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瞬间怼的津行止哑口无言,他无从拒绝,只好应下:“知道了。”
刚挂断电话,路过的工作人员就贴心地递过来一个手持小风扇:“津老师怎么这么热的天还穿高领衣服?快拿着扇扇。”
津行止看了眼风扇,尴尬地往回推了推,笑道:“谢谢,不过最近着了风寒,穿这么多也是没办法。”
“哦,这样啊。那嗓音没受什么影响还是挺幸运的。”
说完,那人把小风扇收回手里:“那我先去忙了,您好好休息。”
津行止应声,目送人离开。
人刚走,他就不自觉摸上自己的颈项,隔着衣料触碰到了那个正在泛红的位置。
想起当时殷染要咬他的场景,津行止牙关紧咬。
他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太纵容殷染了,再这么发展下去,殷染恐怕只会蹬鼻子上脸。
他必须好好找殷染谈谈了。
·
落日迟暮,夕阳为城市镀上一层浓郁的金色。
踏着这种色彩,津行止重新走进医院。
没有了白日里匆忙来往的人群,走廊里冷寂的消毒水味再次翻涌而起。
他先是去看望了小舟阳,确认他的情况稳定,才回到了殷染那里。
只是他的手还没搭到病房的门把手上,就听见病房里传出了不属于小唐的女声。
“是我。”
津行止一怔,放下自己悬在半空的手,偏头从病房门上仅有的玻璃窗向里望去。
看着那个纤细的背影,津行止一时间觉得有些熟悉。
思忖片刻,他才靠着她身上的衣着认出,这人正是明媚。
“好久不见。”
津行止心头一惊。
明媚出道五年,和圈子里的不少人都相熟。之前在跨年晚会上,他们组合也曾和明媚打过照面,但也仅限于礼貌的萍水相逢。若说她和殷染熟识,那还真是无迹可寻。
当“旧相识”这几个字迟钝地从津行止脑海中闪过,他还在思考的逻辑蓦地崩断。
现在的“殷染”,可早已不是明媚认识的“殷染”了。
正当他打算进去帮殷染解围的时候,殷染居然也回了一句“好久不见”。
津行止停住脚步,心头的震惊吞没了担忧。
“今天的事,谢谢你了。”
殷染微微提起嘴角,温声道:“不客气,应该的。”
听到“应该”这个词,明媚眼中流光一动,指尖开始不安地来回捏自己的手提袋,嘴唇也动了动,仿佛有很多话要说。
殷染刚隐约察觉到不对劲,明媚就直接把手中的袋子塞进了殷染手里:“你之前的微信好友申请我已经通过了,以前是我太过片面,只见过几面就否定你,以后我会重新看待我们的关系。至于婚约的事,你不用有太大压力。”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殷染眯起双眼:“婚约?”
明媚咬咬嘴唇:“如果你这周末有时间的话,我想我也会有时间。”
说完,明媚便跑着离开了。
所幸她走得匆忙,并没有发现靠在门口墙边的津行止。
看着明媚离开的背影,津行止忧虑深重地叹了口气,走进了病房。
殷染抬眸,迎上津行止带着沉思意味的眼眸:“我还以为你打算继续听墙脚,不想进来呢。”
“主角都走了,我还听什么?”
殷染轻笑一声,把明媚留下的手提袋往津行止的方向一掷。
津行止措手不及,险些没接住。他捋平袋子:“未婚妻的礼物,就这么随便扔?”
“纠正一下,不是我的未婚妻,是‘他’的。”殷染顿声,“这种事,你想我怎么处理?”
津行止毫不犹豫地回复:“当然是拒绝掉。说到底也是你惹出的桃花,自己搞出来的事自己不解决,还打算留到过年吗?”
津行止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明媚留下的纸袋。
袋子里只有两张纸片。
一张是一个私人影院的观影券,另一张是她写了字的卡纸。
「谢谢,你和从前真的很不一样。」
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到他身后的殷染也看到了这张卡片,不甚乐观地摇了摇头:“难啊。”
津行止斜睨了他一眼,往离他远些的位置走了一步:“拒绝她,让你为难了?”
