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霁下了早朝后,径直回到寝宫,当着温祈的面换下朝服,换上常服,便洗净了双手,准备为温祈上药。
他盘足坐于御榻之上,捞起温祈的腰身,令温祈的腰/臀落入了他怀中。
他并未心猿意马,一本正经地为温祈上药,而温祈却已浑身透红,甚至张口咬住了锦被。
“这伤处已长好了,自明日起,便无需再上药了。”上过药后,他为温祈穿上了亵裤,乍然见得温祈咬着锦被,不解地道,“梓童咬着锦被做什么?”
温祈松开锦被,斜了丛霁一眼:“自是因为我已对夫君食髓知味了,多日不尝,甚是想念。”
“不可。”丛霁矢口拒绝,“你的伤口虽已长好了,但肌肤瞧来吹弹可破,朕许会再伤着你。”
上月十五,温祈的伤口触目惊心,上月二十六,温祈的伤口更是教他提心吊胆。
幸而,温祈身为鲛人,恢复能力较凡人强上不少。
丛霁亲了亲温祈气鼓鼓的双颊:“过几日可好?”
“不好。”温祈自吹自擂地道,“我的肌肤原就吹弹可破。”
“梓童的肌肤原就吹弹可破。”丛霁软声哄道,“梓童,你乖些可好?”
温祈被丛霁这般一附和,眼角眉梢尽是风情,摇了摇首道:“不好,便要今日。”
“对不住。”丛霁将温祈放于御榻之上,继而下了御榻,“朕去将幸月与葭月抱来。”
“陛下实在小气,我这皇后当得实在委屈。”温祈背过身去,不理会丛霁。
丛霁不得不又上了御榻,并从背后抱住了温祈。
温祈扣住了丛霁的手腕子:“我想要夫君的手。”
丛霁会意,顺着温祈的气力,覆下了手去。
温祈细声地哼着气,好一会儿,转过了身去,以双手环住了丛霁的脖颈。
良久,丛霁吻去了温祈额上的薄汗,又为温祈擦拭干净了,其后,他正欲去将双手洗净,却闻得温祈期待地道:“我想看夫君全数吃尽。”
于是,他低下了首去,将指尖的脏污全数吃尽了。
温祈起初目不转睛地盯着丛霁,未多久,便不好意思了。
吃尽后,丛霁漱过口,又洗净了双手,才回到御榻边,认真地问道:“梓童可还觉得委屈?”
“很是委屈。”温祈追根究底地道,“过几日是几日?”
丛霁喜爱大胆地向自己求欢的温祈,感慨地道:“对于云雨之事,梓童已然脱胎换骨。”
“实乃夫君纵容我之故,夫君可喜欢被我求欢?”温祈亦觉得自己变了许多,面对欲/念更为坦然了,那个认为自己的身体恶心得令人作呕,且当真呕吐了出来的温祈已是前尘往事了。
“朕喜欢被梓童求欢。”丛霁以指梳理着温祈靛蓝的长发,“过几日应是过三五日罢。”
温祈张口咬上了丛霁的手掌:“夫君未免太敷衍了些,三五日究竟是几日?”
丛霁答道:“五日罢。”
温祈不容反驳地道:“三日。”
“好罢。”丛霁提出了条件来,“一旦见血,必须马上停止。”
“嗯。”温祈收起了绮思,正色道,“今日已是三月初三,丛霰的尸身应当快抵达临云了罢?”
“不是今日,便是明日。”丛霁宽慰道,“梓童莫要忧心,朕已命明达将阿霰下葬前,先开棺,瞧瞧尸身可有异状。”
“那便好,夫君这几日还是小心些,以防丛霰死而复生,提前设下陷阱。”温祈本想建议丛霁将丛霰的尸身火化,免于后患,因本朝上下皆认定惟有尸身完整,方能享受供奉,他顾及丛霁对于丛霰的兄弟情谊,只得绝口不提火化之事。
丛霰倘若当真能死而复生,火化无异于将其活生生地烧死。
可那又如何?
丛霰倘若当真能死而复生,那么丛霰病逝便是诈死,丛霰倘若清白无辜,清者自清,何须诈死?
他并无一副铁石心肠,不过丛霁乃是他的逆鳞,他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丛霁。
丛霁叮嘱道:“梓童亦要小心。”
“丛霰如若尚在人世,要对付的必定是夫君,至于我,只有威胁夫君这一用处,但他想将我从这寝宫带走,难于登天,是以,夫君不必为我操心。”温祈舔/舐了一下丛霁的唇瓣,“夫君快去将幸月与葭月抱来罢。”
丛霁已命人将吹雪殿细细搜查过了,一无所获,可他与温祈曾诈死,难保丛霰不会如法炮制。
“朕这便去将幸月与葭月抱来,梓童稍待。”他一面往丹泉殿走去,一面思忖着丛霰倘使设下了陷阱,究竟将陷阱设于何处了?何处于丛霰最为有利?
