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是一辆在高速行驶并且时不时射出子弹的车,司殷远还是担心不小心一个转头就看到季酒又抱着奇奇怪怪东西啃。
于是他从车里翻出了两块末世前产的巧克力给季酒。
这本来是他们应急用的。
傻乎乎的小草从来没吃过巧克力,如获至宝的拿着一点一点像某种毛茸茸的啮齿类小动物般啃着。
巧克力醇厚的口感在嘴里划开,季酒的呆毛似乎都更有活力了。
一个对于他来说有些生疏的词突然蹦出脑海中——可爱。
司殷远失笑,他都快忘记自己有多久没用过这个形容词了。
上一个让他有这种感觉的还是家里的小盆栽。
那还是他这么多年来唯一成功养活的活物。
每天浇浇水,摸摸叶片。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它一直那么高不再长哪怕一毫分,小小一株待在盆栽里可怜又可爱。
可惜现在几乎所有植物都和人类站在了对立面。
小盆栽会变成丑陋残忍的畸变物,也可能在弱肉强食的世界法则下早就被吃了,不管是哪种结果都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哪怕这次任务离他末世前的家很近,他也从来没有萌生过回去看一眼的想法。
察觉到他心绪的细微变化,季酒马上睁着水汪汪圆溜溜的杏眼看过来。
他的瞳孔和发色都是十分亚洲温柔的黑,只是看着就仿佛世间那些恶劣的东西永远不会和他沾边。
司殷远金眸沉沉:“没事。”
穿过这块“荒地”就是全华国最大幸存者最多的基地。
“荒地”原本的绿植和小动物都比“废市”还多,难度系数也随之提高。
只不过这区域早被基地派人清理得差不多,所以他们只花了两天时间就穿过了它。
季酒看着外面大排长龙的队伍发出感叹:“哇,好多人哦。”
其中大部分跟他一样是没有带着青色勋章的。
衣衫褴褛,脸色看起来都不是很好。
俞飞尘叹气:“应该在这几天又有哪里的小基地出事了,这些人是逃难过来的。”
好在他们基地大,能照单全收,只不过明天例会又有疯狗要出来咬人了。
基地外不仅有排队的,还有维持秩序的人。
季酒贴着车窗指了指那些统一灰色制服的人:“为什么他们手上拿着枪欺负人。”
俞飞尘表情有些尴尬:“这不是欺负人,是…是在维持秩序。”
远处一名穿着灰色制服的护卫队队长一脚踢翻一位带着小孩的母亲,发出刺耳的笑声让她退到黄线内。
尽管她只是被拥挤的人群推动得不小心踩到了一点线。
小孩扶起母亲无措的哭着,妇女站都没站稳就连连对着他们道歉。
深怕因为这个不愉快的小插曲被取消了进基地的资格。
这不是唯一一处纠纷,这些灰色制服的人态度恶劣,仿佛对待的不是幸存者而是来恬不知耻来乞讨的乞丐。
也有态度稍微好点的护卫队人员,但他们不敢跟同事或是上司对着干,只是沉默的看着,扛着沉甸甸的枪站着。
俞飞尘也看到了那一幕,他突然闭上了嘴不再解释,猛踩男丰毒佳了一脚油门差点撞飞了两个路障,来到刚刚踹人的护卫队小队长身边。
被吓得不轻的胡资原本想生气,却在看到车牌后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压了下帽檐走过来敲敲车窗,语气是十分做作的谄媚:“首席你们回来了?”
张嘴便是奴颜媚骨 ,没有半分刚刚嚣张的模样。
基地目前有七个掌权者,唯一能被尊称为首席的只有司殷远。
他是猎人的首席,也是当之无愧的人类最强者。
车内没有人吃他这一套,唯独季酒好奇的看了他一眼。
觉得他像电视里曾经出现过的戏剧变脸一样快。
胡资来得及看季酒一眼就被惊住了。
以前可从来没听说过司首席身边还有这种美人,这还是那个绯闻绝缘体吗?
