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林似锦才不信,之前盛如翡脱过他的好几次衣服, 他受伤药也是盛如翡帮他上的, 估计早就知道了。
“你骗我,”林似锦, “你肯定早就知道了,知道却不告诉我。”
盛如翡没有回复, 是默认的意思, 指尖摩挲着他的脸颊, 低声道,“跟你说了,你又会哭。”
“那我现在不是没哭,”林似锦其实有点想哭,他忍住了,有点不高兴,“你不跟我说,那我岂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对我的好我也全部不知道。”
“嗯,”盛如翡只是应一声,没有说别的,唇角又碰了碰他的眼尾,“以后会说。”
林似锦不信这种话,他在心里默默记下来,要多留意这块木头,木头总是偷偷搞小动作。
他们不过说话的这一会,盛如翡脸色似乎有些差,他下意识地去查看盛如翡的伤口,盛如翡都没来得及避开,他一看,果然伤口再次裂开,上面覆盖了密密麻麻的黑色咒文。
林似锦明白了什么,朝秋水看过去,秋水一激灵,剑身微微蔫了。
他的指尖被握住,盛如翡想说什么,没来得及说出口,人晕了过去。
林似锦盯着秋水看了一会,秋水原先在绷着,很快受不了了,剑身微微低垂认错。
“主子,我错了……”
“你最好不要欺负他,”林似锦气息微微冷了些许,又警告一遍秋水,“他若是有事,我也不会好过。”
秋水低着脑袋没有说话,剑尖微微耷拉着,看上去委委屈屈的不行。
委屈归委屈,秋水还是听话地释放出来些许自己的气息,把那些邪咒又驱逐回去,让那些黑色咒文老老实实地在伤口边缘待着,不再侵染伤口。
“主子为何要待他这般好,”秋水还是有些不高兴,稚气的嗓音闷闷的,“上辈子也是这般。”
他可不想看到上辈子的事情重演,这个艳鬼后面可能会变得不可掌控,对他主子来说是累赘。
他虽然也不喜欢林扶衡,但是林扶衡肯定跟他想的一样。
“我待你难道不好?”林似锦微微抬起眼眸,别看他跟秋水才重逢一天,但是骨子里的熟悉是骗不了人的。
秋水说不出来话,主子待他自然不会差,虽然经常罚他去泡净灵泉。
“就像你对我来说很重要,若是有人待你不好,我会难受,”林似锦对秋水道,“他也是,我喜欢他,若是有人待他不好,我也是会同样的难受。”
“这般明白了吗?”
秋水听见自己对主子来说非常重要,整个人都有点晕晕乎乎的,剑身微微泛粉,“真的吗?主子也像喜欢艳……”
艳鬼几乎要脱口而出,它生生地又拐了个话音,“主子也像喜欢殿下那样喜欢我?”
当然不一样,林似锦骗骗这把傻剑,应声道,“没错。”
“我知晓了,”秋水嗓音稚嫩,“那殿下若是针对我,主子会不会向着我?”
林似锦眼睛都不带眨的,“会。”
秋水整把剑美得冒泡,开心地在原地转圈圈。
“这可是主子自己说的,若是哪天我跟小殿下吵架了,主子可不能拉偏架。”
秋水扭扭捏捏地告小状,“以前主子就经常偏心他,好几次扶衡都气得撅过去。”
林扶衡:“……”
林似锦不记得这些,秋水容易被吸引注意力,原本还在纠结被罚的事,现在又开心起来,一会左边转转,一会右边转转,看起来高兴的不行。
他眼睛都要花了。
“你好好地在他身边待着,这里不安全,他身上的伤不能耽误。”
秋水停下来,乖乖地应一声,安静地待在一边不动了。
它动作的时候踩到了什么,自己瞅一眼,自己下面是一把通体银白的剑,这把剑老老实实的在一边躺着,似乎是小殿下的剑。
没办法欺负小殿下,可以欺负小殿下的剑,于是它不客气地又踩了两下,后面嫌饮冰碍事,顺便把饮冰踢到了一边。
饮冰:“……”
饮冰要守着自己的主子,它脾气好,不跟这把比它修为高的邪剑一般见识,慢吞吞地又移到自己主子枕边。
两把剑一个横着一个竖着,一把通体漆黑一把通体银白,看上去略有些滑稽。
秋水剑原本以为这把剑没有灵识,眼睁睁地看着饮冰慢吞吞地挪回来,它有些意外,平日里见化出灵识的剑不多,这把剑一直待着不动,它还以为是把死剑。
“你叫什么名字?”秋水有些好奇了,它用自己的剑尖戳戳饮冰,“有灵识为何不说话。”
饮冰性子闷,它不爱说话,而且这把邪剑厉害虽厉害,但是太过于聒噪,好吵。
它没有搭理秋水,只默默地蜷了蜷剑身,离秋水远了些。
林似锦听见秋水在跟饮冰剑嘀咕,他多看两眼,没发现什么问题,又交代秋水两句,“我要出去一趟,你在这里守好,有异常立刻通知我。”
他看着床榻上盛如翡苍白的脸色,指尖碰了碰,随即在原地起身,他打算去找一下附近山上的药草,普通的伤药虽然有用,但是并不止疼,止疼的药草不容易找,他想去试试运气。
秋水欢快地应了一声,他不放心地又在房间周围布了结界,院子外面也布了障眼法。
林似锦出了院落,他先去了附近的村落,原先发现的有血迹,他踏进去的时候便察觉到了不对,村落有些过分的安静。
冷清又寂静,感觉没什么人味儿。
他在院墙边扫到了深红色的一片血迹,心里有不太好的猜测浮现出来,在院子外面敲了敲门,无人应答。
他于是直接推开了门,门未曾上锁,方推开门,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地上是一片拖拉的深色血迹,尽头处是一摊浓重的黑色血水。
他在原地站着,心里略有些凉,几乎立刻明白了什么。
“扶衡,邪咒……这是怎么回事?”
