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石头也算肯定了我的猜测。”时寅再一次伸手，手上一股力量，石头便落入时寅手中。
　　时寅一用力，石头便碎裂成了两半。
　　石心中的魔气更加浓郁，如同困兽张嘴咆哮，妄图啃咬时寅这个比它强大数百倍的存在，没有半点自知之明。
　　“此物可解救药人，想必也可制造药人吧。”时寅说道。
　　被这么一提醒，苏谷雨和楚温玉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对啊。好似就是这样子的石头。”
　　苏谷雨从储物袋里拿出柳思丝给他的有关药人的纸张。纸张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关于药人的消息。
　　楚温玉则是满脸不敢置信地拿出一个瓶子。
　　“怎么了？”苏谷雨奇怪看向楚温玉，他察觉楚温玉表情古怪。
　　楚温玉脸色越发严肃，道：“这里面装的是那个魔修的魂魄。”
　　“有什么问题吗？”苏谷雨不觉有什么不妥。
　　“你可记得，我们为何回来？”楚温玉问。
　　苏谷雨这才想起，面色煞白，“因为天师死了，我们觉得线索全断，只能回来找时前辈。”
　　可他们怎么会没有线索呢？
　　明明那么多线索。
　　他们有柳思丝给的资料，有李远勤给的石块，还有魔修的魂魄。
　　他们回海岛之后，更是没问过半句有关药人的消息，就很果断地选择回到水曦村。
　　时寅听到两人谈话，表情微变，“能影响你们的记忆，来头不小啊。”
　　苏谷雨是半仙，称得上修者大陆的最强存在。
　　楚温玉是金光白龙，哪怕还未能完全继承力量，可已经不容小觑。
　　如此能力的苏谷雨和楚温玉都被影响，叫人思细级恐。
　　“难不成，有仙神下凡，为祸三界？”苏谷雨喃喃道。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有此力量。
　　“你的记忆总是出现问题，会不会就是这个幕后者一直在悄悄影响着你？”楚温玉道。
　　苏谷雨茫然看向楚温玉，“可改变我的记忆，能有什么用？”
　　先是大面积地抹消他在干翠门的存在，接着又影响他的记忆。
　　“这么麻烦，怎么就不干脆将我杀了呢？他有这个能力，趁我不备偷偷下手总是可以的。”苏谷雨认为幕后之人一直在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或许有什么力量影响着他呢？假若，你是天道派下来的使者，而幕后之人能窥视天命，知道动了你就是和天道作对，所以不能杀死你。”楚温玉以自身经历作为例子，推断苏谷雨的遭遇。
　　楚温玉当初就是惨遭魔修的追杀，险些丧命。
　　但实际上，魔域尊上温浅卿早在楚梦舟的温柔攻势下改变了主意，是天师和血蛇魔君他们私下违背命令，通缉追杀楚温玉。
　　苏谷雨觉得这个推理最合乎逻辑。
　　“幕后之人千方百计骗我回来，必然是为了争取时间，我们得赶紧出去。”苏谷雨认为现在知道更多消息已经作用不大，时间才是关键。
　　他们得赶紧找到幕后之人，以免幕后之人计划成功实施。
　　“你们出不去的。”一直站在附近的时阳秋开口打断苏谷雨的幻想，“为了保护村中老小安全，结界已经改成进出不能。”
　　“可我们是跟着江年哥他回来的。”苏谷雨心中忐忑。
　　村长难得面露难色，“墨江年的召唤是时间要求的。每十天才能突破一次限制。若对方为了拖延时间才把你们留在此处，只怕十天后事情已成定局。”
　　“就没办法了吗？”苏谷雨嘴唇微抖。
　　“除非将结界打开。”时寅的话一出，几乎把事情盖棺定论了。
　　这似乎是一个很简单的事情。苏谷雨怀揣希望看向村长。
　　“结界开启和关闭都需要一炷香的时间。”村长小心翼翼看了苏谷雨一眼，带着几分迟疑地说，“外面的药人已经达到了惊人的数量，还可能掺杂了包藏祸心的修者。村中珍宝无数，又都是妇孺弱小，要是被修者闯入，后果不堪设想。”
　　在修者眼里，水曦村的村民就是能被肆意屠杀掠夺的灵兽，水曦村的药材就是天生地养的灵植。
　　保持结界不打开的状态，至少是未知领域，修者掂量几分，不愿意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可一旦被修者知晓村中珍宝无数，尝不到甜头的修者就会回去广而告之，想办法召集大量人手。等到那时候，水曦村再强也不可能与整个修者大陆为敌。
