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不轻不重的关门声,二楼走廊重归于静。
空气躁动不安的卧室内。
两人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傅成北仍靠在路望远肩头,闭着眼睛,用Alpha易感期时极为敏感的感知力,贪婪感受着对方。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暂时压制住他体内横冲直撞翻涌沸腾的气血,克制住想要用脑袋狠狠撞墙的冲动,可又如副作用般,助长了他作为Alpha骨子里自带的卑劣天性与欲望。
路望远低声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傅成北胸膛起伏,嗓音干哑:“就刚才。”
同为Alpha,路望远对傅成北此刻的状况再清楚不过。
处于易感期的Alpha,五感皆被放大,情绪极度敏感,任何忤逆性的语言和动作,都会激起他们毫不犹豫的攻击破坏。
同样,任何高度契合的事物,也会勾起他们的独占欲。
易怒,敏感,情|欲高涨。
路望远轻声建议:“要不要坐那边沙发上?”
傅成北眉头微皱。
路望远补充:“我也去。”
傅成北闻言方才点头,拽着路望远手腕,坐到床对面米白色软皮沙发里。
屁股一落到实处,傅成北鼻子不由自主往路望远后颈靠近——
即使这片区域常年闻不出味道。
路望远垂眸,见傅成北正红着眼死死盯着他腺体,不禁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道:
“喂,能不能克制一下,认清楚了,这不是Omega的腺体。”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北哥你矜持点(会后悔
10.本能
傅成北面色一僵。
他别过脸,声音很别扭:“谁稀罕。”
吝啬狗,不给闻就算了,现在连看两眼都不行,人Omega也没成天捂着腺体不让看,难不成比Omega还娇贵,真不要脸。
傅成北如是想。
朝夕相处十几年,两人对彼此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立刻心领神会。
路望远当然知道傅成北现在肯定在心里骂他,但这又能怎样呢?
眼下这人哪怕再不情愿,也会一直赖在他房间直到易感期结束,任他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走。
Alpha易感期是易躁易怒,尤其对忤逆自己的人或事。可路望远心里清楚,傅成北这几天绝不会对他发脾气。
其实之前他也想不通一个平日浑身是刺的人,为何易感期时那么想要亲近他。
这问题困扰他多年,直到前段时间在检测站,终于得到了答案。
信息素契合度越高,特殊期越能被吸引,越能安抚彼此。
“也没求你稀罕啊。”
路望远笑笑,看向傅成北后脑勺,接着毫无预兆打了个哈欠,靠在沙发上疲倦道:“时候不早了,我要睡了。”
傅成北倏地转过头,愕然道:“几点了啊?”
路望远看了眼时间:“快八点了。”
傅成北难以置信:“才八点就睡?隔壁老奶奶都九点才关灯。”
路望远半阖着眼,耷拉着的上眼睑遮住了他的眸色:“可今晚我是真有点困。不行了撑不住了,真得休息了。”
傅成北皱眉:“那我咋办?”
路望远没应,而是拿起遥控,啪嗒一声,把灯给关了。
傅成北:“……”
眼睛对黑暗还没适应,傅成北一时间什么都看不见,被强行剥夺了视觉。
而相应的,触觉听觉不断被放大。
几乎是在是黑暗降临的一瞬间,他脸侧感受到一团温热的体温,紧接着就听路望远在他耳边低声道:
“你随意,想干嘛干嘛,房间里的东西都可以动,如果困了,枕头被子就在衣柜,想睡哪儿睡哪儿。”
十分钟后。
傅成北借着冷白月色,翻箱倒柜找到自己之前用过的那一套,走到床边,抬脚踢了踢路望远,压着火气道:“往里,腾点地。”
没什么不好意思,两个Alpha而已,更何况从小一起长大,睡不睡一起都没差。
前几天他右臂受伤不方便,路望远晚上为了照顾他还在他床上睡过两宿。
路望远懒懒道:“你睡里边。”
傅成北翻了个白眼,特意踩着路望远的腿去了床里侧。
路望远吃痛:“踩我干嘛?”
傅成北甩了甩被子,背对路望远躺下,凉凉道:“光线太暗没看见。”
路望远很是大度:“没事,睡吧。”
傅成北没应,他就不信路望远这个时间点睡得着。
然而五分钟后,一道均匀平稳的呼吸声悠然传进了他的耳朵。
不会吧……还真睡了?