林似锦虽然问出来,但是他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答案,守阙要重演千年前的历史,千年之前的历史……那时候邪咒蔓延,扶衡亲手封印了邪咒和万千妖邪。
“邪咒为何还会出世……守阙做的?”
扶衡“嗯”一声,“他从过去,把邪咒带过来了。”
林似锦有些没听明白,他还想问,眼角突然扫到了什么,心神瞬间一凝。
在他不远处的墙角,那里原先空荡荡的,现在多了个东西,说是人,却有些不像。它通体泛红,五官被密密麻麻的黑色邪咒遮掩,皮肤血管像是从皮肉里翻出来,像是一坨血肉拼凑的人形。
黑色的咒文汇聚在一起,仿佛无数密密麻麻的眼睛,看的他心里一跳。
察觉到不妙,林似锦脚步微顿,他耳边响起扶衡的声音。
“是被邪咒吞噬的村民,正在妖邪化,它变成妖邪的过程会不断地吞噬人。”
林似锦明白了些许,最开始染上邪咒会立刻变成妖邪,或者走向死亡,这般延长了变成妖邪的时间,伤亡也会变得更加惨重。
他能够看见它指甲缝上挂的细小血肉,血腥味略有些刺鼻,对方整个朝他扑过来,速度极快,他迅速避开。
手里的剑出鞘,没有秋水,他用的是原先普通的剑,剑光扬过去一道,“砰”地一声,空气中传来惨叫声,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被分开了。
黑色的邪咒将它整个吞噬,很快在原地化成一摊黑水。
林似锦握剑在原地站了一会,随即收回视线,他在院子里留了一张驱邪咒,又去了其他的院子,几乎情形都差不多。
只是没有再碰到妖邪化的村民,房间里有他们生活过的痕迹,林似锦在每座院子都留下一张驱邪咒,他查看了一整个村落。
没有人幸存。
林似锦心里闷得有些难受,他这个时候才有空问扶衡之前的事。
“扶衡,你说的……守阙把邪咒从过去带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可还记得你经历的那几座城?”林扶衡,“都是染上邪咒的城池,原本是千年前的古城,在幻境里重演时……”
“幻境是由无数道灵力编织而成,灵力流逝的整体频率比外界低,所以可能在幻阵里一年,外面不过一日。而且幻阵里的灵力并不稳定,忽高忽低,有时与外界是十五日比一,有时候是一年比一,有时候是月以比一。”
林扶衡:“在某个瞬间,当发生不可预知的意外,在那个瞬间,幻阵里的城池和千年前的历史某一瞬间发生重合……”
“那一瞬间,灵力波动频率和外界完全一致,空间也会发生重合。那时候的你并不是在幻阵中,而是切实的回到了千年前的古城。”
林扶衡嗓音冰凉,“守阙利用幻阵中的千年古城,推演出来灵力频率的变化……他复刻了千年前的城池,从古城中带出来了邪咒。”
第 139 章 不怕苦也不怕疼
林似锦听得有些怔然, 靠推演灵力变化?他似懂非懂,“意思是,他需要算出来城中的所有灵力变化?这般怎么可能?”
真的有一切都重合的瞬间吗?这需要费多少心思……守阙的能力让他觉得有些恐怖。
“是, 城池中的一草一木、每一个行走的人,甚至天边的云和云间的月, 每个人在做的事情,必须全部复原,不能有任何细微的差错。”
“他应当也花了不少时间,这种让灵力频率重合而去重现千年前的古城的方法, 成功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 但是他做到了。”
林似锦感觉到自己的耳尖被摸了摸,“他可是三圣之一,远比你想的厉害, 我之所以这样说, 是因为对比下来,他的能力更加棘手。”
“你可知道他复原的是哪一日?”
