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像把观月捧在手心,像捧着易碎物品一样小心的捧着,呵护着,重了轻了都害怕伤害到他。然而此时……他竟然是朝观月动手了?
观月说的话里面,到底掺了多少假话寒兴莫其实说不清楚,然而有一句,却是寒兴莫自己都知道观月没有说错的……
是啊……他也怀疑过观月的,从那天寒夜之后,观月确实变了很多,不再冲着谁都结巴,不再梗着脖子一脸不服却总是受人欺负,也不再明知道自己被误会了也半点儿不解释……
那个观月不会顺口溜,不会唱奇奇怪怪的歌,也从来不会……露出像这个人在自己面前会表现出的甜美模样……
但是……这是他的观月……不管这个人说了什么,是不是原来的那个人,这就是他的观月!
他看着自己的手,愤怒观月说出口的话,却又愤怒自己怎么就对观月动了手了呢?
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原本他拿在手里准备随时跑路的包裹掉在了地上,他自己……
更是已经夺门而出,只留下观月一人在那个黑漆漆的牢房中……
观月看着寒兴莫离开的方向,很久……很久……两滴泪水悄然从他的眼眶中落下,划过脸颊。然而,他的嘴角却是上扬着的……
牢房之外,婚礼的仪式还在继续,礼炮声……号角声……一片喜气洋洋……
“遇上你是我的缘,守望你是我的歌……一生啊,有什么可珍惜,流浪人没奢侈的爱情,有今生今生做兄弟,没来世来世再……”
唱着唱着,观月又是嘲讽的一笑:“神他妈做兄弟!”
观月说着从怀中掏出了那瓶孔暇天早就为他准备好了的小绿瓶,拔掉瓶塞……
“最后一次了……到最后我都没唱对过……”
礼炮声中……号角声中……外面他听不到的欢声笑语中……还有……他自己的自嘲声中,观月终究含住了瓶口……一饮而尽……
作者有话说:
不是自尽不是自尽!这算向死而生,当所有人都要你死的时候当然是让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才能活,所以说……就是这样……死是不可能死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死!
然后,关于观月又唱混了的歌,前一句《遇上你是我的缘》,后一句是任贤齐的《兄弟》。
这时候还唱什么歌呢?主要当然是因为……观月不安了呗!
第78章 闯宫
南丰:“殿下,观公子没了!”
寒兴莫:“滚你丫的!”
寒兴莫离开后没有回去婚礼现场,而是回了驿站中自己的房间,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才回自己房间没多久,一个关于他刚刚才见过的这个人的噩耗就进了他的耳中……
“殿下!殿下!”
寒兴莫这会儿心里本就乱得很,听到门外南丰的声音,更是一脸烦躁的走到门口,蹙着眉头开了门。
“叫什么叫?!能不能安静点!?”
然后,总算是敲开了他们殿下门的南丰,反而有些犹豫的缩回了手……
他的神色不太自然,像是一路跑回来的,呼吸整个都是乱的,然而在见到寒兴莫的那一刻,却又像是顾虑着什么,嗓子都卡壳了一下。
“殿下……”
寒兴莫难得看到南丰这样,老实说像这种婆婆妈妈的态度,他真就厌恶透了,是个人说话能不能痛快点儿?当然,观月除外……
“能不能好好说话了?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要放不放的算什么事儿!”
“是……殿下……”
南丰又磨叽了片刻,选了一个相对婉转的措辞才说道:“殿下……观公子……没了……”
这说的就一点儿都不婉转!
然而寒兴莫听了却是嘲讽的嘴角一扯。
其实他压根就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某个笑话。
“什么有的没的?”
寒兴莫笑着看着南丰,看着对方认真中带着类似安慰的神情,才后知后觉的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什么没了来着?什么没了?
“你刚刚说什么?”
他的神情平静且淡漠,像是只是在询问一件自己并不怎么在意的问题的答案。
然后,他就听南丰果然重复道:“殿下……刚刚从大牢传来的消息,观月……观公子……没了……”
“什么没了?”寒兴莫依旧像是没有听明白似的。然而,刚才带着嘲讽的神情此时却是已经垮了下去。
“你再说一遍?”
南丰看不穿自家殿下这是什么反应,再次开口……
“殿下……”
然而两个字才刚刚说出口,南丰的衣领就突然被寒兴莫拽住了。
南丰身体有些不稳的往前倾了一些,额头几乎就要砸到寒兴莫的下巴上。
“殿下!”