　　那幕后之人就是算准了水曦村不敢打开结界。
　　苏谷雨和楚温玉忘了自己是怎么下的山，满脑子都是该如何不破坏水曦村的结界离开水曦村。
　　只是结界是时寅管辖，连时寅都说没办法，他们想再多似乎都是徒劳。
　　浑浑噩噩间，一个穿着青绿色衣服的小男孩走到苏谷雨面前。
　　小男孩双手递出一只红彤彤的果子，露出甜甜的笑容，“苏哥哥，吃果果。”
　　“谢谢。”苏谷雨接过红果子，想起这个小男孩是他曾在山上救下的那个青蛙妖。
　　小孩子窜得快，比当时高出了一个头。面容也长开了，瞧着眉目还有几分清秀，怪好看的。
　　楚温玉盯着青蛙妖好一会，道：“你这外貌，是照着谷雨长的？”
　　妖修和人修有些差别，只要不违反自身能力，容貌可以往自己喜爱的方向有小部分的变化。
　　青蛙妖很是自豪地抬头挺胸，“对啊。我要长得跟苏哥哥一模一样。”
　　苏谷雨无奈笑笑，没把孩子的童言童语当真。
　　青蛙妖接着又认真地说，“长大后，我要娶苏哥哥。报答苏哥哥的救命之恩。”
　　“不行。”楚温玉毫不犹豫打破青蛙妖的幻想。
　　“那我就嫁给苏哥哥。”青蛙妖没有半点被打击。
　　“他是我的。”楚温玉一字一句地说。
　　青蛙妖充分表现了什么叫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仰着脑袋，对比他高了一个身的楚温玉说：“大人都是喜新厌旧的。等我长大，苏哥哥就差不多腻了你了，我就可以嫁给苏哥哥了。”
　　“回家写作业去。”楚温玉懒得和小孩子吵，气哼哼拉着苏谷雨的手就把苏谷雨往家的方向拽。
　　青蛙妖冲楚温玉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苏谷雨被一路拽着回到新家。
　　院门一关，两人冷静下来，忍不住放松相视而笑。
　　被孩子这么一打岔，内心那股沉甸甸似乎不如刚才那般沉重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小白蛇：吃醋了，要哄哄才开心（甩尾巴）
　　苏谷雨：么么么么
　　小白蛇害羞捂脸


第139章 选择题 你选择他们，我选择你。
　　楚温玉想要进识海找寻不影响结界运行的离开办法, 回了自己的房间。
　　苏谷雨本想在室外整理已知的线索，然而想到自己困在水曦村里进退不得的情形, 心底的烦躁感无论如何都压不下去。
　　他内心深处有一道声音。
　　这声音不停告诉他，他必须赶紧离开水曦村，赶紧找到那个幕后之人，阻止幕后之人的阴谋。一旦错过，他会后悔一辈子。
　　可离开水曦村就得打开结界。
　　一边是帮过他救过他的水曦村，一边是三界的未来。孰轻孰重，一目了然。苏谷雨有无数次想要昧着良心冲出去。但只要想起水曦村里稚童们的笑容，他就狠不下心肠。
　　还有十日。
　　也是仅剩十日。
　　苏谷雨只能寄托于村长和楚温玉他们想到更妥善的办法。
　　屋里实在压抑得难受，苏谷雨走出家门。
　　视野变得开阔，空气并没有清新多少。他不敢面对水曦村的村民，一路往人烟稀少的方向走。运动有效舒缓他的急躁。他越走越快, 越走越急, 甚至用上了缩地成寸的术法。可他最终只能停在水曦村边上。
　　苏谷雨用了隐身的术法。
　　距离他不过十余步的距离，是几个穿着粗布麻衣的猎户。他们围聚在火堆旁, 吃着馒头, 商量如何突破结界进入结界内部。
　　和这些猎户不过几尺距离，是几名手持武器的男子。他们下盘稳健, 周身萦绕着淡淡灵力，均是最底层的炼气期修者。
　　附近还有几个满脸好奇的姑娘, 她们并不贪婪些什么, 不过是好奇此处有一奇特的不准进入的结界。
　　苏谷雨看着那些什么都不知道, 却偏偏成了他如今最大困扰的男男女女们, 叹息一声。
　　内心的郁闷因为他们的无知稍减, 同时又因幕后之人的奸诈狡猾添了烦躁。
　　苏谷雨干脆在此打坐。
　　这个方向距离魔域最近, 虽然坐在这里也是徒劳无功, 但坐在水曦村里的任何一处都没有此处来得能减轻他的焦虑。
　　这一坐便是一天一夜。
　　直至楚温玉来找他。
　　“如何了？”苏谷雨站起身，压低声音问。
　　“他们看不见我们。”楚温玉以正常声音道。
　　果然如楚温玉所说那般，结界外的修者并没有因为楚温玉的声音而转头。
