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又不用担心小命,莽过去就是通天坦途。
闭着眼冲就完了。
怕什么啊?!
“同学们,做好准备了吗?”
纪淮川笑吟吟地看着台下互相打气的众人。
“做好准备,那我们就开始吧。”
-
蔡欣洁是作为三百五十八号被点到名字的人。
明明在她前头离开的那个人才刚走没一会儿,估计连一分钟都不到,可是却已经完全看不到人了。
顺着幽静的小路往前走,脚下踩着光滑圆润的鹅卵石。
“这地方看起来跟个小园林似的,也没感觉有多恐怖啊……”
嘀嘀咕咕着,蔡欣洁回头看了一眼。
但是也没看到后头有人跟过来。
周围光线慢慢变得黯淡下去,这条路就好像是没有尽头。
同样,也没有岔道口。
不知道过去了有多久,她走的有点着急了,便加快脚步。
而后,她就看到前头有个人影。
“哎,同学!”
是三百五十七号。
名字好像是叫什么……刘远来着?
蔡欣洁没多想,小跑着过去叫住了对方:“你跑的还挺快,一会儿就看不见人了。”
对方没搭理她,只是目视前方,脚步平稳。
“不理我?”
“不至于吧,我就是想跟你搭个伴来着。”
“......”
刘远听她嘟囔,似乎是有点烦,皱了皱眉:“蔡欣洁?”
“对啊,我是。”
她应了一声,而后突然又眨眼。
“你走我前头,怎么知道我叫什么的?”
刘远脚步未停,却转过头来看着她。
转的角度还有点大,下巴尖对着肩头。
“......”
诡异的风呼啦一下吹了过来,周围越来越黑,越来越冷,和默不作声只是盯着她看的刘远搭配起来,蔡欣洁多多少少也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了。
“你不会是鬼吧?”她问。
刘远冲她笑了一下,嘴角一下子就咧到了耳根。
但蔡欣洁竟然没什么过激反应,只是哦了一声:“还真是啊?”
“哎哎哎你是什么鬼?”
“吊死鬼?饿死鬼?冤死鬼?”
“还是那种小故事里头讲的,披上人皮的画皮鬼?”
“但是你刚刚为什么要叫我的名字啊,是不是你们得遵守一种规则,比如叫我一声我答应了然后你就会把我吃掉的那种?”
“说话嘛,我好无聊啊,要不你换个表情吓唬我也行,这个多少有点没新意了,主要是你这个嘴角裂开以后也没有血腥场面,你应该加点血浆什么的……”
“不是,你真不搭理我啊?”
“你叫我名字我答应了啊!接下来呢?”
“......”
她那张嘴就跟连环.炮似的一直巴拉巴拉,‘刘远’目光一闪,裂开的嘴角缓缓流出了暗红色的血,十分粘稠,周围的气温更是直接降了好几度。
但蔡欣洁很是不满意地看着他。
“不行啊,你这个血跟番茄酱似的,我看着都想吃薯条了!”
“而且为什么还得我提醒你,你才知道要把脸弄脏一点啊?太没意思了吧,你们难道没有岗前培训吗?怎么吓唬人还得让被吓唬的亲自来教啊?”
‘刘远’脸一抽,忽然转过头去,加快了脚步。
他双脚已然腾空,整个‘人’完全是在飘。
“不是吧,这就生气了?”
“不能仗着自己会飞就这么欺负人吧,慢点走,等等我啊!”
“......”
她开始跑了起来。
而‘刘远’一句话也不说,只顾着往前飘。
最终,等到蔡欣洁气喘吁吁,实在是跑不动的时候,‘刘远’已经不见了,而前方隐约有一处光亮在闪。
有个人坐在那,面前摆着一张桌子。
“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她扶着膝盖歇了一会儿,才跑过去。
看清那人的模样以后,她忍不住惊讶。
“方圆——额不是,怎么会是你啊方大师?!”
坐在鬼域边缘的方圆面无表情地支着脑袋看她。
耳旁是刚刚假扮刘远、一出鬼域就立刻隐藏了身形的替死鬼喋喋不休的抱怨声。
“她也太烦了吧!我还没来得及发功就被她叭叭叭给说懵了,她真的说起话来气都不带喘一下的,一直在我旁边问问问说说说,真的,我要不走快一点的话,就真的要忍不住干掉她了,可是纪天师不让我们对学员下手……”
梆。
方圆拿了个章,直接盖在表格上。
“你过了,走吧。”
“啊?就这?”