“你这是……在酸她?”
津行止倒吸一口气:“我——”
殷染打断了津行止的话,摇头道:“我的意思是,你应该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这个明媚也就是不熟悉‘殷染’,若是换了一个又熟悉、好奇心又重的人,我不是他的事,还能顺利地搪塞过去吗?”
这番话提醒了津行止。
按照现在的通告密度进行下去,不用别人,就自己那些总盯着殷染的粉丝,就非得刨出个答案不可。
可一个正常人如何才能性情大变呢?
津行止突然想到圈里那些因为患上抑郁症后情绪起伏太大,而被迫休息的艺人。如果按照这个思路倒推,那么原来有这类疾病的人被治愈,恢复原有的正常性格,应该也是合理的。
“对,就是这样……”
津行止自言自语着,决定马上去找司夜,商量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他忽略一脸茫然的殷染,径直往楼下走去。
他刚打开办公室的门,一本书册直冲着他的脸招呼过来。
津行止抬手挡了一下,锋利的书脊却还是顺着他的嘴唇砸了下来。
他轻“嘶”了一声,指尖点一下唇瓣,竟摸到了血。
他抬起眼望过去,正对上罪魁祸首面色复杂的脸。
穿着白大褂的中年人弯腰捡起地上的书册,不悦地道了句歉,背着手离开了。
人彻底走了,津行止才走进办公室,顺便关上了门。
司夜长松了口气,“扑哧”地笑出声来。
津行止“啧”了一声,瞪了一眼正在幸灾乐祸的司夜:“老学究就这么对待你这种杰出人才啊?”
“不敢当,杰出败类还差不多。”司夜从抽屉里取出了一次性碘伏棉签,扔给了津行止,“说吧,又怎么了?”
津行止笑着拆开棉签,自己找了个镜子涂药。他边涂边把方案告诉司夜,等待他的回答。
司夜眨眨眼,打开微信推了一个人给津行止:“找他吧,这方面我的建议并不专业。”
说着,他拿出一串钥匙,打开他上锁的抽屉,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递了过去。
“那家伙的信息素报告,板上钉钉的SⅡ级Omega。我还想办法找到了他之前的体检报告,诡异的是,他从前的信息素报告,他也确实是SⅡ级Alpha。”司夜向椅背上一靠,“说实话,他以前的报告如果没有被动过手脚,我倒是真的很想把他抓起来研究研究。”
津行止把报告翻到最后一页,只是张了张口,就被司夜抢了先:“放心,没有存根,也不会从我这泄露。”
津行止满意地点点头,把报告收进了纸袋:“破相的事就不和你计较了,谢了。”
同司夜告了别,津行止向那人发送了好友申请。
因为迟迟没有回音,他只好收起了手机。
天已经黑下来,如洗的月色从窗边倾泻而下,和灯光交汇流转。
一些需要早早休息的病人已经关了灯,将呼吸沉入夜色。
津行止没想到,殷染的病房也关了主灯,只有暗淡的两盏夜灯还在互相陪伴中亮着。
想来,该是小唐临走时的杰作。
他小心地打开门,殷染竟真的在床上安静地休息着。没有欠揍的表情和言语加持,殷染看上去乖了很多。
津行止看了眼时间,决定在旁边的空床位上待一会儿再回去。
只是他一沾上床,疲惫感仿佛找到了释放的闸口,一股脑地攀附而上。困顿瓦解了他的精神,迅速将他送入梦乡。
殷染原本想逗逗津行止,等了一会儿却发现他那边彻底安静了下来。
他缓慢起身,轻声叫了声津行止的名字,但显然,他睡着了。
殷染叹了口气,百无聊赖地拿起手机。
回想起之前小唐吃饭时拍照发微博的一系列操作,他像模像样地学了起来,对着床上的津行止“咔嚓”拍下一张相片。
可他点了发送后,加载中的灰圈却不停地转,并没有显示和小唐一样的“发送成功”的字样。
他摇摇头,无奈地把手机扔在了一旁。
这时,津行止似乎进入了熟睡,一直咬着的下嘴唇彻底放松下来,露出了新鲜的伤口。
血腥味逸出的一刹那,极富甜香的气味立刻搅乱了殷染所有思绪。
自从差点咬到津行止后,他到现在都没吃过一口饭,早已是饥肠辘辘。
但不偷袭没有还手之力的猎物是他的原则。
他上下滚了滚喉结,克制地拍了拍津行止的脸:“醒醒。”
动作重复到第三遍,津行止才终于有了反应,睁开了惺忪的双眼。
发现近在咫尺的殷染,津行止差点吓得灵魂出窍。
看着恢复活力的津行止,殷染又哑声地确认了一遍:“醒了?”
