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胸口处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像是刀刻的,结了疤,落了痂,长出新的肉,凸起白色的文字。
喜欢任安歌,保护他。
任安歌极大的忍耐着,颤抖着吻住了那几行字。
抱住他的人身体一僵,倒吸了一口气,调笑道。
“你白日宣淫啊。”
任安歌抱着他在他脸上又啃又咬,过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问到。“疼吗?”
邱辰良眼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柔情,脸颊难得的红红的,额头抵住他的额头,轻轻道:“不疼。”
任安歌一时恍惚,感觉那几道疤痕刻在了面前人的眼睛里,自己的胸口也突的疼痛起来,眼前闪过一把黑色的匕首,此时正在一点一点的雕刻他的胸膛。
他看到他的骨头生了根,发了芽,长出一棵滕蔓,没有缠绕,没有旖旎,钻进他的心口,吃他的血。
他突然痛呼一声,好像忍住了极大的伤害一样,好像真的看到一根滕蔓扎进了邱辰良的胸口一样,血肉模糊,融为一体。
他感觉这就像一场无休止的战争。
没有硝烟,没有战火,有的只是两颗心的厮磨。
两颗相爱的心,总要有一颗被罩在防弹玻璃里。
他甚至不记得这份爱情有没有做过与世俗的斗争,就要随时面临着生离死别。
生活果然像是狗血剧一样,要么你不记得我,要么我不记得你。
如果他和邱辰良真的都能够活下去,他想,他一定要和他一起去挑戒指。
到底是谁娶谁,谁嫁谁也无所谓了。
能不能结婚也无所谓了,他早在心里和他结了无数次的婚,心里堆满了无数的聘礼,血肉上烙下了无数的婚书。
要娶他要娶他……
要嫁他要嫁他……
真是疯了……
如果不能一起活着,那一定要一起死了。
最好在同一时刻闭上爱意缠绵的双眼,要贴在一起,血液混合着,他还要亲着他嘴角,掠夺他的最后一点呼吸。
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不管了,他好像真的看到他们死在了一块儿,他贴着他胸口那行深深刺痛他的字。
“我每天感受着这行字,洗澡时看到,手指可以摸到,水花也要从上面过去。”
“流汗的时候,汗水也会把它溅湿。”
“晚上睡觉前都会想到它。”
“没想一点,心里就越来越奇怪,我甚至在想这怕不是你在我身上下了什么蛊,自此对你日思夜想,茶不思饭不想的。你还偏偏往我身边凑。”
“我心想,这下好了。要不我落了你的网,要不你中了我的局。”
“一直都不敢说,怕你觉得我轻浮,但现在实在忍不住。”
任安歌凑到他嘴边,明明是笑,却掺杂着苦。“你看,你怎么样都得喜欢我。”
第65章 、还魂
——我背你——
“你们怎么又来了?”年轻老板扶了扶眼镜,看着面前的两人。
任安歌这会儿还被人抱在怀里,看到他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扶着邱辰良肩膀的手用了点力气。
“你这有红花油吗?”邱辰良面不改色道。
任安歌扶额,红花油……
“有,你干什么?”年轻老板说着视线在任安歌身上停留一会儿,“摔着了?”
“扭到脚了。”邱辰良将他放在一个椅子上,“借用一下。”
年轻老板进屋拿了一瓶红花油出来,猛地拍在桌子上,“跌打扭伤,活血化瘀!”
邱辰良:“谢谢啊。”
“扭得很严重吗?”年轻老板凑过来低头看了一眼。“是肿了,难怪走路都走不起来了。”
任安歌:“……”就怪不好意思的。
邱辰良蹲下来轻轻揉着他的脚踝。
任安歌按住了他的手,脸颊微微红了,眼神飘忽。“我自己来吧……”
年轻老板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随意地翘起了腿。
“有人帮你揉还不好吗?”
邱辰良也抬头对着他眨了下眼,微微勾起嘴角。“是吧,有人帮你揉还不好?”