他一时间想不出答案来,遂招来秦啸,命秦啸将这九阙彻查一番。
一踏入丹泉殿,他即刻收起了严肃的神情,朝着两名小奶娃道:“父亲抱。”
幸月率先从乳娘怀中扑入了他怀中,紧接着,葭月不甘落后,亦扑入了他怀中。
“父亲,父亲……”龙凤胎叽叽喳喳地唤着,又奶声奶气地道,“爹爹,要爹爹。”
“父亲这便带你们去见爹爹。”丛霁从不教龙凤胎唤自己为“父皇”,在龙凤胎面前,他仅仅是他们的生父,而非一国之君,之所以教他们唤自己为“父亲”,只是为了便于区分教他们唤其为“爹爹”的温祈。
他抱着龙凤胎到了寝宫,温祈正翘首以盼。
温祈接过龙凤胎,端详着幸月道:“幸月原本长得既不似夫君,亦不似我,而今与夫君愈发相似了。”
丛霁亦端详幸月道:“梓童所言不差。”
“幸月似夫君,葭月似我,我极是欢喜。”温祈仰首吻上了丛霁的唇瓣,一触即退,“待夫君成为明君,我便美梦成真了。”
丛霁自然记得温祈曾说与他听的那个梦,遂含笑道:“不算美梦成真,现实分明较梓童所梦更加美好,朕从无后宫,亦从不选秀,且梓童产下了一双龙凤胎,而非仅仅一男婴。只可惜……”
温祈困惑地道:“有何可惜?”
丛霁遗憾地道:“只可惜朕要做明君,必得励精图治,无法为梓童日日不上早朝,更无法令梓童时时衣衫不整。”
温祈面色一红:“夫君勿要于幸月与葭月面前胡言乱语。”
丛霁取了拨浪鼓来,摇着拨浪鼓,附上了温祈的左耳:“朕若是胡言乱语,吻了朕的梓童可谓是胡作非为。”
温祈蛮不讲理地道:“我便要胡作非为。”
言罢,他重重地亲了一口丛霁的唇瓣。
葭月的注意力已被拨浪鼓吸引住了,而幸月则是指着自己的唇瓣道:“亲亲,要亲亲。”
温祈亲了亲幸月的额头,幸月并不满足:“亲亲,亲亲。”
温祈义正辞严地道:“唇瓣是留给心悦之人亲的,爹爹不能亲。”
“心悦之人……”幸月鹦鹉学舌一般,歪着小脑袋似懂非懂,半晌,又叫嚷道:“父亲,亲亲。”
丛霁亦垂首亲了亲幸月的额头。
他尚有要事,放下拨浪鼓,对温祁道:“梓童,半个时辰后,乳娘们会来将幸月与葭月抱走,你的伤口虽已长好了,但仍需多加歇息。”
温祁肃然问道:“夫君,出何事了?”
“并未出何事,沈爱卿已将周家一干人等一一审过了,今日判决,朕欲要去旁听。”作奸犯科的周家人众多,且其中的一十二人算得上朝廷重臣,丛霁自然信得过沈欣怿,但兹事体大,还是去旁听为好。
温祁颔首,表示自己知晓了,又问道:“夫君要出宫去大理寺么?”
“对,朕要出宫去大理寺。”丛霁原本将周家人关于天牢,后为了方便沈欣怿审理,将他们悉数移交于大理寺了。
“夫君多加保重。”温祁以左手抓住了幸月的右手,并以右手抓住了葭月的左手,向着丛霁挥了挥,又对龙凤胎道,“幸月、葭月,父亲要去处理政事了,暂时不能陪我们父子了。”
“政事?”幸月满面迷惑。
而葭月则主动地向丛霁挥了挥手。
丛霁亦向着温祁父子挥了挥手:“朕尽量早些回来。”
而后,他出了宫,乘坐马车,直抵大理寺。
沈欣怿正候于大理寺前,见得丛霁,行过礼,恭声道:“陛下,请随微臣来。”
到了公堂,丛霁坐于一旁,而沈欣怿则坐于堂上。
沈欣怿对差役道:“将前刑部侍郎带来。”
前刑部侍郎被带来后,跪于堂下,见得丛霁,当即连声求饶。
丛霁不予理会,下令道:“沈爱卿,开始罢。”
沈欣怿一拍惊堂木,正式开始判决。
丛霁一面饮着小厮奉上的蒙顶石花,一面听着沈欣怿判决前刑部侍郎斩首示众,一派闲适,并未施舍前刑部侍郎一分眼神,只觉得求饶声甚为聒噪。
为官者本该为国为民,做下中饱私囊,欺压良善,杀人放火之事,付出性命的代价理所当然。
直至红霞满天,所有的判决方才结束。
沈欣怿全部判决得当,丛霁只稍作调整。
判决结束后,丛霁客气地道:“沈爱卿辛苦了。”
“此乃微臣分内之事。”沈欣怿又建言道,“陛下,此番周家官员几乎被连根拔起,致使官位空缺过多,微臣认为须得快些选择良材,补上空缺。”
诚如沈欣怿所言,肃清周家人后,官位空缺过多,但要选择良材,补上空缺,谈何容易?
