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秋白对着自己这个拆除了部分零件后更小一些的身形：“那就不买了吧，夏夏。如果都是不合适的衣服，那把钱省下来买其他东西，我就现在这样也很好呀～”
他说着这个，在那些几乎套麻袋一样的匹配感里，将自己完全当作机器人一样的，不需要衣服。又想了想，在确认他在这都有一个多月，再过些天就两个月了之后，确认加不加衣服好像也不是很重要，就转而安慰起夏沉星，说着不需要。
夏沉星听了话却丧气起来：“哦。”衣服都买不到。
他惋惜，“清单都列好了，本来打算给一一买点衣服，看看一一穿着合适的衣服是什么样子呢……”
一边的售货机器人捕捉到服装购买的对象，信号灯闪了闪，像是疑惑。
苏秋白就拉拉夏沉星，在他低落着说话的时候继续说：“没关系呀，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吗？以后也继续下去，不好吗？或者，真的想要衣服的话，以后也可以再买合适的？”
拉扯里，夏沉星在袖子被小心拉了几下，传来苏秋白的动作后，才稍稍提起精神一些，应了几声，眼睛亮起一些地把买衣服定在了以后的日程里，又在划掉了清单上购买男装的那个选项后，对着剩下的列表，继续看了看：
那就下一个吧。
便携式光源。
他在每天早上上课时候，在路上会遇到不少黑暗，而以前都是苏秋白开灯照路的情况下，把这个东西记在了清单上，并且在这会要轮到去购买它了之后，吸吸气，眨眨眼收拾心情，在已经没有刘海挡住偶尔的烦恼后，很快弯弯眉眼笑起来。
“嗯。那我们就去先买其他东西。”
没有遮挡的时候，是笑是哭一一都一眼就能看到。
夏沉星想着这个，就把刚才的失落都收起来，又稍稍笑了起来，对着清单，看了看周围，从超市的指向牌里几乎离开。
只是离开的时候，他眼睛看着前方，手里却是就着苏秋白之前拉他的动作，在那只手就在自己袖子边的时候，又自然而然地伸手过去，状似流畅地拉了一下。
那只机械手就被牵在了掌心。
夏沉星在牵住后微微松口气，怕刚才忽然的想法后，看都不敢看的前提下抓过去的手没抓稳——一下只抓住了半只手，接下来松也不是，再抓又不好意思，又或者抓歪方向了抓到手腕上，看起来像是没怎么弄错，但心里却在貌似的自然里更不好意思去刻意纠正。
睫毛扇扇里，他微波的眼里露出放松与愉悦神色。
苏秋白愣了一下。
然后被牵上去后，他想了会，在离开的时候，眨眨眼就随着动作拉一下，将牵着的手微微合紧一些，又垂眸稍微看了看，只在离开的时候因为路过，在看到售货机器人的双脚的时候，对售货机器人说了一声：“再见。”
低低的声音里，他被夏沉星牵着，几乎就要离开这里。
话语里，刚才确认只有一个人能被监测出红外线，另一个外形像人的身影则没有，所以判定了只有一个人类需要被提供服务，自己也只需要过去询问一个人的机器人，就在从刚才自然而然的牵手动作怀疑了一下自己是不是热感设备出了问题，刚才的人类做出牵手动作的对象其实不是机器人，而是装扮成机器人的人类后，又在这句话里停顿了下。
顿了两秒，它才在问候里，对着走了几步远的苏秋白：“再见，小姐。”
——87%的可能性是有人穿了模仿机器人的扮演服装，加上自己的热感应设备出问题了。
对着牵手动作和向自己问好的这两个不太合乎常理的地方，运算后这样做出判定的售货机器人，在帝军内部男性学员和老师的身高都在一米七以上，女性学员和老师的身高都在一米五六以上，只有女性的后勤或者行政人员的身高才能够放宽到一米五左右的时候，这么做出问候。
然后售货机器人在刚才知道衣服是给谁买的了之后，在根据两人互动和身高做出判定后，又做出指引：“女装区在第三层，这里是第二层，如果需要购买女装服饰，可以沿着你们目前的方向前进11.72米，然后右转，再行走3.15米，然后直走向前，在接下来的电梯中向上过去。”
指引完，在苏秋白停下脚步的默默怔神里，售货机器人又说：“祝您购物愉快～”
苏秋白继续：……
“谢谢。”噎住很久后，他还是在这个莫名的话语里，推测这个机器人的判定程序可能是哪里不对，把心里的惊讶并噎住感觉咽了下去，只是回复了一声，“也祝您也工作愉快。”
