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如果是在末世前，一个人凭直觉告诉你人类将会面临一场灾难，得到的可能只是不以为意的嗤笑。
　　然而在末世里，一切皆有可能。人类已经能得到一些科学无法解释的超自然力量。
　　那么预知到灾难，也就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了。
　　首领陷入沉默，没有继续追问，良久，他说回武器交易的问题：
　　“这么大批量的武器，我们东方基地倒是能拿出来，至于资金问题……我相信极光城的信誉。但问题是，你只是副城主，有权限做这么大单的生意么？”
　　江夏却勾起唇角，美艳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谁说我是副城主？我就是城主本人。”
　　“哦？”首领忍不住笑了，“可是我听说，极光城城主是个男人啊？”
　　“邵首领说的是这样么？”江夏微微一笑。
　　话音才落，首领忽然发现江夏的容貌开始发生变化。
　　她的眉毛变得更粗更黑，脸型更方正英气，鼻梁高挺，嘴唇略薄。
　　那丰满的胸.部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平坦饱满的胸肌。
　　整个人的骨架也变大了一圈。
　　她变成了一个男人。
　　或许用他来称呼更合适。
　　眼前这个人，除了衣着，身上已经找不到任何女性特征。
　　“邵首领还有什么疑问么？”江夏连声音都变成了男人味十足的低沉磁性的男人嗓音。
　　面对邵首领惊讶的目光，江夏含笑补充：
　　“城主是我，副城主也是我，这下可以谈生意了？”
　　首领不可置信地上上下下打量江夏一番，惊讶道：“你原本是女人？为什么要扮成男人去做城主？”
　　江夏俊美面孔上的笑容有点嘲讽：
　　“女人在做某些事的时候，总是不如男人那么方便的。”
　　“你说呢？”
　　如果江夏是女人，估计不服她的人会变得更多。
　　还会有为数不少的人，会想着娶了她，然后坐享极光城。
　　这会凭空给她带来不少的麻烦。
　　“好吧，”首领耸肩，“咱们可以讨论生意了。”
　　-
　　谢无忧追着曲尽离开首领府邸后，跑了好一段，才追上曲尽。
　　“别跑那么快，曲尽。”他拉住曲尽的手。
　　“或许这中间有什么误会，当年的事情到底如何，我们谁都不知道，你别自己瞎猜。”
　　曲尽倏然停住脚步，回头看他。
　　此刻，曲尽的瞳孔已经完全变成了浅蓝色的竖瞳，灰白色的毛发在脸上若隐若现。
　　“误会？”曲尽冷冷道，“我记得，当时母亲死的时候，他就在现场。”
　　“还能有什么误会？”
　　谢无忧哑然，没想到还有这一茬儿。
　　首领在现场，而曲尽的母亲却被人杀死，还剖出了孩儿。
　　除非首领弱到完全无法阻止对方，否则他要么是袖手旁观了，要么跟凶手是一伙儿的。
　　可二十五年前的首领，也是二十多岁的年纪，不至于弱到只能干看着。
　　“可是，”谢无忧如刚才一般，和曲尽十指相扣，他抬手抚摸曲尽的侧脸，尽可能地放缓语气，“就算这样，你也得冷静一点。”
　　“我不想看到你变成没有理智的异种。”
　　谢无忧的话让曲尽发热的大脑倏然冷静下来。
　　他垂眸凝视着谢无忧，看到谢无忧温柔的眼睛里倒映着自己失控边缘的脸孔，这张脸仿佛随时都会变成雪豹。
　　谢无忧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可以帮你一起查。”
　　“如果确实证明和首领有关，我帮你一起找他报仇，好不好？”
　　虽然曲尽没说，但谢无忧猜也猜得到，曲尽强大实力的背后，一定潜伏着令人心惊的暴虐。
　　他就像一个走钢丝的人，看似技巧高超，博得满堂喝彩，实则随时存在跌落深渊的可能。
　　“别让疯狂吞噬了你，曲尽。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对不对？”
　　谢无忧在他的安抚声中加入了少许灵魂力量，曲尽狂暴的情绪慢慢平复。
　　脸上的毛发也消失不见了，但眼眸中的蓝色还在。
　　他猛地抱住谢无忧。


第061章 你只能是我的
　　曲尽双手把谢无忧勒得紧紧的，好像生怕一撒手，谢无忧就会不见。
