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下他只好找到骆译。
“你问殷余景在哪儿?”骆译摆弄了一下手上的报告,眼神有些游离,“怎么会来问我。”
见他的样子,祁阳心里已经有了结果,:“只是猜想而已。不论是谁,总得尝试问一问。”
“抱歉……”
“骆先生,现在情势刻不容缓,科奥苏很可能明天就会全面进攻,到时候会有多少人受伤死亡,谁都不知道。”虽然现在火力不大,也能招架的住,但是科奥苏这么肆无忌惮,明显是有备而来,“殷余景看见我如果生气,所有责任都在我,不会让您为难。”
骆译也知道现在是非正常情况,所以他也纠结。
两个人沉默地面对面坐了许久,骆译才叹了口气,“好吧。”说着又强调道:“责任全都在你。”
祁阳点头。
宽敞的院子,里面种着一些花,但是看起来并没有很细致地打理。
这座小别墅在距离主城有很远的距离,而且位置偏僻,很难找到。
骆译敲了敲门,里面没有答声,但是门还是开了。
祁阳跟着骆译身后走了进去,顺着玄关往进走,院外的阳光照在了客厅,落在正坐在阳台边殷余景的怀里。
他的头发已经蓄长了些,柔软的搭落在肩头,怀里是已经睡着了的小孩儿。
殷余景抬起头来,锐利的眼神看向祁阳身后的骆译。
骆译默默低下头。
“是我一再请求,骆先生才带我来的。”祁阳看了眼殷余景怀里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庞几秒,便移开了视线,然后说明了来意。
“你来就是为了这个?”殷余景轻轻拍着怀里小孩的背,动作轻柔,声音轻缓,“想让我回去,就先拿庄承泽的命给我。”
祁阳微微张了张口,有些讶异。
庄承泽和穆尔狼狈为奸的事,他还不是特别清楚,但是殷余景既然这样说,那就代表庄弈当时出现意外绝对和庄承泽脱不了关系。
不过这件事他答应不了。
庄承泽现在和上层关系复杂,轻易动不了他。
“我希望您再想想,一旦开战,影响的不单单是一两座城市,整个帝星都会陷入混乱。届时势必会影响到你和庄弈。”
殷余景抬起眼睛,只说了一句,“条件我已经告诉你了。”
看他的样子,祁阳竟然觉得好像这个人就知道就算整个帝星都毁灭,他也无所谓。
“送他回去。”殷余景喊了一下窝在角落的骆译,开始送客。
祁阳不想放弃,但是殷余景已经说的明明白白,他也知道殷余景一向是说一不二的。
骆译劝他,“先回去吧,待在这里也没用的。”
正当他们准备先回去的时候,门又被敲响了。
走进来的是这些天一直深居简出的庄承安,面容稍显憔悴,本来身体就不好,一直熬夜研发,这时的脸色更显的苍白。
庄承安看了两人一眼,没有说什么,走到客厅,拿出了几管药剂放在了桌上。
“新的,让庄弈试试。”
说完就走,没有半秒停留。
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他的药成功了没有。
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在担心药会依旧没有作用,庄弈一直变不回来。
庄承安一离开,祁阳也走到了门口。
突然身后传来几步缓慢的脚步声,祁阳转头看去,就看见金发的少年正走到客厅中央,侧过头来看着他,澄澈的眼睛中没有一点情绪,像是阴天的海面,泛不了一点光。
两人只对视了一瞬间,少年就回过了头继续往里走去。
殷余景坐在沙发上,撑着头沉默地看着庄弈的瘦小的背影,一转眼,看见了桌上庄承安送来的药剂,心里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片刻后他站起身,走到站在窗台上正要往后摔倒的庄弈抱了起来,“今天出去逛逛吧。”
最近这些天气温慢慢上升,夜里都有些热了。
他们住的地方离闹市很远,属于乡下田间的地界。
周围住的人不是很多,走过很长一段路也没有人影。
小孩儿走的很稳,虽然平常他都不怎么下地,是只是窝在沙发上的小动物。
