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衔玉的神情发愣——
他刚刚好像听见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
教主慕青萍要与封潇当众宣战。
况且听教主之意,秀水山庄的人命似乎是真的与他无关。
乌衔玉跟魔教的人相处了有些时日,除了见过周邪的一次血腥面目之后,魔教中的人大多却是良善,教主更甚,上门寻仇之人,都不忍杀害。
这样的人真是魔教恶人吗?他真的要将这个情报传输出去吗?
周邪见到他整个人都呆傻愣住,就晓得他内心在打架了。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对他说道:“你每日都出去传递情报,这些我都知晓。”
乌衔玉手里的汤登时拿不稳了,晃荡一声摔碎在了地面。
“你们都知道——?”
周邪要被他这副模样给逗笑了,他知道这小子心思纯净,干脆直接摊牌了:“我们问心无愧,又何须在意你外送情报呢?”
周邪深呼吸了一口气,看向了乌衔玉,对他说道:“我们是真的把你当成了朋友——”
他顿了一会儿,眼神直勾勾地看向了周邪:“所以,这件事,务必请你保密,可好?”
乌衔玉轻叹了一口气,周邪看着他,等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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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去打新冠疫苗了,没有什么不适感。
就是胳膊有点疼,年轻人的身体果然好。
想了大半天,总算想出这样一个情节跟下个情节相连了!
第64章朋友
周遭静的只能听见彼此心跳的声音,不知为何,乌衔玉的脸有些泛红。
“你都知晓?”
“傻子。”周邪摇头说道:“你每日都在偷偷摸摸的做些什么真当我不晓得?我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现在我想将你当作真正的朋友,所以——”
“我也希望,你能用对待朋友的方式待我。”
“是朋友啊。”听见了周邪再三强调朋友二字,乌衔玉心中不免有些落魄。
不过后来仔细一想,除了朋友之外,他也做不成谁的谁了。
乌衔玉没有回答,又长叹一口气:“可这不就意味着我无法回归师门了。”
这人真是愚钝不堪。
周邪白了他一眼说道:“你那个师门有什么好的?”
“师尊师兄抚养我长大,教我武功,无论如何——”
周邪打断了他的话,一根手指抵在了乌衔玉的嘴唇之上,轻声问道:“你要听我诡辩吗?”
何为诡辩?乌衔玉不懂。
他盯着周邪眼睛,忽然听他笑了一声。
明明是比自己年纪还要大的男人,却比他还矮了半个头,两人目光对视之时,周邪还需要微微仰头。
“你师尊师兄照顾了你十六七年对吧?”
乌衔玉点了点头。
“那我给你许诺,我未来能照顾你六七十年,你现在能把师兄师尊抛在脑后了吗?”
这哪里是诡辩,这分明就是许诺。
说未来的六七十年,他都要照顾自己,不就是许诺了一辈子吗?四舍五入之下,这就是一辈子了。
乌衔玉的脸刷的变红,他结结巴巴地说道:“真的是一辈子吗?”
一把抓住了周邪的手,乌衔玉问道:“真的就是一辈子吗?”
他在想什么东西,诡辩懂不懂?他要罩着乌衔玉六七十年,这个恩情难道不比他的师尊师兄大,还要罩他一辈子?真是不知足的人。
不过既然人都开口了,答应他就答应他呗。
反正就说说,又不是发誓,就算反悔了,老天爷也不会下来一道雷将他劈死。
于是周邪回答他,说道:“好啊,一辈子啊。”
乌衔玉以为周邪是向他表白,周邪以为乌衔玉是求他照顾,没当过大哥的周邪很喜欢这个小弟,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这种当长辈的感觉让周邪很是受用,都忘了后面站着自己的上司。
慕青萍咳嗽了一声,才让二人注意到他。
“教主?”
“不准说出去!”慕青萍冲着乌衔玉恶狠狠地说道:“否则老子把你皮给剥了!”
乌衔玉只知道这个教主口头每天喊着剥皮杀人,实际上,他的心比谁都要好。
他笑了一声,摇头说道:“既然你们都如此信任在下了,在下定是不会将秘密泄露的。”
他心中想到,待在魔教中也没什么不好的,这里的人又不坏。
当然,他身为重檐楼内室弟子,还有一件事需要去做。
师兄叫他送情报给重檐楼,如今一下子不送了,必定也要知会他们——
他刚拿起笔,写下了“弟子不孝,坠入魔教,请师尊——”
还没写几个字,就被周邪拿起撕碎。
“别犯蠢了,你停个几天不写信,他们就知道你是魔教的人了。”周邪说道:“你这个人有时候能不能不要这么古板?明明年纪不大,行事作风就一股老头子味道。哦对了,我记得你是养了几只鹦鹉,我倒是忘了,你来我们魔教,你的鹦鹉怎么样了?”
