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惋惜地问:“你真的要和这样的alpha……他是alpha吧?我好像感觉不到他的信息素。”
言知瑾干脆利落地踮脚,勾住言虺的脖子,脸靠在他胸前,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戚黎安错愕地说:“你……”
言虺嘴角绽开一丝弧度。他微微欠身,环抱住言知瑾,让对方可以舒服地把脸靠在他肩上。他一边手臂托着言知瑾的腰,让他即使放松身体,也不至于滑下来,另一边又用手指缱绻地描摹着他肩胛骨的形状。
言知瑾肩膀微抖,小声说:“谢谢。”
“看来是我打扰了。”戚黎安皮笑肉不笑地挤出一句话。
言知瑾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嗯。”
“既然你最近没什么时间,我们以后再聚吧。”他有些烦躁地转身离开,临走前剜了言虺一眼。
言虺笑容越发张扬。
“导师?”会议厅门口传来一声惊呼。
言知瑾眯着眼转头望去,只看到门口有两道背光的人影。
但他还是本能地和言虺分开。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他们身边。周晗光不可置信地问:“导师,你和他……”
方眠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也是一脸不敢相信。
他眼尖地看到言知瑾手上的戒指,一时间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看:“啊这……你们也注意一下场合。”
言知瑾:……
他厉声对言虺说:“让他们忘了自己看到的!”
言虺眨眨眼,不满地说:“哦。”
他慢吞吞抬起手,方眠和周晗光的眼神都变得空洞,过了几秒,方眠闭了一下眼,眼中重新焕发神采。
他看看言虺,再看看言知瑾,脸上异彩纷呈。
他把言知瑾拉到一旁,语无伦次地说:“你和他怎么会……会做那种事。”
“哪种事?”言知瑾警觉地问。
“就是那种事……哎呀,我怎么就说不出来呢?”方眠急得满头大汗,想说的话好像已经到了嘴边,就是怎么都出不来。
周晗光更是气得撸袖子要和言虺干架。
言知瑾呵斥一声,让他们安静下来,拧眉瞪向言虺。
不是让你消除记忆吗?
言虺眼中流露出狡猾的神色,他遗憾地说:“我没办法消除他们已经拥有的记忆,但我可以禁止他们随意传播这件事。”
他体贴地问:“这样也可以吧?”
不到一个中午,整个研究所——整个学校,都知道了生命科学学院的言教授戴上了结婚戒指。
当然,对于戒指的来源,大家众说纷纭。不愿相信言教授突然结婚的学生们坚持声称,这一定是某种潮流时尚,戒指就是戴着好看的。另一批人则开始寻找,那个神秘的教授配偶是谁。
言知瑾在何葭云和方眠八卦的眼神里安排完工作,终于忍无可忍,狠狠剜了言虺好几眼。
言虺一脸无辜。
何葭云看着自己的会议纪要,忽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言知瑾恢复镇定。
“教授,你今天怎么不问它的情况?”何葭云咬着笔头,好奇问,“你以前一开完会最先看的就是它。好怪,它今天也没有闹。”
言知瑾愣了一下,扫了言虺一眼:“我马上去看。”
“嗯好。”何葭云说,“今天没有什么异常,你还要查看录像吗?”
“要。”言知瑾随口道。
“它指谁?”言虺突兀地问。
言知瑾心里一惊,条件反射想否认,何葭云就嘴快地说:“是蛇啊。”
她双臂伸直比划出一个长度:“一条很大的蛇,来自M星。不知道教授跟没跟你说,是我们研究所的镇所之宝。”
“嗯。”言知瑾不想她再说下去,强行中断话题,“去拿录……”
没想到何葭云已经说出来了:“教授可喜欢那条蛇了,每天都泡在蛇屋里,抱着蛇说悄悄话,连吃饭洗澡都是他亲自负责。你不知道,之前教授下课晚了一点,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去蛇屋了呢!哦,还有还有,他还不让别人负责蛇的事,蛇发脾气的时候他可耐心了。”
言知瑾看到言虺越来越得意的嘴角,提高音量,打断何葭云:“快去!”
