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丞?”风栖久有些惊讶,没想到在梦里的人一直都是罗丞!
“怎么了?别告诉我你不去了啊?你答应去的。这个没得商量。”罗丞坐直了,一把抓住风栖久的手臂生怕他反悔。
“可是……等会儿会出车祸。”风栖久把车停下,解开安全带就对罗丞说到:“虽然是梦,但是依然有些痛的,你先下车,我们换条小路走。”说着就从车头绕过来,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不是,七九,你不能不去啊,我都答应人家了。”罗丞扒着方向盘不愿意下车,在他看来风栖久就是反悔了。
“不管你说的我答应了你什么,我都做到,你能不能先下车?我的话你都不信了吗?”风栖久已经隐隐觉得胳膊疼了,再不下车就来不及了。
“我信。”罗丞犹犹豫豫的下车,刚站直,一辆失控得大巴车就横冲直撞过来,撞到了最近的一辆小车,那一瞬间风栖久看清了车里面的人,他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剧烈的疼痛再次弥漫开来,风栖久脑袋里面只有一个想法,“又来一次!”
“风先生,风先生坚持住!”熟悉的声音。
“可是啊,那个车里怎么会是萧蛮呢?”
风栖久疑惑的面对一片黑暗。
“九老师……九老师醒醒,九老师……”
风栖久皱了皱眉,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啊,似乎是,迪奥!
风栖久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巨大的画,画有些折痕,应该是被一个不太高的人举着的,画上是画的两个人,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女孩手里面拿着一个娃娃,跟迪奥和莫娜长得及其相似,就是女孩的眼睛没有眼白,男孩的表情很漠然,却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风栖久脑袋嗡的一声,这是迪奥的世界……
迪奥的世界里只有迪奥和莫娜……
而他看到了这幅画……
“九老师,我看下午你对那幅画的兴致不太高,我找了这幅画给你,我昨天晚上才画完的,你满意吗?”迪奥从画的后面探出脑袋,歪着头露齿一笑。
风栖久发现,这时的迪奥,没有眼球……黑洞洞的。
“我他妈真谢谢你!”风栖久下床,一把夺过迪奥手里面的画。
这画不能让它存在,不能,要是萧蛮他们看到了就完了。
风栖久粗喘着气在房间寻找可以毁掉画的东西,心里却在想:我就快死了?我昨天才跟萧蛮表白来着,我死了他会不会难过啊,毕竟他说他喜欢我。可是,说不定感情不深……也不会太难过吧?
风栖久最后在床头柜里找到了一个打火机!
身后是迪奥的笑声,小孩子独有的笑声,在半夜听到是有些瘆得慌。
就在风栖久拿出打火机的一瞬间,迪奥噤声了。他疑惑的看着风栖久,道:“九老师,你要做什么?”
“你这不是知道吗?”明明没有仔细看画上画的什么,画上的内容却很清晰的印在风栖久的脑海里,怎么也去不掉。
风栖久轻声道:“你输了哦。”他一按打火机,因为是油画,根本不给迪奥反应的机会,画卷一下就被点燃了。
迪奥尖叫了一声,一下就扑了过来。风栖久早就防着他,他直接打开了早就按着的门把手,一拉门,迪奥就扑了出去。风栖久把门反锁起来。
地上是燃烧的油画,那是迪奥的世界,是画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一个娃娃的油画。
风栖久自嘲的笑了一下,明明不想这么形容这幅画的,他只想说这是幅画的不好看的油画,可是画面跟名字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风栖久觉得自己头很疼,呼吸也不太顺畅,或许是刚刚梦境的后遗症吧,地上的画还在燃烧,火光打在风栖久的脸上。
要是有人能看到他的话就会发现现在的风栖久瞳孔在慢慢涣散,没有聚焦。
风栖久慢慢摸出自己口袋里的铃铛,轻声道:“萧蛮,你送我的东西我一次都没有摇呢,可能之后就没机会了。”
风栖久轻轻晃动手腕,清脆的铃铛声就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
他继续说道:“你说你是怎么想的,第一次送我东西就送这个?本来说好的我还有你的,现在,我要离开了,你不会嫌弃我吧?
