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一定是新人。‘不会真的喜欢上XX了吧?’只有新人才能用惊疑不定的语气说出这个句式来。”】
陈半白恰好看到了这条弹幕,回了一句:“我觉得有人一直在盯着我,很可能是百里淮。”
【“王爷偷窥?”
“没有吧,刚才我好奇王府外的样子调整了好几次视角看别的地方,没看见有人在偷窥啊,更没有看见百里淮。”】
“我也并没有看见,但是,直觉是这样。”陈半白道:“所以谨慎些为好。而且就算百里淮没有亲眼在看我,他多半也会从王府里的这些人口中知道我刚才的表现。”
难得陈半白有空和直播间的观众互动,顿时直播间的弹幕便活跃了起来,有不少趁机提问的
【“主播你为什么要让王爷觉得你喜欢他啊?”
“大概是海王的本能?海王和每条鱼都有故事,都可以深情。”】
陈半白对于直播间的观众给他打上“海王”标签,并肆意解读他的行为不置可否,他回答了前头一个人的问题:“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会对我放松防备,允许我靠近他,感情都是处出来的,相处的多了,他就会对我心软了,我才能有机可趁。”
“这其实是我参与游戏前的职场经验之谈,当初的我是个要什么没什么的人,在那个竞争力强的职场里,我拿命去拼也看不见一丝曙光。”
“如果我想要机会,除开出卖自己这条路,就是靠人脉,前者我不愿意,后者很难但是也不是没有任何的可能。只是我一无所有别人也看不上我,于是我就得剑走偏锋,没有走寻常的路子。”
“他们在我身上找不到利益,我总得拿出些什么东西补足,既然没有物质,那就选择从情感入手。”陈半白及时打住了观众们的脑洞,道:“不要误会,不是做个爱情骗子,而是贩卖别的情感,比如包容,体贴,温柔等等,去补足他人所缺失的那部分感情。”
“每个人都有心灵缺口,我要做的就是去治愈它,填补它这个空隙。这个办法让我交到了很多真心的朋友。”
是的,他们相信他是真心的,也对他真心以待,而他也一直维持着自己的那份“真心”。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自觉问心无愧,从不因此纠结和懊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说到这里,陈半白微微失神。
他这样做并非百战百胜,不过的确让他交到了不少朋友,这些朋友不少混得越来越好,在自己的领域给他提供了非常大的帮助。
但是大概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到了后来,他在他的艺人们身上翻了车。
那时的他其实并未怀有功利的心思,他只想做个让他们信赖,称职的经纪人,自认做的都是本职工作,但后来他的艺人们却纷纷爱上了他,并且一副情根深种的模样,最早那个艺人,都离开七八年了,依旧在背后动作频频,不肯放手。
这一度导致他换艺人如换衣服一样快,哪怕是得到了外界的群嘲,哪怕再不舍,他也把一个个好苗子送走了。
其实哪怕没有得病进入游戏,他也不会在经纪人这个位置上干太久,他已经有了做制片人,彻底进入幕后工作的打算。
不想,人生无常,世事难测。
到了现在,他不得不承认,他的确丢掉了一些以往所坚持的底线。
“不管怎么说,打感情牌是个很好用的法子,只要在有人,人性还未泯灭的地方的,它都行得通。”陈半白既是对观众说,也是对自己说:“不过永远不要以玩弄为目的,以迷恋为标准,越线就是玩火自焚,尺度和坚守本心很重要。”
【“这就是海王啊……不过主播是个好海王,不算渣男。如果是我,我也愿意被主播海的,我也缺一个能给我填补心灵空隙的人。(认真脸,不是在馋主播身子的意思)”
“打感情牌的人很多,但是能做到主播这种程度的人少,魅力太大,经历的人多了,于是就成了海王(狗头)”
“主播三观不正,自成一套逻辑体系,但是有些地方还是值得借鉴的,以及主播最后那句话很有道理,这大概也是主播一直以来没翻车的原因之一?”】
陈半白道:“翻过车。事实上人心和感情是不可控的,一切不可能完全如你所愿。”
给陈半白安排的马车很豪华,行得也不太快,但因为路不大平,总还是免不了些许颠簸。
就这样颠颠颤颤的,马车开到了皇宫门口,下车前,陈半白对直播间的观众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都是什么人,哪儿的人,以什么样的身份和态度看待我的存在,但是既然你们支持过我,我还是要对你们负几分责任的。”
“我得提醒你们,看看热闹就好,不要胡乱学。我是为了活命,你们学是为了什么?”