蔡欣洁拿着那张表格,看到自己名字后头跟着的[丹书系],还没反应过来。
旁边虽然隐匿身影,但还没有离开的替死鬼已经开始鼻孔冒烟了。
“什么叫就这?她是在看不起谁呢?有本事再跟我进去绕一圈!这次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非得下死手叫你好好长长记性不可!”
替死鬼一动气,面容越发狰狞起来,七窍流血,脖颈拉长。
方圆闭上眼,假装自己不是因为害怕见鬼而是不耐烦。
等着骂骂咧咧的替死鬼跟在蔡欣洁身后一同走远了,他才叹了口气,低下头,在桌子上把脑袋撞的梆梆响。
“秘籍啊秘籍,你为什么只有半本呢?”
“我还以为节目结束就可以回家休息了,哪知道还有半本,为了得到你,我究竟还要受多少折磨啊!爹不疼娘不爱,师父也可劲欺负我这颗小白菜,该死,谁要来这里当老师啊!”
“好想离开这种鬼地方呜呜哇哇……”
-
另一头。
四百六十七号学员张慧颖也已经来到了小路上。
周围阴风阵阵。
她用力咬住嘴唇,心脏怦怦跳得越发厉害了。
“假的,假的,全部都是假的!”
“什么事都不会有,不会有事的,冷静冷静冷静啊!”
心里不停嘀咕着为自己加油打气,她眼都不敢睁开,一路眯着眼往前走,从手指缝里看路。
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她就已经很紧张了。
不过她觉得自己应该没问题。
大不了就是一路闭着眼闯过去呗!
可是现在真等到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她越走心里就越没底,耳旁嗡嗡一直响,精神高度紧张,弄得浑身肌肉都不自觉绷紧了,甚至感觉有些酸痛感。
“呼——”
一阵阴风从后颈吹过,就好像是有人贴在她背上对着她吹气一样。
张慧颖吓得一声惊叫,最后又赶紧捂住嘴。
“咚咚,咚咚。”
她已经感觉到了心脏在喉咙口的震颤。
好像下一秒,就要从嘴巴里跳出来了一样。
“没事没事冷静冷静……”
张慧颖加快脚步,没一会儿就感觉脚下路面变了,不再是起起伏伏的鹅卵石,而是平整的水泥路。
捂着眼,从指缝中往外看。
她已经出了小路,眼前有个指示牌,牌子上鲜红的箭头指向了左前方的一栋教学楼。
“新生要上二楼报到?”
张慧颖舔舔嘴唇,稍微轻松了一点。
“看来这就是终点了,只要走上去见到老师就可以结束了。”
定了定神,她抬腿,朝着教学楼走去。
那栋教学楼很新,一看就是才盖没多久,在楼下的时候张慧颖抬头看了一下,二楼的某个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了,讲台的位置有个人在转来转去,似乎是正在跟学员们说着什么。
于是她加快脚步,按着狂跳的心脏冲进教学楼。
但是推门进去以后,她脚步一顿。
“怎么外面那么新,里面却这么旧啊?”
“......”
看着地上那厚厚的一层灰,张慧颖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很快,她又注意到了通往楼梯口那些凌乱的脚印,都是往里进的。
“应该是这里吧,应该没错……”
小心翼翼踩着那些脚印往前,四周安静地只有她的脚步声在回荡,强忍住想要逃跑的欲.望,张慧颖用力握拳,一步,两步,走到了楼梯拐角。
拐角处有一面镜子,她上去以后就看到自己背上趴着一个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张慧颖捂着脸下意识蹲下,尖叫了半晌,楼里却没有别的动静。
她头皮发麻,又等了好一会儿才敢睁眼。
还是从指缝中去看。
“没、没有人?”
刚刚完全是楼上投射下来的一块阴影打在她后背。
但是她看的太仓促,匆匆扫了一眼,所以看错了。
“呼——”
松了口气,张慧颖努力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
她伸手抓住栏杆试图站起来,但是却发现自己两腿发颤,使不上劲来。
“快到了,再最后努把力就到了!”