丛霁早已考虑过这一问题,道:“沈爱卿认为开设恩科如何?”
沈欣怿坦言道:“微臣认为开设恩科甚好,毕竟目前正是求贤若渴之际。”
“朕会择日下旨开设恩科。”丛霁归心似箭,无暇与沈欣怿闲谈,话音未落,人已出了大理寺。
三月初六,丛霁临幸温祁,温祁并未见血。
三月初七,温祁重返翰林院,履行翰林院修撰之职。
三月初十,子时一刻,一道人影潜入了距寝宫不远的栖凤殿。
栖凤殿原是皇后的居所,由于温祁日日与丛霁同床共枕,不曾踏足过栖凤殿,故而这栖凤殿仅定期扫除的宫婢会踏足,而今已是子时,自是空无一人。
火/药的引线便藏于栖凤殿。
第127章
这人影蹑手蹑脚地到了栖凤殿角落处的一矮几前,费力地搬开矮几,而后低下身去,叩了叩墙面。
墙面内设有机关,这般一叩,其上的一块砖石旋即打开了,露出里头的一截引线。
她颤着右手从衣袂中取出火折子,轻轻地一吹,隐约的火星子立即变作了扎眼的火苗。
深吸了一口气后,她方才将火折子凑近了引线。
然而,由于她的右手颤抖得过于厉害,火折子不慎跌落于地,致使火苗熄灭了。
见状,她心急如焚,慌忙拣起火折子,又吹了吹。
许久后,这火折子终于再次生出了火苗来。
火苗摇曳,将她的影子映于墙面之上。
她额上尽是汗水,屏气凝神,右手却颤抖得更为厉害了。
火折子颤颤巍巍地凑近了引线,引线霎时间被点燃了。
她怔了怔,丢弃火折子,拔足奔出了栖凤殿。
再过片刻,这栖凤殿底下所藏的引线便将引爆埋于寝宫底下的火/药。
栖凤殿离寝宫太近了些,十之八/九会遭到波及,她须得尽快离开,以免活生生地被炸死。
出了栖凤殿后,她因为过度惊慌,足下踉跄,直直地倒下了身去。
此时,万籁俱寂,她生怕被人听见动静,顾不得喊疼,立刻站起身来。
她未及站稳,一抬眼,温祈赫然钻入了她眼中。
温祈面如皎月,气若霜雪,并未束发,衣袂与发丝齐飞。
她强作镇定地道:“更深露重,皇后殿下何以在此?”
温祈不答反问:“赵太妃又何以在此?”
——此人正是不久前才结束禁足,重获自由的赵太妃。
赵太妃答道:“本宫今日心口发闷,出来透透气。”
温祈似笑非笑地道:“赵太妃为何要特意来距羽落轩甚远的栖凤殿透气?又为何频频后顾,后头有何古怪?”
“本宫……”赵太妃唯恐自己被炸死,无暇作答,急急地掠过了温祈。
岂料,仅仅十步后,她便被突然出现的侍卫拦住了去路。
温祈迤迤然地行至赵太妃面前,佯作恍然大悟地道:“本宫知晓了,赵太妃害怕被炸死,才频频后顾,至于后头的古怪自然便是引线了,而那引线所连接的火/药则埋于寝宫底下,只需点燃引线,本宫与陛下便会尸骨无存。”
赵太妃急声道:“皇后殿下既已知晓此事,还不快些放本宫走!”
温祈失笑道:“本宫知晓此事,便须得放你走么?”
赵太妃急欲突出重围,非但未成,反而被一侍卫推倒于地。
她瞪着这侍卫,堪堪站起身来,竟然发现自己的左足崴了。
温祈淡淡地道:“本宫较你惜命,本宫都未走,你有何可惧怕的?”
赵太妃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落入了温祈的圈套,温祈事先知晓寝宫底下埋了火/药,怎会任由火/药爆炸?
温祈居高临下地瞧着赵太妃道:“你是要自己从实招来,亦或是要本宫刑讯逼供?”
“本宫要见陛下。”赵太妃仗着自己曾施恩于丛霁,奢望丛霁能饶她一命。
温祈含笑地道:“本宫执掌后宫,你之生死,皆由本宫定夺,全无陛下置喙的余地。”
温祈这一席话可谓是大逆不道,赵太妃瞥见丛霁向着此处走来,告状道:“陛下可听见皇后殿下所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