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时构:“除非什么?”
“除非他曾经出现在我的记忆里。”
“唔?”久时构疑问。
树西:“这么说吧,我们把岛上的时间看成是一条直线,你和伍停被放在了不同的位置,这个时候,你们会开始沿着时间轴往下走。由于伍停在上游,所以他的任何行为都会对后面有影响。如果他在那个时空里遇到我,现在的我就会对他有记忆,就能根据记忆找到他。”
久时构有些混乱,“你的意思是,他在改写历史?”
树西:“可以说他和你一样,在创造历史。你们穿越的时间节点不同,但时间流速却是一样的,你往后过一分钟,他那里也会过一分钟,就像地下铁,一趟赶一趟。你之后可能会持续发现手机里冒出新视频——只要电量充足。如果手机被他扔进海里,手机就会突然从这里消失。”
“所以为什么现在手机会出现在我手里?”久时构问。
树西:“你可以这样想象,时空是一块绷紧的三维巨布,伍停突然被扔了进去,砸出一个坑,那么由这个坑会往外扩散波纹,你现在拿到的手机就是波纹的产物;如果伍停在三维布上继续动作,这些波纹会随之改变,由于时间上你在他之后,所以你看到的事物会随他的存在而变化。这也是为什么系统会按照时间先后,将选手依次投入,并在时间上拉开距离,就是防止产生这种错乱的情况。”
久时构:“那现在该怎么办?”
树西:“等他死了就好了。”
久时构:“?”
树西回过神来,“啊不是,我的意思是,等他的生命自然终结,他就会从三维布上消失,就不会再对后来人造成影响了。”
久时构怀疑:“系统解决问题的方式这么简单粗暴吗?”
树西:“系统一向简单粗暴。”
久时构:“你怎么现在不叫他系统大人了?”
树西:“因为你驯服了我,从此我只爱你一个人。就算以后你娶了老婆生了孩子,我也只会爱你一个人,绝对不会爱屋及乌,你明白吗?”
久时构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像羽毛轻轻挠过,“只是因为我给你喝了我的血?”
树西:“大概是吧。”
久时构:“哦?”
树西想了想,又道:“也可能是因为你陪我看星星吧。”
*
树西屁颠屁颠飞走后,久时构本想去找陛下,手机的操作那么复杂,需要一对一指导一番才行。
然而久时构刚一见到陛下的屋子,便改了主意。
那屋子已没了亮光,想来这么晚,陛下应该已经睡了。
久时构只好回去自己住的木屋。
如今他不是囚犯,当然不用住在先前那个小屋子。刚开始两天,他还找借口去陛下那里借宿,后来发现,陛下虽然不赶他走,但那晚只要他去,陛下一定会在桌案前写一晚上文书,绝不会与他同榻。
久时构认真反思了一下。
一定是因为陛下九五至尊,与人同榻太委屈了。
于是久时构识相地搬走了,找了一圈住处,最后只有折曙的屋子还有空位,加上他,刚好三个人凑一桌斗地主。
可惜岛上并没有纸牌,于是每晚睡前,另外两人便拉着久时构让他讲一些现代有趣的事。有时候隔壁的小炊事临姜也会跑过来听,还有几个之前看押过他、和他关系处得不错的将士也都会来。
岛上就属他们这儿最热闹。
通常这种热闹都是久时构在场的时候才会有,然而今天久时构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屋子里的人在笑,似乎在玩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呼吸声听起来也十分热络。
久时构心道什么好玩的竟然不叫上他。
然而一推开门,他便愣住了。
屋里的两人显然也怔了一下。
第41章 反派我丢脸吗
久时构的脸色在一秒之内变化数次,疑惑、尴尬、慌乱各种奇怪的心情都蹿了上来,幸好他临场应变能力极强,总算强忍着,不动声色地进了屋子。
门在身后合上时,发出沉重的一声闷响。
久时构不是那种保守的人,大家正值血气方刚,想必也是憋坏了,相互发.泄几下算什么,他倒是看得很开,很快脸色便看不出异常:“没事,你们继续。”
折曙退了出来,脸上潮色未褪,言语凝涩:“先生……怎回来了?”
