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多发两张入城的夜居券就好了。”
“这样不好,会通货膨胀的。”
“什么是通货膨胀?”
“……”苏瑶只能无奈道,“罢了,别找那些人了,我帮你修吧。”
“可。”陈孜满意了,他觉得这样可以先预热,让阿瑶感觉到他和姑娘的相同之处,一起修筑爱情的见证,然后在万千星光之下,解除误会,让事情圆满,真是再好不过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在万仞山上修起楼台,陈孜设计的图是下方巨大的法阵,在运行时如同星光流转,而高台是漂浮在圆形法阵上方,漂的越高,法阵的半径就越大,下方的阵法还可以在操纵中,流转成各种不同的形态,高台上则可以有无数花草垂落,形成一个巨大的灯罩,在里边可以放上一件宝物,做为定情之物……
苏瑶带着手一起去工作了,遭到陈孜的拒绝,手气得差点和他打起来。
还是苏瑶苦心劝说,称没有手帮忙,这么大阵法弄不了那么快的,理解一下云云,这才让手继续工作,没有被扫地出圈。
经过好几日的辛苦后,这座高台终于筑成,不得不说,就卖相来说,是非常好看的,让苏瑶甚至有一种玩文明游戏垂奇观中的错觉。
只是这些日子的辛苦工作,降低了他对所谓九星连珠天像的期待,心里想着,要是和陈姑娘一起来看就好了。
不倦城中,很多人也期待着这一次的天像盛景,不只是因为好看,也因为这是传说中的阴阳交会,生机勃发的星像,据说可以引动天地间的愿力,让人心想事成——苏瑶觉得这其实是就是另外一种“对着流星许愿”的日子。
……
陈孜对此更是做好准备,对着镜子反复调整一个时辰的着装,还把大草从房顶上拉了下来:“把你哥结的果子给我。”
乔缕惊呆了:“什么果子,你别凭空污我清白……”
“长生果,快点,我知道是你拿的,”陈孜不耐地道,“反正你也不敢吃,不如给我。”
“不行,哥哥会打死我的。”大草奋力挣扎,伸手向外一指,“你不如去找那龙血草,它的龙血果味道也很不错的。”
草儿正在晒太阳,闻言一呆,吓得立刻缩进土里。
陈孜嫌弃道:“它虽然被阿瑶的灵气补过根基,但顶了天也是果中有一丝龙血,你哥不一样,它可是被那位界主赐予过本源的,你不给我,我就告诉它当年是你送错了信,让于野知道真相,害他的爱情变成了悲剧!”
“您拿去!”大草立刻低头,捧出一个藤盒。
陈孜满意地打开,见其中有两个蟠桃般的晶莹果儿,异香瞬间布满整个房间。
乔缕看他走了,这才松了口气,安慰自己当年是老大为自己顶了罪,差点被哥哥打残,这次给他就当是补偿费了。
然后他又忍不住叹息,这些个家伙,平日里都是万般靠谱,可一遇到爱情,就和老房子着火一样,把大家都搞得鸡飞狗跳,难怪要叫情劫了。
……
陈孜回到新筑的观星台上,哼着歌拿着水,开始认真布置,既然是观星,酒水自然要有,食物不宜太多,还有这晚风,也要清新宜人……
等到苏瑶依约前来时,不得不惊叹于站在这座高台上的浩渺无垠,而山下的万家灯火,阵中倒转的星河,都是他前所未见的美丽之景。
而天空之上,九星将连未连,光芒如月,像是一条缀在夜空的珍珠,却又远不是珠玉可比的皎洁清高。
“传说,这无数年前,九星并不相连,是豫尊只手摘星,素手成河,连上九星,让世间凡人,可以许愿成真的,但还有一个传说,他连上这些星辰,是为了博恋人会心一笑。”陈孜起了话头,准备从这个话题引出爱情,然后再把话说开。
但苏瑶并没有为这个爱情感动:“为了爱恋,便影响众生,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记得老爸小时候就告诉过他,爱情是双方私人的事情,大张旗鼓弄些哗众取宠的东西,只是证明当事人的脑子不好罢了。
陈孜面不改色道:“是的呢,我也觉得这样不好,但我们这些凡人,看个好看,便也足矣,不是么?”
一边说,他斟酒两杯,举杯邀人。
苏瑶笑道:“说得也是。”
便举杯,同饮。
陈孜觉得气氛很不错了,便提了话题:“我和妹妹,亲如一体,先前你救了她,就是救了我,敬你。”
又一杯饮下。
他又打了腹稿,准备一次交代时,天上突然黑云涌动,妖风席卷,周围法阵自动运转,警钟大作,震耳欲聋。
苏瑶骤然起身:“敌袭!”
