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掌教,弟子以为,洪荒百兽位居榜首者当属昊柯,它乃上古神脉,万年难得其一,生而不死不灭,存万世,得长生,身负真龙之力,可令天地分崩,排第一当之无愧。”
游子意闻言点点头,又继续问道,
“那依你之见,其二又应当为何?”
这老家伙还没完没了了。
燕情把书翻了一页,看见上面的内容不自觉皱了皱眉,又翻了一页,这才继续道,
“其二当属汝宴,它与昊柯能力相当,只是原形为蛟,不免逊色一筹。”
其实按《百兽志》中所言,昊柯属一,鸠淼属二,汝宴只能排在第三位,可燕情瞧着那神似某位花脸女妖精的鸠淼神兽,小心眼的把它给略过去了。
游掌教听了他的回答,摇摇头道,
“不妥,不妥,排其二者当属鸠淼,她有借命之力,可生死人肉白骨,汝宴稍逊矣。”
“可百兽志中所言,鸠淼无通天之力,亦无彻地之能,命去其一断一尾,尾尽命消,不入轮回,也就是说这猫妖若九条尾巴都没了,连轮回往生都做不到,汝宴死了尚能投胎,鸠淼又如何比它厉害?”
游子意闻言似乎很是苦恼,他不赞同燕情的观点,却一时又找不到话来反驳,把戒玉尺在手心转了转道,
“可排名自古便是如此的啊。”
燕情不着痕迹往他手中瞥了一眼,瞬间改口,
“先哲一定是对的,自古如此排位自然有一定的道理,弟子不过乱说一气,掌教不必当真。”
此言一出,游子意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孺子可教也。”
天知道他上一次还骂燕情粪土之墙不可污也来着。
之后游子意似乎发现了燕情满嘴歪理,从来不按套路出牌,下半堂课再也没点过他。
窗外暖日熏熏,伴随着游子意时高时低的授课声,让人昏昏欲睡,燕情花一刻钟时间翻完了那本《洪荒百兽异志》,然后就开始心不在焉的开小差。
借着书本的遮挡,他提笔沾墨,又抽了一张纸悄悄垫在书桌上开始画画。
家主古板,墨家女子皆以琴棋书画教养之,燕情曾被师妹拽着捉刀,各样才艺都会些,勉强算是个才子。
那日上课若不是月沉长老非要他弹琴时灌注玄气,燕情也不至于丢那么大个脸。
南归殿中的三息树不知种了多少年,枝叶蔓蔓,飞花无数,树干粗壮可供十二人合抱,盛夏花盛之时几欲将天边一角染红,浮空游鲸便以此为食,偶尔会飞下来晃荡那么一圈。
随着燕情笔下的动作,鲸落生息阁的一切跃然纸上,最后他犹觉不满意,在庭院中画了一只独立金鸡,然后又在南归殿半开的窗户中添了几笔,隐隐约约可以看出是个人坐在窗边看书。
望着那寥寥几笔的人形,燕情暗自出神。
估摸着时辰,洛君荣这时候应该是在南归殿修炼,要不就是抄经书,反正对方生活枯燥乏味的很,日日都是如此过的。
细草翻惊燕,飞花伴美人。
燕情在空白处题了一行字,内心不由得狭促的笑了笑,洛君荣体态清瘦,俊眉红唇,每日端坐在那里看书,可不就是个文静美人。
燕情笑过之后,便有些怅然若失,一日不见洛君荣,他心里便感觉空落落跟丢了魂似的,连游掌教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燕师兄。”
一张笑眯眯的娃娃脸忽然在眼前放大,燕情吓了一跳,差点条件反射一拳挥出去,好悬忍住了。
只见沈却手中拿着一个星罗盘,趴在他的对面一脸笑嘻嘻,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燕师兄,我来给你算一卦好不好?”
“这掐指算命的活不是沈将携干的事么,你来凑什么热闹。”
燕情心想自己是穿越过来的,按照小说里面常有的套路,一般都是眉宫隐逸,命途不显,沈却驯兽有一手,奇门八卦方面却不如沈将携,能算出来什么。
“师兄你不知道,他这几日天天掐着人算命,乾明殿每个人都算了一回,就差你了。”
临沂在一旁幸灾乐祸,无他,沈却手气太臭,上签一个不准,下签十个九灵,可他偏偏不信这个邪,非要算出一个上上卦才甘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你就算算吧,不灵不给钱啊。”
燕情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反正算一卦又不会掉块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却闻言乐开了花,一双细成了缝的眼睛硬是瞪得老大,将燕情的脸仔仔细细看了个清楚,最后还将他的掌纹给拓到了星罗盘上,比比划划也不知在干些什么。
燕情看着他在那里鼓捣了半晌,最后笑着问道,
“怎么样,算出来什么了?”
