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是因为要进雷云,庄仲余让他写了申请书。
现在就放在殷余景的桌子上,而另一边则摆着一张学校的稿纸,上面写着三个字。
【殷余景】
庄弈愣了一下。
原因无他,这纸上的字和他的一模一样。
庄弈的字不只用一种字体,奇特地融合了许多方法,写下一句内容,轻重有别,比划粗细不一,看起来却舒服。
殷余景后仰靠在椅背上,抬起眼看向他,嘴角带笑,“怎么样,学的有几分?”
庄弈没有说话,因为他确实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
殷余景学他的字倒没什么,他担心的是自己手上的军令估计是不能拿出手了。
为了保险起见,他还只让卜嘉写了五份的后半部分,夹在后面,想着殷余景应该不会看得那么仔细。结果都是无用功。
谁能想到殷余景居然能找到他的申请书。
殷余景眼神下移,看向他手中拿的东西,“军令抄好了?”
“……”庄弈默默摇头,将手上的稿纸放在了身后,“我不小心睡着了,没有写。今天晚上之前会抄完给上将,或者您关我禁闭也可以。”
他敢这么说,也是确定殷余景能把这些摆在桌面上,目的就是告诫他,那当然不会拆他的台。
殷余景似笑非笑望着他,没有戳破,“今天你不用去模拟室了,在这里把军规抄完。”
庄弈笑了笑,眼睛看着殷余景,“谢谢上将。”
他坐在殷余景旁边的桌子,开始抄写起来。
写几个字比跟模型打架要来的轻松,但是也因为轻松,睡意也来的很快,庄弈是个喜欢睡觉的人,没有熬太久,就在桌子上睡着了。
半梦半醒的,耳边还能听见窗外隐约传来的训练声和殷余景钢笔在纸张上滑动的声音。
没过多久,他醒过来。
入目就是殷余景的那双纤长却有力的手。
他抬起头来就看见殷余景拿了椅子坐在他的对面,手上拿的是他昨夜学卜嘉的字写的军令。
“下次学着服软。”殷余景站起了身,将那些抄写下来军令放在了自己的桌上,偏过头看了过来,“我也睁一眼闭一眼了。”
庄弈假意笑道:“我是您的学生,肯定不能轻易服软。”
殷余景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你倒是会说话。”
庄弈心想这是当然的事。
他是1号执行者,系统向来偏袒他,但其他人谁也没红过眼。
晚上回到宿舍,方焕就摸过来了,“怎么样?殷余景发现没?”
事情弯弯绕绕的,庄弈就懒得告诉他们,“被发现了我还能站在这儿?”
方焕把他拉到宿舍里,“这回他总算是干了件好事。寇梁那家伙被关禁闭了,72小时,乐死我了,听说那身衣服都没换,出来都该臭了。”
庄弈也忍不住笑了,“真是自讨苦吃。”
“我就说,跟庄承泽能玩到一起的,脑子就是有问题。”
卜嘉还有点担心,“他出来不得报复我们?”
在外面他可能还会顾及一下,但是在军校,暗地里使绊子谁能知道。
“他敢就试试,我还对付不了他。”方焕不屑地一笑,“再说了到时候我估计也不在雷云了。”
三天后就到放假了的时候,方焕准备到时候回去磨一磨,他爷爷兴许就能放过他。
——
虽然庄弈之前说好话是那么说,但是他心底还是不怎么想有殷余景这个指导官
模拟室的训练也真不是人干的事。
之前一段时间,虽然有些辛苦,但都是简单的格斗术,休息一晚上,alpha的体质也能让身体恢复过来,但是今天殷余景让骆译改变了模式。
在这里,战斗不仅仅是身体以及武器上的较量,还有精神力。
强势的精神力可以成为主要攻击方式,大范围有力的威慑敌人。
这些都是现在庄弈要考虑的事,模型现在离他有一定距离,但是精神力却像是一张网包裹住了庄弈并逐渐缩小,挤压着庄弈的身体。
就算是用手去挡,也没有丝毫用处。
外面殷余景的声音在通讯器传来,“调整呼吸,将注意力集中到脑部。”
庄弈按照他的提示闭上了双眼。
呼吸慢慢变得平缓,周围的压力还在不断袭来,一片黑暗中,庄弈却清楚的感应到了所有东西所在的方位,包括眼前显示器遮挡住的模拟室外界的设备以及殷余景两人。
但是注意这些也没有用处,他将注意力集中,看见了模型产生的那张无形的网。
庄弈顺势利用凝聚起来的精神力划破模型的压力,朝它攻击而去。
外面的骆译啧啧称奇,“不愧是s级。”
他翻开这几天写的庄弈档案记录,“我觉得他不用在军校待三年两年的,您到时候直接去写报告让他去部队都行。他这档案,简直完美。”
殷余景笑了起来,低声重复道:“完美么?”
