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谕眼睛未睁，面色不变, 同样以低声回应：“拒绝。”
　　“知道你会这样说。”楚嚣尘轻笑了两声，“你不告诉我没关系, 我还是会告诉你我的一切。”
　　“我，没有兴趣。”谢灵谕顿了一秒。
　　“主人好无情啊，丢掉我之后就一点点也不再关心我了吗？”楚嚣尘将下巴搁在谢灵谕的肩膀上，委屈地撒娇。
　　“别说废话。”谢灵谕缓缓睁开眼睛，“离我远一点儿。”
　　他试图扒开楚嚣尘紧贴着他的身体，却被更紧地抱住了。
　　挣扎带起了一些不小的动静，“楚嚣尘”似有所觉，转头看了一眼谢灵谕的方向。
　　谢灵谕瞬间不敢动了，同时眼眸垂下，紧盯住了眼前的绿叶。
　　这样的感觉着实不太好，让他感觉自己才是做不好事情的那一方。
　　虽然他在这偷看也确实不太好。
　　楚嚣尘见状，用手挡在了谢灵谕的脸侧。
　　“楚嚣尘”深深凝视着对面低矮树丛的某一处空洞，然后准确地与楚嚣尘对视了。
　　楚嚣尘看到对面那和他一模一样的冒牌货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怎么了，小学弟？是有人来了吗？”苏莱见冒牌楚嚣尘久久未曾回头，不由得有些心急，但是他又不能体现出他的急切，他可是善解人意的完美学长。
　　“无事，有只小鸟。”冒牌楚嚣尘转过头，毫不留恋地从苏莱身上起来，三下五除二就穿好了自己的衣服。
　　苏莱听见只是只鸟，不由得失望了一会儿，下一刻冒牌楚嚣尘的起身更是令他感到措手不及。
　　“学弟，我们……不继续了吗？”苏莱脸蛋通红，想着该不会学弟是被鸟吓到了吧，可真是没用，要不是他太过喜欢这学弟的身体，不想放弃这次机会，他才不会主动提出邀请。
　　冒牌楚嚣尘看了眼羞涩地闭上眼，仿佛等待临幸的苏莱，不屑地看了看地上搔首弄姿的人，用着完全相反的语气回应：“学长，这里有风，我害怕你着凉，我们可以……可以回去再继续……”
　　苏莱坐了起来，看着林间光影中异常英俊的学弟，原谅了他的失礼，欣欣然答应了他的话。
　　“好，那你帮人家穿衣服呀！”
　　“……”
　　不断有交谈的话语声和悉悉索索的声响从对面传来，谢灵谕咬牙忍受这酷刑。
　　还好那冒牌楚嚣尘的动作够快，不到一会儿他们就离开了这小路。
　　谢灵谕连忙推开楚嚣尘，站起身来呼吸新鲜空气。
　　“走吧，主人。”楚嚣尘也站起来。
　　“去哪儿？”谢灵谕怀疑楚嚣尘又要带他去看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楚嚣尘无奈地笑笑，说：“不要想歪啊主人，不是要去看看末世之前的世界吗？我带你去看啊。而且……这世界的丧尸病毒最先就是从我们学校爆发的啊。”
　　楚嚣尘的学校是当地一所规模不大的私立中学，这学校建立在这的目的就是想给每个有钱且成绩不好的孩子一个可以专心读书的地方。
　　楚嚣尘当年能进到这个学校里完全是一个意外，按标准来说，他应该属于极度贫困那一列，不应该在学校的选择标准内，可是学校偏偏给他打了电话。
　　在这所学校里，楚嚣尘遇见了书中的主角受，开启了他一生纷纷扰扰藕断丝连逃避不了的纠缠。
　　《末世之致命宠爱》就是从楚嚣尘的高中时代开始写起的。
　　谢灵谕与楚嚣尘并肩走到了学校的……后墙，墙的最上面还缠着带着刺的铁丝圈。
　　虽说只是一个规模不大的高中，但是管理却异常的严格。
　　楚嚣尘徒手撕开那看起来就很危险的铁丝圈，然后朝谢灵谕伸出自己血迹斑斑的手。
　　“主人，委屈你一下了。我会拉紧你的，放心，不会伤到。”
　　谢灵谕看着那几秒前还完好的手掌，想了一会儿，还是搭上了他的手。
　　楚嚣尘微微勾唇，握紧了那只还有些犹豫的手，阻断了他的退路。
　　谢灵谕本来觉得他没有穿校服会显得很是异类，但是进入这校园后看到各种各样的奇装异服和夸张头发后，谢灵谕明白了，正经穿校服的人在这个学校才是真正的异类。
　　而楚嚣尘，是这个校园里唯一穿校服的人。
　　叮铃铃的上课铃声传遍整栋教学楼和偌大的操场，可是没有任何一个人紧张，想上课的人慢悠悠地走回教室，不想上课的就在窗边游戏调情。
　　外界被谴责万千的校园霸凌在这学校处处可见，学生们也都默然无视，仿佛屡见不鲜。
　　这学校，让谢灵谕感觉好像全世界的坏人都在这里聚集，群魔乱舞。
　　怎么可能？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每一个他探出灵力查探灵魂的个体，无一例外都是黑色的，肮脏的。