售货机器人这次过了五秒才找到回复：“谢谢。”
它说着，在第一次收到这个祝福后，生涩地翻了很久数据，又在快速翻阅了不少数据后，还是用着万能的话语回答。
然后在万能的回复里，虽然看起来只是敷衍回复一样，却把被问候的那句话和被问候的这件事，记载在了容量并不大的硬盘上。
售货机器人礼貌回复完，目送他们。
苏秋白在这个礼貌回谢和目送里笑一下，因为售货机器人的误判断而有些僵硬地转身回去。
身边的夏沉星，就在刚刚回神，听到苏秋白应答那句之前的问候后，茫茫然然。
他在之前的问候里受到的冲击比苏秋白大一些，后来回神的时间也比苏秋白长一些，这会要问出问题，也是在被苏秋白维持着自己之前牵过去的动作牵着走了两步后，才在那个告别的问候里回神，对着现在的动作和之前一个月彼此的相处，脸色发烧。
“一一……”他微微恍惚地说着，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又在触碰到冰凉的掌心后快速收回，直接把整只手都收回来了，紧紧张张地问，“一一，是女孩子吗？”
在之前售货机器人说一句“再见，小姐”，苏秋白的回复也像是默认后，夏沉星这么询问着，一直以来默认苏秋白和他同性别（？）的心也动摇了一下。
——一一，不是和我一样吗？
松手后，他停在原地，望向苏秋白，原本那些亲密动作，纯属表达亲昵的举止，在忽然一个炸。弹丢下来后，炸得他晕头转向，一时生出比起害羞更多的情绪，又在繁乱复杂地纠结一起的烟花里，一瞬间让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该做什么了。
期期艾艾的眼神里，苏秋白就在看过去后，见到夏沉星茫然地对着他，满脸的懵圈与无措，睫毛悬在眼睛上方，随着睁大的金色眼珠而停栖，落下很小的扇形将眼神遮住小小的一角，又在那些神色里显得脆弱而好戳弄。
像是受惊之后的小动物。
虽然，苏秋白在这受惊里，还不知道他为什么受惊。
苏秋白说：“不是呀。”
那个怔怔的小少年，就在他眼前，随着声音微微回神，神色里的震惊和懵然还留着，睫毛很缓慢很轻地扇了两下，像是还在梦游一样，然后：“哦。”
语气里满是“我还傻着快来打醒我”。
苏秋白拉拉他刚忽然缩回去的手，要叫醒他，那个还在梦游的人就在动作里迅速醒来一样把手躲过去，又在躲了之后，才反应过来了，开始一次次眨眼，把眼神都在动作里扰乱，又在眼睛越眨越快后，喘息几声，神色才慢慢平静下来，再说一次，含义莫名，“不是呀。”
语气比起之前的梦游一样要清醒得多。
然后不知是放松还是失望，还长长出了口气，神色在介于复杂和放松之间，不知道什么意思。
苏秋白：……？
作者有话要说： 夏沉星：女孩子的话，继续亲亲抱抱日夜相伴……是不是，不太好？
苏秋白：……
夏沉星：那……不、不是的话，继续要抱抱（づvど）
苏秋白：……
***
复健第一天，迟到两小时orz
第28章 我与首席解战袍28
……什么意思？
是希望自己是女孩子， 还是不希望自己是女孩子？
在夏沉星这么个猜不出情绪和意图的表现里，苏秋白心里有点囧。
——虽然、虽然如果真的需要的话，他也不是不可以伪装一下女生， 在这款机器人本身就不分性别的情况下。
但是吧……
苏秋白小心问说：“怎么了吗， 夏夏？”
——但是……这种伪装好像有点太过尴尬和窘迫了吧。
而且在夏沉星这两天对着他说着情感， 想要教着他做人的情况下，如果是这么伪装一下的话， 莫名就有了种假扮乖巧女儿欺骗空巢老人（？）的感觉。
联想一出来，他更囧了一下，只是在问话之后，在自己已经说出那个“不是呀”之后， 小心看着随着他的话语而睫毛扇扇，神色脆弱，又犹豫徘徊的夏沉星。
夏沉星把刚才躲开的那只手揣在身前， 另一只手握着它，在刚才条件反射躲开之后， 站在苏秋白身前二十厘米左右的地方，轻轻摩挲着。