　　踽踽独行二十五年，在无人的鬼蜮挣扎二十五年，这是他第一次在濒临失控时，身边有人陪着他，告诉他：你不能发狂。
　　其实在理智与疯狂对峙的这些年，曲尽也曾不止一次想过：他何不放纵疯狂吞噬自己？
　　如果一辈子都待在无人区，做异种和做人，又有什么区别？
　　然后他遇到了谢无忧，这个漂亮、神秘、强大又善良的青年。
　　谢无忧带给了他很多新奇的体验，带他离开无人区，带他走向了人间。
　　虽然这人间也如炼狱一般，但比起无人区内，已经好得多了。
　　谢无忧没有推开曲尽。
　　他一反常态地回抱住曲尽，还轻抚曲尽的背，就像哄小孩一般，用行为告诉曲尽：我一直在这里。
　　一边轻抚，谢无忧一边持续输出着神魂力量，安慰曲尽的灵魂。
　　良久，察觉到曲尽好多了，谢无忧无奈地揉揉他脑后的短发，哄道：
　　“好了没，乖猫猫？好了的话，就放开我吧。”
　　“好多人在看呢。”
　　首领府邸门口，站着一队守卫士兵。再往外，还有来来回回的工作人员。
　　大家都看着谢上将跟一个陌生男人紧紧抱在一起。
　　“不要。”曲尽蹭蹭谢无忧耳朵，“放开了，你以后就不给我抱了。”
　　“……”谢无忧头疼。
　　大猫果然不如阿离好骗啊。
　　“不会的，”谢无忧只能这么哄他，“还能抱，以后还给抱，行不行？你现在先放开。”
　　谢无忧推他，但是推不开。
　　“乖猫猫，”谢无忧忍着羞耻道，“回家再抱好不好？”
　　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这么搂着，搂了这么半天，谢无忧这张老脸都挂不住了。
　　曲尽微微分开，不太信任地问他：“真的？”
　　“真的。”谢无忧保证。
　　曲尽和他讨价还价：“我还要亲。”
　　“……”谢无忧：“你别得寸进尺啊。”
　　“那我就不放。”曲尽说。
　　谢无忧：“……”
　　谁能来治一下这个无赖？
　　他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的吗？
　　“……行行行。”谢无忧耳尖微微发红，“但是得回家再……总之现在你先放开我。”
　　曲尽满意了，松开谢无忧的同时，先讨点甜头，飞快地在谢无忧脸颊上亲了一下。
　　没等谢无忧反应过来，男人已经退开了。
　　“你！”谢无忧气结。
　　曲尽无辜地看着他。
　　想到曲尽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谢无忧就不忍心凶他了。
　　“你”了一句之后，什么也没说，只警告性地瞪了曲尽一眼，拉着他的手：“行了，回家吧。”
　　走出首领府邸前，曲尽回头看了一眼。
　　然后他发现，首领家的别墅墙体上，用油漆刷着几个大字：
　　“人类至上。”
　　他不禁觉得有些讽刺。
　　身为基地首领，连自己的妻儿都无法保护，任由他们遭到虐杀而死，却口口声声说着什么“人类至上”，要保护整个人类。
　　这不可笑吗？
　　-
　　谢无忧原本的房子，是基地分配的，由于之前考察小队电报说谢无忧叛变已被处死，那房子就收回去了。
　　新的房子得等谢无忧洗清嫌疑之后，才能再批下来。
　　所以现在谢无忧还得暂住在池锦凡家中。
　　自从谢无忧出门去见首领，池锦凡就抱着阿离坐在客厅沙发上焦急地等待。
　　也不知道谢无忧怎么样了，首领会不会相信他。
　　阿离倒是对自己的主人非常有信心，很没负担地捧着鸭脖啃。
　　而辣子鸡则和它一起吃鸭脖。
　　刚刚解锁了鸡肉后，辣子鸡开始沉迷于各种人类美食。
　　这鸭脖虽然有点辣，但还挺香的，就是吃起来不太方便，辣子鸡得让阿离给自己撕碎，它才能吃。
　　阿离要是不愿意，辣子鸡就啄它。
　　主人不在，为了避免被啄，阿离只能忍气吞声，打算等主人回来之后再向主人告状。
　　门铃突然响了。
　　池锦凡第一个跳起来，去开门。
　　门外，谢无忧和曲尽两人并肩站着。
　　看曲尽的神情，似乎不太好。
　　池锦凡心里咯噔一声，正想问怎么样，曲尽就绕过她进了屋。
　　谢无忧紧跟在他身边，满脸担忧的样子。
　　“上将……”池锦凡有点疑惑，“你和首领谈得怎么样？”
　　谢无忧摇了下头：“没谈，改天再说吧。”
　　“改天？”池锦凡更疑惑了。