林似锦并不知晓,他摇摇头, 对守阙所知甚少, 很多东西他不记得了,对盛如翡也是只有一些片段。
“记不得也正常, ”林扶衡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你会慢慢想起来的。”
“他复原的是元和春景,上元节那一日。”
林似锦毫无头绪, 不知道林扶衡跟他说这个做什么。
“这是哪一天?”
“是命定的一天,”扶衡目光带着些许意味不明的情绪, 碰碰他的耳尖, “你自己惹的情债, 总有一天你会记起来的。”
小废物点心一直都是这般的体质,招惹的疯子个个执念深重。
林似锦在整理自己的思绪,他去了附近的沼泽,止疼的草药有是有,只是有妖兽守着。
妖兽阶级不低,从他拿到秋水开始,他身上的开关仿佛被打开,身体灵力运行的无比自然,请神请的愈发熟练。
只是他如今有些顾忌,请神的后果是身体会负担成千上百倍的疼痛,上次他便没有感受到疼。
他担心那些疼痛也会转移到盛如翡身上。
林似锦没有再用无生剑意,他直接提着长剑上,本身他资质并不怎么好,凭借本身的修为去对待比自己高出许多阶的妖兽,会困难许多。
他愿意多花费一些时间,修为不够就多动脑子,人和兽类最大的区别,不就是因为人族拥有思考能力?
除此之外,他还注意着不能让自己受伤,他身上的伤都会转移到盛如翡身上。他的松懈大意,后果是喜欢的人会替他承受。
玄铁剑迸发出来银光,林似锦靠在树后,他制造出来了些许动静,妖兽正在朝着他过来,在妖兽踩中树枝的那一瞬间,他手中迸发出来剑光,剑光直射妖兽的眼睛。
这类妖兽眼睛是他们的弱点,眼睛受伤之后他们会有短暂的时间失去行动能力。
林似锦抓住了机会,妖兽发出愤怒的怒吼,他剑光落下,空中溅出鲜血,妖兽直直地倒下了。
第一次难以拿起剑、第二次害怕,第三次迷茫……如今,他握紧手中的剑,前路漫漫,他需要逼着自己克服一切。
林似锦到了沼泽边,把那些药草都小心翼翼地采摘了,这种止疼的药草除了不常见之外,还非常娇贵,若是从土里出来,一个时辰里就会枯死失去作用。
难得这里生长了一小片,林似锦犹豫了一下,他从储物戒里找出来了玉盒,直接连稀土带药草一并放进去。
他出来这一会因为去村落耽误了会时间,回去的稍微晚了点,心里记挂着盛如翡,他赶回去的速度很快。
院落处的结界安然无恙,林似锦松了口气,他踏进房间,床榻上却空荡荡的没人。
林似锦那一瞬间心里崩起来,秋水剑也不在,他闭着眼,试着去感应秋水的位置。
秋水察觉到了,立刻给他传音告状。
“主子!这可不怪我,小殿下醒了发现你不在,非要出来找你,我拦不住他。”
秋水嗓音里不高兴,“我怕他伤口裂开,不得已跟着他,你赶紧过来把他带回去吧!”
林似锦感应到位置,捏了瞬身术立刻过去了,幸亏离得并不远,他在阴林附近看到了人影。
一把黑剑跟在盛如翡身后叽叽喳喳威胁,盛如翡充耳不闻,只看着手腕处的红线找人。
“你别以为主子喜欢你就会纵着你,喜欢主子的可多了去了……你若是再不回去,一会主子过来了肯定生气,你最好不要惹主子生气。”
听闻动静,秋水话音戛然而止。
林似锦听见了,他略有些无奈,看着盛如翡,心底又生气又心疼。
“师兄,你出来做什么,我只是出去摘个药株。”
前面的少年转过身,脸色苍白,眉眼略微压下一层重色,目光落到他身上,眼珠略微动了动。
林似锦知道木头是担心他,他上前握住盛如翡的指尖,瞅一眼盛如翡的伤,因为过度活动,现在伤口再次裂开了些许。
有鲜红的血渗出来,幸好颜色正常,林似锦又揪心起来,这般伤口总是裂开,伤势只会更加恶化。
“我是去阴林看看,往日里师兄告诉我的那种止疼的药草,不知道这边有没有……还真让我找到了。”
林似锦的指尖被握紧,盛如翡微微垂眸,指尖攥紧他,好一会没有言语。
“我们先回去,”林似锦牵着人回去,看一眼一边的秋水,秋水刚刚威胁过人,现在安静如鸡地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