庄弈一开始使用,没有很好的把控力,最后模型被压在玻璃上时,设备突然发出了警告,如果再不停止可能这个模拟室的玻璃都会炸开,骆译连忙停止了训练,让庄弈出来了。
还没彻底收回精神力的庄弈出了模拟仓,骆译感觉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压制的力量。
但是精神上的疲劳比身体要严重许多,庄弈走出模拟室就倒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累的睁不开眼。
骆译问殷余景,“以后也要这样这个强度训练吗?”
“之后他有理论课,模拟训练一周两次。”殷余景打开了一个抽屉,拿出里面的一管试剂。
他摘掉了右手的手套,打开试剂的盖子,然后走到了庄弈身前。
躺在椅子里的庄弈懒懒半睁开眼睛看向他,殷余景像是没看见一样,伸出食指抚到庄弈的嘴唇抵住了庄弈的下齿,缓缓压下,将试剂瓶口送到了庄弈口边,抬着下部分,喂了进去。
是营养剂,没有味道,有些像水,顺着殷余景的动作,缓缓流入庄弈喉中。
这时实验室的门被打开了来,殷余景抬头看了一眼,没有理会。
过了片刻,正在一旁专心记录庄弈今天数据的骆译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抬头往门外看去,竟看见庄承安站在门口,正直直地看着殷余景的动作。
第7章
庄承安看了一眼殷余景的动作,问向骆译,“能告诉他是怎么了么?”
骆译暗暗流汗,“没事没事,只是训练强度有些大,现在正在休息而已。”
听见声音,庄弈也转过头来,有些意外庄承安居然会在这里,“大哥?”
庄承安看向殷余景,“能和我谈一谈吗?”
殷余景收回了药剂,放在一边的回收架,“怎么,你有什么话不能让庄弈听到?”
“你应该心里清楚。”
殷余景摇了摇头,弯嘴笑道:“我可不知道。”
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看向庄弈,“你先回去吧。”
庄弈喝完营养剂身体上已经恢复了大半,所以可以正常行动,听殷余景这么说,就站起身准备回去了。
骆译一看,连忙跟在了身后,给两个人腾出地方。等出了门又不禁担心起来,“他们不会吵架打起来吧?”
“他们能打什么啊。”一个药研师,一个将军,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
他越想越担心,“殷余景要是出手,还不得把我设备全都搞坏了。”
庄弈显然没当一回事,“他们又没什么矛盾,不会的。”
“……”骆译心想刚才那场面,还说没矛盾呢,“我还是有些担心。”
庄弈笑了出来,阳光下干净透彻的眼睛半阖着,“你放心,弄坏一个按键都有人给你报销。”
虽然知道庄弈是在笑话他,但是骆译对着那张脸还真说不出什么话刺回去。
这边两人走了,殷余景拿起骆译记录的数据,一边翻看一边问庄承安:“你要说什么?”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目的找到庄弈,但我承认你的能力——”
“庄弈很讨人喜欢吧。”殷余景却打断了庄承安的话,挑起眼角看着他。
庄承安停下了声音,看着殷余景,他的语气让庄承安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您这是什么意思。”
殷余景放下档案,悠悠说道:“我记得,你从来不管庄家的事,现在居然能关心起一个情谊并不深厚的堂兄弟,真是稀奇。”
“这并不关你的事,我只希望你做好份内的事,知道分寸。我相信您身为将军,对纪律规矩最为熟悉,凡事不要太出格。”
本来庄承安还要说一些话,但是显然殷余景听不进去,所以点到为止,他说到这里也就够了。
殷余景坐在椅子上,微微转动着,看着庄承安,气定神闲说道:“我一直出格惯了。所以你能怎么样?”