傅成北轻手轻脚翻了个身,想着尽量不碰到对方。
其实床也不是很小,奈何他俩都是Alpha,骨架大,手长脚长的,一米五的床睡出了零点九的感觉。
“路望远?”
傅成北试探着叫了声,然后竖起耳朵听。
呼吸声没丝毫变化。
他挑了挑眉梢,再次试探:“再装睡我可就闻你腺体了?”
还是没变化,气息平缓,身子都不带动一下的。
真睡着了?!
傅成北有些不可思议,这才八点出头好吗,何况床上还多了个人,虽然也没什么,但不至于把他当空气吧。
再者,他信息素还不断往外飘着呢,以路望远的尿性,不应该挺排斥同为Alpha的他的信息素吗?怎么还睡这么快?
傅成北实在无法理解。
然而正处于易感期的他也没心思去琢磨这些细微的东西,因为本能在驱使着他——
快占这只吝啬狗的便宜!
闻他腺体!
傅成北侧身躺着,看着路望远模糊的身形轮廓,脑海里的想法一个接一个往出冒,却始终没动一下。
虽然易感期,但在路望远身边,他理智还是有的。
伪O不愿意让他看让他闻,他也不会无下限到趁人睡着了偷着干。
同为Alpha都清楚,等级越高领地意识越强。
路望远能收留他一个易感期的Alpha已经很不错了,他没理由去做路望远知道后会恶心的事。
至于刚那些想法……
不让看,还不能想了?
Alpha易感期肯定不能去学校,不单会引起其他Alpha集体躁动,还会使Omega一个接一个被迫进入热潮期,后果不堪设想。
学校对这方面尤为重视,一旦发现有Alpha进入易感期,会被迅速隔离,通知家长接回去,等正常了再来学校。
傅成北易感期,路望远也被他限制着行动,因此他俩会同时请假。
老孟带了他们一年,知道点大致情况,便没为难,双双给了假。
而宋不言刚转来,暂且不太了解这些,听傅成北易感期路望远也来不了学校,不免疑惑:“Alpha易感期不都喜欢把自己一个人锁起来吗?”
沈柏挠挠头,显然也不是很了解情况,但还是推测道:“的确是这样,可北哥远哥匹配度都100%了,易感期待一起应该也没啥。”
宋不言:“那路望远易感期傅成北也会请假?”
沈柏:“这倒不会。”
宋不言更迷惑了。
好在他后面的齐逸忽然笑眯眯插话:“这你就不懂了吧,Alpha易感期习惯都不一样,远哥那是喜欢独处,对吧沈柏?”
啊?沈柏一脸茫然:“对,对吧。”
他咋不知道Alpha易感期还有习惯之说,不应该只有“本能”吗。
本能去破坏,本能去靠近,本能去占有。
齐逸伸长脖子,不着痕迹转移话题:“哎不言,你对Alpha挺了解的啊,还知道易感期会把自己锁起来这事。”
宋不言一顿,垂下单薄的眼皮。
何止这些。
作者有话要说: 别以为大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小远子
11.59分钟
傅成北易感期第二天,他爸妈时隔一个多月,终于回了家。
着实太巧。
夫妇俩因为做慈善,在贫瘠的西部地区待了那么久,跑完最后一个小城镇立即启程,迫不及待赶回家就想看看宝贝儿子。
却不曾想,等待他们的,只有一扇紧锁的房门。
易感期Alpha在没有配偶的前提下,只想把自己锁房间谁也不见。
但傅成北比较特殊,他有跟他信息素契合度高达100%的路望远,情绪上稍微能好点,不至于在极端暴躁的情况下砸墙。
可也无法做到打开门,与久违的父母凑一起和谐聊天。
江女士傅先生虽略有遗憾,但也表示理解,只不过……
“北啊,妈知道你不方便,但能不能把小远放出来?我跟你爸有好多话想跟他说呢。”江女士在门外喊。
房间内,傅成北翘着腿坐在椅子上,满脸不情愿,睨着躺在软皮沙发里看书的路望远,拖着声音朝门外道:“多久啊妈?”
江女士笑道:“不长不长,说完话就还给你。”
“喂。”
傅成北皱眉问路望远:“你想去吗?”