“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殿下……您……节哀……”
神他妈的节哀!
寒兴莫一把将南丰推开……
他刚刚才去找过观月,观月刚刚都还好好的还能说话气他,嘴皮子那叫一个溜,完全不是平时那副唯唯诺诺又软趴趴的人人都能拿捏的模样,嘴巴一张一合说出来的全是臭气!现在他说观月没了?啊?
“什么没了?你再说一遍?!”
南丰只以为寒兴莫这是受了大刺激无法接受,所以才会让自己一遍一遍的跟他重复……
“殿下……观公子……死……”
“行了你不要说了!”
他是不会相信的!南丰什么意思啊?
观月死了?他能怎么死啊?!他在天牢呆了近一个月呢!
一个月不都还好好的吗?刚刚他还看到了的!
也没生病,没发烧,自己还抱过他,就算蹲了一个月的大牢也还是暖暖香香的,你说死了就死了?你嘴巴那么灵你怎么不去算命啊?!
“别说了……带我去……”
“是……”
“是什么是!”寒兴莫刚听南丰开口,马上又说道:“你知道我去哪儿你就是!带我去见我二姐!去见柯云逸!他们热砂的人都什么素质啊?在牢里蹲了一个月这就乱传他死了?!”
“殿下……”
“不知道谣言是能杀死的人的吗?我问问他去!我看他这个当帝君的管不管这档子事儿!”
寒兴莫抬脚就往外面走。
南丰有些跟不上自家殿下的节奏,眼见着自家殿下这么风风火火的就往热砂帝宫方向赶,忙也跟了上去……
“诶!殿下!殿下!”
南丰身手不如寒兴莫,跑起来也不如寒兴莫,平时寒兴莫让跟着,不管上哪儿他也都还能跟上,这会儿寒兴莫着急观月的事情,哪里还想得起来南丰,三两步甩开南丰,上了停靠在院中的一架步行甲,自己驾驶着就离开了。
南丰虽然没能马上追上,却他家殿下要去哪儿已经很明显了,忙也上了一架步行甲紧随其后……
就寒兴莫在大牢和驿站里耗费的时间,这会儿婚礼的基本仪式差不多都完成了,寒兴莫因为是婚礼参加宾客之一,当他把步行甲停放在宫门口直冲进宴会厅的时候,倒也没人拦着。
然而柯云逸是帝君,哪里会像一般人家成亲似的还要招呼客人的?
宴会厅里是坐着很多人,从达官显贵到他们携带入宫参加婚宴的家眷,却唯独没有这位热砂帝君和他今天新娶的两位帝后。
寒兴莫对热砂帝宫还不太熟悉,在宴会厅里找不到人,整个人都有些暴躁了起来。
“柯云逸呢?!”
然而热砂的官员谁敢直呼他们帝君的名字?
这会儿见这位皑苍的莫王殿下如此称呼他们帝君,言语间也没有显得很客气,虽然心说这人怎么如此无礼,但毕竟也是顾虑着人家姐姐刚嫁给他们帝君,而且他们帝君明显也是在两位帝后之间更喜欢这位皑苍公主,一时间竟也没人指责。
寒兴莫见没有人搭理他,心中火气更甚。
南丰也就差不多在这个时候追上了寒兴莫,原本他只以为自家殿下只是一时难以接受,可再看他现在这疯魔的模样,这整个就是在逃避现实!
“殿下!”
南丰忙上来拉扯寒兴莫,就算有什么气,在自己人面前发作,在心若公主面前发作,甚至是在热砂帝君面前单独发作那都没什么,要是被这么多人公然看了笑话,人家要怎么想皑苍?
这丢的是他们殿下一个人的面子吗?这是整个皑苍的面子!
然而南丰却是没能扯住寒兴莫,还不等他一句话说完,寒兴莫就手上一个扭转,在南丰的手堪堪碰到寒兴莫衣襟的时候,被寒兴莫一把甩到了一边,同时还碰翻了隔壁桌一桌子的菜。
瓷碗破碎的声音和那桌客人的惊呼声响成一片,场面顿时乱成一片,而这些声音,也同时刺激了寒兴莫的脑子。
他的观月生死不明,这群人却还在吃什么喜宴,喝什么喜酒?吃吃吃!去TM的吃shi去吧!
“我问你们柯云逸呢!”