“哦、哦。”何葭云呆了一下,耸着脖子溜走了。
吓死了,他还没见过教授露出这么吓人的表情呢。虽说教授这人话少,但总得来说还是挺随和的。
对于言虺安排了一个化身代替自己待在研究所这件事,言知瑾一点都不惊讶。
研究所一片正常,狼藉的房间恢复原样,昏迷的学生们也健健康康。
他真的可以做到将一切复原。
但是当他打开蛇的房间的门时,还是心跳骤停。
黑色的巨蛇乖巧地盘在树叶下,尾巴翘起,勾着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
方眠和何葭云面面相觑,震惊道:“原来另一个戒指在蛇身上……”
好家伙,教授和蛇结婚!
不愧是教授,这才是蛇痴的正常操作,他们还是太狭隘了。
蛇快速游过来,用尾巴缠住言知瑾的手指,和他碰碰戒指上的宝石。
言知瑾阴沉着脸,拍拍蛇头,拽蛇尾巴泄愤。
蛇被拽得身形不太稳,还是悠闲地抖抖尾巴尖,主动用尾巴尖挠他的手掌。
***
下午的会议顺利结束。
言知瑾看到戚黎安向自己的方向张望,牵起言虺的手,目不斜视地往外走。
戚黎安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沉着脸,简单地和他道了声别。
“你晚上……”
“我住你家。”言虺飞速回答。
他就知道。
言知瑾明白自己拒绝也只是白费力气,言虺有无数种方法黏上他,索性不啰嗦了,只是叮嘱他:“不许乱翻我的东西,尤其是我的蛇;睡床可以,变回蛇形;好好穿衣服。”
言虺漫不经心地答应。
言知瑾婉拒掉沈知琛送他回家的请求,难得在路上还有行人的时候回到家。
他住的地方比较偏僻,房子与房子间隔得很远,一般来说,根本听不到邻居的声音。
今天不知道怎么,可能是他回来得比较早,看到好几个邻居都在院子里聚会,烧烤的香味飘出很远,他都到家门口了,还是能隐隐约约听到他们高声的谈笑。
他打开门,先是洗了手,然后径直走向养蛇的房间。
他现在虽然只养着五条蛇,但为了给每条蛇足够的活动空间,还是专门腾了一个房间出来。
五个大小各异的生态缸摆在墙边,对面是桌椅和小冰箱。
言知瑾一进屋,蛇们就躁动起来,他一靠近,就纷纷做出备战姿态,小猪鼻更是扁着脖子,压缩身体,不停地嘶嘶嘶。
言知瑾刹住脚步,后退几步,挡住言虺,严肃地说:“你别进来。”
言虺原本跟在他身边,闻言反问:“为什么?”
“它们害怕你。”
“我什么都没做。”
“我知道,但它们能察觉到你的气息。”言知瑾说,“谨慎起见,你先去客厅待着,不要靠近它们。”
言虺不情不愿地问:“那你呢?你要在这里做什么?”
“我要给它们喂食,今天到它们进食的日子了。”
“你还给它们喂吃的?!”
言知瑾觉得他不可理喻:“它们又不能自己捕猎,当然是我给它们喂食。”
言虺像是压抑着什么情绪,冷冰冰地质问:“那你是不是还要给它们洗澡,擦身子,抱着它们,亲它们的鳞片?”
“不止,我还要清理粪便,调节温控灯,带它们出来散步。有邮件要处理的时候,还会选一只陪我。”言知瑾问,“有什么问题?”
言虺瞳孔收缩,生硬地说:“你已经有一条蛇了。”
“它们都是我的蛇。”
“你对每条蛇都这样。”
“这是一个负责的主人应该做的。”
言虺的瞳孔已经完全缩成一条细细的竖线,透出一种诡异的光泽。
蛇们反应更加激烈了。
言知瑾能够感到那种熟悉的、不可反抗的压迫力再次降临。
“但也仅限于此。”他说,“喂食一周一次,洗澡频率更低,我回家后还有很多事要做,不会经常陪它们,大多时候只是隔着玻璃箱看看它们的情况。”
言虺脸色缓和,但眼睛还是没有变回圆瞳:“你和它们在一起的时间,还是没有和我的时间长。”
“嗯。”
言虺追问:“你也不会每天花几个小时摸它们的头和尾巴,不会让它们随便挂在你脖子上。”
“……嗯。”
其实会,只是一只蛇他隔个几天才撸一次,每次也都只是把蛇放到手边,顺手摸到哪是哪,有的时候蛇爬远了,他就算了。和摸大黑蛇的体验,是不同的。
蛇不是伴侣性宠物,基本上没有表情,看起来呆呆的。大部分让他摸,也就只是普通地摸了,没有什么回应。
单纯是他在过手瘾。
言虺凝神思考了一阵,自我和解:“我还是和它们不一样。”
他骄傲地环视傻乎乎的宠物蛇们:“毕竟我是你最喜欢的蛇,也是你最重要的实验对象。”
他如果是某种犬科动物,这个时候尾巴一定翘到天上去了。
“嗯,”言知瑾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忽然笑了,“你是唯一一条会回应我的蛇。”
他垂下眼帘,有点伤感地呢喃:“我好像没遇过这么热情的蛇。”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真的……写不完T^T
我就像跑圈的仓鼠,在键盘上跑啊跑啊,怎么也跑不到头。
手速脑速限制,真的稳定不了更新时间。
第21章
“你说什么?”言虺凑过去问。
“没什么。”言知瑾板起脸,问,“你把自己拿来和蛇比?”
