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猎奇冒险文[无限][玄幻科幻]——BY:吃人说梦
吃人说梦  发于:2021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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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半个月后爸爸终于到来时,妈妈的尸体已经脱水变干了。
那次爸爸回大本营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米茉沙吃完了屋子里所有的干粮,饿得眼冒金星,她用简易的陷阱捕捉到一只蜥蜴,烤熟吞下,算着时间又到了车队经过的日子;于是她偷跑到5公里以外的车队营地——车队每一次路过都是日落前,他们会在附近停车,搭帐篷休整过夜,次日清晨出发回到猎鹰大本营。
趁着夜色和篝火,以及一片嘈杂刺耳的音乐声,她躲到追击车的底部,待众人入睡,她再钻进车内偷走肉干、巧克力和压缩饼干,以及抗生素退烧药等等。
那是她第一次偷东西,很顺利,离开时她听见守夜的人提到她爸爸的名字。
她趴在帐篷后面,小心谨慎地支起耳朵。
车队的那两个男人说,她爸爸擅闯禁地,并打伤了看守信号站的卫兵,因此被审判者关进大牢,处以对待叛徒的极刑,尸体碎成了很多块。
米茉沙还不是很能理解什么叫“尸体碎成了很多块”,但她感到悲伤和难过,她知道自己以后再也没有爸爸了。
她捂着嘴没有哭出声,背着鼓鼓囊囊的包安全回到了小屋。
之后她独自生活了两年,直到前不久遇见从天上掉下来的郁臻;她好心地收留了这个砸坏她房顶的陌生人,要他努力干活儿报答救命之恩。
——所谓猎鹰大本营是什么在哪里,郁臻至今没搞清楚,但审判者、奴隶、叛徒、极刑……诸如此类的词汇,他一听就知道是个远离文明的地方,绝对不能靠近。
他给米茉沙干活儿,帮她修理部分她爸爸留下的遗产,陪她去偷东西,收获两人平分。
有郁臻的帮忙,米茉沙偷到了水果罐头和大本营的手绘地形图。他们惊喜地发现,大本营的西北方向有一处被风沙掩埋的信号站,可惜被插上了一面鹰隼旗帜,日夜有人严加看守。
米茉沙的爸爸是为此而死,说明这座信号站具备实际用途。
一月前,他和米茉沙合伙混进车队,历经千辛万苦成功潜入地下信号站,发出了第一封求救讯息。
他们不确定沙漠之外的世界还有没有活人,但他们不能什么都不做。
由于无法在信号站周边停留,所以无从得知求救短讯发出后是否收到了来自外界的回复或联系。
郁臻决定随这一趟车队再去一次信号站。
这跟偷东西不能比,上一次九死一生的惊险经历使他如何都不愿米茉沙再参与这么危险的事。
——可她的确是个得力的小助手。
郁臻很纠结。
啃完肉干勉强果腹,郁臻磨磨蹭蹭地进屋倒了小半壶清水洗脸,他看见水盆里倒映出自己的面孔,瘦的血色全无,一张脸白得像鬼。
“我在沙漠里待了几个月,怎么还没有变得像你一样黑?”他咕哝道。
旁边米茉沙的小麦色脸颊晒得绛红,嘴唇干裂,闻言跳起来打他,张开嘴哇哇乱叫道:“你好讨厌啊!”
郁臻不是任由别人打骂的类型,哪怕是他撩拨在先;被米茉沙的小手结结实实地打了几巴掌,他立刻舀水泼到她的脸和头顶。见身高只齐他胸口的小女孩不停甩头晃脑,像只淋了雨的小猫,有趣极了,他不禁沉浸在欺负儿童的快乐中。
“别打我,别打我哦。”他一半警告一半求饶地说,手仍不停地舀水泼人。
被惹怒的米茉沙抱住他的手臂,一口咬上去——
“哇!!!”
郁臻痛得惨叫,手臂留下一个血淋淋的牙印。
他又被咬了。
“你自找的!”米茉沙抹了抹嘴,一拍桌子,仰头瞪圆眼睛道,“我警告你!这里是我家,你是被我收留的!你得尊重我!听我的话!明白没!”
郁臻:“……明白。”
好凶啊。
米茉沙擦着额前湿漉漉的碎发,耿耿于怀地补了一句,“你根本不像个大人!不会说话就闭嘴!”
“哦。”郁臻想了想,看来他这辈子和小孩是没什么缘分了。
自讨苦吃的结果是,他将手臂浸入水里清洗伤口,疼得嘴角抽搐;这点小伤无需浪费药,他简单地缠上纱布防沙石粉尘进入,然后迅速换了外套,带齐一身装备,出门了。
米茉沙朝着他走远的背影大喊:“你记得回来接我!”
