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寒兴莫又不敢离开山洞太远,天太黑了,如果他一个人离开找人,指不定就找不到回来的路了,因为这个山洞看起来就压根不像有路的,他不能把观月一个人留在这个不知道可能发生什么状况的山洞里。
最终,寒兴莫有些心急的闭了嘴巴,左顾右盼了一阵,拿起山洞边上的一块比拳头还大一多少的石头,冲着山洞的石壁就凿了起来。
那么点大的石头凿石壁发出来的声音不见得就比他喊得响多少。
然而,石头跟石头大力撞击的时候,却从一开始的发出少许的烟,变成了发出了少许光火,一边凿,寒兴莫还不忘冲着那边喊。
正在连夜搜寻的寒兴晏注意到了黑暗中隐隐可闻的声音,四下搜索,这才注意到了那不自然的火光闪烁。
“在那里!”
说完他就带着人往寒兴莫这边凿起来的方向找了过来。
又十几分钟之后,寒兴晏便带着人过来了。
“三弟!”
寒兴晏找过来,二话不说先上来拥了寒兴莫一下。
“大哥!”寒兴莫回抱了一下。
寒兴晏心中就像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你可吓死我了,我们带着战甲回来找了好半天,却楞是没有在湖里以及湖边找到你,我还以为你被蛇吃了,可是打捞上来的却是一条没有蛇皮的巨蛇幼崽……”
“我们回去再说这些好吗?”寒兴莫打断道:“步行甲带过来了吗?还有国医!没有国医普通医师也行。观月发烧了,情况似乎不大好。”
寒兴晏本来还有一大堆话要说,比如说他们是怎么来到距离湖边那么远的这里的?
比如说他们如何脱险,再比如他还想告诉寒兴莫,二妹这会儿也带着人在山中搜索……
可寒兴莫却完全没了在意这些的心思,问都不问一句,一心只想着他的观月发烧了?!
寒兴晏无奈,却也知道这时候顺着寒兴莫是最好的……
“快!先把观公子带回驻扎地。”
说完,两个侍从便进了山洞,从山洞中找到了躺在角落意识不明的观月,两个侍从一个蹲下,一个扶起观月,背起观月就往山下走去……
照明队伍走在前面,寒兴莫跟在观月身边,寒兴晏就跟在寒兴莫身边,见寒兴莫那副焦急的模样,便安慰道:“不会有事儿的,我们本来就做好了搜整晚的准备,早就调了大型的步行甲过来,就停靠在山下,我们兄弟府中的府医也全都在步行甲里候着,就怕你出什么事儿。”
寒兴莫视线还落在观月身上,虽然听着寒兴晏的话,眼神却是一动不动。
看着那两个侍从背着观月,看着观月毫无意识的垂着头,看着他们其中一个扶着观月的背,另一个搂着观月的两条大腿……丫的!我都还没搂过!
当然,这种不合时宜的负面情绪现在不适合表达出来,谁让他现在也受伤了,想要亲自背下去也不成。
很快,观月被送进了停靠在一边山道上的步行甲中,寒兴莫也马上跟了进去,寒兴晏对他们是怎么脱离蛇口,又是怎么走了那么远的很是好奇,就跟着他们两个进了同一架步行甲里。
步行甲本来就是圆形的,这会儿即便是山道间没有路,下山的速度也是翻滚式的,外面滚得非常快,里面却并没有感觉到太过明显的波动。
寒兴莫让毫无意识的观月躺在自己大腿上,他一只手揽着观月靠在他腿外侧的身躯,不让这微不可觉的震动冲撞了观月,另一只手则是抚在观月的脸上,偶尔是额头上。
视线却始终落在观月那身蓝白华服的血迹上。观月哪里受伤了吗?怎么流那么多血?
他开始不安,原本揽在观月身上的手顿时连更用力一些都不敢了,他想撩开观月的衣服看看里面的情况,却又有些害怕,有些胆怯,他不敢。
寒兴晏在一边看着,明明其中一个毫无意识,他却莫名的觉得自己好像吃了一口狗粮,他是不是不应该跟进来的?
是不是刚才他就选择跟南丰或者其他侍从一个步行甲比较好?
步行甲内的气氛过于沉闷,下山的路又有些漫长。最终,受不住这可怕的沉默的寒兴晏还是开口问道:“你们是如何脱险的?又是怎么离开湖边,到那山洞里去的?”
