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竟是我自己[玄幻科幻]——BY:绊倒铁盒
绊倒铁盒  发于:2022年01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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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你怎么脸红了?”
  无念背对着奚不问正襟危坐,掩盖慌乱:“刚刚喝了酒。”
  “那酒是假的。”奚不问似乎早就猜出他会这样解释。
  “酒都没有酒味,这是个幻境。”奚不问挑眉,“既是幻境,哥哥又怎么会真的醉酒?”
  他拖着宽大的裙摆,行为无状地凑到无念的面前,眨着眼睛看着他。无念几乎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脂粉香气。
  “哥哥不会是……见我好看,动了旁的心思?”
  这一句正中红心。无念几乎是恼羞成怒地愤而起身,差点磕掉奚不问的下巴:“别胡言乱语。我们赶紧出去。”
  奚不问这才站直身子,眼睛里亮晶晶的,还带着闪烁的笑意,像是早就将无念一眼看穿,但他没多说什么,这里确实不是什么谈情说爱的好地方,他倒是想出去后好好的探一探这小正经的心思,将他那些不宣之于口的话一点一点挖出来。
  “我刚刚观察了一下,这个院落是以八卦阵布局。”无念用手指沾了一点瓢中的残酒在桌上画出一道淡湿的痕迹。
  “两座角亭分别是阴中之阳和阳中之阴。”
  但他对道家阵法只有粗浅了解,算不上熟悉,也只悟到这个程度,说罢便望着奚不问。
  奚不问歪头看了片刻,掐指一算:“这样看的话,生门大概是在艮位,那里破阵可能要容易一些。”
  二人商定便打开房门朝着东北方向并肩而行,奚不问忽然想起一事,他转头问道:“你刚刚怀里掉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无念没料到他看见了,惊讶之余沉默着不愿回答。
  奚不问又问:“今早上你以为我动过你衣服,是怕我看到那个?”
  奚不问实在是过分聪明,无念觉得自己一抬眼一蹙眉都被他看个通透,不由得气道:“你何必管我,就许你有宝贝香囊,不许我有?”
  这话说得有些孩子气,说完无念就后悔了,失言之余又觉得气闷,堵得他眸中湿乎乎一片。奚不问登时弯起眉眼,软下话语:“昨夜没回去取香囊,骗希夷君的,怕他知道我发现了线索。”
  无念像只闹别扭的猫咪,被奚不问顺毛顺得舒服了些,他没来由得松了口气,亦被奚不问收进眼底。
  二人脚下生风,身形迅捷,但总归都穿着喜服,很是扎眼,不多时便被迎面走来的小临撞个正着。
  她大惊失色:“少爷少夫人,你们怎么出来了?”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无念连敷衍都懒得,便随口道:“出来透口气,你别……”
  他话还没说完,小临便已大喊了起来:“小蝶姐姐!快来人啊!”
  两人转身便跑,小蝶率着众侍从已经急急包抄过来,每个人都瞪着双目,脸色铁青。
  “你有没有发现,他们的表情都是一样的。”奚不问一边跑得喘气一边说道。
  无念回头瞥了一眼,确实每个人连眉毛的弧度、嘴唇的形状都一模一样。
  眼看就要跑到艮位,前方突然又杀出一众侍从来。奚不问想召剑,却发现幻境中一切法器都失去效用。
  论拳脚无念更胜一筹,他对奚不问说道:“你去破阵,我来拖住他们。”
  奚不问也不矫情,立刻应下,前去艮位破阵。而这边无念惊讶地发现,被他摔在地上的,竟是一个个松碎的纸人。
  但纸人实在是太多,抱腿的抱腿,拦腰的拦腰,几乎是铺天盖地蜂拥而至,无念有力竭之相,渐渐被堆叠的纸人埋到了脖颈之下,抻着头大口呼吸着,像岸上无水的鱼。
  情势十分紧急,有几个纸人甚至越过无念抱住了奚不问的脚腕,将他往回拖去。他额上发汗,脚牢牢扎在地上,竭力破阵,好不容易在透明的屏障处打开一道缝隙。
  “无念,把手给我!”