　　谢灵谕的手有些颤抖，他转头想看看楚嚣尘的反应，却发现楚嚣尘已经不知不觉离他有十米远了。
　　一堆看起来就流里流气的学生包围住了他。
　　谢灵谕小跑过去，那些学生刺耳且大声的辱骂在不近的距离内传播。
　　“呦呦呦！让爷看看这是谁，这不是婊-子的儿子吗？不像婊-子一样去伺候男人，怎么来上学了，难不成是想伺候爷，这爷可看不上！”
　　那男的说着，嫌弃地撇眼摆手，周围人一齐跟着哄笑起来。
　　楚嚣尘面色不变，就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辱骂。
　　那男的见楚嚣尘没反应，脸上有些挂不住，继续哔哔赖赖：“还搁这整个美瞳呢？让爷看看这美瞳质量怎么样？”
　　说着，那男的就要上手去抠楚嚣尘的眼珠子。
　　“是不是不服气，爷今天就要让你变成独眼狼！”
　　楚嚣尘站立不动，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眼珠子的安危。
　　谢灵谕却忍不住了，他太讨厌这里的气息。幕后人造的每一个幻境都是他极度讨厌的！他不想玩了。
　　一根灵线骤然从他的指尖显现，缠住了那人的胳膊，瞬时之间，身手分离，鲜血四溅，男人痛苦的大叫声响彻整个校园。
　　楚嚣尘早有预判般躲开，移动到了谢灵谕的身后。
　　仿佛定格动画一样，在这超自然现象发生的瞬间，所有人目睹这场景的人都做出了不同的表情，有忍俊不禁的有不知所措的有惊恐尖叫的。
　　和在村落时那些村民的表情一样诡异，各种各样的千奇百怪的表情出现在这些面孔上，灵魂也都有隐隐脱离身体的趋势，尤其是那个看起来笑得很开心的女孩。
　　片刻之后，松动的灵魂归位，校园重新恢复了之前的热闹。
　　那男学生的小弟们有的捡胳膊有的抬人，慌乱着就要把人往医院那边送。
　　有不少人在偷偷地瞄谢灵谕，眼里情绪不明。
　　“主人，你好厉害。”楚嚣尘赞叹。
　　“这是怎么回事？”谢灵谕有些生气了。
　　“就是我经历过的事情啊，重演一遍。”楚嚣尘轻描淡写。
　　“你不是这么厉害吗？你怎么不去教训他们呢？”
　　楚嚣尘用手抚了下谢灵谕的眼角，温柔地说：“有的，我有狠狠教训他们的。”
　　谢灵谕推开楚嚣尘自顾自转头，穿过人流涌动的教学楼楼道，往天台走去。
　　楚嚣尘跟着谢灵谕，同他一起上了天台。
　　天台上空无一人。
　　谢灵谕用灵力探测，没有发现任何人类灵魂的气息。
　　明明应该有很多人在天台，包括那个冒牌货，竟然瞬间就消失了么？
　　谢灵谕抬头看着天空，太阳似乎又开始变得灼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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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让他发现了，真是废物。既然你不行，那就换行的人上场。”一道没有感情的声音在幽暗的大厅回响。
　　消失了的冒牌楚嚣尘跪在地上，冷汗直流，诺诺称是。
　　那声音的主人转过身来，手放在冒牌楚嚣尘的头上，慈祥地笑着说：“做不好事的东西还是去当我的化肥，这工作不会出错。”
　　冒牌楚嚣尘不可置信地抬头，想要求饶，却被那只手按了回去，惨叫和肉下入油锅般的滋滋声在空旷的空间中断续响起，经久不息。


第37章 荒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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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灵谕被灼热的太阳烤得又有些头晕, 他眼前黑了一瞬，赶紧原路返回，到阴凉的楼道里去。
　　这楼里可以拐弯的转角很多，楼道里也都是一模一样的布置。
　　谢灵谕按着印象中的路走却还是走错了, 不仅没能顺利找到出去的大门, 还拐到了不知名的楼道里。
　　这楼道长而阴暗, 本就不是很亮的声控灯还有些失灵，非得谢灵谕大声喊出来或是重重地跺脚才能有反应。
　　谢灵谕觉得重复这样的动作很傻, 尤其是楚嚣尘这坏丧尸还跟在他的后面看着，可是他暂时也没有别的办法，