这个铃铛也不知道会不会随着我消失,要是不消失的话,你得带着啊。这样,就不会忘了我了……”
风栖久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没有力气了,他垂下手,轻轻用铃铛敲击地板,“怎么这么倒霉,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一滴微凉的东西划过脸颊,风栖久微微抬眸,只见那灰烬里,静静的躺着一把钥匙。
哈,还是有价值的,找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哈?主角死啦?害,终于死了
——真实的世界——
————
98、真实的世界
如果说风栖久有什么不甘心的话,就是忽略了本来就不正常画室,他竟然没有看出来那个画室是不常用的画室,而真正的画是被迪奥藏起来的,可是他却没注意到,又因为完全没想到迪奥这小孩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不知道怎么的直接把画举到他面前,一睁眼就能看到。
可是,他是怎么出发死亡条件的呢?难道就是因为迪奥想给他看?就给他了?
害,我??真是谢谢他了!
“医生!医生!他动了一下!”
声音,很远,但好像又很近,是谁呢?
好疼,动不了……
我这是……在哪儿?
“这是……要醒了?”
好熟悉的声音啊,是在哪儿听过呢?
风栖久觉得自己的身体很重很僵硬也很冷,他这是死了吗?
他是死了吗?
风栖久尝试着动了动手,想努力睁开眼睛却怎么都做不到。
“小九?小九,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好像是妈妈的声音,我这是怎么了?我好像不记得了。
风栖久觉得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可是,触感不对啊,被握住的那只手不对啊。
我好像想起来了,我……在去自己的画展路上出车祸了,罗丞也在,被一辆大巴车,还撞了好几辆小车。
风栖久尽力回握了那只手,那人是他母亲。
风母感觉到自己握着风栖久的手有回应,声音都颤抖起来:“医生,,怎么样?他回握我了!”
“目前来看,是有醒的征兆,你们再多陪病人说说话,应该过不了几天就会醒了。”医生的声音很有安抚力,风母立马放松下来。
“谢谢医生。”风母露出微笑。
风栖久听到好几个脚步声离开了,他现在应该在医院。
“陆阿姨,恭喜啊。”
又是那个很熟悉的女声,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萧筱,没关系,他们很快也会醒的。”风母拍了拍萧筱的肩膀。
“但愿。”女声很失落的感觉,里面似乎藏着无尽悲伤。
萧筱,姓萧,我见过这样的人吗?我见过姓萧的人吗?为什么这么难过?我见过吗?
风栖久眼角划出一滴泪,不受他控制的,一股悲伤的情绪就涌出来,他好像失去了些什么,可是,他不记得了。
……
等风栖久真正睁开眼睛那天,也已经是三天后了,是个雨夜,风栖久被雨声吵醒的,声音很大,还伴随着雷声。
因为风栖久要醒了。风母给他换了单独病房,之前都是在几个人的那种病房。
风栖久睁开眼睛,是黑夜,白炽灯在头顶一晃一晃的,却没开灯。
窗帘没有拉上,可以看到外面的树被吹得摇摇欲坠,是个暴雨天呢。
风栖久慢慢撑起身子,他想去窗户那里看看,他感觉自己好像很久很久没有看过这个世界了。
只是他刚挪动一点就觉得浑身的力气都消散了一般,直接摔在了地上。旁边的家属陪同床上得人被惊醒了。
风栖久狼狈的抬头看了一眼,熟悉得面孔,是风博浩,他的父亲。
“小九,你……你醒了?”风博浩连忙起身把风栖久扶回了床上。第一次,风栖久在自己父亲的眼睛里看到了眼泪。
风栖久想开口说话,但是喉咙就像是许久未用的机器,已经生锈了,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风博浩看风栖久努力想说话又说不出来的样子,瞬间眼眶就红了,他背过身去,不想露出这样的神情给自己孩子看,多难为情啊。
风栖久努力微笑,他抬手还是有些费劲,整个手就像患了帕金森一样,抖得不像话。风栖久还是拍了拍风博浩的肩膀,无声地安慰。
风博浩很快回过头来,风栖久见自己父亲转过头来,他看向家属陪同床。
那床又小又硬,都不知道父亲这么大年纪的人了,怎么受得了,睡一会儿肯定就腰疼。
“你现在不想睡吧,我给你开灯,想看电视吗?”风博浩说着已经起身把灯打开,把电视打开了。
因为昨天已经撤了所有设备,医生说只要醒了就没有大碍,他也没半夜按铃叫医生,他总是不想麻烦别人的,更何况现在凌晨三点,大家都累了一天了。
“我明天再告诉你妈妈,她累了我让她回去休息了。”风博浩边说边拿起苹果开始削,风栖久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手。
就是知道了和我不要苹果。
风栖久稍微用气声道:“您去睡觉,不用管我。”
他知道风博浩很忙,几乎是只有晚上的休息时间,这会儿还要陪他,风栖久心里一阵酸涩。
爷俩看着电视一直到天亮,其实也没看什么,对于这个球赛以前风栖久是很喜欢的,只是现在提不起兴趣。
他总觉得少了什么,他是弄丢什么了吗?
