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个神选者啊,我跟着你怎么了?”司轻轻轻皱眉,“我告诉你,你是现在很牛,但是我可知道你小时候什么样子!别人靠你我可不靠你,我妈跟我说做人要靠自己不能靠男人!”
“你他妈——你这种时候能不能别跟我搁这儿扯淡了!?”
黎放是真真要被他气疯了,揪起司轻的领子,一把把他拽了过来:“你知不知道晚上外面会是什么样啊!?你个小王八蛋你,你知道走错一步就会怎么样吗!?!你会被他们抓住大卸大块吃掉!或者被绑上手术台做实验!!那些人他妈的会给你扎镇静剂让你哭都哭不出来让你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开颅被划开胸腔心脏被拿出来骨头被一块一块卸下来但是你哭都哭不出来!!!你懂不懂!?!!”
司轻被他喊懵了。
黎放的话字字如刀,字里行间的恐怖感让他大脑一片空白,血液倒流。
“你知不知道啊你,你知不知道这里多恐怖!?!前两关那都是在玩的!!你知不知道那些人……你都记不得啊你!!你知不知道我——!!”
话说到这儿,黎放突然卡住了。
在盛怒之下,他居然茫然了。因着这份茫然,他又冷静了。
他紧抿住嘴,啧了一声,推开了司轻。
司轻被他一推,硬生生往后踉跄了两步,一个没站稳,啪地坐到了地上。
尾巴骨摔得好痛。
司轻坐直身子,揉了揉屁股。
黎放紧抿住嘴,眼神闪烁,不再看司轻了。
“……那个,我不是有意的。”司轻声音蔫蔫,“我就是……我知道你现在不愿意理我,但我就是……不想让你一个人嘛。”
黎放低了低头,不吭声。
“……我错了,黎放。”
“你也说了嘛……这儿危险,不好过,你又不搭理我,你还要一个人闯,那你多危险啊……你说我能坐旁边看着你犯险吗?”
“而且你也没跟我说别跟来,你都不搭理我……那不管你是……嗯,你知道,你现在确实是那个。但是对我来说,你真的就算成上帝了,你也还是个小孩,我能不照顾你吗。你想啊,咱俩幼儿园用一个碗,小学还在路边摊上买情侣手链,初中午休还在宿舍睡一张床,起来都不知道校服裤子谁是谁的,也算是穿一条裤子长……”
黎放忍无可忍:“行了!”
司轻闭了嘴。
闭上嘴之后他才意识到,他说这些话,真是有损邪神大人的神格。
他又蔫蔫补了一句:“我错了。”
黎放眼角抽搐,试图瞪他,Q管:102柒零捌叁⑨47但这次的目光怎么都凶不起来了。
愤怒过后,司轻又成了他心里的软肋。
弗尔希站在后面笑出了声:“这戏真挺好看的,对吧钟老师?”
这话太二笔了,钟糖抬腿给了她一脚。
“你们到底来十楼干什么?”钟糖迈入了正题,“找ID卡吗?可院长的办公室不是在六楼……”
“在十楼,六楼那个是门诊。”黎放烦躁地揉后颈,“出了这个门,往前边再走点,拐个弯就是院长办公室,刚拿ID卡出来,正要找个地儿躲一躲,就听到这屋子有动静了。你俩真够本事……”
“躲什么?”司轻问,“我们刚刚上来的时候……”
他刚想说他们刚刚坐电梯上来的时候有听到那个像野兽吼叫一样的声音,话还没出口,那吼叫的声音就再一次忽远忽近地传了过来。
很远,但是有声音传上来。
司轻闭上了嘴。
没有人再出声,那道声音却仍在回响,且在缓缓接近这一层楼。
弗尔希慢慢轻手轻脚地往回走了两步,悄悄锁上了门。
司轻把声音压得极低:“那是什么?”