骆岩是这屋里住的第三人,也是正和折曙欢.爱的人。
和折曙这个传令兵不同,骆岩是陛下亲兵,据说就算在宫里也是随时跟在陛下身边的那种,久时构经常在陛下屋子里见到他,每次陛下找一群人商议事情时,他必定在其中。
骆岩爬起来,仍是赤身裸.体,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甚至向久时构发出友好的邀请:“先生上岛许久,想必体内积火已深,不若与我二人一同……”
“不不不不用,多谢好意。”久时构连忙打断他,“我们之间没有感情基础,比划起来会很奇怪。”
“好吧,”骆岩看起来有点失望,突然抱住了和他一样光着的折曙,说:“这次换我来。”
折曙说:“可我刚刚是被打断的,还没到最里面,不算数。”
骆岩想了想,认为他说得有道理,于是主动趴了下去。
久时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而这两人兴许已经习惯行军生活,完全无视掉他,旁若无人地打起架来,随着埋入越深,呼吸越发急促,听得久时构耳朵嗡嗡,心情久违地浮躁起来。
“我还是出去凉快凉快吧。”久时构说。
没人理会他,谁也没听到他说了什么。
于是久时构默默出门,将门带上。
一路走,脑海里却挥之不去地浮现方才的情形,好歹他也是个年轻人,哪里经得起这比小电影还精彩的活生生的画面,那二人的呼吸仿佛直接落在他心脏上,不重不轻地挠着,却怎么都挠不到关键。
不行,他得处理一下。
他像小偷一样悄摸回到屋子,只见那二人还未结束。久时构飞快拿了树西给他带的衣物,再一次带上门走了,几乎一路飞跑来到河边,衣服扔在石头上,一个纵身扎进了河水里。
冰凉的水触及毛孔,久时构才觉得神识清明下来。
他将自己埋在水里,憋气,试着在眼里睁开眼睛,尽管隔着衣服,却还是意料之中地看到了自己某处的反应。
果然还是如此健康的小久啊,久时构心道。
就在这时候,久时构水下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腿,正踩着石头朝他一步步走来,结实的肌肉随着水波显出明暗交织的纹路,真真切切的一双修长的腿。
久时构眼珠被水浸得刺痛,这一出更是让他诧异无比。
就在他要离开水面时,手臂却突然被一股力拉住,而后整个人仿佛是被人提着,从水里被揪了出来。
久时构乍一看清这人,连话都顾不得说,下意识就往陛下住处方向看去。
“陛下……你不是……睡了吗……”
“你为何寻死?”伍庭目光沉沉盯着他,五指掐在他手臂上,几乎要掐出血来。
“寻死?我没寻死。”久时构下身还没消退,两人距离如此接近,他的慌乱肉眼可见,“我就是来洗澡,陛下,你先放开我。”
伍庭力气并未松懈,“洗澡为何不脱衣服?”
“……”
因为久时构并不是真的来洗澡,他原本想着,偷偷来这里打发自己,时间差不多了,刚好衣服也被水漂洗得差不多,挂起来晾一晾就干净了,一举两得。
“真不是跳河,”久时构苦笑,又不知如何糊弄,“我就是……就是洗澡的心情急切了一点儿。”
“你看,我连衣服都带来了。”久时构指向岸上的红内裤和淡蓝色衬衫长裤。
伍庭凝视他半晌,终于略带迟疑地松开了他。
久时构一脱身,立刻蹲进水里,转了个身,只剩一张轮廓分明的背对着陛下。
“你这又是做什么?”伍庭在身后道。
久时构连续兜了几捧水往身上浇,就像真的是来洗澡似地,“洗澡呢,真凉快哈。”
他不敢让陛下看到自己的表情,更怕陛下看到他身下的动静,挤破脑袋想说点什么,没话找话道:“陛下怎么来这儿了……”
说到一半,话音止住。
如果记忆没有错乱的话,他方才见到的陛下……没有穿衣服!
雪白的肌肤,紧实的肌肉。
返璞归真的肉.体!