之后的几天很多人来看他,其中就有那个声音很熟悉的萧筱,是个接近四十岁的女人,很漂亮,如果母亲没有说她的孩子已经十五岁了风栖久会觉得完全不可思议。
在他看来,或许最多三十岁,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并不明显。只是,她的周身都弥漫着一种悲伤的情绪。
等看望的人都离开了,风母告诉风栖久:“萧筱的儿子和弟弟都出车祸了,那辆大巴车是一辆校车,突然失灵了,撞了她弟弟的车,然后碰了你们的车,她儿子就在大巴车上。”
是啊,怎么这么倒霉呢?弟弟和孩子,该对她打击多大啊。
“那他们呢?”风栖久现在已经可以哑着嗓子说话了,只是说话还是很难受。
“他们……还没醒。可能会醒,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风栖久心脏一疼,他希望他们能醒过来,潜意识这样强烈希望。“他们会醒的。”
“罗丞呢?”风栖久抬眸看了周围,从醒来到现在,都没看到罗丞的影子,他在副驾驶应该伤得比他轻才对。
“那孩子……早没了。”风母叹了口气,车确实是冲驾驶位来的,可是罗丞在翻车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水泥地,治了许久,还是没有救回来。
“哦。”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仿佛自己早就接受这样的事实了一样。这种感觉真奇妙啊。
之后的晚上风栖久没让风母风博浩再来,他已经可以做一些事情,并不需要有人一直守着,他只昏迷了半年,不算久,身体很快能适应,而且有什么事可以叫护士,就这么说服了自己父母,风栖久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他已经醒来两周了,每到午夜就觉得好像有些孤单,就好像自己不应该一个人睡一张床。
我以前好像没跟谁一起睡过吧?
风栖久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怀疑自己的记忆了,他所有的记忆都能对上来,明明没有忘记什么,可是每当他这么告诉自己的时候又开始莫名的难过。
风栖久心脏猛地一疼,他大口喘着气,想呼吸更顺一些,却很困难。
“好难受啊。”风栖久拿起自己的手机,想找个人说说话,可是,能找谁呢?
他已经忘了除了罗丞之外他可以跟谁说这些了,父母在睡觉,不能打过去打扰他们。
风栖久无意识地按下一窜号码,他点开短信,编辑。
我好难受啊,我好像忘记了什么,可是我又好像什么都没忘记,你说会不会是我脑袋被摔坏了?
发送……
风栖久按熄手机,闭上眼睛,他都不知道自己是给谁发的,他只想找一个宣泄口,没有回应也没有关系。
叮咚——
风栖久猛地睁开眼睛,他盯着那条未读消息,一时间有些懵。这是陌生人回他了?会不会觉得他是神经病?
不要难受,抬头看看窗外,今晚的月亮很漂亮。
一个陌生人的回复,风栖久瞬间湿了眼眶,说不出来的感觉,似乎自己被安慰了,应该被治愈了,可是还是很想哭,是出个车祸变矫情了。
风栖久决定看看月亮,他起身,现在的他已经可以自己走到窗边了,他披着自己的风衣,穿着病号服,拉开窗帘,满月的月光很强,洒在风栖久的身上他觉得很清冷,但是又很舒服。
风栖久拿出手机,编辑。
今天是满月,很美。
那边很快回复。
嗯……
风栖久并不觉得对方冷淡,他又编辑。
我在医院待了好久,我想回家了。
或许这么大个人了说自己想回家了是有些矫情了,但是风栖久不想管那么多,都死过一次了,不用在意这些了。
回去吧……
那边回复道。
没有嘲笑他矫情。也对,对方都不知道他是男是女,多大年纪,没什么可嘲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