走到一半,殷余景发现他换了方向,跟在身后朝树林里走去。
耳边响起了水流的声音,穿过树林,两个人来到了河边,草丛中亮着淡淡的绿色荧光。
原来这个时候就已经有萤火虫了啊。
殷余景蹲下身子,看着庄弈伸出手,一只萤火虫就飞到了他的指尖,旋绕飞过,然后他转过头来,静静看着自己,树林间落下的月光照亮了嘴角边的笑意。
殷余景也笑了起来。
回到家的时候,小孩儿已经睡了过去。
嗜睡的症状其实不算轻,经常都会睡上近十五个小时,这其实不是好情况。
深夜里殷余景坐在客厅,手上拿着那瓶药剂。
今天的萤火虫让他想起了一些往事。
那是他最后一次出任务,出了意外。
殷余景站在一个石柱后,身上四处都是被利器刺伤的痕迹,有的甚至深可见骨,面上却不见一丝痛苦的表情。
他侧耳听着周围的动静,那群异教徒还在搜查他的位置,废弃的古堡,只能躲在断壁残垣中,如果被找到,虽然对他来说不至于致命,但还是有些麻烦。
还好没有一会儿脚步声就越来越远了。
他坐了下来,靠在石柱上准备休息一会儿就离开。
但是极度的倦意和满身的伤口让他发起热来,没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睡了过去。
醒过来时殷余景额头感觉到一阵冰凉。
他睁开眼发现头顶是一块被浸湿的布,再抬眼望去,一个六七八岁的男孩儿嘴里正嚼着什么,然后敷在了他的伤口上,然后抬起了头。
是一个像人偶一般精致的孩子,大多贵族拥有的金发,蓝色双眼,身上是一件丝绸白色睡衣。
他看着殷余景,然后站起身,身上的睡衣还沾上了一些草屑。
他们没有对话,小孩儿一直都很沉默。
伤口上的草药似乎有了些用处,没过几天大部分的伤口就已经开始自愈,只剩下伤的最深的。
所以炎症不能彻底治好,殷余景时常会睡过去,醒过来时就会看见小孩儿蹲在他身边,安静的看着他。
少年的声音极为清澈,“不要死哦。”
殷余景半眯着眼睛,勾起嘴角,“不会的。”
听后少年没有反应,转身进了森林。
没过一会儿,小孩儿从草丛中冒出来,手上拿着被砸死的兔子放在他面前。
天使一样的孩子满手都是血。
很有冲击力。
谁看都会被这幅不和谐的画面震惊的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殷余景却勾起嘴角,招手让人过来,拿起剩下的纱布,一边擦着他着手一边说道:,“还挺厉害。”
小孩儿笑起来,“那你快吃吧。”
说着伸出手臂把兔子举到了殷余景眼前。
……
殷余景身上还有些药,自己处理了那个见骨的伤口,等着愈合。
算下来殷余景待在了这里半个月了。
事实上,本来他是准备带伤离开这里的。
这天夜里,小孩儿没有回来。
这半个月晚上他们是一直睡在一起的。
殷余景在这时听见了嘈杂的脚步声,他站起身踩灭了面前的火堆,朝森林里走去。
很快殷余景找到了地方。
是个小池塘。
萤火虫在飞,绿色的荧光在空中漫舞,金色的小孩儿在漫天的萤火虫中,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回过头来。
殷余景看见面前的孩子的身体是透明的。
他没有一丝讶异。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面前这个孩子□□早就死去。
真实身份,大概是他现在所处的这个废弃古堡的小主人。
他对殷余景说不要死,其实是自己不想。
天亮了,萤火虫散去,少年再次看着自己透明的手,“我会消失吗?”
殷余景走上前,托起他的手,放在掌心,“不会的。”
世界规划局内,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同事,“你的意思是让收留那个小孩儿?”
“对。你不是要开一个新项目吗?而且也不是不能收纳虚拟世界的灵魂吧。”
“是有那个先例啦。但是为什么你不自己管他呢,不是你救下他的吗?”