直播间的观众们原本就是看个热闹,直到他们看见陈半白在下马车前隔着屏幕朝他们看了一眼,那一眼仿佛是在直接与他们对视一般,而他的眼神也是哪怕老粉也没见过的深沉。
顿时,众人一个激灵,把陈半白所说的提醒记在了心里,打消了某种悄悄滋生的恶念。
陈半白一下来,便有太监打扮的人满脸堆笑走了过来,然后带着他坐了上一顶轿子。
王宫很大,但是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得靠两条腿走过去,除非是王下了谕令,否则再自恃身份贵重的人也不敢自行坐轿子。
有其他家的女眷看着陈半白上了轿子,不由纳罕,洛亲王妃在王上面前还有这样的脸面?
后宫后位空悬,几个夫人也没有特别得宠的,所以女眷们省了拜见后宫的一个流程,不过省了拜见后宫,却依旧要先去大朝正宫门外叩拜王上后才能去见国师。
一行人之后,只有陈半白是最轻松自在的,而其他女眷们莫不是走得口干舌燥,时不时拿手绢拭汗。
这导致陈半白收到了很多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陈半白琢磨着王上的性子,也没有因此刻意下轿,直到轿子撞上了一行人。
一看到走在前头的人是谁之后,抬轿子的人立马放下了轿子,跪下问安,其他众人也纷纷行礼。
陈半白跟着下轿子一起行礼,抬头与通身贵气,玉质金相的太子对视了一眼后又仿佛不认识般的错开了视线。
太子,也就是余易在和众人随口寒暄了两句便走了,陈半白朝他的背影多看了两眼,眉头微微皱起。
他刚才在后台和余易打招呼,但是余易依旧像前些日子那样没有给他回应,这绝对是不正常的。
可刚才和余易对视的那一眼又让他确定,对方的确是余易没有错,不仅是熟悉的眼神交流,也是因为那种特有的游离感是玩家们身上独有的一种气质,哪怕隐藏得再好,也不能完全遮掩。
那到底是什么导致了余易不回他消息呢?
陈半白一时间没能想到原因,只能找机会私下去见余易一面试探一番才行。
一行人走了好一阵儿才来到了大朝正宫门外,众人拾级而上,跪倒在门前。
王上未必会出来见她们,到时候会遣人来叫起。但众人跪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动静,就在她们忍不住要抬头去看的时候,宫门开了。
她们率先看到了一双绣了金线的黑靴,再往上,玄衣纁裳,通天冠冕,不是王上是谁?
众人再度行礼,将头低得更低了。
当今王上近年来愈发的喜怒不定,变得越发的乖戾残暴,被他处死的官吏不计其数,她们一众女流自然是噤若寒蝉,生怕碍了王上的眼一不小心就给家里招了祸患。
王上没有第一时间叫起他们,而是来到了陈半白面前,将他从地上扶起后才叫起了其他人。
在王上出现的那一刻,陈半白的直播间就炸了。
【“卧槽卧槽,这个秦王虽然都当爹了,可是也太太太太帅了吧?!”
“主要是这个气质,只能说,不愧是帝王之相,绝了。所以……王上您看您还缺暖床的妃子吗?”
“王上真宠啊,而且超级大胆了,翻墙进王府就算了,竟然还敢在这么多人面前亲自去扶主播一个人!”
“只有我在担忧王上看出主播不是原来的人了吗?这种爱对主播来说未必是好事儿吧,要是被发现了就麻烦了。”
“担忧 1,喜欢一个人,是能很敏锐的发现对方的变化的。”】
他们担心的也是陈半白所担心的,他抬头看向王上百里曜,只是还不等他看清楚对方的模样,就见对方突然弯身,将他整个人抱了起来。
陈半白现在虽然又被强行降了身高,现在只有一米七左右的个子,但他再怎么样也是个成年男人,百里曜一个长居于宫内的帝王居然轻松的将他抱了起来。
当然,最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百里曜居然在大朝正宫的门口,当着众多高官贵族的女眷们面前将洛亲王妃给抱了起来!