“噗……”
路望远笑出声,放下书起身,促狭道:“这不是在你吗。你允许了我才能出这扇门啊,现在反过来征求我意见,是不是不太坦诚啊小北。”
“……”
话虽如此,但这么毫不留情拆穿,对一个易感期Alpha会不会太残忍了点。
“滚滚滚。”傅成北摆手。
路望远不以为然笑笑:“那我走了。”
说完整整衣服,开始往门外走。
三、二……
路望远边走边在心里倒计时,等把手搭在门把上,数到一。
很快,身后如预期中那样,传出特别不耐烦的声音。
“话没说完呢。”
果然。
路望远唇角扬了扬,但没回头:“怎么?”
傅成北:“太晚就别回来了,直接睡客房,半夜我没精力爬起来给你开门。”
——可以不反锁。
——客厅放着备用钥匙。
——能爬梯子从窗户翻进来。
转瞬间,路望远脑子里闪过三种回答方案。
但显然,如果这么说,某人即便再想亲近他,也会倏地炸掉。所以为了接下来的两天能和平相处,路望远还是选择顺毛。
“你想多了,59分钟内就回来。”
路望远说完,也没等傅成北回应,便打开门走了。
不用想都知道,有了盼头,某人这59分钟也不会太烦躁。
至于为什么不是一个小时,是路望远觉得,比起小时这个单位,分钟对需要等待的人来讲显得更容易些。
一楼客厅,灯光明亮。
水晶茶几上摆满了零食水果,还有一堆从各地带回来的小礼品,夫妇俩正和路望远在沙发上有说有笑。
傅先生话比较少,温润斯文,喜欢一边喝枸杞一边看着老婆,时不时点头附和几声,表示赞同江女士所有言论。
可以说他们是把路望远亲手养大的,哪怕没血缘关系,也是把他当亲儿子一样对待。
夫妇俩还曾问过路望远好几次,愿不愿意入傅家户籍,成为他们的干儿子。
可惜路望远始终不点头,没有具体理由,只是说会把他们当亲生父母看待,但没法换称呼。
夫妇俩能看出来,路望远每次拒绝时都很愧疚,恨不得跪地上磕几个响头赔罪。
次数一多,他们就彻底断了这念头,不想让孩子为难。
其实也没别的意思,他们就是觉得路望远可怜,和亲生父亲爸爸没见几面就天人永隔,他们想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庭,一个来自于长辈们完整的爱。
江女士至今还记得她的至交好友宣亦川,一个比大多数Alpha还强悍的Omega,九年前在信号不稳的电话里,哭着把路望远托付给她时的哀求和无助。
当时江女士就下定决心,路望远以后就是她第二个儿子。
“哎呀说说嘛,那个小Omega怎么样,各方面的。”
江女士一双杏眸在灯光下闪着盈盈波光,精致面容上是极具感染力的笑容,一看就从没受过苦,三十好几了还像个姑娘。
路望远垂眸笑了下:“挺好,眼睛很漂亮,阳光开朗,心细温柔。”
江女士笑弯了眼:“看来也没少接触啊。”
路望远:“在一个学校,难免经常碰见。”
他们正在谈论的,即一个月前路望远的信息素匹配结果。
此刻他之所以隐瞒实情,其实是昨晚在学校樱花大道的一个约定。
——只要傅成北高中不谈恋爱,他可以不把检测实情告诉家长。
自然,这也是昨晚傅成北边洗澡边骂路望远的主要原因。
路望远:“但我跟小北眼下还不准备考虑这些,想等以后再说。”
“嗯没错,现在还是学习最重要嘛……”说着她忽然想起什么,温声问:“对了,之前给上面提交的申请怎样了?”
路望远一怔,下意识看了眼二楼方向,低声道:“已经通过了。”
说完顿了顿,又歉疚道:“对不起,我……”
“不用。”
江女士轻轻摇头,打断路望远,微笑道:“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阿姨尊重你也相信你,不用道歉,做自己想做的就好啦。”
作者有话要说: 狗也有狗的温柔呀
biubiubiu
(不虐不虐不会虐
12.垄断者
小假期最后一天,傅成北易感期彻底结束。
趁还有半日空闲,他去医院拆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