“你不清楚吗?”殷余景抬起眼睑,眼神平静,“收纳一个灵魂,总要有代价的。这件事我会负全责,你只用好好培养他就好。”
中年男人沉默了一下,叹了一口气,“好吧。”
那天开始,一个名叫庄弈的小孩儿出现在了世界规划局内。
——
夜里床上的金发少年突然睁开了眼。
客厅,殷余景听见卧室门门打开的声音,抬头看去,庄弈已经走到了他的身旁。
望着殷余景,庄弈伸出了手,露出掌心。
第47章
祁阳回到军队,还没来得及消化在殷余景住处看到的,就接到了一个消息。
上面派人来支援了。
他还在想是谁,就看见庄承泽一脸意气风发的走了进来。
之前穆尔被发现后,他确实受了点怀疑,但是还好三王子出面,不仅没有被波及,反而地位身份水涨船高起来。
至于逃走的穆尔,庄承泽不无阴暗地觉得最好还是死了才好。
他后来想了很多,终于清楚穆尔的存在仍然是一个隐患,只可惜被他溜走了,如果有机会,庄承泽肯定是要除掉他的。
怪只怪这些都是穆尔教他的。
到了指挥室,庄承泽看见了对面的祁阳,微微点头朝他示了意。
祁阳没理会他,冷漠地转身坐下看起了作战方案。
旁边的军官见状愣了一下,也打消了想要和庄承泽打招呼的念头。
在这里祁阳是最大的。
见状庄承泽也不在意,知道祁阳和庄弈似乎关系很好,只要井水不犯河水就行。
现在小战频发,必须要抓紧想出之后的应急方案。
祁阳召集了高级军官来指挥部开会。
“我觉得应该加大火力,铲除那些跳蚤。”
“可是我们不知道对方未来会不会有大动作啊,还是需要保留一些。”
“不震慑住他们,他们就以为自己可以无法无天了,这样下去没完没了的还不如一次性清理完。”
一行人争论着,庄承泽突然提议道:“不然先将——”
还没等他说完,祁阳便打断了他,“就算不加大火力,也确实不能任由他们肆意妄为。我看先将几名s级的alpha安排去作战,这里开始启动应急设备。如何?”
其他人将视线投向庄承泽,空气有些凝固,之后祁阳翻阅资料的声音。
终于有人发出声音,“我觉得可行。”
其他人低声附和。
“暂且先这样吧。之后时刻盯着科奥苏的动向,及时汇报。”祁阳合上资料,站起身来,走出指挥部,庄承泽立马跟了过来,“祁长官,您这是什么意思?”
“不明白吗?你有和科奥苏接触的嫌疑,我留你在指挥部也是看在上级的面子上。”
“嫌疑?谁说的?三王子都为我作证,你还在怀疑我?”
“不管是谁为你担保,我都保持合理怀疑。所以在这里,你无权对方案作出任何决策。”
庄承泽疾步走过来,却被祁阳拽着领子按在了墙上,“不要再想着在这里指手画脚。我不会让整个帝星的命运掌握在一个疑似叛国者手上。我会向上级申请,之后的会议你不必参加。”
祁阳走后,庄承安一拳打在墙上,嘴上骂了一句。
但是没办法,祁阳的资本让他在王室面前也有能力挺直脊背。
可是庄承泽他也不想就这么认输。
当晚他就联系上了三王子,交易达成,三王子不会不帮他。
第二天三王子就来了指挥中心,亲自和祁阳商谈。
只有他们两个在房间里,庄承泽不知道具体会谈什么,他只要结果。
过了许久,大门被打开,三王子走了出来,表情冷峻,祁阳站在他身后。
庄承泽恶狠狠地看着他,这回祁阳该向自己低头了吧。
三王子看了一眼祁阳,又看向庄承泽,“这次派你过来,是为了协助作战,凡事听从祁长官命令即可。”
“什么?”庄承泽还没反应过来,三王子已经从他身边走过,他连忙赶上去,“殿下,您说过会帮我的。”
“庄承泽,庄弈被带走这件事我还没和你算账呢。你甚至连他的一根头发丝都没留下你还有什么脸说这些。”三王子侧过身眯着眼睛看着他,“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要求太多,我把你安排到这里已经足够了。”
如果是轻而易举的事,帮他一下也无妨,但是祁阳态度很坚决,拒绝用庄承泽,如果自己再强硬下去,那也没什么好处,而且庄承泽也不值得自己和祁家对峙。
庄承泽停下脚步,有些呆滞地看着三王子远去,紧紧地握紧了手。
祁阳看着下属递上来的报告书,对于刚才的谈话毫不在意。
虽然是有些奇怪三王子居然那么支持庄承泽。
他正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时,有人打来了电话。
看见上面的名字,祁阳张了张口,愣了一下,然后接通,“骆先生,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