任安歌局促的收回手,脸颊越发滚烫。“那谢谢啊。”
邱辰良边给他揉脚踝边跟年轻老板提了红伞的事情,任安歌则在一旁被揉的心猿意马。
“你就这么确定我知道?”年轻老板的一双丹凤眼总是显得锐利又精明,全部目光都收拢在邱辰良的脸上。
“不确定。”邱辰良继续揉着任安歌的脚踝。
“那你来找我?”年轻老板微微往后靠了靠,眼皮半遮住眼瞳,慵懒又邪气。
“直觉。”邱辰良终于分了他一点眼神,“直觉你会帮我们。”
老板笑出了声,扶了下眼镜。
“好吧,我确实会帮你们。”
“这个红伞嘛——其实是用来留住人的灵魂的。”
“将红伞撑开置于死者头部,可以保死者魂魄七七四十九天不散。”
老板眯起了眼睛,“怎么,你在张小霞家里看到了红伞?”
“你比我们清楚。”邱辰良笑了一下。
“哎——”老板又移开视线,“告诉你吧,明天那个鬼娘娘肯定是会下葬的。”
“这里有个习俗,每一任鬼娘娘的尸身都会被放在同一个墓穴中。”
“这次也不例外。”
“仔细算来,那里大概已经停了七口棺材了。”
“每口棺材前都会放一盏灯,长的跟个灯笼似的,永远不会熄灭。”
“神婆说这是用来照亮鬼娘娘前去地府的路,但谁知道呢?”
他垂眼看着任安歌的脚踝,皱眉道:“你怎么揉了这么长时间?”
邱辰良看了任安歌一眼,轻声道:“马上就好。”
任安歌此时的心思却全在红伞和长的像灯笼的灯上。
长的像灯笼,那难道不就是灯笼吗?
一直等到吃饭的时候,何秋风何画扇两人都没有出现。
任安歌担心他两出事了,一看手表,十一点。
还好还好。
“我们今晚还去祠堂吗?”任安歌问到。
邱辰良的目光好像扫过他的脚踝,道:“我去吧,你在这儿待着。”
“那怎么行……”任安歌激动起来,“要去一起去,要留一起留。”
“好吧。”邱辰良眼角微微弯了一下。
“今天头七……”任安歌靠近他,小声道,“那我们肯定会看到鬼吧?鬼娘娘啊……”
他离得太近,头发毛茸茸地蹭过来,向上看的时候眼睛显得格外大,像只小狐狸。
邱辰良抬了下手,像是要摸他的样子,但转而拨了拨自己的刘海。
“应该会吧?”
任安歌没有漏掉他的小动作,抿了下唇,还是没有说什么。
也是这一抬手,让任安歌注意到了手表上的时针。
这才几分钟的事,时针就指到了“十”。
任安歌心里更加担心,害怕是何秋风他们出事了。
保佑保佑!
“那我们还是趁天还没有完全黑,赶紧去吧。”任安歌道。
“那现在走吧。”邱辰良抓住他的胳膊,“需要我背你吗?”
任安歌扭了扭脚腕,道:“不用,好点了。”
“好。”邱辰良点点头。
“我们躲屋顶上去?”任安歌问到,“还是躲花轿里?花轿里容易被发现吧?”
“屋顶那么高爬的上去吗?”邱辰良微微笑了笑。
“也是。”任安歌拉住他的胳膊,“那我们得快点,万一还有其他人怎么办?”
“祠堂里有纸人,他们肯定会看到的。”邱辰良冷静的分析。
“而且花轿太容易引人怀疑了,我不信那个神婆不会掀开帘子。”
“也是。”任安歌不是不知道,只是觉得到时候可以跑。不过……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腕,有点难度。“那我们怎么办?”
“不去了。”邱辰良道,“反正无非就是那样,猜都能猜到。”
“万一有什么不一样的呢?”任安歌拧了拧眉。
“那也没办法了。”邱辰良耸一耸肩。
“行吧……那你刚才还同意一起去?”任安歌挑眉。
邱辰良扬起嘴角,垂着眼注视着他并不说话。
“天快黑了……”邱辰良道,“我们去卖纸人的那里。”
任安歌沉思了一会儿,问到:“你那么确定那个老板是同伙吗?万一是个间谍怎么办?”