他在两只手交错着温暖的时候， 又想到自己摸着苏秋白的感觉，说：“只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虽然想到了一一可能有他自己的情感， 可能会在将来有他自己的意识，可能能够在自己死去之前真的像家人一样陪伴在身边……可是那些关于未来的可能里，有关性别或者其他的想法， 却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从来没想过，一一可能存在的意识，会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也没想过， 一一的年龄会是多大。更没想过，一一如果不是和我一样的话，又会是什么样……”夏沉星回忆着那些冰冷的触感，小声而认真。
“我好像……从意识到一一可能有自己的情感，或者思维开始，就默认了，一一和我一样，没有想过其他可能。”
“不论是性别，又或者是其他……”
犹豫的剖白话语里，他在睫毛轻轻地扇动很久后，随着那些细细碎碎的话语心绪不定，又将一切说成这样：“只是忽然觉得，自己其实很多事情都没想过，也没细究过。”
说出的时候，心里竟然微微有点痛。
像是承认了自己其实有太多的理所当然，有太多的的不够认真，然后眼睛也随着心里出现的歉疚而酸涩了一下。
睫毛扇下去，把那点酸涩盖住。
夏沉星在睫毛颤颤盖住眼神的时候，流露出一点伤感，又在意识到已经没有刘海挡住自己的情绪后，微笑一下，很快抬眼看过去。
“只是觉得自己想的太少了。”他说着这句话，看向苏秋白，以为自己笑了就好了。
苏秋白就看到夏沉星虽然笑着，眼睛却是湿湿的看过来，神色明媚，眼角却泛着点红，颤颤的睫毛像被风吹过的蒲公英一样。
很脆弱的样子。
苏秋白揉揉他，笑一下：“没事呀^ ^我也没有想过这些呢～这些事情本来就应该是不需要想，也不需要多想的吧？”他对着夏沉星因为那个性别问题而衍生出来的纷乱想法与自责，摸着手下的头发，心里因为那些心意而有些慌乱，只觉得这样思考的夏夏未免太过认真，也太过可爱，那些由此而来的伤感与自责，也太过……
“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不都是我，不都是陪着夏夏吗？所以，这些问题其实并不重要，夏夏也不需要分散精力在这上面呀～”
慌乱里，他拉过人，轻轻抱了一下，又很快放开：
“没事哦。不需要多想呢。”
——那些由此而来的伤感与自责，也太过让人怜爱。
苏秋白抱完，微笑看向夏沉星。
那个少年就在这句话下愣了一会，然后眼睛亮了一些，眼神里感动覆盖自责，又在反应过来的肯定与喜悦里，悬起来的睫毛复而落下，把眼里的星星点点光芒扇落下去，再扇起时候，却再次悄悄不受控制地明耀。
他带着点鼻音：“……嗯。”
说着，又在被抱了一下后，摸了摸自己的手，在手下温暖与记忆里的冰冷不同的时候，却像是在话语里感觉到同样的陪伴，眼睛稍微弯了一下。
“是的呢，不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是一一。”夏沉星摸了摸之后，放下来两只手，又在刚才避开之后，复而扇着睫毛，害羞又自然地拉起苏秋白。
他说：“只要是一一，就都没有分别。”
说完，才肯定一样重复，欢快地说，“只要是一一就好了～”
眼睛彻底地笑起来，耀耀如明星，眼角刚刚的红意还没彻底褪去，在一边提醒着刚才差点哭出来的自责，然后眉眼神色里都全是愉悦，嘴角勾起幸福和后知后觉的害羞，又在反应过来的害羞里，继续紧紧抓着苏秋白。
他在羞怯里再没有放手，即使是没有抓好，也只是再认真看回来，抓牢之后继续前进，脸色红红却不再松手，没像之前的不好意思一样。
那个借来的小推车就在一边慢慢跟着，在上面堆着之前选择的商品，又在他们没有按照售货机器人所推荐的路线去三楼，而是去便携式光源所在地的时候，跟着夏沉星滚在身后。
售货机器人目送他们直走一米、两米、三米……
然后在下一位客人到来之前，直接转弯，进入电器区。
电器区入口处的便携式人体探测仪明明白白地表示，走进去的两道身影里只有一个是人。
售货机器人就两个疑惑并成同一个问号：？
不需要大小合适的女装？
那个被牵手的……真的是机器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