郁臻没回头,扬起缠着白色纱布的手臂挥了挥,表示听见了。
***
5公里不远,但这里是放眼望去无边无际的沙漠,极容易迷失方向感,倘若不曾走过正确路线,单凭摸索前行,也许永远找不到目的地。
郁臻在炎热的阳光和滚烫的沙石间穿行,他翻过一座座沙丘,爬上戈壁岩层堆起的高崖,沿车轮碾过的痕迹步进。
路途行至一半,远方掀起了一阵迷蒙散乱的沙尘。
灰蒙蒙的沙子卷着黑烟,数辆芝麻粒大小的追击车随距离的缩短,逐渐显出锋利张扬的金属轮廓。
郁臻立即趴下身伏地,将自己掩藏在崎岖的岩层后,静待车队驶过。
大约间隔了几分钟,下方的道路传来喇叭敞放的喧嚣音乐,被随处丢弃的酒瓶砸到石壁上,碰得粉碎!
他借助高处的视觉优势,悄然探出头观察——
果然是先前路过的那支车队。
每辆车的顶盖与车门都使用金色喷漆绘制了一头雄威傲然的猎鹰,相同图腾的旗帜在空中飞扬飘舞。
——这群人折返了?他们回去做什么?
车队呼啸而过,郁臻站起来,踩着一块岩石眺望沙尘肆掠的路线。
——不是沿路折返,他们左拐了。
左边?左边是……糟了!
郁臻连滚带滑地卷起一层风沙跑下岩峰,飞奔向来时的路!
——那是木屋的方向,他们是要去找水!
***
米茉沙关上那扇漏风木门和挡光的塑料门帘,她捡起郁臻放下的说明书和沾满油污的螺丝刀,打算学习如何修理损坏的机器。
但她看了半天,发觉自己认识的字寥寥无几。
“——砰砰!”
突兀急躁的砸门声惊得她周身一震。
米茉沙愕然地回头,往向微微拂动的门帘,敲门声又一次响起——
“砰砰砰!”
是郁臻吗?
他好像不会这样敲门……
可是,没有其他人知道她住这里了呀。
米茉沙放下螺丝刀,手心是黏滑的油渍,她在外套上揩了揩手,迟疑地走到了门边。
“哐!”
脆弱的木门被人粗暴地踹开!碍事的门帘被一只大手轰然扯下!
她吓得动弹不得,呆呆地定在原地。
屋外的光稀疏地照进来,米茉沙借此看清逆光中那一张张陌生的的脸孔,他们端着她说不出名字的武器,高大的身影隔绝了大半阳光,每个人衣服的袖章上绣着一副猎鹰图腾。
她尖叫着,迈出战栗的双腿要逃,却被人拎着衣领提起来——
“像只鼹鼠。”
他们掂量着她的体重,形容道。
***
郁臻来晚了,他无法靠近那间木屋,只能趴在沙丘的斜坡上,观望那里正在发生的一切。
泉水里放入了一根灰色的管子,另一头连接着车厢,细颤的轰鸣响动中,清泉的水位急剧缩减,大量淡水被填进装满不知餍足的筒状储水器。
那群人在高声庆祝,地面丢弃了许多酒瓶。
他们的袖章、剃光头发的青色头皮,身后车辆全部插着黑色旗帜,图腾是一头威风凛凛的猎鹰。
郁臻没看见米茉沙,但他的眼前闪过一幕幕她挣扎着想逃却被抓住、让人捆了手脚关进车厢里的画面;她营养不良,手腕细得一捏就断,如果骨折该有多痛呢。
他的手挖进沙子里,五指收紧,然而什么也没能抓住。
一只只酒瓶砸碎在屋顶和墙面,酒液被火点燃,唰地包围了木屋,如同火红的外衣。
车队抽完水,留下一地狼藉和灾祸扬长而去。
熊熊烈火吞噬了小屋和枯树,烧毁的断木和屋墙断裂剥落,黑烟直升天际。
郁臻在废墟面前站了很长一段时间,当夜幕来临时,才仓促离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本咸鱼上个月突然间被抓去了一个很魔鬼的地方工作,一直没缓过来……
作息时间尚未稳定,这两月可能加班比较多,十分抱歉QAQ……
我不会坑啦!