第70章 有人找你
天空的黑云在说话间越发浓郁,苏瑶修为并不高,但也能感觉到黑云中那恐怖的力量。
黑色浓烟里有细碎而刺耳的冷笑与尖叫,纵然被护城大阵削弱,传过的余波也听得一些没有修为的凡人忍不住捂住耳朵,痛苦呻吟,有些修为的,则是心烦意乱,无法集中精力,只有筑基以上的修士,才能抵抗这种魔音穿脑。
好在,如今的修士和凡人都是见过世面的,他们没有一点的慌乱,普通人尽量有秩序的躲避到各种避难的地下室、厚重的间室,又或者躲入湖底,只有一根芦苇杆呼吸。
修士则拿起武器,驻守各处大阵的薄弱之处,这个时候,没有人拖后退,大家都知道,魔修一但入侵,那便是生死之战,容不得半点退让。
苏瑶仰头望天,就见法阵之外,一颗巨大的骷髅头颅布满了天空,将星辰遮蔽,那眼窟窿中有魔烟缭绕,它的每撞击法阵一下,整个大阵便猛然动摇一番,阵内的余波也引得一些修士在空中站立不稳,他所在的这座高台,都像海盗船一般,在空中来回摇摆。
陈孜看了看天空被遮蔽的星光,再看了看摇摆的高台,最后再看了眼阿瑶凝重的眼神,一时间,脸色阴沉得几乎滴出水来。
就在那骷髅头颅又一次撞击法阵之时,陈孜骤然化为一道星光,冲天而上。
苏瑶只来得及在旁边说了一声小心,便只能在下方继续观战。
那一道星光太璀璨,划破星夜,撕碎黑烟,利刃一般,与那魔影轰然撞在一起。
下一秒,那骷髅头颅分化为三道黑烟,周围有点点白光围绕,若细细看去,便能发现,那都是一张张扭曲的哀号白色的面孔。
陈孜立于虚空之中,右手一挥,手中便浮现出一枚青色小鼎,面前的三个魔头在黑烟之后不言不语,但周围的护体法器,瞬间就又多了数个。
“暗谷三凶?”陈孜已经从资料里认出这三个魔头,不由得冷笑道,“一个不倦城,还不值得你们三个一齐出手,这是冲着我来的吧?”
对面三魔没有回答,而是以三角之势将他包围其中。
陈孜便不再多话,他仔细回想着资料上的细节,这三魔是最早成魔的几名修士,最大的优势就是配合无间,又跑的快,才能在万人皆敌中存活至今,自己只有一个人,想要胜的话,就得先打掉其中一个。
下一瞬,手中山河鼎骤然变大,如同山岳,压到最前方一位魔修头顶,那鼎上青光投射,被照住的瞬间,便是天仙也会僵硬一息,从而生生挨这一鼎的撞击。
几乎同时,周围两魔没有救援,而是一起出手,直攻陈孜要害,围魏救赵,打其必救,想让他招回法宝护体。
但陈孜却是生生挨了这一击,拳剑相交,光芒相撞的瞬间,宛如惊雷,照亮天空一瞬又一瞬,但还是漏过一击,那奇异的攻击透体而过,一口血迹便喷了出来。
可对方也没讨的了好,那山河鼎一撞,正前方那魔修肉身几乎瞬间化为一滩肉泥,撒出无数魔息,只有元神被他操纵着无数亡魂,挡住了那一击,趁势逃逸。
陈孜没有恋战,招回山河鼎,又是一鼎砸下,但这一次却没有成功,在他起手之前,面前的魔修便化为亿万细小魔头,四散而去,以至砸了个空。
身后有魔修三号已经又是一手诡异至极的招术,无声地贴到身后,如影随形,像水一般试图浸透他的身体。
陈孜眸中透出厉色,他按住腰间的细盒,准备开大。
就在这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搭在他肩膀上。
陈孜心中一寒,皱了皱眉想起了特别讨厌的事情,又将手从腰间放下。
而同时,贴着陈孜的那道魔影也感觉到了不同,那只手,只是轻轻一撕,他就被从寄生体上撕下,那轻松的模样,看起来,绝不比撕掉一张手纸麻烦半分。
随后,那手拎着他,捻了一下,他便为手里一个纸团般的东西,最后的记忆,是手的缝隙好细,他好像,碎了?
