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兰锦走了之后,荀炎又过来说:“忠信王答应了,只是他说现在的形式不明,最多只能让簪花巷的人知道,决不能透露给外面,也不能让人猜到,凌云的真实身份。”
沈映雪点了点头,“他还说了什么?”
“王爷事务繁忙,没有那么多时间亲自过来看望凌云,他会派祝让和祝凌过来,请您多多关照。”
沈映雪说:“这样一来,你要经常扮成花主了。”
沈映雪觉得有些屈才,明明荀炎是个干大事的人,却只能做他的替身。可是除了他,也没人跟他身形这么相似,就算有,也扮不像。
“还是没有秘籍的线索吗?”沈映雪以前没有那么愁,随着事情复杂起来,他发现自己能做的越来越少,就感到一丝焦虑。
环境确实能改变人的性格,想想以前的自己,完全没有过于旺盛的好奇心,随遇而安,得过且过,半点都不强求。
沈映雪觉得自己应该是进步了,从不思进取的咸鱼慢慢拥有了上进心,仔细一想,他进步的原因除了寿命之外,竟然是游戏、小说、网络论坛,还有江湖上的权力纷争在吊着。
荀炎道:“是我无能,至今仍未听说过有那样的秘籍。普通的秘籍倒是搜集到了不少,兰锦怕您修行之后,于身体有害,不敢拿来,正在挨个斟酌。”
沈映雪上半身趴在桌子上,双手抱着茶杯。
荀炎说:“还有一件事情……因为我们的人在大肆搜寻秘籍,外面有些传闻,说是簪花巷在找昔日您修行的功法。”
“我练的功法很罕见?”
“并不难寻,您当日修炼,也是风雨无阻,勤耕不辍。等您小成之后,倒是自创了剑招和轻功,又将从前修行的内功稍作调整。他们指的应该就是这个。那些人对您的修行方式趋之若鹜,是因为你武功极高,名声又大,凡是听说过您的,都会心生向往。”
“那就让他们误会下去吧,倒是能省下很多麻烦。”
-
自从那日江寒枫得罪了花主之后,他已经五天没有见过凌云了。
凌云的院子里空空荡荡,花主也不见他,他只能以练剑来平复心情。
过了不久之后,诸成玉突然过来找他。
诸成玉以前都是跟着韩敬学习识字念书的,兰锦如果空闲,他也会去学医术,很少到处乱跑。今天他却过来了,而且满脸恍惚,仿佛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怎么了?”江寒枫收剑,问道。
“忠信王府的祝凌过来了,他去见了爹爹,我当时也在,听他们说了会儿话。”诸成玉说。
江寒枫皱了皱眉,“他们说了什么?”
“他们说……”诸成玉露出几分盲态,略歪了下头,伸手向前摸了一下,碰到桌子之后,扶着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说凌云哥哥,是祝凌的亲哥哥。”
江寒枫怎么都没想到,诸成玉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心里已经认定了凌云被忠信王府的两个人欺负了,祝让还在一旁虎视眈眈,极有可能是奉了忠信王的命令来羞辱凌云。
可是诸成玉却说,凌云是祝凌的亲哥哥?
江寒枫沉默了。
诸成玉说:“还说凌云哥哥不是爹爹的亲生儿子,忠信王才是他的生父。”
江寒枫怒道:“真是禽兽不如!”
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放过!
“不、不是那样的,我们之前想的,都是错的。”因为那个错误信息是诸成玉传递的,但是他道德感偏低,并没有觉得愧疚,过来找江寒枫,只是为了跟他吐黑泥,顺便分享一下自己的震惊和尴尬。
诸成玉推测出那个结论之后,只和江寒枫一个人说过。这么一想,他只是自己觉得尴尬,从其他人的角度,他没有发表过自己的见解。
江寒枫就不一样了。
诸成玉想着他和凌云的爱情,自己的尴尬就少了很多。
他觉得很可惜,他眼睛看不到,不然还能欣赏一下江寒枫的表情。
诸成玉说:“忠信王和凌云是清白的……你忘了吗?我之所以说他们之间不清不楚,正是因为忠信王对凌云表现出的过多的关心。倘若他们是父子关系,这一切就解释的清了。”
江寒枫的情绪骤然被打断,他迅速理清思路:“原来是这样……这么说,凌云没有被那两个人欺负,真的太好了。”
诸成玉小声问:“我们该怎么办?”
江寒枫问:“什么怎么办?”