　　他加快了脚步, 想要用最快的速度穿过这楼道，好在胜利的曙光就在前面，他看到楼梯了。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楼梯扶手的时候，楚嚣尘从后面拦腰抱住了他, 将他抱远了那楼梯口。
　　“你干什么？”谢灵谕的气还没消。
　　“主人，那里坏了，走下去会踏空的。”楚嚣尘耐心地跟他解释, “有些学生恶作剧故意弄坏了栏杆，给楼梯涂了腊, 很容易摔倒受伤。”
　　“你又知道了？”楚嚣尘把谢灵谕放下，谢灵谕问着走到了楼梯口，观察这楼梯藏着的圈套。
　　楼梯口这边空间很小, 围栏还是坏的，可是谢灵谕依然很放松, 因为这里有阳光透进来，很明亮。
　　楚嚣尘看谢灵谕脚几乎在楼梯的边缘, 眼睛里幽暗不明，直接把谢灵谕整个人都抱起，进了离楼道口最近的一个教室。
　　教室里是完全的黑暗，谢灵谕猝不及防到了这样的环境里，整个人直接紧绷成了一块僵硬的冰块。
　　楚嚣尘这时才能肆意地揉揉谢灵谕的脸。
　　“不怕。”楚嚣尘把谢灵谕抱到窗边，让他坐在靠着窗的台子上，拉开了一点儿窗帘。
　　这个方位背光，阳光都有些阴沉沉的，可是有总比没有好。
　　谢灵谕这次都不想问楚嚣尘想干什么了，他透过窗户，看到这侧的外面是一片没有人迹的荒田。
　　他坐在这个高度，刚好比楚嚣尘高一点儿，可以微微地俯视他。
　　楚嚣尘用他的红眼睛专心注视着楚嚣尘。
　　怎么像是被一只无害的白毛小兔子盯上了，谢灵谕烦躁地想。
　　“主人这次怎么不问我了？”楚嚣尘的身体颇具压迫性地靠近了谢灵谕。
　　谢灵谕被他逼得靠上了窗户，有些不耐烦地说：“不想问。”
　　他不想理他了，这个人总是让他心烦。
　　楚嚣尘轻笑，摸上了谢灵谕的脸，刚才他还没有摸够。
　　这次他没能得逞，谢灵谕及时捏住了他探过来的手。
　　楚嚣尘也没有再动作，他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对谢灵谕说：“主人不想知道，可我想告诉主人。”
　　话落，谢灵谕被楚嚣尘单手抱离了窗台，畅通无阻走回了门口，谢灵谕下意识抱紧了他的脖子，他将谢灵谕放回地面，用双臂将他困在自己与教室门之间。
　　这条过道的教室设备老化，桌椅老旧，为了应付检查，所以暂时封用了，教室里的东西也顺势全部都被搬走了。
　　过道口本应放着“禁止进入”的标志。
　　“主人，别怕，闭眼。”楚嚣尘低声安慰着谢灵谕，不容制止地用自己的额头贴上了楚嚣尘的额头。
　　有完全不同的情感在谢灵谕的胸膛中奔涌流淌，那是一种满足与不满足-交织的巨大矛盾。
　　楚嚣尘对他用了共感！
　　谢灵谕闭上了眼睛，没有看到刚才还日光灼灼的天空此刻变得阴云密布，与窗外的荒田相称形成了极端诡异的孤独感。
　　就好像会被永远困在这一方天地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你一个人，永远只有你一个人。
　　无比清晰的属于谢灵谕的气息也在同一时刻完整地传到了楚嚣尘身上，心中秤砣的某一侧开始上升，那是终于感受到了一点满足。
　　几乎是共感的一瞬间，谢灵谕就开始了挣扎，被这样浓烈的感情冲刷，哪怕短短几秒，也会让他受不了。
　　楚嚣尘将他的两只手都强势地抓住，不让他动弹，然后额头与他分开。
　　那猛烈的情感顿时如潮水般退去，只剩巨大的余韵在谢灵谕身体里回响。
　　他呼出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消化这残存在他体内的情感，就感受到唇上出现了一抹冰冷的柔软。
　　共感再次开启！
　　只不过这次变成了唇与唇之间的相贴。
　　巨大的潮水重新涌来，完完全全覆盖了那还未退去的残潮。
　　谢灵谕愣住了。
　　分开，相贴，共感。
　　再分开，再相贴，再共感。
　　如此几次反复，谢灵谕完全被这巨大的差异感刺激得回不过神来，早已经忘了自己正处在黑暗中，连眼睛也睁开了，只呆愣愣地看着楚嚣尘赤金色的眼。
　　“主人，感受得到吗？”楚嚣尘这样问，好像他刚才的反复只是为了测试共感还灵不灵。
　　谢灵谕没法回答他，他完全被楚嚣尘的情感浸染了，楚嚣尘看着他懵懵懂懂的样子，情不自禁亲了下他的眼皮，然后以唇吻上了他的额头。
　　这次和上几次纯粹和热烈的情感不同，谢灵谕听到了两个人对话的声音，那是楚嚣尘可以听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