久时构意识到不得了的事,脚下一滑,水禁不住他借力,竟往前扑倒,这一刹,他下意识认为身后之人会抓住他,心里又害怕身后人真的抓他,万一碰到不该碰的地方,今晚就精彩了。
伍庭眼见久时构往水里栽,当即伸手。
手指碰上对方肌肤的一瞬间,那人身上的灼热使得他心里一惊,指尖竟这样擦着身体而过,久时构如愿跌进了水里,顺势往后蹬了两脚水,从陛下身边撤开。
他这才得以完整地谛视眼前人的身体,劲瘦有力的腰肢,黑长的头发完全被水打湿,湿漉漉地贴在身前,胸口那条金色龙纹挂着晶莹水珠,一滴一滴顺着起伏往下流淌,那双被久时构额外添上的龙眼只剩下很浅的金色,但因为用的是不溶于水的画笔,所以还能看出大致轮廓。
久时构哑声,内心却不合时宜地叹了句‘身材真好呀。’
他看出来了,陛下应该也是来洗澡的,刚好碰上自己这么个二愣子来消火,一句话没说上来就往水里跳,说不定自己往水里扎猛子的傻样已经被陛下看到了……哎,真是失礼。
“陛下,这么晚你也来洗澡啊?”久时构尬笑。
伍庭视线从久时构被水打湿成透明的淡青色衬衫上挪开,不动声色挪远了几步。
久时构心中不安,小久原本被陛下的出现一吓,都快消下去了,结果又于夜色中得见如此完美剔透的肌体,不知何时竟有了奋发之势,连带着神经都绷得愈发紧了。
如果陛下不是陛下,只是他那帮狐朋狗友其中的一个人,久总裁或许都不会这般局促。
但陛下偏偏就是陛下,常穿一身白衣宛若脱尘的陛下,即使宿于野岛,周身仍散发着不可近身的高贵气质,这样超然于世的人物,便是脱光了衣服站在他面前,也让人无法生出亵渎之欲。
阿久啊阿久,清醒一点,这是你老祖宗,久时构在心里狠狠警醒自己。
你怎么可以对着老祖宗产生反应呢?生理欲望也得分对谁吧……
“你可还好?”伍庭问。
方才指尖的灼热仿佛还未消失。
久时构不太好,从他的脸色看,他忍得厉害。
不行了。
久时构顾不上失不失礼,都是大男人怕什么,干脆豁出去了:“陛下,劳烦您先转过身。”
“为何?”
“我有些事要处理。”
“可要我帮你?”
久时构脑子里的弦像被人狠狠地弹了一下,发出延绵不断的鸣响,震颤着鼓膜。
这事怎么让人帮?!陛下到底是不是反派,有这么单纯天真的反派吗?
就算自己身上还搭着件湿透了的衬衫,没到完全.裸.体的程度,但眼下是在水里,除了见不得人的事,还有什么事一定需要在晚上别人看不到的情况下解决?一定要说破吗?!
“可要朕帮你?”他又问了一遍。
久时构眼睁睁看着陛下朝自己一步步走来,河畔只余虫鸣,银白的月光洒在陛下的身体上,仿佛一尊玲珑的玉像,这时候久时构才发现,没有了衣服,他和陛下之间,其实分不出时代。
无今无古,无君无臣。
伍庭涉水走向他,一边走,一边道:“母后曾说,世上有些欲望是可以藏住的,譬如爱慕、恨弃,因它们发乎内心,而有些欲望是藏不住的,譬如饥饿、严寒,因它们源于皮囊。人尚可忍受怨憎会、爱别离,这些只不过是一时苦闷;但身体煎熬若不得纾解,却是会死。”
久时构就算再文化沙漠,此刻也听懂了伍庭的言外之意。
翻成白话,就是说,你再不处理一下生理欲望,随时可能爆体而亡。
不愧是陛下,表面如此坦然平静,却什么都被他看穿了。
“可是陛下,你能先转过身吗?”久时构坚持道。
伍庭:“为何?”
“因为你是陛下,白璧无瑕,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的样子。”久时构说着声音低了下去。
伍庭就这样淡淡地注视着他。
过了一会儿,周围一切都安静下来,连呼吸声似乎都融入流逝的河水,伍庭才踏着湿漉漉的步伐,一步步朝岸上走去,他没有回头,只听到久时构再一次扎入水里的声音。
原来,人的欲望是原始的。
无论古今,都是一样。
第42章 反派抱抱
解决完今日大事,久时构只觉得心情舒畅,一身轻松。
他没有急着上岸,反而在水里泡了一会,等身体热度完全消下去之后,才顺手将脱下来的衣服放在水里漂了漂,感觉差不多了,才慢慢往岸上走。
最难以启齿的过程已经过了,久时构这会儿也没什么心理负担,就这样光明正大地裸.体走到石头旁,换上干净衣服——吉祥的红内裤,淡蓝色衬衫和西装长裤。
陛下等在岸上没有走,身上已穿了那件扛雨扛刀的雪白长袍,头发还没干透,仍杂乱地贴着鬓边,他没看自己,但正因如此,久时构才得以窥见陛下侧脸,被月影镌刻出俊朗清晰的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