　　苏谷雨解开隐身术法，再次着急地问：“找到离开的办法了吗？”
　　楚温玉摇头，“没有办法。”
　　甚至比想象中更糟糕。水曦村的结界是最强的，几乎无人可破。除非时寅愿意打开。
　　听到这句预料之中的话，苏谷雨身体微微摇晃，靠到最近的树旁。可他还是没能借助树干力量支撑住自己，反而顺着树干缓缓坐下。
　　楚温玉知道苏谷雨心中难受，陪着坐到苏谷雨身旁。
　　“我没事。”苏谷雨用力按压太阳穴，好让自己打起精神来，“那人连我们的记忆都能改变，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没有找到办法才是合理的。若是被楚温玉找到，苏谷雨反而还会怀疑办法是对方设下的圈套。
　　楚温玉也知晓事情不会如此顺利，失落之余倒没有完全地绝望。
　　他说：“我没找到办法，但我在传承记忆里发现了一件怪事。”
　　“多奇怪？”苏谷雨干脆靠在树上，侧头看向楚温玉。他明白楚温玉想让他分散注意力，不要把焦虑集中在一件解决不了的事情上。
　　“早在千年前，就出现过因果链错乱的情况。而这个因果链错乱的魔你我都认识。”楚温玉尽可能引起苏谷雨的兴趣。
　　苏谷雨的确多了几分好奇，“谁？”
　　“血孤鸿。”楚温玉公布答案。
　　“他？血魔？”苏谷雨记得血魔的一些事迹。
　　只是三界英雄豪杰层出不穷，再厉害的修者妖魔都会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如今的血孤鸿不过是个在水曦村养老，偶尔出去遛个弯的普通魔修罢了。
　　“嗯。”楚温玉点头，接着说：“我在记忆里发现，温浅卿还是修者时，就妄想要设计杀死血魔立功，但被血魔多次逃脱。血魔吃了闷亏，就把温浅卿给记下了。后来温家旁支想要温浅卿死，血魔还帮了不少忙。”
　　苏谷雨安静听着，暂时没听出什么问题。
　　不过温浅卿真是个胆大的。温浅卿还是个修者时，血魔就已经在魔域闯出了名堂，修为差了少说三四个境界。哪怕放现在看，还是不看好温浅卿。可温浅卿让血孤鸿吃亏，还被血孤鸿给记恨上了，就证明温浅卿的计谋有效。
　　“血魔以血为修炼，很早之前就声名狼藉。我爹恰好遇到，就想把血孤鸿解决掉。不想发现血孤鸿的因果链有问题。”
　　苏谷雨知道一定会再次听到因果链几个字，可还是暗暗惊讶。
　　“当时的因果链衔接得很粗糙，我爹很轻易就找到了问题，并帮血孤鸿解决了。只是已经累计下来的因果无法抹消。为了赎罪，也为了避免因果循环，血孤鸿躲进了水曦村。还有就是接下了夙星碎这个麻烦。”
　　“可到了温浅卿这里，因果链就看不出衔接痕迹了？”苏谷雨大胆推测。
　　“对。”楚温玉肯定，“我爹留在温浅卿身边，一定有想过因果链的问题。可他无论如何都找不到……”
　　这是传承记忆所告知他的。
　　楚梦舟走向玉石俱焚的绝路，并不是简单一件事导致的，而是包括楚温玉的二活一选择，温浅卿的因果链，三界的动荡等多种因素的结合，推动楚梦舟走向这未来。
　　那是楚梦舟需要完成的责任。无论是身为父亲的责任，还是身为金光白龙的责任，楚梦舟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一如现在同样被幕后之人逼至绝路的他们。
　　而现在，楚梦舟已经死了，魂魄都消失了。金光白龙的责任落在了楚温玉的肩膀上。
　　想到这里，苏谷雨便心疼地握住了楚温玉的手。
　　十指相扣，手指与手指的压按，掌心传来的温暖，都给内心加以一股向前的力量。
　　“温玉。”苏谷雨抬头看向结界外仍旧无知无觉，讨论着结界内有何等财宝灵物的人们，问：“假若有一辆脱缰的马车，继续往前会撞到一个你认识的熟人。而你操纵缰绳转向另一边，会撞到五个你不认识的陌生人。你会如何选择？”
　　楚温玉不仅听懂了马车的比喻，更听出了苏谷雨的言外之意。
　　不控制缰绳，撞的是认识的人。认识的人代表水曦村的村民们。说明苏谷雨更倾向于救下三界。
　　“你想先把水曦村的村民保护下来，然后让时寅打开结界，放我们出去？”楚温玉问。
　　苏谷雨毫不犹豫地撕开楚温玉话里的粉饰太平，“我没法把村民保护下来，我只能先把他们杀了，将灵魂保存，待找到合适的身体之后，再把他们的灵魂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