　　首领找谢无忧，不就是为了考察小队的事吗，怎么还改天再说？
　　那他们今天谈了些什么，曲尽的表情为什么这么难看？
　　池锦凡满腹疑问，却不敢问，只能看着谢无忧和曲尽回了房间。
　　阿离手里抱着鸭脖，眨巴着大眼睛，望着关掉的卧室房门，同样不解：
　　“主人和坏蛋这是怎么了？”
　　辣子鸡：“咯咯咯咯咯。”
　　——我也不知道。
　　房间内。
　　窗帘没拉开，屋里的光线有点暗。
　　一进门，曲尽就把谢无忧抵在门上。
　　谢无忧捧着男人的脸，含笑道：“这么着急啊，猫猫？”
　　曲尽眼眸深邃，浅蓝色的光芒微闪，喉结滚了一下。
　　好想把他吃掉。
　　脑海里有个声音这样说。
　　吃掉以后，他就再也不会看别人。
　　不会喜欢别的毛绒绒。
　　他就只属于自己了。
　　曲尽握着青年纤细的腰，把人箍在自己怀里，不让谢无忧有丝毫逃离的可能。
　　“曲尽？”男人迟迟没有动作，谢无忧有点疑惑。
　　他抬起手，指腹抚摸过曲尽眼尾，轻笑道：
　　“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我觉得你蓝色的眼睛特别漂亮。”
　　“就像……宝石一样。”
　　“……你不觉得沈斯年的眼睛更漂亮吗？”曲尽哑声问。
　　沈斯年的眼睛像琉璃一般，在日光的照耀下，不同的角度会呈现出不同的颜色，bli
　　gbli
　　g的。
　　“他的眼睛太危险了，”谢无忧轻声说，“应该没人会喜欢看吧。”
　　虽然影响不了谢无忧，但沈斯年可是靠那双眼睛，差点蛊惑了曲尽。
　　还把阿离和饶晨两个都蛊惑得围着他团团转。
　　谢无忧记仇。
　　“但是你的眼睛不一样。”他微微垫脚，抬起头，在曲尽的眼尾印下一个亲吻。
　　青年的动作勾得曲尽愈加干渴。
　　他猛然松开谢无忧，侧过身，紧紧握着拳头，不敢看人。
　　“曲尽？”谢无忧疑惑，“怎么了？”
　　夸还夸得不高兴了？
　　不过谢无忧很快就发现问题所在。
　　他察觉到此刻曲尽的精神十分不稳定，依旧处在失控的边缘。
　　但是刚才不都安抚好了吗，怎么又……
　　谢无忧还以为仍是首领造成的影响，主动上前，掰着曲尽的肩膀，把人搂进自己怀里，像先前一样拍拍他的背。
　　“还气呢？”
　　曲尽双拳紧握，嗅着鼻尖独属于青年的气息，闭了闭眼。
　　他嗓音沙哑地问：“如果我想杀他，你也帮我吗？”
　　谢无忧是东方基地的上将，军方最高指挥官，看起来和那个首领关系匪浅。
　　而且，首领作为基地最高领导人，一旦死亡，给整个基地造成的影响都是不可估量的。
　　曲尽盯着谢无忧的眼睛。
　　如果谢无忧敢劝他不要杀，曲尽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亮出獠牙，咬住谢无忧的脖子，让他死在自己怀里。
　　然后他听到谢无忧说：
　　“如果他确实和你母亲的死亡有关，我帮你。”
　　谢无忧自己就是个冒牌货，基地如何，和他没有多大关系。
　　修行千年，谢无忧虽然善良，却不是原主那种非要把人类命运抗在自己身上的“傻子”。
　　他优先保护的是自己身边的人，至于旁的，谢无忧看得很开。
　　他不是什么救世主。
　　曲尽心中的暴虐稍微消散了一点。
　　曲尽揉揉谢无忧的头发，低头吻住青年的嘴唇。
　　谢无忧难得主动，环着男人的脖子，将人推倒在宽大的床上。
　　他撩起曲尽额前的短发，亲吻男人的额头，而后喘息着吻男人的眼睛，鼻子，脸颊，唇角。
　　谢无忧把手放在自己衣领上，低声问：
　　“要做吗？”
　　曲尽的神经被这简短的三个字点燃了。
　　他猛然翻身，把谢无忧压在身下，压低嗓音，用上了自己全部的克制力。
　　“你不后悔？”他问。
　　谢无忧仰头看着他，笑道：“从来没后悔过。”
　　无论是两人的第一次，还是后面那么多次的亲吻、拥抱以及其他亲密接触。
　　如果说是曲尽强迫的他，那就太虚假了。
　　他虽然力气不如曲尽，但真想拒绝的话，难道不会用别的手段吗？
　　曲尽强迫不了他。
　　曲尽本想按着谢无忧就亲，但刚低下头，却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的动作就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