沈将携本在一旁凑热闹,闻言狭促的道,
“算不出来才最好,算出来也不是什么好卦。”
“胡说!”
正在埋头算卦的沈却忽然抬头,他对着沈将携晃了晃手中的天机镜道,
“我早就算出来了,只是卦象不太对劲。”
“能有什么不对劲啊,我看看。”
沈将携闻言把天机镜抽了过去,对着上面密密点点的符文看了半天,这才惊疑不定的“咦”了一声。
旁人本就在竖着耳朵看热闹,见状这下子都围了过来,要知道沈将携可是游星尊的得意弟子,出卦百算百灵,如今他做出这副模样,倒真是让人好奇得很。
“沈将携,燕师兄的卦象怎么了,你快说说啊,难道是大凶?”
“肯定是大凶,不然他脸色怎么这么奇怪。”
“燕师兄天纵奇才,年纪轻轻怎么就……”
眼见着众人越说越不像话,沈将携终于面色古怪的揭开了疑团,
“并非大凶,而是红鸾星动之兆。”
他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嘘声,临沂原本趴在桌上看热闹,闻言唰的一下抬起了头,
“你胡说什么,整个浮云宗除了月沉长老哪儿有女的,浮云弟子未学成出师也是不许下山的,哪里来的什么红鸾星动,简直一派胡言!”
有人闻言,故意凑趣儿的道,
“谁说浮云宗除了月沉长老就没女的了,前几天不是来了个女妖精嘛,虽然性子古怪了些,可瞧着模样也不差,燕师兄如此风流倜傥,那女妖精定然喜欢,只是她道行高了些,不知道师兄压不压的住。”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片暧昧不明的声音,沈将携卦象从未出过错,前些日子宗门里恰好来了个女妖精,又这么巧算出燕情的红鸾星动卦象,大家心中似乎都百分百肯定那女妖精跟他有宿世情缘。
燕情不信这种东西,但把他跟那个花脸女妖精扯在一起就膈应人了,他用剑鞘指着在场众人扫了一圈,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威胁似的道,
“今日这卦象不做数,你们谁敢再提那女妖精,我打的他满地找牙。”
说完就从一旁的窗户利落翻了出去,瞧在众人眼里却像是害羞了,带着那么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有些事情,你越不想让它发生,它就越会发生,世界上除了瘟疫,就数流言传播的最快,沈将携又是个大嘴巴,没过三日整个浮云宗的人都晓得燕情跟那女妖精有不得不说的二三事,连掌门都八卦的问了那么一嘴。
第39章 ……
妙儿跟燕情那是两看相厌, 长得再帅也没用,她不晓得从哪里听到这个消息,连美男都没顾得上勾搭, 杀气腾腾的提着刀满宗门到处找人,誓要揪出这个坏了自己清誉的混蛋!
“师兄师兄!你赶紧跑吧, 那女妖精杀过来了!”
临沂从乾明殿一路飞奔到寒潭报信,神色惊慌面容憔悴,跟死了亲娘一样。
燕情这几天想一个人静静,白日里在乾明殿上课, 晚了也没回危燕楼,而是来寒潭修炼,那些传言旁人哪里敢在正主面前说,是以他和妙儿反而是知道得最晚的。
燕情将剑法最后一式完美收招, 带起的剑气引得寒潭水花四溅, 临沂被溅了一身水也没顾得上擦, 反而站在谭边对着他拼命招手,
“出了什么事这么慌张,”
燕情见状飞身而起落在临沂身边, 还以为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心里也有点打突。
临沂急的直跳脚, 说话跟滚珠炮似的,
“师兄你不知道, 前几日沈将携算的卦被那女妖精知道了,现在已经杀过来了, 你快跑吧!”
燕情闻言脸色一变,
“我在寒潭练剑的事就你们几个知道,她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的?”
临沂闻言一顿,捂着脸险些痛哭出声,
“师兄我对不起你,你不知那女妖精何其歹毒,她今日把我揪着一顿毒打,还说要断了我的子孙根……你——”
他哭到一半,话未说完,腰间的传音佩忽然闪了闪,紧接着沈将携焦急的声音就从里头传了出来,
“快跑!陈师兄跟月师兄没把人拦住,那女妖精已经到了后山了!”