她咬着牙给自己打气,余光瞥见镜子里的自己笑得比哭还难看。
“起来啊,起……”
“?!”
张慧颖猛然瞪大双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侧身对着镜子。
但是镜子里的自己那张脸是正对着!
“咚。”
她白眼一翻,小心脏到底还是承受不住过强的压力,当场晕了过去。
一分钟后,镜子里的‘张慧颖’撇撇嘴。
“没劲,下一个!”
-
八百二十一号谢寅浩迈着沉稳的脚步,走出了小路。
“咯吱、咯吱”
脚下踩到了落叶和枯枝。
他面无表情地抬头,观望四周状况。
走出小路以后,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老式居民楼的正门口,旁边有个刚贴上去没多久的公告,凑近一看,上头写着新学员需要上到六楼,然后打开天台的门。
“老师在天台等着?”
谢寅浩沉吟片刻,稍微活动了手脚之后才推开那扇大铁门。
“嘎——吱——”
铁门有段时间没活动过了,发出的声音简直比指甲在毛玻璃上划过的声音还要让人发毛,谢寅浩有些不舒服地揉了揉耳朵,脚步却丝毫未停。
很快,他来到了一单元。
“这么老的小区,竟然还有电梯?”
他不停在打量四周的状况。
电梯不新,有点像那种只在电视剧里见到过的、款式非常老旧的电梯。
外面一层需要手动的侧开门,拉开以后才能上去。
进去以后,里头还有一层同样需要自己去拉开的侧开门。
只有关上门,电梯才会上行。
“叮——”
电梯行动的时候,一直有金属碰撞发出的响声。
谢寅浩只按了六层,但是电梯到了二层,还是停下了。
“嗡嗡嗡”
门打开,眼前是一条黑洞洞的走廊,看不到尽头。
谢寅浩按关门,门却不动。
只有等它停下十秒,才会自动关闭。
电梯继续上行。
“叮——”
三层到了。
比刚刚更加昏暗的走廊,莫名让人感觉里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看着电梯的方向。
谢寅浩缓缓吐了一口气,闭上眼。
四层,到了。
电梯门再次打开。
这次,走廊里隐约有脚步声传来,像是有人拖着脚在地上缓缓行走。
“哗——哗——哗——”
脚步很慢,在黑暗中来来回回,能见度已经很低了,基本上谢寅浩是看不清走廊的模样,最多只能看清电梯口两米之内。
那个人慢慢近了,走得虽然很慢,可是脚步声越来越近。
好像下一秒,他就要从黑暗中走出来了一样。
就在这时,电梯门开始关闭。
“嘎吱、嘎吱”
赶在那个人走出黑暗之前,电梯门合拢了。
谢寅浩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心里还是悄悄松了一口气。
到了五楼,又是同样。
电梯门缓缓打开,走廊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墙,一具尸体卡在有着宽大缝隙的侧拉门前,睁着黑洞洞的一双眼,嘴角上扬,安静端详着电梯里的谢寅浩。
昏黄的灯光,白惨惨的一张脸。
它被墙壁卡住,紧紧贴在侧拉门上。
“咯吱、咯吱”
几乎要和尸体脸贴脸的谢寅浩只觉得心里一咯噔。
门有点关不上了。
“叮——叮——叮——”
电梯门一直在动,但是倒下的尸体卡在那,门一动,它就跟着一起动。
反反复复。
就好像它还活着一样。
谢寅浩深吸一口气,突然开口:“你怎么死的?”
“......”
“我曾经在报纸上见到过一则新闻,某地的某个老式居民楼的电梯坏了,物业找人来修的时候忘记通知住在五楼的一个独居老人,于是那个老人出门的时候并不知道电梯是坏的,已经被拆除,而且他眼神也不好,晚上出门时踏进电梯结果一脚踏空,摔了下去。”
“摔下去以后,老人并没有立刻死亡,他挣扎着爬到电梯井的边缘,试图呼救,然而因为他受伤太严重,声音太过虚弱,所以并没有人听到他的呼救声。”
“他只能躲在电梯井的边缘凹槽里,等着时间慢慢过去。”
“后来电梯修好重新安装,没人发现五楼的老人不见了,还是一个经常跟老人在广场下象棋的棋友某天突然问起那个老人,问他怎么有段时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