寒兴莫说着,竟是突然上手抓住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张桌子的桌面,连桌面带上面的酒菜一起掀了个干净。
然后,胡闹了一通的寒兴莫理所当然的,被热砂帝宫的禁卫军给合力擒住了。
如果寒兴莫只是酒后胡闹,一时发酒疯闹了宴会现场的话,那这件事说大倒也不大,说小也完全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然而寒兴莫的意识显然非常清醒,这么多人还都看着呢!
再加上寒心若和柯云逸都不在现场,寒兴莫就这么被抓了起来,只是抓住归抓住,寒兴莫这个身份可没人敢审问他,还是得送到柯云逸面前,由他们帝君定罪。
柯云逸再见到寒兴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寒兴莫被人用不知道几根绳子团团捆住,如此架势,简直就是恨不得用绳子把寒兴莫卷成馅儿饼,说是捆螃蟹或者包粽子那都不过分,你丫看谁家粽子上会捆那么多绳子?!拆的时候不会急死你?
然而他无奈归无奈,寒兴莫被送进来之前,他也听说了寒兴莫中途曾三次崩断了捆绑他的绳子,又闹出了许多麻烦。
酒宴被毁反而成了他做的麻烦事中最轻的,中途还打伤了好些禁卫军,不得不说,也就是寒兴莫的地位在那儿摆着。
否则,那些官员当场就能给他扣一个刺客或者谋?反的帽子。
柯云逸坐在正上方往下看去,他本来都已经走到寒心若宫门口了!结果呢?面纱都还没掀开就又被喊到了这儿。
一低头,看到的寒兴莫又是这样一幅灰头土脸的模样,脸上带着被人押到地上的时候,蹭到了他自己打翻在地上的油污也就算了,更甚至刘海上还残留着一片烹饪好了的菜叶,简直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还他妈只有一片,一点儿都不对称,简直逼死强迫症!
然而,等寒兴莫看清自己没有被直接下狱,而是被辗转送到柯云逸面前的时候,寒兴莫就不挣扎了,老老实实的被人押着跪在地上,松开了也不起来,算是给他这个姐夫最后一点儿面子。
等人都退出去了,柯云逸有些头疼的抚了抚眉角,终忍不住问道:“你这又是闹什么?!你真以为我偏爱你二姐,就不会处置你了吗?”
寒兴莫却像是全没听到柯云逸说了什么似的说道:“姐夫!帝君!算我求你了!你把观月还给我吧!我这就把他带回皑苍,我会看着他,不会让他留下血脉,不会让他再踏出皑苍一步,更不会让他威胁到热砂,这都不行吗?”
第79章 游行
寒兴莫:“我要杀了你……”
这种不留下血脉的做法之前并不是没有过,两百年前的莎加一族二皇子,就是选择嫁给了一个男人,换了一生荣华和高枕无忧,如今寒兴莫想要用这种方式护下观月,其实也并不算过分……
只是……曾经臣民对热砂血脉是崇敬,经过这两百年来,大家对热砂血脉的认知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更何况……
“阿莫……”
柯云逸倒是从没有像这样喊过寒兴莫,大概也就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想要去表达自己的善意和同情。
“已经太迟了。”
寒兴莫只觉得脑袋上一阵铁锤砸下,整个脑子都是懵的,他本就从南丰口中听说了些有的没的,只是不相信罢了。
此时再听到这句话,寒兴莫不自觉的就想起了南丰说的那句话……
果然,紧接着他就听到这个刚成为他姐夫的男人说道:“仪式刚结束时,我接到了从大牢传达过来的报告,观月已经……”
“你别跟我说这什么屁话!”
寒兴莫当即把刚才自己那副好言好语,还客客气气的喊人家帝君,喊人家姐夫的姿态全都收了起来。
他想要站起来走上前去,更靠近柯云逸一些去辩驳,然而他刚直起一条腿,两个禁卫军就上来又将他按了回去。
他因此更加气急败坏:“刚刚我才见过观月!他活得好好的!你们一个两个的怎么就只会用嘴巴放?屁?!
怎么?用嘴巴放出来的。屁?是会更香一点儿吗?是个人就给我用嘴巴说人话!
说什么观月死了……那尸体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你让我把尸体带回去啊?如果他不是自杀,我就跟你们热砂,跟你柯云逸没完!”
“怕是我还不能给你……”柯云逸避开寒兴莫的目光,不敢去看寒兴莫……
寒兴莫嘴角一扯,心里想到了什么就说什么:“看吧……你们连尸体都拿不出来凭什么说观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