第134章、神弃之地(六) 两个人
离开峡谷的第十一个夜晚, 救援小队停驻在一片地图上没有准确定位的荒野,四面山脉不再高耸入云,地势日渐趋于平坦, 空气中含氧量变得充沛, 植被葱郁茂密。
没有人迹的山野夜晚寂静如深渊,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营地里的篝火烧得极旺, 跳跃的火苗咬紧浓稠的黑暗, 撕开一片猩红的光亮处。
外壳经过加固的装甲车围着篝火与帐篷停靠,车灯上黏着深褐色的血迹, 被雨水洗刷, 暗红污渍滴滴答答地淌进泥土,帐篷里传出断断续续的低呼, 不知绵密聒噪的雨声惊扰了谁的噩梦。
杜彧独自坐在火堆旁,闻声回头, 心弦紧绷;他轻轻叫了一声帐篷里同伴的名字, 回应他的是含糊不清的梦呓。他放下心来,转过身, 继续削手中的铅笔;除了武器, 他也随身带纸笔,将笔头削得尖而细的过程有助于他缓解焦虑。
一支支被削好的铅笔排列整齐地放到边上,杜彧拿起最左边的一支,同时翻开略比手掌大些的速写本,落笔勾勒人像雏形。
午夜漫长, 他得在这里守一整夜以防其他生物靠近, 画画是他消磨时间的方式之一。
按照原计划的路程, 他们现在猜走了二分之一左右, 连目的地沙漠的边都还没摸到,然而队伍的人数却已缩减过半,有一半队员死于16小时前的突然袭击。
为了避开那些凶猛的异种生物,他们制定的路线全部是偏离城镇与公路的山道,前十天相安无事,但第十一天还是无可避免地遇上了劲敌;那是三只结伴的突变第II型,杀了6个人后逃走了一只,被杀了两只。
杜彧和其余人焚烧了尸体,继续上路。
离别、杀戮、死亡,这个世界上每天都在发生的事情,他们本来也在赴死,没有多余的时间缅怀和悲伤。
再者说,搞不好大家很快就会团聚了。
杜彧麻木地画着,眼前的火光中显现出一张张僵硬狰狞的死者面孔,心想如果照这么死下去,他们或许抵达不了沙漠了。
“你写什么呢。”一只沉着有力的手搭到他的左肩——
“没什么。”杜彧不着痕迹地合上速写本,被打断的厌烦感油然而生,他放下笔,甚至没兴趣知道这人是谁。
一道庞大厚重的身影从他头顶掠过,周敛坐到了他右侧,眼睛瞟着他的手。
“别看了,我写日记。”杜彧招摇地晃了晃手里的本子,然后放进包里。
“嘁。”周敛显然不相信,但碍于两人并没有多熟,很快打消了好奇心。
杜彧不想与此人分享自己那不为人知的爱好,碍于目前的气氛着实尴尬,他主动问:“你失眠?”
周敛:“嗯。”
杜彧:“那你介意我去睡一会儿吗?”
“你去呗。”周敛点头,两手开始搜全身上下口袋,末了问,“诶,你有烟没?”
杜彧从侧包摸出一只压扁的盒子抛过去,“两小时后叫我。”
“谢谢你,都归我了啊。”周敛笑容狡黠地叼住香烟。
比起帐篷,杜彧更习惯睡车上,2小时而已,不用睡太熟。
他走到后排的位置,刚一坐下就睡意来袭,他靠着椅背闭上眼,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
那是没有做梦的一个小时,他睡得比任何一天都要好。
可唤醒他的不是周敛,是某种使人胆寒的凉意,类似灾难来临时不可挽回的危机感。
杜彧被那阵寒冷惊醒的瞬间,四肢随即响应脑内发出的危险信号而动,他下意识地拎起枪拉开了车门——
铺天盖地的血光与火焰交错映入他的瞳孔,被利齿撕碎的残肢内脏散落一地。一只外表滑溜溜的人形生物蹲在坍塌的帐篷前,它的两条前臂如同螳螂的刀钩,增生的骨骼刺破皮肤倒挂在臂下,似一排坚硬的锯齿。
那生得像刀锯般的前肢刚剜下了一块带肉的皮,受害者躺在血泊中不住地抽搐,颈部血流如注。
杜彧感到寒意化作有形的实物缠绕了他。
异形生物听见动静,它缓慢转头,空白的脸皮上仅有一张嘴,漩涡状的细密牙齿间沾满血浆和唾液,它咧开没有嘴唇的巨口……对他微笑。
他见过它,它是——!
这时远处枪声震响!怪物灵敏如蛇般地扭转脖子面向举枪的人,它张大口腔声带震颤着发出尖厉吼叫!时机恰好的一颗子弹飞速旋转着射入怪物的胸腔!它凄厉的嘶叫陡然拔高,痛苦地蜷缩躯体翻滚进松垮的帐篷里。
周敛冲过来对着那团拢起的布扫射,弹药爆裂的火光与巨响接连不断地轰炸着寂然的雨夜,血水混着雨和泥点四溅……
杜彧找回现实,他第一时间去检查剩余的两顶帐篷,亲眼证实了最糟糕的结果:整个营地除了他和周敛,没有其他活人了。
埋在防水布下的怪物失去声音不再动弹,周敛又走过去踹了几脚,确定它死透了,心有余悸地收起枪。
营地一片死寂。
“这家伙追了我们一路,挺能跑的。”周敛说,眼神询问他伤亡状况。
杜彧反问:“你刚才去哪儿了?”
周敛:“上厕所。”
杜彧走上前朝对方的脸挥了一拳,说:“你应该叫醒我。”
周敛被打歪了头,踉跄后退,手擦拭嘴角的血迹,满口腥甜的铁锈味。
“我就走了两分钟!”
“两秒钟也不行。”杜彧甩着因用力过猛而酸麻的手腕,“收尸,换地方。”
接下来是沉默地拖运尸体,整理行装。
坏掉的帐篷不能再用,得和怪物死尸一起烧掉,至于不幸牺牲的同伴队友,他不打算把他们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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