寒兴莫视线依旧没有丝毫移动,只愣愣的说:“我也不知道,我也刚醒,一醒过来就在那儿了。”
寒兴晏看了寒兴莫一眼,看不出来他眼中有一丝半点儿欺瞒的意思,这点儿事儿他也没有欺瞒的必要,便叹了口气。
“看来,只有等你怀中这人清醒过来,我们才能知道你落水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了……”
寒兴莫和观月一起被送进早就准备好了的大型步行甲中,那里面正如萧言瑾之前说的一样,有简单的床,里面还设了卫生间,还有少量几件固定在甲板上的家具,没一会儿更是一堆府医和侍女鱼跃而入。
寒兴莫不想把观月一个人留给一群观月不熟悉的面孔,便跟观月在同一架步行甲里换了衣物。
他一边换衣服下来,一边看其他几个侍女帮观月脱去身上的衣服,见那一层层,好像总也脱不完的华服内部露出的是越来越少的血迹,最后露出光洁上带着大片淤青的肌肤……
他一方面因为意识到观月身上的血并不是而松了一口气,同时却又被观月身上的大片淤青惊得心脏都漏了一拍……
观月在观太师府的时候就久居后院,没有被太阳怎么晒过的皮肤本来就白,脸上白,身上更白,正因为这肌肤的白皙,此时这大块大块的淤青放在观月身上,才显得更加可怖……
寒兴莫知道他自己是怎么伤的,可是却不明白,他那么努力的将观月护在身下,为什么还是让观月伤成了这样?
前胸后背,那么两大片的淤青,看起来像是比他还要严重好些,再加上发烧!观月身体那么差,怎么受得了这些?
这一晚,等府医诊断过,侍女帮观月抹好了药,再等那些侍女给观月把口服的药汤灌下去之后,天都已经朦胧亮了。
寒兴莫一直都在他身边,一开始是看着观月在他们手中被「任意妄为」,到最后,总算只剩下他们两个了的时候,寒兴莫却觉得自己虽然算得上是始终陪着。
但实际上,却是什么忙都没能帮上。最终,他只能爬到观月的床上,在观月的身边躺下,再一次将昏迷不醒的人拥进了怀中。
“观月……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受伤的吗?”
寒兴莫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问着怀中人怎么受伤,神情却像是在质问自己,怎么就让这个人受伤了,而且伤得还比他自己严重……
他在观月额上印上了一个吻,这一夜,寒兴莫也是累了,最开始是身体上,这会儿抱着观月,才是身心都松懈了一些,没一会儿就抱着怀中人沉沉睡了过去,却不想,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却是被外面的吵嚷声给吵醒的。
“你家殿下呢?”
门外,寒心若问南丰。
南丰回道:“观公子受了伤,殿下也才刚睡下。”
寒心若却像是完全不在意这些,推开南丰就要往里冲。
“诶!不知公主有什么事儿?”
南丰是不敢在寒兴莫睡觉的时候放人进去的,他们殿下起床气极大,就是他每天去唤殿下起床,也经常被他们殿下顺手拿起什么东西砸得鼻青脸肿,后来习惯了,也就习惯了在叫人之前先做好躲的准备,这才渐渐的他们殿下扔出来的东西砸不到他了。
寒心若见南丰拦她,当即斥责道:“你敢拦我?!”
说完又像是不想跟南丰计较似的询问道:“那个观月也在里面?”
南丰应道:“是。”
寒心若听完整张脸都不好看了,她冲着她身后的侍卫就说道:“你们!进去把那个叫观月的拖出来!”
“是!”说着寒心若身后的两个侍卫就要往里冲……
“诶!”
南丰依旧拦着不让进,也因为南丰的命令,原本守卫在步行甲舱门口的侍卫也都一起拦住了要进去抓观月的侍卫。
南丰说:“公主殿下,不知道观公子哪里惹怒了殿下,还望殿下告知。不然,南丰让您进去了,南丰在我们殿下面前也就不好交代了……”
寒心若本来就焦急,这会儿见南丰还拦着不让进,当即火气更大,冲着南丰就嚷了起来。
“这个观月有问题!”
说完甩开南丰横在面前的手,趁着南丰被这一句话惊得愣了一下的时候,带着人就冲了进去。
第22章 药碗
寒兴莫:“不怕不怕,二姐让人给你送药来的。”
观月:“药呢?”
寒兴莫:“我砸了。”
观月:“……”
寒兴莫的起床气非比寻常,且在南丰还在外面阻拦的时候就已经被吵得皱起了眉头,这会儿正睡得朦朦胧胧的,突然进来三五个人就要到他床前来抢人,寒兴莫登时就怒了,他随手拿起床边上,昨晚观月喝过的药碗就往来人的方向砸了过去。
“谁让你们进来的!滚!”