诸成玉觉得江寒枫有点太平静了:“你就没有别的想说的吗?”
“我现在只想见到凌云,只是花主生了我的气,把凌云藏起来了。”江寒枫叹息,“怪不得花主会生气,真相竟然是这样,怪我没有弄清楚,就到处乱说。”
江寒枫真心实意替凌云感到高兴。
怪不得花主一定要让凌云与忠信王接触,他们是亲生父子,自然是要相认的。
花主并非凌云的生父,那凌云之前流浪江湖,就与花主无关了。凌云幼年时,大约也是无父无母的,这其中大约关系到一些皇家秘幸,才会有朝廷的人追杀他。
只是有一点,江寒枫想不明白。
“你说……花主为何会与凌云这般相似?”江寒枫不解道。
诸成玉眼睛看不见,但是也能感觉到,他的爹爹和哥哥很像。
尤其是离得近的时候,能闻到他们身上相同的药香。
他们的身高、体型也应该是差不多的。
如果这样的两个人都不是父子,难不成是巧合吗?
诸成玉发现江寒枫没有尴尬,只有他一个人尴尬,心里有点生气,他故意说道:“总不能爹爹和凌云也是兄弟吧?”
“这怎么可能。”江寒枫无奈地说,“花主的年纪,与忠信郡王差不了多少。”
诸成玉突然想起来:“爹爹可能在朝廷里做过官。”
江寒枫:“嗯?”
诸成玉胡乱说道:“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是忠信王的兄弟?或许凌云哥哥就是他的侄子呢。”
“确实有这个可能。”江寒枫答道。
吃一堑长一智,经历了此事,江寒枫才明白自己当时的举动让花主有多为难,怪不得凌云那个时候说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倘若以后有了新的猜测,江寒枫不会再如此意气用事,他不清楚花主的打算,也没有弄明白花主和忠信王结盟背后更深一层的含义,还是不要给他添乱了。
至于花主对亲信之人的态度……
江寒枫记起来,他刚认识花主时做出的判断:花主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这就足够了。
他应该不会做出伤害身边人的事情。
诸成玉灰头土脸地来,灰心丧气地走,全程没能让江寒枫跟他一起心态崩,反而把自己搞得更失落了。
江寒枫目送诸成玉离开,出去问了一句,客人是否还在花主那里,得知祝凌已经去见凌云,江寒枫便去了花主那边。
他敲了敲门,花主准许入内之后才进去。
花主正如往日一般,躺在那张榻上,这次他没有拿着魔教的令牌,而是手里拿了一本书。
今日的花主对江寒枫依然没有诱惑力。
江寒枫谨慎地站在不远处,听到花主招呼他:“坐。”
江寒枫坐下:“刚才您与祝凌的话,诸成玉转告给我了。我过来,是想给您道歉。”
花主说:“何必道歉?”
江寒枫道:“是我误会了您,还险些挑拨您与凌云的关系。”
花主说:“过去的都过去了。”
江寒枫道:“诸成玉今日对我说,您先前曾在朝中做官?经此一事,我自该谨言慎行,只是凌云对我尤其重要,与他相关的事情,我实在无法坐视不理,故而来找您确认,也好少做一些错事。”
“既然你是这么想的,就不该多问。”花主重重地放下书本,“你终究不是簪花巷的人,凌云也不是。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现在说这么多,除了让我厌恶你,全无用处。”
江寒枫闻言便道:“既然如此,我便不再多问,我告辞了。”
荀炎看到江寒枫离开,摸了一下额头。
撑着手臂陷入沉思。
花主什么时候当官儿了?
诸成玉和江寒枫这么在背后编排,公子知道吗?
就在荀炎努力应付江寒枫的时候,沈映雪在和祝凌聊天。
祝凌以前只觉得他面熟,想跟他交朋友,前不久他爹突然喊了他过去,跟他说,他死去多年的哥哥还活着,就是凌云。
祝凌又惊又喜,高兴得恨不得飞起来。然后他就担当了重任,被爹爹派来见凌云。
祝凌先是拜访了凌云的养父,赫然发现那位伯父就是之前见过的很会钓鱼的那个人!