俞飞尘毫不客气开口:“你怎么不牵绳就被放出来了?”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可偏偏猎人全是一群随心所欲的,尤其是这群和司殷远走得近的,算得上各个是反骨,除了司殷远的话以外什么都不好使。
基地护卫队和猎人不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只不过还是维持了些表面上的风平浪静,胡资也没想到自己会直接被侮辱成狗,气得差点拔枪。
他完全没有本事,能当上小队长靠的不是自己这身肥肉,而是一个好舅舅,正是护卫队大队长。
季酒不解:“他怎么生气了。”
黎朝补刀:“这就叫恼羞成怒。”
司殷远四方不动的坐着,一个眼神也没给,原本想耍横的胡资硬生生被他周身的气场吓出了冷汗。
他退后一步脸色僵硬:“不打扰了,请往猎人专线那边走吧。”
被骂了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和刚刚趾高气扬的模样大相径庭。
他站在人群中,觉得身边的人包括下属都在看自己的笑话,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猎人专线的人明显少了许多,看到这俩车的车牌都自动让开了路,顺利的让他们开到守关口。
守关人坐在宛如监狱的小小窗口里,隔着栏杆给他们采血。
季酒盯着那个针犹豫了一下,他的血不管是闻起来还是看起来都和普通人类没什么区别,不知道检测出来会不会暴露。
他隐约已经察觉到人类对待畸变物的态度不可能是友善。
他眼神里的犹豫落在司殷远眼中就是一个怕疼娇气的表现。
他本应该直截了当的让这个小草包去抽血,说出来的话却是:“不疼的。”
配上脸上冷硬的表情,很难让人相信这是在安抚。
所以没有人往那方向联想,在场的人都在偷看这位被带回来的长相惹眼温顺的青年,猜测着他的身份。
季酒:“好喔。”他伸出手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手腕处淡紫色的血管若隐若现。
他看着自己的血被装在小小的管子里放入检测机器,好奇的问:“它能检测出什么。”
俞飞尘放下袖子:“能检测出有没有被畸变物污染,有的畸变物会通过人体进入基地,之前就出个几次大乱,后来研究院推出这个机器后才没有再发生这种危险。”
当时那几个不小心携带了畸变物进来的猎人,一下子从英雄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那时候司殷远还没有完全成为猎人首席,他们最后被“自愿”签下脱离基地的协定,头也不回的走了。
在等待的期间,黎朝朝守关人要了长登记表给季酒填,这是每一个想要成为基地合法居民的幸存者都要填的。
除了一些基础必填项目,最下面的一项就是询问是否有异能。
季酒用小学生字体认认真真写了是。
守关人接过后第一眼就扫到了异能栏,他抬起没什么感情的眼睛:“请于三日内去官方协会确认异能。”
“好喔。”
检测的时间很快,十分钟后守关人就给他们盖章放行了。
季酒瞥了眼装着自己血的小管子,偷偷放出一缕黑雾钻了进去随时准备销毁。
现在没检测出来不代表以后不会,人类的技术总是进步得很快。
这走过消毒路口的时候是漆黑一片的,司殷远想起刚刚小草包娇气胆小的样子,脚步顿了顿。
如果在黑暗中不管他应该会很害怕吧。
真是娇气。
他主动将自己的一片衣角塞到季酒手中,面色依旧冷毅的大步向前。
季酒:ovo?
作者有话要说:
在司首席滤镜下的季酒:可怜弱小无助,不看紧点就会被畸变物欺负。
被吃掉的无数畸变物:???
第07章 大胃王
经过繁琐细碎的检测工程,他们终于顺利进到了基地里。
一道机械的女声发出播报:“欢迎你们回家,基地永远在这里守候。”
黎朝可靠沉稳的将被拖去消毒的车开回来,俞飞尘边系安全带边解释:“这圈是基地外围,我们猎人公会在内圈,刚刚那些狗仗人势的就是基地护卫队的势力,以后都离这种制服的人远点。”
季酒乖巧的点点头:“好喔。”
基地被七个势力分割,每个势力都有专门检测异能并给异能盖章的地方,司殷远想也没想的就带季酒去了猎人公会检测。
留在公会没出任务的猎人们早就听说了首席这趟出门带了个人回来,爱凑热闹的全赶了过来,把大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却在人出现的第一秒全都十分有序的分开留出一条宽敞的路。
白色的高大建筑上雄狮叼着鲜花的标志是公会最具代表性的象征物。
季酒看那大狮子看入了迷,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自己被这么多人好奇的看着,他手上还捏着司殷远的衣角,就这样怯生生跟着他走。
刚到门口就被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踩着黑色恨天高风风火火跑来的高挑女人拦住了,凤初瑶捧着脸凑到他们前面:“天啊!这是我的嫂子吗!?”