燕情闻言下意识抬头,果不其然看见一抹白点由远及近的往此处而来,他一面后退一面咬牙切齿点了点临沂,
“我回头再跟你算账!”
说完将轻功用到极致,转身落荒而逃。
燕情前脚刚跑,妙儿后脚就杀气腾腾的瞬移到了临沂身旁,她对着空荡荡的寒潭环顾四周,结果没发现燕情的身影,一把将临沂扯了过来,
“那个混球呢?!”
临沂现在就像一个瑟瑟发抖的小鸡崽,妙儿就是那吃鸡的黄鼠狼,他闻言瑟瑟发抖的用手指了一个相反的方向,
“他他他……他往那边跑了……”
妙儿花痴,但并不代表脑子不好使,临沂摆明了是来给燕情通风报信的,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告诉自己他的下落呢。
她闻言笑得花枝招展,对着临沂指了指自己插满钗子的脑袋,问道,
“这是什么?”
临沂见状咽了咽口水,试探性的道,
“钗子?……头?”
妙儿眼神瞬间一厉,一把将他甩到地上,
“这是姑奶奶聪明的大脑,它不是脚巴丫儿!想蒙我?你再练个一千年吧!我先收拾你师兄,回头再收拾你!”
说完冷哼一声,朝临沂指着方向的相反面飞走了。
“别——!”
临沂见状伸手想拉人,结果一下没拉住,等妙儿没了影子这才趴在地上痛哭流涕的道,
“师兄我对不起你啊——!”
怎么听怎么幸灾乐祸。
妙儿虽未看见燕情的身影,却料定对方是跑去鲸落生息阁找洛君荣救命去了,在方向正确全力以赴的情况下,她这个万年妖精速度竟也慢了燕情半步。
“我自认不曾得罪你,你又为何苦苦相逼?”
燕情隐于暗处,一身白衫在阴影下成了玄色,他站在三息树下抱剑而立,往日明俊温和的少年竟也有了一丝摄人的气质。
妙儿看的不由得恍神了一瞬,随即便清醒过来抽出腰间的佩剑,燕情瞧着上面的浮云纹饰像是外门弟子的佩剑,也不知是她从哪个倒霉蛋手里抢来的。
“哼,你上次冒犯姑奶奶也就罢了,这次竟然敢坏我声誉,拿命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妙儿本可用玄气轻而易举的收拾了燕情,可她觉得那样没气势,非要用自己不擅长的剑,一个出招便破绽百出。
燕情都不用孤鸣,随手扔了一块石子打中她的手腕,那剑便应声落地。
出师未捷剑先掉,妙儿甩了甩剧痛无比的手腕,碍于洛君荣到底没敢直接大开杀戒,
“好小子!你竟敢落了姑奶奶的剑,有本事别找你师父去,与我到演武台单打独斗!”
燕情当即气笑了,
“你修为比我高,我吃拧了才跟你单打独斗。”
他都跑到鲸落生息阁门口了,又不是来串门子的,不找洛君荣找谁。
“你要是识相的话就赶紧离开,不然等我师父来了有你受的,你上次将我打吐血的账还没算完呢。”
妙儿闻言暗自咬牙,她扶了扶发间快掉下来的金钗,低头暗自思索了片刻后,忽然故作大方的拍了拍手道,
“好吧,上次那事便算是我冲动,我向你赔个不是可好?只是这次你坏我清誉在先,总得给我一个交代吧?”
燕情闻言轻笑一声,好嘛,强攻不成改智取了。
如今宗门里头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话的都有,更甚者有人说燕情已经与她私定终身了,妙儿前几日在宗门晃了大半天,一路走一路掉簪子,硬是没有一个人来捡,好不容易遇上一个,还是个给大门扫地的糟老头子。
这太影响行情了。
“卦不是我算的,话亦不是我传的,你要找也找不到我的头上来。”
燕情才不跟女人讲道理,他一边说一边往南归殿的方向挪,言语充满威胁之意,
“你再不走我可就喊我师父了,到时候别怪我不留情面。”
这事儿说破天了也怪不到燕情身上,妙儿纯粹看他不顺眼想找茬来着,哪晓得偷鸡不成蚀把米,她见状忙跺了跺脚娇声道,,
“哎呀,你堂堂男子汉怎么跟个女人似的爱告状,我不过见你长的俊俏想同你交个朋友罢了,你又何必回回拉着你师父呢。”
她说的鬼话燕情一个字都不信,
“男女有别,我们还是不要太接近的好。”
“做闺蜜也是可以的嘛!”
“我数三声,你再不走我就喊我师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