少年穷住所冲去。
　　他不能赌莫欺少年穷是否还活着，只能亲眼去看，然而头顶突降的血滩肉末阻住他的脚步，天台上的人影是一个鱼钩，洛时如果上钩了，虽然浪费时间但也许不会打草惊蛇，能为胖子和肖晏如争取更多机会。
　　不过直觉告诉洛时刘小小故意在街上逗留，恐怕等的就是他们，即使他不折返，刘小小也会警惕周围环境。于是他选择回头，直愣愣戳到刘小小面前，最大可能性把对方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
　　结果看来，还算成功，既逼退了似乎有其他意图的刘小小，也一定程度上对她现在的实力有所了解。
　　三个人之前没有计划和预演，正式动手时倒也有种惺惺相惜的默契。
　　“你掉头回来，”肖晏如转头说起，“说明莫欺少年穷已经死了。”
　　洛时道：“没错，不过他的死法不对劲。”
　　……
　　三人来到肉滩前。
　　胖子弯腰仔细一瞧，啧啧惊奇。
　　“朋友们，这里面，少了点东西啊！”
　　作者有话要说：
　　羞涩小伙洛时在线展示人心险恶


第13章 四分五裂07
　　少了东西？
　　这一滩惨不忍睹、令人作呕的肉沫还能看出少了东西？
　　胖子嘿嘿两声，突然对肖晏如和洛时挤眉弄眼，语气诡异地询问：“刚刚那姑娘应该就是刘小小了。肖肖，大佬，你们刚才有注意到她的嘴巴吗？”
　　他伸出两手在嘴角两边划了道弧线，“那上面有没有沾点什么东西？比如红红的液体啊……比如一点点肉沫……”
　　单元楼旁绿化很足，凌晨时没有月亮，树影黑压压地笼罩三人，胖子的声调十足尖利，顺着他的话联想，让人有种脊背发凉的惊悚感。
　　洛时认真回想，他是三人之中和刘小小以及年轻女人正面接触最多的，刘小小也没有搞刘海长过下巴的骚操作，他从头到尾都将刘小小的脸看得清清楚楚。
　　“没有。”他认真回答，“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刘小小的脸很白，不是雪白，而是死人的那种僵白。如果当时能摸一摸就更能确定了，小孩子的脸捏起来会更舒服吧。”
　　肖晏如干脆就没有搭理胖子，无视腥臭的气味，蹲下身仔细打量地上的这滩东西。
　　胖子无语凝噎。他只是想开个玩笑活跃活跃气氛，怎么一个二个都这么认真，洛时的回答更是让他不知道从何槽起，乍听起来好像很正经，但细究根本哪儿哪儿不对啊！
　　看到胖子这副表情，洛时笑了：“不逗你了。”
　　“但是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看出少东西的？”洛时弯腰绕着肉沫走了一圈，虽然他可以通过对比肉沫的体积和莫欺少年穷的人体大概推测出少了一个部位，但那是因为他之前有过相关研究。胖子的话听起来只是开个玩笑，但洛时可没有错过他说话时的认真，只看一眼就得出这个结论，得对人体了解到什么地步？
　　“这个啊……”被反问的时候，胖子的笑就由奸变憨，他左看右看，不怎么想回答洛时的问题，但洛时的视线如影随形，最后他实在被盯得受不住，妥协了，“大佬，你刚才也看到了老头子。”
　　“老头子？”
　　“诶，对，就是我那个傀儡。”说到这个，胖子的不情愿变为兴奋，他得意道，“这可是我的得意作品——我专门做这些东西，做得多了，当然很熟悉人体。”
　　这样。
　　倒也说得通。
　　胖子又道：“而且那女人之前说的，大佬你还记得吗？”
　　他掐着嗓子模仿：“吃吃吃，一天就知道吃！不刚吃过一根鸡腿吗？！”
　　完了，佯装悲伤地看着地上的肉沫，意有所指。
　　“苦了我们小莫了，怎么摊上这么一个熊孩子啊！”
　　洛时：“这一边吃鸡腿一边还把鸡剁得稀碎，太过分了吧。”
　　胖子：“……”
　　他已经分不清洛时说这话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真心这么想了。
　　胖子提起这个话题，洛时又迅速联想到下午会面的时候。
　　“之前莫欺少年穷是不是提过他腿疼？”
　　胖子倒吸一口凉气，蹲在地上的肖晏如补充：“莫欺少年穷是刘小小的右腿发现者。”
　　“看不出来啊，”胖子一脸震悚，“小姑娘长得人模狗样，干的事比狗还狗。”
　　三人决定再上去莫欺少年穷的房间看看有没有其他痕迹，走之前洛时指着地上的东西问：“要带走吗？”
　　肖晏如道：“不带走也要清理干净，第二天被人看到很有可能引来警察。”
　　问题的关键是——怎么带走？
　　不等胖子和洛时反应，肖晏如已经很干脆地处理干净——她只伸出右手在肉沫上空一滑，肉沫顿时凭空消失。
　　“吞日月？”胖子惊道，“肖肖，你真有钱！娘的，这得多少积分啊……”
　　肖晏如不动声色：“不是吞日月，只是类似的道具。”
　　说完也没有多解释，三人一齐上楼。
　　幸好莫欺少年穷住的小区比较老，单元楼没有人脸识别或者锁门，要不然又得折腾一阵。
　　莫欺少年穷住在六楼，此刻房门大开。
　　肖晏如走在最前面，虽然刘小小已经被逼退，她还是非常谨慎，观察一阵后道：“没有危险。”
　　洛时走进去，发现里面并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房屋内一切设施都摆放地很好，似乎主人只是出了一趟门，很快就会回来，让人完全想不到莫欺少年穷已经变成了一滩血水肉沫。
　　是对上刘小小后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还是某种特殊的暗示？
　　从客厅到卧室，洛时没有看到一点凌乱的痕迹，倒是察觉到墙壁上、地板上多出很多特殊的纹路，他小心翼翼避开。
　　胖子感慨：“小莫这小子，明显想扮猪吃虎啊。”
　　他伸手指指点点：“这一个，这一个，这儿还有一个！这小子，比胖哥我还厉害。”
　　完了他捏着下巴总结：“他玩家名肯定不是瞎起的，阵法用得这么溜，明显走得是修真流。唉，真想问问他有没有被人退过婚。”
　　因为印阵者死亡，阵法已经无法发挥作用，灵气溢散，纹路也逐渐变淡，不过还保留着浅淡的轮廓，肖晏如无视胖子的耍宝，一个一个叫出法阵的名字：“腾风，荫蛇，生兵，峰下第六，朝泥……”
　　洛时听一遍就记下，不过除了几个可以从名字猜用途，其他法阵的名字听得人一头雾水。洛时心道，莫欺少年穷储备是厉害，肖晏如能都认出来，也足见她的不凡。
　　“唔，这里……印金龙和碧螺放在一起，居然还可以这样……”随着靠近卧室，肖晏如逐渐沉浸进去，像是看到心爱宝藏的龙，双眼发亮，嘴里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