邱辰良微微一笑,道:“那只能听天由命了。”
任安歌拍拍他的肩膀,义正言辞道:“那怎么行?咱们从这里摸把刀带去,万一他不听话,就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邱辰良点点头,居然真的带着他从住宅里的厨房里摸到了一把菜刀。
“这天……总是黑的这么快哈!”任安歌被他扶着胳膊,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这里离年轻老板那儿还真有点距离,走到后来天黑的厉害,邱辰良直接把他背在背上,大步往前走。
任安歌双手环着他的脖子,手里还捏着把菜刀,神经兮兮的一会儿看看左边一会儿看看右边,但又不敢回头看看。
他总觉得背后有一阵阴风,吓得他直哆嗦。
“到了到了!”任安歌看着面前紧闭着的门,一阵激动。
“咚咚!”邱辰良敲响了门。
没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年轻老板打着哈欠,嘟囔道:“扰人清静……”
他虽打着哈欠,但眼底却毫无睡意。
任安歌心想,恐怕你早就知道我们要来了。
“这么晚过来干什么?”老板问到。
任安歌捏了捏刀柄,得,做戏做全套。
“避避风头!”任安歌道。
“你这……”年轻老板伸着脖子看了眼他的脚,“脚还没好呢?”
“额……”任安歌握紧了菜刀。
“你们准备抢劫吗?”老板的目光移到了他手上的菜刀上,调侃道。
“额……壮胆……”任安歌把脸埋在邱辰良背后。
“先进来。”年轻老板扯了扯嘴角,等他们进来之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坐吧坐吧,就跟自己家一样。”老板抚了抚镜框,随意地坐在了一把木椅子上。
“聊聊天?”老板道。
“可以啊,聊什么?”任安歌被他传染地打了个哈欠。
年轻老板扶了扶镜框:“你说聊什么?”
“咳!也是。”任安歌坐在椅子上,
“明天是不是就出棺了?”
“下午才说的……会出棺。”年轻老板悠悠地道,“总归你们跑也跑不掉。”
“当然了……”任安歌话音刚落,外面就又响起了敲门声,一声一声的,很有节奏。
“别开门。”邱辰良压低了声音道。
“这还用你说吗?”年轻老板总是习惯性地扶了下眼眶。
任安歌心想,这人真是来帮我们的?
“辰良——安歌——你们在里面吗?”是何秋风的声音;
任安歌咽了口口水,盯着紧闭着的门。
邱辰良对着他们比了个“嘘”的手势。
“画扇在不在里面啊?我找不到他了!”何秋风的声音还在继续。“开下门——”
“外面好黑,太危险了!赶紧让我进去——”
她在外面絮絮叨叨的继续说着,越说声音越奇怪,最后得不到回答,那声音像是疯了一般发出“咯咯”的怪笑,听的任安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过了许久,怪声终于消失。
任安歌还没松一口气,就猛然看见窗户外的脸,面目狰狞,眼神凶狠地盯着他,吓得他措手不及,尖叫一声,“嗖”地贴在了邱辰良的身上。
年轻老板似乎是被他的叫声吓到了,一个哆嗦,立即又跑过去拉上了窗帘。
事情还没有结束。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几个人紧盯着门口,眼见着一张扁平的彩纸似的东西从门缝里钻进来。
任安歌几乎立刻认出了那个纸人,一边从背包里拿出仅剩的一瓶矿泉水倒在了才钻进来两只胳膊的纸人上,一边吐槽道:“老板,你家门缝怎么这么大啊?”
年轻老板按住微抽的眉角,反驳道:“这不是我家!”
纸人的两只胳膊一碰到水就立即变得湿漉漉的,黏糊糊地贴在地上。
“老板,这可是你家的纸人。”邱辰良注意着旁边的动向。
“额……”年轻老板再次扶了扶眼镜,“首先,再次强调了一遍,不是我家的!其次,这纸人明显是被那个神婆给操控了,一定是你们给她带来了什么麻烦。而且,貌似是你们把危险带到我这里来的!”
邱辰良揉了揉眼角,转移了话题。
“你这里有水吗?我们可以在有缝的地方多撒点水,这样那些纸人一时半会儿也进不来。”
年轻老板转身去了一个隔间,“有啊,我去拿过来。”
等他把水拎过来,几个人把门缝窗户缝凡是有缝的地方都撒上了水。
“总不能在这儿守一个晚上吧?”年轻老板缓了口气道。
“说不定。”邱辰良道,“毕竟纸人是不用睡觉的。”
“我不管了……”老板活动了下胳膊,“我先睡觉去了。”
“哎——你这里没有多余的床了吗?”邱辰良喊住他。
“没了……”老板打了个哈欠,“你想的也太美了——”
“你们就将就着拼几个椅子吧,真没有床了——”
“谢谢。”邱辰良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