刚清醒过来,津行止周身的力气还没缓和过来,有气无力地推了一下殷染:“大晚上的干什么?离我远点。”
昏暗中,殷染的轻笑浅淡,视线却仿佛能穿透津行止的皮肤。
“醒了就好。”
“什么——”
津行止话还没说完,殷染忽然咬上他的嘴唇,将他所有的言语封缄于口。
正文 18.“只能让你老实点了。”
毫无疑问,津行止是意外的。
那瞬间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他的反应都跟不上来。
殷染的嘴唇比他的冰凉许多,吸吮他伤口的动作却不像传递来的温度那样淡漠。
就在这时,殷染又在原来伤口的位置用牙齿重压了一下。
那一刹那,津行止明显感受到了有血液凝集在唇瓣上,但位置的劣势让他使不上更多力气,便下意识反咬了殷染一口。
捕捉到殷染短暂的停顿,津行止直接起身,攥住殷染的一只手腕,借势向后一推。
殷染被迫后退几步,跌倒在另一张病床上。
被重推在床铺上,殷染不由自主地闷哼一声。他刚轻笑着舔了舔嘴唇,一种疼痛感瞬间笼上了他的后脑。
他抬手遮住双眼,尽力不让津行止发现异常。
可下一秒,他搭在眼前的手就被津行止强行拉下扣在了床上。
后脑传来的麻木令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最后只苍白地抬了一下眼皮:“意犹未尽吗?”
“我没有空收拾你,你还真能蹬鼻子上脸。”
那是殷染能模糊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接着,他所有的感官便彻底停止了工作。
像是悬在空无一物的黑暗里,殷染只觉意识混沌,而自己在永无休止地下坠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隐约听见了什么声响,才缓慢地睁开眼睛。
“还能睁开眼?真是个麻烦。”
说着,响亮的一鞭再次落下。
疼痛沿着伤口蔓延,他一动不动地低着头,看着鞭子带起的血液滴进了地面上的水汪里。
水面的波纹扩散开来,殷染从水洼的倒影里看见了自己的脸庞。
他稍显稚嫩的脸上沾满了尘土和污血,眼神里却满盈着不羁和不肯服输的劲儿。
他啐了一口血沫,兀自笑了起来。
眼前人变调地“嗯”了一声,折了几下关节,蓄力挥鞭而下。
“就这么点力气的话,怕是赶不上我愈合的速度。”殷染将目光锁在禁锢他的铁链上,“如果,我今天能从这里走出去,我必要你死。”
殷染闭上双眼,冷哼一声,鞭子便再次落下。
他猛地倒吸一口气,再睁眼时,周遭的潮湿阴暗已然消失一空。
他的视线开始聚焦,落在雪白一片的天花板上。
就在他还没从之前的一切中抽离出来时,手间的一片温暖忽然抽离消失。
殷染看过去,发现津行止正在按摩手指。而他的身边,正站着那个自己并不喜欢的人。
司夜嗤笑一声,侧过头对津行止道:“行了,人没事了,我得去忙我的了。”
司夜一走,病房再次陷入安静。
殷染捻了捻指尖残留的津行止的信息素,问道:“刚才怎么了?”
无缘无故被啃了一口,津行止还没和他算账,人就直接昏倒了,一醒来还和他玩失忆这一套。津行止“呵”了一声,坐在了他床边的椅子上,往自己的嘴上指了指:“你说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