陈孜看着手淡定地捏出一团烟花,倒也没有意外,当年他也是这样飞在空中,被一只手搭住肩膀,还没来得及问句你是谁,就已经被一巴掌拍死一条命,落在地上,让阿瑶捡了尸体。
而手似乎觉得这场面太小,又在空中捏紧拳头,冒出一点火光,随后,那天空之上,像升起了一轮太阳。
那是炙热光,是诛魔的光,是净化一切、开天辟地的光。
所有在围攻法阵,迎战修士的魔修,都在那一瞬间,看到了日出。
然后,化为微尘,湮没于土。
而迎战的修士们,大多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脸懵逼,随后面面相觑,看向那轮烈日。
却见烈日渐渐消退,光芒淡去,化为一点星光,落在天空之上,苏城主的肩头。
而苏城主神色淡然,立于一只平平无奇的鸽子坐骑上,向陈夫人、陈副城主,伸出了手……
一时间,城中欢呼大起,虽然不知道苏城主是用什么办法退敌,但这并不重要,只要他打败敌人,那就是他的本事,当初大家还为一名金丹修士成为灵脉之主、仙人屈居于副位而不解,如今看来,苏城主虽然修为不济,但家底,也实在是丰厚了些。
难怪陈副城主愿意屈居人下,竟是如此。
……
云端之上,陈孜瞪了手一眼,又是这家伙,他明明都准备拿出底牌,大杀四方了,结果居然被这手抢了风头,你都只有一只手了,还秀什么秀!有必要么?
鸽子阿瑶脚下悬浮,翅膀都懒得扇,看苏瑶还伸着手,便道:“已经很晚了,大家早点回去休息,阿瑶别人不想握你手,你就早点收回去,也免得人家尴尬嘛。”
苏瑶闻言,淡定地收回手,正要感谢一下陈兄,却见陈兄突然咳出一口鲜血,软软地倒了下去。
苏瑶大惊失色,急忙抱住他:“前辈,我们先回去。”
俊美的仙人虚弱地靠在他肩头,喘息急促,鸽子在他们身下翻了个白眼,落回了宅院,大草正在房顶晒月亮,同时围观了这一场好戏,不由得打趣道:“这伤可真重……”
话音未落,在苏瑶看不到的角度,陈孜凌厉的眼神就落了过去。
乔缕话语一转,立刻接道:“这伤有问题,城主你得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不对之处。”
苏瑶正把虚弱不能自理的陈孜放到床上,闻言,一声得罪后,解开了他的衣服,果然在胸腹处看到一道诡异还在跳动的黑气,正在皮下一冲一突,仿佛想要冲出那层皮肉,获得自由。
“这是什么!”苏瑶担忧道。
鸽子转过头,乔缕捂着脸道:“这是魔气入体,你的真元有疗伤之能,先试试能不能把魔气炼化吧。”
“要怎么做?”
“你们对坐着,双手相抵,将真元从他的掌心劳宫穴逼入,循环周天,”乔缕声音有点沉闷。
苏瑶当然照做,片刻之后,只见那魔气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
陈孜已经闭上眼眸,脸色虽苍白却已经有血色,呼吸也已不再急促,似是好了很多。
苏瑶便向他们表示了感谢,说自己会在这里照顾,不麻烦你们了。
手比划了几下,无人在意,便又郁闷地落在阿瑶头上,揉了两把,又出去了。
乔缕和鸽子一起回到了房顶,一起看月亮,以此掩盖那上扬的唇角。
“你以为你会说。”乔缕小声对鸽子说。
“说了惹人烦啊,”鸽子抱着翅膀,“有的人,小心眼,回头就上眼药的,何必呢,倒是你,很熟练啊,在哪学的。”
“跟我哥哥学的,我哥以前经常用这招。”乔缕有些小骄傲地道。
……
远方城外,一座高山之上,一棵无叶的大树上,白衣少年遥望远方,忍不住轻笑起来:“这真是重伤啊,他不用劲阻挡,那魔气估计自己都要跑出来了。”
随后他又托起下巴:“难怪晟神不放心让我来,陈孜这次真的有点假公济私啊,他是察觉到了什么么?在保护那个少年,阿野,你看呢?”
在他旁边,青年盘膝坐在树干上,神色淡淡,一言不发。
乔岚冷笑了一声,勾了勾手指,青年身体里树枝立即涌动起来,本能的抓住树皮,才有止住了痛呼与挣扎。
少年眉宇冷漠,他提起青年的长发,拖到面前:“不要再激怒我了,好吗,哪怕是对自己好一点。”
“乔岚,轻一点,”青年眉宇间都是疲惫,“我是没有力气,再和你争辩了。”
少年松开他,遥望着远方,冷淡道:“阿野,你怕我生气,怕我迁怒那座城么?大可不必,那是陈孜的地盘,这点面子,我还是要给他的。”
于野摇头:“不,我在可怜你,你曾经,也可以拥有那么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