  无念从人堆之中艰难挣出了一只左手,遥遥地颤抖着递过去,被奚不问牢牢一把握住。
  一只手牢牢握住另一只手,温度在交换,汗在交融,奚不问从不知自己竟有这么大力气,勉力一拽,两个人终于从缝隙中挤了出去。
  一时间,湖水消失了,连廊消失了,角亭院落全都湮灭不见,二人竟脸贴着脸,紧紧相拥着躺在一处黑暗的罅隙中。奚不问紧紧牵着无念的手,而无念的另一只手几乎是下意识地护在奚不问的后背,像是将他揽进怀中。
  两颗心脏隔着衣襟频率一致地狠狠跳动着,那咚咚的声音似乎穿过胸腔一直传进对方的耳内。
  作者有话说:
  #女装大佬奚不问#


第45章 噬面第四十四
  无念额上的汗,滴落在奚不问的脖颈间,灼得他有些难耐。他伸手摸了摸四壁,心下了然,用力将上方一掀,光线骤然涌入,二人齐齐闭上眼适应了一会,这才坐起身来。
  两人竟躺在一个空棺材里。
  无念顿悟洞房的含义,耳根又不可遏制地红了起来,刻意避开奚不问的目光。奚不问倒没在意,他现下更关心的是布阵之人究竟是谁。
  这阵法很灵巧,可以看得出是一位修行颇为精湛的道修手笔。不过这幻阵困人,损人心气,却不谋人性命,叫人猜不透目的。
  他再次取出锁魂铃:“再探。”
  可未及锁魂铃飞出,他就听到供奉排位的香案背后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哪来的小耗子。”奚不问抬脚便追。果然香案背后有一个暗门直通命馆背后,一道黑影箭一般蹿了出去,只不过转瞬即逝,奚不问却猛然觉得这身影似曾相识。
  待追至屋外,天光之下,他才发觉这人虽然形容枯槁,但身形矫捷,步法极有章法。他有点眼熟,但怎么都想不起来,他的灵力已快于思绪凝聚于指尖,乱来剑闪着刺目剑光直直杀了过去,那人未回身,只是跳跃闪避,倒也斗得几个回合,奚不问实在想不出当今修真界,有哪位熟人是这样的身法,竟能如此漂亮地躲过他的剑招。
  他的胜负欲上来了,悄悄掺了些奚家之外的剑法。论及剑法,无人可出云冲和其右,蓬莱师传的剑法如今已没几人传承,他料定对方破解不了。
  却不料对方下意识地步履腾挪,一个凌空转身,竟又巧妙避过。但那人闪避之后,忽然脚步凝滞,背影僵硬了一瞬,无念趁机将对方控住了。
  这行为多少有点乘人之危,奚不问觉得没战酣畅,但他也不明白对方为何突然顿住身形,若他自己不停下,他和无念二人都没有胜算能将他拦下。
  奚不问收回剑走近,看着那人仍然不愿回身的背影,他发现一股非常浓重的尸气。
  无念垂首对他悄声道:“这好像是一具走尸。”
  但等闲走尸不可能这么灵活,唯一的可能是,他还有灵识,就像海东,但他保有的灵识显然比海东更多。
  可众所周知,普通人维系这点灵识几乎是非常困难的,需要有劈山裂海的决心。他竟然能保有这些灵识如此之久,让人不禁好奇,他究竟是有怎样牢不可破的执念。
  因为对方还有灵识,又有这样惊艳的身法,奚不问恭敬地拱手问道:“不知道是哪门哪派的公子,这样好的身手?”
  其实奚不问问的时候就知道他不会是哪门哪派的入室弟子,更遑论名门公子,因为他的衣服实在是过于破旧,近乎褪色朽烂,像是刚从土里淘出来的。衣摆也同布条没有太多差别,勾破的丝线垂在衣缘随风而荡。他后脖颈上的皮肤惨白,还布着些许走尸尸变时形成的黑色分裂的纹路和零星的紫青色尸斑。
  这人还是背对他二人许久,正当二人有些泄气时,他忽然转过身来。
  奚不问和无念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
  因为这个人没有脸。
  他的面目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如雾般的惨白。
  “这是……”奚不问瞠目结舌,哑口无言良久,才道,“噬面术。”
  无念对奚不问什么都懂一二似乎已经不奇怪了,只是问道:“噬面术?”
  这术法非常邪门,失传良久,能让人渐渐失却五官,面目全非,亲人见之而不识,而且观之可怖,几乎再也无法生活在阳光之下了。
  这具走尸身法了得,想来生前更是个绝顶的人物,这噬面术施展起来并不容易,需要一段时间且耗费大量灵力,他没道理这么轻易被人施下这样的法咒。
  奚不问心头隐隐的非常在意,这感觉既让他惶惑不解,又让他惴惴不安。他觉得这具走尸很蹊跷,且不说身形熟悉能避开他的剑法,身上竟还有噬面术的痕迹,最关键的是,他的执念究竟是什么,经年不散,而刚刚的阵法又究竟是不是他所布。
  这走尸或许有些畏光,肩头瑟缩着,发出了喑哑的声音,似是许久没有同人开口说话了。
  “你们究竟是何人?”