乌衔玉愣了好长一会儿,才说道:“鹦鹉——早就死了。”
“是,也活不成,我就随口一问。”
他拉起了乌衔玉的手,对他说道:“我带你去见我的鸟窝。”
周邪爱好养鸟,养鹦鹉八哥,训练他们传递情报,燕门之中专门给他留了一块地儿,用来养鸟。
鹦鹉怕寒喜热,他将这些鸟儿转移到了室内,还在屋子里点起了火,外面的八哥在笼子里撞来撞去,希望也能撞出这个牢笼,躲到温暖的房间里去。
他对鹦鹉可是真的偏爱,精巧的笼子挂满了整个房间,新鲜的五谷杂粮被放在了鸟的食盒子里。
他一进来,就是一片的恭喜发财。
“我是当你可以信任,才让你进我的鸟窝的。”周邪拉着他的手说道:“毕竟这些鸟儿可是很脆弱的,没有我这么悉心照料,它们可能都活不过这个冬天。”
小小的鸟儿在笼子里叽叽喳喳的说话,眼前的周邪也好像变成了说话的翠蓝色鹦鹉,浑身抖着羽毛,说个不停。
“你教我怎么照顾他们?”
“你又学不会。”
“以后如果你哪天不在了,我就替你照顾这些小鸟。”
周邪白了他一眼:“你这人怎么就净说些不吉利的话?老子我福大命大,能活到两百岁,能照顾这些小鸟的祖孙十八代!”
乌衔玉挠了挠头,他好像是说了一些不吉利的话,呸呸呸!
“这是虎皮鹦鹉,这是玄凤,那个是牡丹鹦鹉,我还养了几只月轮、折衷….”
乌衔玉听得头昏脑胀,也没听进去多少,整个人都被幸福的感觉给淹没了。
倒是那边的重檐楼几日没有收到他的消息还有些想念。
乌简摸了摸玉竹筒,里面空无一物。
“他这是几日没传来讯息了?”
“回禀师尊,已有三日了。”乌铭诀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说道。
“三日啊。”乌简摇了摇头,显得有些恨铁不成钢。
“这家伙也太容易坠入邪魔外道了。”
“师尊,他传来的讯息也无价值。”乌铭诀小心翼翼地说道:“不知——”
乌简打断了他说的话,摇头说道:“你懂什么?没有信息传来便是最大的情报了,魔教之中必定有大事要发生,故此拉拢衔玉。”
“是,是弟子愚钝了。”
乌简手中转着几颗核桃,碰撞出擦擦的响声,心思也在浮动,他在心想,魔教之中有何要事要发生?
乌衔玉是一颗棋子,足够天真呆傻,不然怎么博得那群同样天真呆傻之人的信任?
乌简笑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了一根细锁链,锁链的另一条似乎是连着什么,一动一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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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国能够合法养的鹦鹉只有虎皮、玄凤、牡丹
第65章寂静无声
都说了,小鸟没人照顾,连一个冬天都过不下去。
这些养在家里鸟儿,比人还金贵,冬日里,要一边开着窗,一边烧着柴。
劈里啪啦柴火爆裂开来,折断了乌衔玉的思绪。
距离那时已经很多年过去了,他已当上了重檐楼的掌门,不再是当初那个天真呆傻的少年。
掌门有个奇怪的癖好,就是喜欢在屋子里挂满鸟笼,里面没有一只鸟儿,华美的鸟笼不知是锁住了谁,空荡荡的悬挂在虚空之中。
叮当、叮当。
好多年过去了啊——
乌衔玉闭上了眼,又回忆起了少年时期。
“鸟儿离了人的照顾,你说如何活下来。”
“那倒不如一开始就别养。”
周邪回头,模样有些不大高兴:“老子就是乐意养鸟,怎么了?”
乌衔玉一听他生气了,连忙开口说道:“养鸟好。”
“好在哪里?”