寒心若深知自家弟弟的起床气,像是率先就知道了他会有什么举动似的侧身避过,那药碗掠过寒心若的脑袋边儿,朝着她身后的一个侍卫的下巴就砸了上去,下巴撞击到药碗,药碗都给砸碎了,可见用了多大的力气。
“我让他们进来的!你是不是要让我也滚着出去!”
这一声吼,寒兴莫倒是清醒过来了好些。
“二……二姐?!”
寒兴莫看了看寒心若,又看了看怀中还抱着的观月,探了探脑袋,发现人已经没发烧了,且没有被吵醒,莫名的就松了口气,他自己从床上先下来,拿过一边的外袍套了起来。
“怎么了这是?一大早的哪儿来那么大的火气?”
寒心若却是不回答寒兴莫,又一次指使她身后的那几个侍卫说道:“把观月给我抓起来!”
“诶!”
寒兴莫都不用去想目前是什么情况,想也没想的先挡在观月面前,顺口就冲着那几个人吼道:“谁敢再靠前一步!”
寒心若见他如此,更加气愤道:“他这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了?你要这样护着他?!”
“他!诶呀……”
寒兴莫看了看床上还在昏迷的观月,又看了看寒心若,左右为难道:“不是……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二姐你跟观月相处得也还不错,今天这又是怎么了?”
寒心若说:“这人有问题!”
寒兴莫像是没听懂,一歪头:“啊?”
寒心若也知道不说服寒兴莫,她今天这人是抓不到了,于是拉着寒兴莫就要出去。
“你跟我来!”
寒兴莫也不好甩开,冲着里面寒心若带进去的那几个侍卫就说道:“我回来之前你们谁都不许动!”
说完被拖到门口的时候还不忘对南丰吩咐道:“南丰!他们要是敢把观月拉出来,就地给我把他们都毙了!”
南丰也老实,默默点头应是,寒心若的神情顿时更难看了。
寒兴莫身上外袍的腰带都还没有系好,就被寒心若一路拉出了大型步行甲,又拉到了他们步行甲驻扎的那处空地前。
“你看那里!”
寒心若拉着寒兴莫到空地前,瞥眼示意了一下,让他自己看。
寒兴莫若无其事的随便瞥了一眼,看都没看清就问道:“你让我看什么?”
可是等看清了之后,眼睛就黏在上面离不开了。
只见寒心若他们腾出来的那片巨大的空地上,放着一个巨大的临时制成的担架,担架之上瘫着的,是一条全身上下连皮带鳞片,全都不知所踪,此时更是奄奄一息,几乎动弹不得,却还苟延残喘着的幼蛇,这正是昨天攻击寒兴莫和观月的那条幼蛇。
“二姐怎么让我看这个?”寒兴莫瞪大了眼睛,却还是不自觉的问道。
寒心若说:“我为什么让你看这个你不知道?我问你!昨天你落水之后,都发生了什么?”
寒兴莫不能说出自己替观月挡了一下的事情,不然他二姐肯定更要跟观月没完了,他只能说:“我不知道,我在水下找观月,中途被幼蛇甩了一下,就晕了过去,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寒心若又说:“那你说,这水底下还有谁?”
寒兴莫:“……”
寒心若说:“你下水之后很快就晕了,根本没有战斗力,就算是你还醒着,在没有战甲,手上也没有任何武器的情况下,你要怎么把这巨蛇幼崽的蛇皮这样完整的剥下来?又是怎么重伤了幼崽?”
寒心若说着指着幼蛇身上唯一的刀伤说:“昨天晚上我回来就让手下人拿了你们换下来的衣服做了血液检验,观月身上留下的血迹,就是这幼蛇的,这伤口的检测结果更是利刃所伤!
身体扫描之后的结果更是显示,这条幼蛇的蛇胆已经被剖除了!
这说明什么?观月在你面前有意藏拙你看不出来?
就算他真的如你所见身体孱弱,但他时刻在你身边,却随身藏着刀刃他要怎么解释?平时他又把刀刃藏在哪里?为什么连你都没有发现?
老师家中的嫡子你只见过一次,你真的就确定他是你当年见过的观月吗?就算真是他,老师是以叛国罪被处置的……”
“二姐也相信老师叛国?”寒兴莫听到这句,近乎本能的就反问道。
寒心若口中一噎,却没有迟疑,说道:“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我们都不知道,证据什么的我们也都没看见,暂且存疑还能两说,但这个观月图谋不轨!这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