“我不是蛇吗?”言虺咄咄逼人。
言知瑾说:“它们只是普通的宠物蛇,你不是。”
你是神。你是比我和它们都要强大的生物。你只要一抬手,我和它们都会在世界上消失,甚至没有人会记得我们。
你和这样渺小的生物生什么气?
言虺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他的意思,眉眼间的怒火慢慢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点头,回味着道:“嗯,它们只是普通的蛇,我不是。”
言知瑾看他完全冷静下来,放下心来,向门外走去:“我去洗个澡。你也去外面。”
“哦。”言虺漫不经心地跟在他身后。
靠门的爬宠箱里的黑王蛇把身体压缩成S型,上半身微微抬起,发出急促而恐怖的嘶嘶声。
言虺嗤笑一声,不屑的眼神完美传达出“你们这些普通蛇也和我比”的意思。
言知瑾把言虺安置在客厅,象征性地倒了杯凉水,嘱咐他好好等着,自己则上了二楼。
他不是那种很有“生活情趣”的人,洗澡就只是清洁身体的方式,洗完就关水。
但这次,他洗澡的速度稍微慢了一点。
他的大脑不受控制地回忆起刚刚的事。
蛇是一种相对迟钝的宠物,即便共同生活再久,它们也不会像猫狗一样,对着主人摇尾撒欢。它们的身体构造也决定了,它们做不出太多人性化的表情。
举个例子,假如他触碰蛇的时候,手上沾了食物的味道,蛇可能会直接咬下来,一点意识不到这是它的共居人。
如果把黑王蛇和其他小一点的蛇放在一起,黑王可能会直接把其他蛇吃了,因为那些小蛇在它的食谱上。
即使养了这么久,那些蛇也不会主动讨要亲吻或者抚摸,顶多在它手臂上转几圈。言虺那种天天要人摸头的蛇,其实是蛇里的异类。
对于蛇们的小脑瓜来说,“主人”是个很复杂的词汇,可能在它们眼里,言知瑾只是一只会移动的树杈子。
言知瑾养了很多年蛇,家里常备着好几条蛇,每条蛇都安安稳稳地待在自己的宠物箱里。他把某条蛇抓出来撸的时候,其他蛇可不会有什么反应。
因为他对其他蛇的偏袒而勃然大怒的,只有这一条“蛇”。
言虺的脾气来得突然又热烈,角度还很刁钻,让他猝不及防。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言虺压抑情绪,自己给自己解释的样子,他就莫名想笑。
就像连日阴雨后突然迎来晴天,心情一下子就明朗了。
他洗完澡对着镜子擦头上的水渍的时候,忽然看到镜子里自己上扬的嘴角。
他的眼神瞬间冷下来,嘴角也绷成一条直线。
他吹干头发,本想和言虺说一声,再去喂蛇,却发现客厅沙发空荡荡的。
他心里一凉,快步走向蛇屋。
果然,蛇屋的门大开着,言虺站在猪鼻蛇的箱子前。
箱子门被打开了,言虺一只手伸向猪鼻蛇。箱子里的造景乱七八糟的,铺在底部的木屑被拱到一边,还有不少溅到用来做造景的木头上,猪鼻用来喝水的水碗打翻在一边,在箱子底部聚集成一个小水滩。
猪鼻蛇仰面盘成蚊香,大张着嘴,伸出舌头。
空气里弥漫着酸臭的味道。
寒意瞬间蔓延到他四肢百骸。
“你在做什么?”
***
言虺目送言知瑾走上二楼。
他知道言知瑾现在正在干什么,在什么地方,凭借他的能力,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言知瑾身旁,还让他无知无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