“人。”黎放回答,“可怜的人。”
司轻疑惑不解。
随着那道声音的接近,众人又听到了许多其他的声音。这些声音比吼叫声细小,但不比它平静,每一个声音都非常恐怖。有人在哭,有人在笑,有人用沙哑的嗓音啊啊地叫。
黎放拉过他手腕,道了声这边,跑到了桌子底下,把司轻塞了进去。
弗尔希和钟糖也跑了过来。
弗尔希爬了进去。钟糖看着这张桌子,忧心忡忡:“能藏得下吗……”
“他们不会进来,看看里面没人的话就会走了。”黎放按着他脑袋就把他按了进去,“进去就行了,话那么多。”
钟糖进来之后,黎放也蹲下了身。但他没躲进桌子里,只背贴着柜子。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杂。哭声笑声吼叫声混作一团,吵得人耳朵痛。
黎放紧皱着眉,悄悄往桌边凑了凑,看向外面。
这间屋子的门的上端开了个长方形的窗户,能透过它看清外面。
黎放眼睁睁看着一群面目全非的尸体走了过去。它们之中,有的脑袋被削去了半个,有的没有眼球,有的没有耳朵,有的没有下巴,上颚往下鲜血淋漓地淌血,有的脖子上被开了个洞,每一个都血肉模糊。
黎放缩回了脑袋,眼神几番阴暗不定。
这群丧尸大军一般的尸群在十楼飘忽了好几分钟,随后,乘着自己精彩纷呈的叫声缓缓下楼去了。
为安全起见,大家又在桌底窝过了几分钟。见确实没有动静,黎放才让他们从桌底出来了。
“那是什么啊,”钟糖说,“医院保安吗?院长真是雇了能人啊。”
黎放白了他一眼:“怎么可能。”
司轻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这边来。”
黎放这次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带着他们出了门。走廊里已经没有了尸群的踪影,他们可以放心大胆地出门。
黎放带着他们,走到窗边,示意他们往下看。
司轻一到窗边就看到了那尊箭指他们的神像,心里哆嗦了一下,顺着黎放指的方向往下一看,见到了惊人的一幕。
地面上,竟然有许多模样渗人的尸鬼在行动迟缓地四处乱晃。他们每一个都穿着被鲜血浸透了的病号服,人人都缺胳膊断腿儿的身上少零件,还有不少人脑袋都被削了一半下去,司轻甚至能看到他们空空的脑袋。
那都是【脑颅】文件里的病人。
他们毫无目的,四处乱晃着。
天上还在下着雨。
司轻询问:“他们在做什么?”
“不知道,他们自己可能都不知道。”黎放说,“他们死了,死了的鬼走不出这个医院,就只能到处乱晃吧。”
是在本能地找出口吗。
司轻:“那我们现在要做些什么?”
“不知道,别什么都问我,我只是个神选者。”
又来了。
但他是怕上帝发现,也没办法。
“总之,如你所见,我们今天晚上是回不去的。”黎放说,“只能在医院找个地方凑合一宿了。但我不推荐这里,跟我来。”
他转身离开,其他几人跟上。
弗尔希走在最后面。她刚迈出一步,突然,一道声音刺进她耳里。
她回头,她看到大天使加百列的石眼里淌出诡异的血泪。
她一惊。
“黎放!!”
她大叫。而后,视线里就像是被程序黑了一样,冒出干扰的电流和纷乱的色块。
她眼前一黑,周身天旋地转,在一瞬间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黎放回过头,其他几人也纷纷回头看她。
他们的身后却空无一人。
弗尔希凭空消失了。
“……?”钟糖懵了,“弗尔希?”
他四周看了一圈,却半个影子都瞧不见了。
“去哪了?”司轻心里发毛了,跟着四处寻找,“刚刚还在这儿呢,这——”
司轻突然卡了壳,钟糖以为他是有什么发现:“怎么了,找到了?”
司轻脸木了。他僵着眼神看向钟糖,又僵硬着手,哆嗦着指向窗外的下面。
魔术师的手这辈子没这么抖过。
钟糖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地面上,所有的尸鬼都停下了脚步,仰着头,一双又一双或空洞或灰暗或麻木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所在的地方。
雨停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搞事人:先把战力天花板ban了
————
要!来!了!
晚上看看能不能再吐一更出来!
感谢在2021-10-19 20:37:42~2021-10-20 14:07: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和001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8 # 德莱登天才病院 【THE DEATH】
黑暗的走廊里, 安全出口的牌子幽幽闪着绿光,地上不知为何淌出一大片血泊倒映出天花板的影子,只是黑暗里并看不清。
弗尔希匆匆跑过, 血被她的动作溅起, 溅到了病号服的裤子上。
弗尔希跑到电梯前, 着急地按了好几下。
原本还好好的电梯瞬间乱码, 层数叽哩哇啦变个不停,坏了。
“操.你.妈.的!”
弗尔希破口大骂一声,气得掏出枪就砰砰两枪把电梯爆了。
她回身, 想跑向刚刚路过的安全出口。可这一回头, 却和黑暗里无数双幽绿的眼睛对上了眼。
一双双溃烂的双脚纷纷踩到地上,血泊被啪啪踩响,那些哭声笑声吼叫声入了耳来。
乌泱泱一走廊的尸鬼。
弗尔希神情一滞, 嘴角一僵,抽搐了两下后,反倒对着此情此景笑出了声。
声音如同要发疯一般压抑。
*
楼下的尸鬼盯着他们看了半晌后,放弃了疗养院, 朝着他们歪歪斜斜地走了过来。
所有尸鬼一同。
这一幕太感人了,司轻头皮发麻,赶紧拉了把黎放:“我们往哪儿跑!?”