乌衔玉不知道如何回答,又听见周邪笑了一声:“呆子。”
不是骂人的语气,反而带上了两分娇嗔,连周邪自己都没有感觉到。
初冬地面只是结了寒霜,日子一天比一天寒冷了。
血玉剑再冬日寒霜的映衬之下,显得更加冷冽了,斩杀过百人的血玉剑,让阴沉的天气更加阴沉,天上飘下一朵雪花,随后是第二朵、第三朵、第四朵——雪忽然一下变大,飘荡在无垠的天地之间,慕青萍大方地邀请封潇前来,说要决一死战。
冬日是杀人的主场,封潇接到这个消息,连一刻也没多犹豫,立刻启程说要去魔教,与慕青萍斗上一斗。
慕青萍很聪明,他先是将这个消息无意之间透露给了扒墙头的细作,随后派了林琅亲自去各大门派发放请帖,要他们前来见证。
最后,他才通知了封潇。
在传言中,慕青萍身背着秀水山庄数百条人命,身为庄主的封潇早该向他报仇,若不是他的名声不大,迟迟没有动报仇的动作早该惹人怀疑了。
现在是慕青萍大张旗鼓地把他要跟封潇一对一死战的消息给透露了出去,将封潇架在了火架子上烤,他若不来,那是真的要遭人白眼了。
慕青萍称这次活动为“燕门洗白计划”。
“我是真的不想再挨打了。”
“不可能的,教主,你手上有一对宝贝,不丢了宝贝你别想安生。”
慕青萍低头看了一眼血玉剑,心痛地说道:“那我干脆把它俩折了。”
“那正道几个老头要把你活剥了。”
“你给我想个安生的办法?”
周邪皱起了眉头,说道:“暂时想不到。”
“嗯——你也就会养鸟了。”
周邪没说话,将头转向了门外,地上积着厚厚的雪,白茫茫的一片。
“你为何要在此时宣告与封潇决战?”周邪问道他。
慕青萍笑了一声,说道:“今年的事今年毕,等我打倒了封潇,我们好好地过上一个好年,明年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一年。”
他一定要将封潇打倒,封潇污蔑他中伤他,他并不在意,但是他杀了苏秀玲,此仇不报,他有何脸面将苏秀玲的魂魄挽留人世?
慕青萍擦了擦剑。
血玉双剑,透露着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
肃杀的剑,带着煞气。
自从入冬之后,慕青萍就老是觉得困倦。
可是当他闭眼入睡之时,却又是睡得不安稳。
闭眼之时,满目都是通红颜色,遍地都是血,手上脚上都沾了鲜血,心脏砰砰直跳,好似被一剑刺穿,剧痛无比。
可等他醒来之时,一切却又恢复如初。
“找个时间,去找个庙拜一拜,杀了这么多人,我——”他自言自语的说道。
心脏却又抽的一疼。
是睡太晚了,心肌劳损了吗?
也不怪他,白天眯着眼这么长时间,夜晚自然难以入眠。
是封潇的心事缠着他,只要解决了这个人,他的心病肯定能够解除,只要杀了封潇——
只要杀了封潇!
大风猛然卷起平铺在地面的大片雪花,冲进了房间之中,将屋内燃烧起的柴火堆给熄灭。
慕青萍走上前去,将门关上,忽然感到一阵眩晕。
心脏很疼——
像是被细密的针扎进去了一般,刺痛的疼,让他睁不开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不会这具身体有心脏病吧?现在发作,他的运气怎么这么差?
大口的喘息,大口地将新鲜空气吸入,慕青萍这才清醒了一些。
心脏是怎么回是?
改天找个大夫看看,别整什么心肌炎之类的病,在古代可是真的会死人的!
他心想到,又做回了椅子上。
没事,慕青萍安慰到自己,前世直播几个晚上都是这种症状——
嗯,他好像就是因为过劳而死的。
他最近也没过劳啊?
不知道怎么回事,真是令人讨厌。
马蹄卷起了脏兮兮的泥水,跟飘落的洁白的雪花混杂在了一起。
冬日的冷冽并不能使杀伐的速度减缓,反而是要用鲜血来使雪消融。
树上没有一片叶子,只有白雪挤压,好似大片梨花盛开,空气与雪凝结成了一块儿,跌落在大地,寂静无声。
第66章走水
雪地里走出来一个人,穿着厚厚的大袄,似乎是还不能适应冬日的严寒,裸/露出来的肌肤都被雪给冻的通红,呼出一口气都要结成冰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