  他用问题回答了问题。
  他的灵识竟然足以支撑他开口说话,奚不问又惊又喜,大方地立刻抱拳道:“我乃奚氏门下,名无友,字不问。此乃我友,伽蓝寺无念。”
  “现下是什么世道,道修同佛修竟也可以做朋友。”那走尸冷哼了一声,像是十分不屑,“你这奚家的小子又为何会蓬莱的剑法?”
  无念闻之色变,奚不问也未料到会被对方勘破师承,此时却并不想暴露身份,尤其是无念还在身侧。
  他正在纠结如何解释,锁魂铃倏然响起,无念不由得大喝一声:“小心!”
  竟有数道黑气破空尖啸,同时翻滚着从背后偷袭而来,奚不问来不及多想,直接推出一道天罗地网镇鬼决,将那些涌动的黑气尽数网罗。
  这些黑气本就低微,毫无还手之力便自投了罗网。直到在金色法阵中才纷纷显露出本体。竟都是些十几岁少女的魂魄,目光里皆是惊惧的神色,看上去倒是十分可怜。
  “刚刚在花轿里操纵尸体,把那些抬轿子的吓得半死的,是哪一个?”奚不问凝神,挨个看过去。
  半晌,有一个姑娘攥着手指,怯生生地往前站了一步道:“是我。”
  其他的女孩在身后死死拉住了她,让她别再多言。
  但她好似下定了决心,更笃定地大声说道:“道长,是我。不关他们的事。”
  这女孩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面貌姣好,眼眸黑亮,唇边有一对儿清浅的梨涡,身材娇小,着一身藕荷色长裙,看上去不过是普通人家的女儿。
  那具走尸忽然开口,听得出恼怒和急切:“放了她们。”
  “叔叔……”那姑娘看着他,眨着湿漉漉的眼睫,像是要哭出来。
  “嚯,果然,你们是一伙的。”奚不问刚刚还纳罕这些善鬼竟自投罗网,现下来看,是自不量力,拼死回来救这走尸的。
  “来,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奚不问找了块凸出的岩石跳上去坐下,悠闲地晃着双腿,像是已经准备好听故事,“想吸食些惊惧而已,犯不着布阵这么复杂吧,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如果我们说了,你会放过我们的,对吧?”这姑娘咬着下唇,垂着如羽扇般的眼睫。
  “得看情况。”奚不问道,“看你们手上究竟有没有人命。”
  “那没有的,我们就吓唬吓唬人!”那姑娘赶忙答道。
  无念缓下言语:“别急,慢慢说。”
  那女孩看无念面善,乖顺地点点头,深吸一口气道:“我叫董娇娇,他是……他是叔叔。”
  “亲叔叔?”奚不问心想这叔侄俩都没落得好结果,也是凄惨。
  不料小姑娘答道:“不是亲叔叔,就是后来认识的,我们这些飘在外面的魂魄,都叫他叔叔。”
  “姓甚名谁?”奚不问瞥了一眼那具走尸,他没有要答话的意思。
  “叔叔就是叔叔,我们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奚不问泄了气,不再追问。董娇娇继续说道:“我是董各庄人,两个月前死的。”
  “怎么……”无念想问怎么死的,又觉得冒犯,谨慎地换了一种说法,“是何原因?”
  “就……那天我生辰,娘亲亲手给我做了一碗长寿面,加了葱花香喷喷的,还卧了一颗蛋,弟弟们想吃都没有给他们,往常都是弟弟吃,我看着,但那天我吃得很香,弟弟们眼巴巴望着我咽口水,我从来没有那么开心过。”
  她说得很细致,像是那碗面条里一点一滴的心意都记得很深刻。有几段葱花,澄黄蛋黄细腻的口感,面条里那一两滴猪油的香气,都历历在目。
  无念听得温馨,又问:“后来呢?”
  “后来我就死了。”


第46章 故友第四十五
  “?”奚不问有点惊诧,过了好半天才转回脑筋,“你的意思是,你娘亲杀了你?”
  董娇娇眼尾泛红,有些哽咽,她的眼神里却没有太多恨意,更多的像是冷漠、绝望和无奈:“我们家太穷,弟弟们吃不上饭。我娘亲不这样做的话,我爹就会打她,一直打,往死里打。”
  从她蓄着眼泪的眼眸里,似乎能看到血花四溅的刻骨痛意。
  “所以呢?”
  无念四顾茫然,还是不太明白。他出山不久,如一张白纸,又如皎月,只照得到所有高而平坦之处,对于阴沟深处、旧巷角落里的阴暗污秽,他知晓并不多,因此对于人性之恶他一向反应迟钝,过分低估。
  又或者是他本性纯澈,总以为人性本善,却不愿相信真正可怕的并不是鬼,而是人心。
  奚不问用胳膊肘杵了杵他,低声解释道:“杀了人卖尸体,配阴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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