“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庄弈是有独立人格的个体,就算你是高等军官,他要走,你也拦不住。”
“是吗?”殷余景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我的话。”
殷余景随手拿起空试剂瓶轻轻敲撞,声音清脆悦耳,“你的建议我知道了。”
但是从他刚开始进军校,就没人能管得了他。
看着庄承安的背影殷余景笑了起来。
——
庄弈回到宿舍,就听见隔壁吵闹的声音。
过去一看,原来是方焕和巡导争论起来了。
“什么意思啊,不是说了放假吗?怎么又不让离校。”
“这是上面的规定。”
“什么规定啊,不让离校算是放假?”
“本意就是让你们休息两天而已,离不离校没有区别。”
“有区别!”方焕吸了口气,“谁规定的,我去找他。”
“你现在是军校的学生,就应该遵守学校规定。”巡导严厉了语气,“否则我会让你的指导官来处理。”
卜嘉见方焕的样子像是来气了,连忙拦在前面,“巡导,我们知道了。”
巡导也不想闹的太僵,毕竟方焕身份特殊,所以也见好就收,转身离开。
方焕靠在门边,恨恨说道:“我这辈子的气,都在雷云受完了。”
庄弈走进来,“怎么回事?”
卜嘉解释道:“我们放假那两天只能在学校活动,不能出校。”
庄弈皱起了眉。
谁也没想到上面领导会突然来这一招,本来准备溜出去就不再也不回来的方焕更别说有多恼了。连着几天脸都臭的不行。
放假的那一天晚上,庄弈正在床上睡觉,方焕偷偷摸摸地摸进了他们宿舍,正要伸手。
庄弈却突然撑起身子,睡眼惺忪地看着床边的方焕,“干嘛?”
“吓我一跳!”方焕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别多说话,跟我走。”
方焕带着他悄声上了楼顶,卜嘉正坐在拐角神色紧张地看着周围,身边一堆瓶子。
“酒?你从哪儿弄来的。”
“这你就不用管了。”方焕拿起一瓶打开了来,神色带着点得意,“这点小东西我还是能轻松搞来的。”
庄弈跟着坐在了地上打开了一瓶,“你真行。”
卜嘉却没他们那么轻松,军校里的惩罚他算是见识到了,一个比一个狠,“可紧张死我了,巡导要是发现咱们没在宿舍,肯定要上报的。”
“没事儿,今天放假谁有那个闲心这个点突击检查啊,大多数指导官也都出校了,就留我们在这儿,出个宿舍楼都难。”方焕翻了个白眼,喝了一口酒,像是要一口气抒发出自己心里那口闷气一样,“十几天前我还在酒吧喝酒,现在只能在这犄角旮旯的地方,跟做贼一样。”
庄弈看了他一眼,“你忘了你还是因为那个酒吧进来的了。”
方焕揉了揉头,“别说了。我改,我要是能出去一定改。这破地方我是再也不想待了。”
“唉,谁不是。”
三个人举起手捧了一杯。
方焕看向庄弈,“殷余景最近让你干嘛呢?”
“正常训练。”
“啧,算了,你现在累点也好,你这个等级,后面有你苦头吃。”
庄弈也知道自己的体质,但是在书里自己没到时候就已经没了命,所以到那个时候是个什么情况谁也说不准。
方焕其实有时也有些担心,但是庄弈却从来没表现出什么,他就也没有多想。
说实话庄弈整个人看起来都是光芒灿烂的,方焕其实想不到他会有失意的样子。
他举起酒瓶,对着庄弈说道:“来,我再敬你一杯。”
卜嘉小声跟庄弈嘀咕,“方焕是不是醉了啊。”
“谁知道。”庄弈伸手,瓶身相撞,酒稍稍溢出。
喝完所有的酒,三个人站起了身。
卜嘉摇摇晃晃的,“走吧,回去睡觉。”
方焕这次是真的有些醉了,他摇了摇头,“不,我要出去。”
“什么?”
“我记得二楼的窗户是活锁。”方焕的手指胡乱指着,“我们从那儿跳下去,然后从宿舍楼后面的围墙上翻出去就行了。”
“可是出去怎么办啊,又没有车,回主城好远的。”
方焕听了卜嘉的话,神秘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手机。
“我早就准备好了备用的,只要联系人过来接我们就行了。”
说话间他已经拉着两个人到了二楼。
卜嘉看他真的打开了窗锁,连忙转头看向庄弈,“你快劝劝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