那个人长得很漂亮,祝凌说不出来哪里漂亮,就是忍不住往他脸上看。他想着,这位伯父和爹爹是朋友,他的义子又是自己的亲生兄长,那就是一家人了。
祝凌从小没妈,爹爹和堂兄又忙,无暇管他,只能和府上的下人玩,但是那些人总是敬着他是王府公子,小心翼翼地保持距离,祝凌非常寂寞。
如今突然多出来一个美人伯伯,一个英俊温柔的兄长,祝凌高兴极了。
他拉着凌云的手,把自己的平生都介绍了一遍。
可惜哥哥疯了,听不太懂他的话,眼神呆呆的,完全没有初见时的锐利傲慢。
“凌云,明明我之前见你的时候你还好好的,怎么离开玉鼎山庄就疯了?他们都说,江寒枫喜欢你,把你羞辱了两个月,是他把你逼疯的吗?”祝凌完全不知道什么是情商,想到什么说什么。
沈映雪默默地看着他,一个劲地犯困。
沈映雪对父亲兄长毫无期待,就算是原主,在魔教浮沉这么多年,一颗心都放在魔教身上,也不会对血脉亲情有期待。
更何况沈映雪不是原主,甚至连他的记忆都没有。忠信王和祝凌,甚至还没有顾莲生的莲花头像来的令人触动。
想到那个莲花头像,沈映雪叹了口气,好久没见到莲花和机器猫了,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
他隐约记得,这两个人上次见到他很激动,好像一直在找他。
“你怎么不理我呀。”祝凌拉着他的手臂,像小孩子似的,做亲昵状,“虽然你走丢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但是我是听着你的故事长大的,王府上下,都会说起你,爹爹也总是提你。我常常想,要是你还活着就好了。”
沈映雪视线稍稍柔和了一些。
“爹爹他好想你,你要不要回家住?”
沈映雪嗅到了甜甜的棉花糖香气,那朵巨大的,仿佛白云一样的棉花糖就在他眼前,挨得非常近,沈映雪鬼迷心窍,凑上前咬了一口。
祝凌“哇”一声就哭了,外面的人听到动静,都跑进来。
兰锦也赶快进来,就看到沈映雪坐在兽皮毯子上,满脸茫然,王府的小公子捂着脸,“他咬我……”
沈映雪砸吧一下嘴,真的尝到了棉花糖的甜味,就是太劲道了,咬不烂。
马赛克真给力,他现在开始期待系统刷新出巧克力或者其他样子的马赛克,这样就能尝到现代的食物了。
兰锦来到沈映雪身边,蹲下来问他:“你为什么咬他?”
沈映雪装傻,朝兰锦笑着说,“糖,甜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沈映雪就可以思考巧克力味的屎和屎味的巧克力哪个更好了。
沈映雪:??不至于不至于
那个……我决定去给预收的主角改个名字,我现在已经无法直视凌云这个名字了,预收主角决不能叫云陵,容易打混_(:з」∠)_
第49章 绑架伏晟
祝凌嗷嗷叫着来到镜子旁边,拿过丫鬟递过来的湿手帕擦了擦脸。
他白白嫩嫩的脸上留下了整齐的牙印,凌云刚才咬的那一口,一点都没有留情,幸好他牙齿并不尖利,只留下了印子,没有流血。
祝凌想起来,沈映雪不止一次觊觎他的脸,以前虽然没有用牙咬,只是伸手拉扯,用的手劲儿非常大。
“我和你有仇吗?”祝凌恨恨地转过头,泪眼朦胧,“你为什么总是欺负我?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凌云,经历了那场灭门的惨事后变得脆弱无助,身患重疾,但是他意识还是清醒的,为人心思敏感,总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动不动就找茬,英俊强大又身世凄惨。
那个时候祝凌还觉得这人跟他爹很像,没想到真的是他爹的亲儿子!
可是现在呢,凌云莫名其妙地疯了,不止不认识他,还抓着他的脸蛋扯。
祝凌走了回神,记吃不记打,又跑到沈映雪跟前,“你是不是觉得我这张脸熟悉,所以用这种方法表达亲近啊?以后不可以这样了,很疼的。”
沈映雪眨了眨眼睛,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长得像那朵棉花糖。
兰锦看到沈映雪的眼神,以为他又想过去咬,一把将沈映雪按在怀里,对祝凌说:“凌云今天精神不太好,二公子先回去吧,等凌云好些了再过来看他。”
他这番话称得上无礼,但是祝凌一点都不生气,被别人赶着走他也不觉得有什么,点了点头,捂着脸带随从离开了。
兰锦担心地扶着沈映雪的肩膀,迫使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主人,您还好吗?”
沈映雪摇头:“我没事。”
兰锦一点都不信,他给沈映雪把脉,脉象似乎与往常没有区别,兰锦皱眉苦想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之前那个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