荒唐的一幕被女眷们看见后都瞠目结舌,震惊不已,怀疑自己是否走路走昏了头,这……
有那十分守规矩,身份高的妇人忍不住起身往前劝谏:“王上,闻氏乃是洛亲王之妻,乃是王上的嫡亲弟媳,王上万不该罔顾人伦与闻氏做如此狎昵荒唐之举……”
不等她说完,百里曜便打断了她的话,没有刻意放大的声音浑厚柔和,却清晰有力的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寡人便是做了呢?你待如何?”
妇人对上百里曜的眼睛,那乌黑的眼珠子像是不见尽头的黑暗深渊,深渊下又藏了一张野兽狰狞的大口,她梗着脖子,想挺直身板说什么,但是最终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额头不断的流下汗水。
其他人虽然也觉得荒唐,但也没人敢轻易的站出来指责百里曜。
尤其是在百里曜表现出现在的态度之后。
让她们松了一口气的是,百里曜并未借机发挥为难她们,反而是急着将闻氏抱回殿内一般随意的遣散了他们,不多做停留的走了,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这次进宫的女眷都很年轻,最年长的也不到三十,没人有资历有胆量去直言进谏,只能想着回去后将此事禀明给家中。
而站出来的那个妇人腿软差点摔倒,脸上又羞又怒,低斥了一声:“红颜祸水,妖妇……”
众人想说王上无状,跟洛亲王妃又有什么关系呢?但是想到洛亲王妃之前坐轿子进来,与被王上抱住时并不惊慌的模样,又暗自惊疑。
洛亲王妃真的是被强迫的吗?
众人也不便在此地探讨此时,纷纷忧心忡忡的的去找国师了,只等着今夜月圆之礼早点过去好赶紧归家。
此事有蹊跷,她们在心里越想便越感受到了一股不太妙的预感。
另外一边,陈半白努力放松着身体任由百里曜抱着自己垮过殿门,一步步朝王座走去。
王座虽然大气,座位却窄小,只容得下一个人坐,百里曜坐下,将陈半白放在了腿上,手轻佻的伸进了陈半白的衣领当中。
百里曜的手是冰凉的,接触到皮肤的时候,陈半白结结实实的打了一个寒颤。
【“卧槽,这个王上好猛我喜欢!”
“接下来是我可以看的内容吗?”
“刺激,王座play”】
直播间的观众一看这个架势就激动了,只有陈半白自己能感受到,百里曜虽然动作轻佻狎昵,但里头却不含任何情色的意味,他只是和百里淮那晚一样,在做着什么检查。
直到百里曜摸在了他背后肩胛骨的位置,他终于确定百里曜在检查什么了——在检查傀儡线。
百里曜也知道他是傀儡吗?
百里曜收回了手,看见了陈半白眼里的泪光,淡淡地问:“怎么哭了?”
他擦了擦陈半白眼角的皮肤,却没有帮陈半白拭泪,道:“不过你哭着的模样倒是极美的。”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百里曜的眼神变得幽深。
陈半白觉得百里曜的眼神很奇怪,和记忆中的模样有些不同,少了几分温和,多了几分帝王的阴鸷——但在原身的记忆中,王上是个温雅如松柏君子的人。
到底是记忆出了错,还是眼前的人出了错?
陈半白仗着百里曜对他不了解,而且又有“觉醒”这个好由头,所以非常自由的发挥着,但是此时他面对对原身有肌肤之亲的百里曜,选择尽量少说话。
多说多错,他此时只需要用泛着泪花的眼睛眼带委屈看着百里曜就好了,然后让百里曜自由发挥。
百里曜不知道自己怀中的美人都在想什么,他饶有兴趣的看了一会儿美人美眸含泪的模样后,道:“今晚的满月礼你不用去了,到底是……”
到底是……什么?百里曜没有说完。
而且百里曜也没有解释满月礼那边会发生什么。
百里曜拍了拍陈半白的脸:“怎么不说话?”
“王上想让我说什么?”
“说说你怎么不害怕?寡人可是当着众多女眷的面展露了与你有私情,若是有御史弹劾,你可能会被送去绞掉头发当姑子。”
陈半白问:“王上会保护我吗?若是真的去当了姑子,会再来庙里寻我吗?”
百里曜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但是这个笑容怎么看都是嘲讽之色:“不会。”
陈半白垂下眼,嘴唇抿得发白。
百里曜此时又语气凉薄地道:“或许太子会护着你的,也会去庙里寻你,这样,知足了吗?”
陈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