这么一拉, 黎放竟然被他拉得往后踉跄了两步,险些跌到地上。
司轻这才发现他脸色白得吓人,目光颤抖, 嘴唇都在哆嗦, 紧咬着牙, 呼吸声却从牙缝里破碎地挤出来。
司轻拉着的他的胳膊都在轻轻发抖。
“……黎放?”
黎放没反应。他站在原地呆愣片刻, 突然一把推开司轻, 回身冲回资料室,把盖住窗户的百叶窗拉了上去。
这一边,和另一边的天使神像同样巨大的恶魔耸立于此。
他嘴角噙着诡异的微笑,一手竖在身前,像是在为他祈祷,神情竟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同情,又像在嘲讽他的四面楚歌。
黎放瞬间面无血色。
司轻追上来看到了这一幕。
隐隐约约地,他好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黎放……?”
他都不敢把声音放大了,蚊子嗡嗡似的问他:“怎么了,该不会……”
黎放僵硬着脖子回过头。
外面没有再下雨,也没有放晴。阴沉的光照了进来,司轻看清了他的眼神,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才好,这之后他也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那是个很熟悉的眼神,那是个不熟悉的眼神。
他眼里有地狱。
这一瞬间时间安静得如同静止,司轻感觉此时此刻这一幕有些熟悉,他感觉自己仿佛在和记忆里的某一个黎放遥遥对视,可他仍然想不起来任何事情。
黎放突然朝他笑了。声音沙哑,笑过一声之后就笑不出来了。
“司轻。”他哑声说,“我在这里爱过你。”
这Q管理:102柒0捌3玖47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对司轻说爱。
司轻脑子一空。
尸鬼的声音从远处传了上来,索命似的一声一声交杂。
黎放不再说了,他拉开桌子左手边的柜子,从里面拿出钥匙,越过司轻快步走了出去。
钟糖有种不祥的预感,拉住了他:“等等!你——”
话都没说完,钟糖就被他推开了。邪神的力气是真的大,钟糖一个大男人活活被他推出去了好几米,脚一崴坐到了地上。
“——草!!”
钟糖痛得吸了口凉气,捂住了脚腕,忙喊:“司轻!!”
司轻不用他喊就反应过来了,他喊了声黎放,想过去拉住他,可黎放却动作极快地出了门去,还在外面锁上了门。
司轻握住门把疯狂拧门,但门被反锁,他拧不动。
“……黎放!!”司轻砸门,“开门!!怎么回事啊到底!?!”
黎放没有回头,他垂下眸,沉默了一下,把司轻给他的匕首从腰间拔了出来。
“我如果没了,”他在门外说,“弗尔希会照顾你,以后跟好她。”
黎放从门前离开了。
“黎放!!”
司轻急了,使劲地又拽门把又砸门,扯着嗓子歇斯底里地大喊:“回来!!黎放!!!”
黎放离开了门前。
匕首在阴沉的夜里闪起寒光,他面前是乌泱泱一走廊的尸鬼。
为首的尸鬼没有双眼,两眼空洞洞地张开血盆大口,一嘴血的腥臭味。
黎放回头,身后的走廊也是乌泱泱一大群。
黎放从兜里抽出了一张卡牌。
一片黑暗里,卡牌上的画面让人看不清楚,但最下方的一行英文却清清楚楚。
【THE DEATH】
*
资料室里。
尸鬼的声音越来越近,但在某一个地方停了下来,转而全部变成啊啊的叫声,那声音就仿佛发现了什么目标一样,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闷闷惨叫和刺耳尖鸣,伴着骨头被折断和刀刺入血肉里的声响不断响起。
是黎放。
黎放在外面打架。
司轻更急了,手上一个用力,突然门把整个断裂,一直把重力放在这上的司轻猝不及防,一下跟着门把飞了出去,啪唧坐到了地上。
司轻:“……”
钟糖:“……你干嘛呢你!”
司轻赶紧爬了起来,试着推了两下门。门把都掉了,说不定门也废了。
可这门质量异常好,还和之前一样硬挺挺的。
司轻破口大骂:“操!!!”
魔术师崩溃了,开始上手上脚砸门踹门。
钟糖从兜里拿出手机,拨了弗尔希的电话。
对方果然不接。
“草……这他妈怎么搞的,她又被弄去哪了!?”
钟糖骂了句,又拨了虞瑞雨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