饶是司殷远也被这声嫂子喊得愣住了两秒。
季酒也迷茫的眨眨眼,像是懵懂无害的小动物。
凤初瑶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喜爱,她作出西子捧心的动作:“他好可爱!”
俞飞尘不敢看老大的脸色,他赶紧打断凤初瑶:“春花你别捣乱,这是我们路上救下的。”
凤初瑶气得差点脱下自己的高跟鞋砸俞飞尘脸:“不许叫我那个名字!我已经改名四年了,我现在叫凤!初!瑶!”
最后三个字咬牙切齿。
俞飞尘敷衍道:“好的春花,知道了春花。”
旁边马上有好事的猎人拍掌:“这能忍?打他!”
“诶对!揍他脸!”
“靠,小心点别误伤人啊!”
门口瞬间热闹了起来,司殷远见怪不怪的带着季酒远离混乱的现场。
在公会深处有专门负责异能档案的组,负责检测异能的是个光头的和尚,他站起来面色祥和对着他们道好。
季酒好奇的瞅着他光秃秃的头发,又瞅瞅他桌上啃了一半的变异肉蹄子。
和尚十分坦荡:“正所谓出家人不打诳语,我是个假和尚。”
两句话前后矛盾,季酒歪了歪头。
司殷远:“...公会里怪人很多,遇到太奇怪的别理就行。”
被说成是怪人的和尚依旧笑眯眯,他十分礼貌的询问:“能大概跟我描述一下你的异能是什么样的吗?”
司殷远自然接话:“他对畸变物有抗毒性。”
和尚新奇的看了眼这位向来年轻话少的首席,用高深莫测的语气道:“知道您现在像什么吗?”
“什么?”
和尚实话实说:“像是陪小孩来看病硬要自己对医生解释孩子哪里痛的家长”
司殷远:......
来到公会的短短十分钟,他和季酒在别人口中的关系从暧.昧变得禁.忌。
和尚并不质疑司殷远的话,他只是有些遗憾。
还以为能录入新的异能,没想到是一个没什么用的鸡肋异能,但还是尽职尽责的找出了一些毒性不足以致死的畸变物来让季酒尝尝。
面对这些被洗得干净还切了块完全看不出原本样貌的畸变物季酒接受良好,一口一个全吃了。
吃完还盯上了和尚啃了一半的肉蹄子。
实际上从进门开始他的注意力就都在那上面。
司殷远拿出了自己的卡给他,语气淡淡:“拿着这张积分卡去公会食堂吃饭,能吃更大的蹄子。”
季酒的目光瞬间就回到了他身上,高兴的弯弯眼。
真不愧是我的饲主!
和尚隐约觉得自己被喂了了某种无形的狗粮,确定了一遍季酒没事后就盖章录入档案,顺便递给他属于公会的徽章。
他也不问季酒是不是想加入猎人公会,一看首席这护崽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要经常带在身边的。
至于青年看起来弱得毫无战斗力,这不是还能登记成为猎人家属附属于公会嘛,还是有很多人加入了猎人公会却并不会出去做任务。
司殷远果然只是瞥了眼递来的徽章,什么也没说。
在录入最后一个关键信息的时候他抬起头了:“登记成为“开拓者”还是“拾荒者”?”
季酒再次疑惑的歪歪头,他不懂二者有什么区别。
和尚解释道:““开拓者”指的是负责剿灭畸变物开路探路的猎人,一般公会里的危险性外出任务都是他们接的,“拾荒者”的任务地点一般就局限在“开拓者”的后面,负责在“开拓者”清除威胁后去收集那区域的物资,虽然侧重不一样,对于基地来说两者都是英雄是维持基地运转以及提前防御畸变物的主力军。”只不过两者的任务定义不同,很少会一起外出任务。
最后这句他没直接点出来。
司殷远淡淡道:“给他安排“拾荒者”的身份就行。”
季酒鼓着小脸问:“你是什么?我想跟你一样。”
极其任性的话,带着点不谐世事的天真。
和尚如同妖僧的丹凤眼里出现几分似笑非笑:“我开始好奇,你是从哪里捡来这么莽的小家伙的?”
司殷远警告的看了他一眼,和尚做出闭嘴的表情,念了句“阿弥陀佛”。
从登记的地方走出来后司殷远就带着季酒到了公会食堂,他在人来人往的门口停住:“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