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渊:“我知道。”
殷玉晗:“咦?”
谢长渊这时不在看殷玉晗,只是抬头,静静看向对面义愤填膺,虎视眈眈瞅着殷玉晗的那些弟子们,语气平静地道:“他没有瞧不起我,不过是跟我赌气吃醋罢了。”
弟子们闻言,当然不太信,还是要议论。
谢长渊又道:“有人居心叵测,给我道侣看了先前其他人写给我的情书。他一时吃醋想不开,才来找茬的。”
说完,谢长渊还看了一眼已经在他怀中呆住的殷玉晗,道:“以后不要这么吃醋了,知道么?”
殷玉晗听着谢长渊的话,面色诡异至极,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最终只能含糊地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众弟子看着殷玉晗那胆怯的样子,只当殷玉晗是真的嫉妒吃醋才这么闹的,顿时哗然,议论纷纷,同时看向殷玉晗的表情也从羡慕嫉妒到多了一丝怪异的怜悯。
殷玉晗:……
妈的,谢长渊这狗东西,一两句话就把他弄成了怨妇,真是丢人啊!
可就在同时,谢长渊淡淡的嗓音在他识海中响起
——别再想什么歪点子,等我回去再教训你。
殷玉晗顿时觉得脖颈一寒,立刻就不说话了。
谢长渊此刻一双清冷狭长的眸子居高临下在人群中扫过,便淡淡对众人道:“今日之事,大家不必再讨论了,我也不想追究究竟是谁在其中作梗,若是下次再被我抓到——”
“我不会轻易放过。”
这下,原本还在议论的弟子们也彻底没了声音。
可见平日里谢长渊在众人之间的威信还是有的。
就这样,谢长渊淡淡几句话就化解了这次近乎“丑闻”的风波,带着殷玉晗,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寝殿内
殷玉晗窝在谢长渊怀里,闷闷不乐,却又不敢出声。
谢长渊也没有说话。
谢长渊那织金的玄色衣摆拂过地面光滑的瓷砖,发出沙沙的轻响,给整个寝殿带来了一种有点沉郁的寂静。
殷玉晗听着那一点细微的响声,只觉得自己脑子木木的,也想不出什么解释的法子来。
直到,谢长渊将他放在了软榻上,同时欺身而上,静静注视着他的眼睛,殷玉晗才骤然回过神来。
看着谢长渊那如同乌墨一般沉润深湛的眸子,殷玉晗小小打了个哆嗦,小声道:“干嘛?”
“败坏我的名声,对你有什么好处?”谢长渊淡淡问。
殷玉晗:……
过了好一会,殷玉晗小声嘟囔道:“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看看你昨晚说的是不是真的。”
结果真是真的,谢长渊的追求者不少,还一个个修为都挺高的,想想就,嘶——
好想跑路啊!偏偏这时——
“吃醋了?”谢长渊忽然道。
殷玉晗:???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一脸震惊的表情,又徐徐道:“你要是承认是吃醋,我就不罚你,若是不承认——”
“就怎样?”殷玉晗一脸紧张。
谢长渊:“自然是要罚你。”
殷玉晗:……
不过殷玉晗向来是能屈能伸的好汉,最终在谢长渊的威逼利诱下,他不得不小声承认:“是……我是吃醋了。”
谢长渊:“大点声。”
殷玉晗:……
咬咬牙,殷玉晗大声道:“我是吃醋了!”
谢长渊原本还笼着一层寒霜的表情终于微微融化了几分,多了几分满意。
这时他伸手,抚了一下殷玉晗因为用力已经变得有些泛红的柔软脸颊,还掐了一把,末了在殷玉晗闪躲的表情里,他才低声徐徐道:“既然吃醋了,那你也要认错,补偿我才行。”
殷玉晗:???
“可你不是说不承认才要被惩罚么?”
“惩罚是我来,补偿是你来,这怎么能一样?”谢长渊眸光平静,清冷俊美的面上看不出一丝强人所难的表情。
殷玉晗脸部抽搐了一下,只好恨恨问:“那你想要什么补偿?”
谢长渊没说话,只是注视着殷玉晗。
而就在同时,殷玉晗的识海里响起了淡淡的两个字。
——亲我。
殷玉晗瞬间整张脸都扭曲了:“我不干!”
谢长渊面无表情地挑了一下眉。
殷玉晗:……
最终,还是殷玉晗自己认输了。
他拧着两条秀致的眉头,一脸狰狞地凑过去,就在谢长渊淡色的薄唇上,轻轻亲了一下。
凑近的那一刻,殷玉晗在谢长渊身上嗅到了一点清晨露水和松柏树上的清冽香气,混合着谢长渊身上本来的苍术淡香,颇有一种置身于苍茫松涛之中的感觉。
而很快,殷玉晗就被松涛包围了。
谢长渊猛地将他拉进了怀中,玄色的织金布料微凉沉润,摩挲起来发出沙沙的响声,修长骨感的苍白五指扣紧在殷玉晗腰间,一点点收拢,仿佛要把他整个人都嵌进怀中。
殷玉晗毫无缝隙地贴在谢长渊怀中,莫名觉得有点冷,可谢长渊呼出的气息却一点都不冷。
那微凉的唇紧紧贴着殷玉晗的唇,有柔软的舌尖扫过他的齿列,让他呼吸都有些不畅,很快,两人交错的气息就滚烫粘稠且湿润了起来……
直到,谢长渊微微错开殷玉晗的唇舌,缓缓吻上了那白玉一般的下颌,指尖开始在那腰间的玉扣上徘徊时,殷玉晗才仿佛被惊醒一般,立刻缩成一团,浑身产生出了一种刺一般的抗拒。
谢长渊的动作微微一顿,浓密如鸦羽的长睫轻轻掀开,露出下面深湛的眸子。
殷玉晗这会蜷在谢长渊胸口,眼尾微红,在那脂玉一般的面颊上,偏多了一份令人怜惜的诱惑感,薄唇是湿润且饱满的,朱果一般的红色,喘息间有温热的白雾浮出,令人意动心驰。
谢长渊从高处看着殷玉晗心慌意乱的样子,看了一会,就缓缓松开了扣在他腰间的手,低声道:“怎么老是亲你就哭?”
殷玉晗身体一僵,然后他就一脸无语地仰起头,怒道:“我没哭,我只是呼吸不畅。”
谢长渊:“是么?”
殷玉晗闷闷道:“色鬼。”
谢长渊沉吟片刻,语出惊人:“可我看你,也不像是很讨厌的样子。”
殷玉晗:!
眼看着殷玉晗又要到临界点了,谢长渊唇角微微含笑,正想逗逗他,忽然,他腰间的传讯玉牌闪了一下。
谢长渊感受到传讯玉牌的亮光,神色微微凝滞了一下,然后他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不动声色地挡住了那传讯玉牌的亮光。
殷玉晗见谢长渊神色突然变了一下,忍不住就狐疑道:“你怎么了?”
谢长渊这时已经回过神来,他沉默片刻,就伸手抚了抚殷玉晗被他弄得有点散乱的鬓发道:“好了,不闹你了。我还有事,先出去一趟。”
说完,谢长渊竟是松开了殷玉晗的手,径直起身朝外走去。
谢长渊骤然离开,殷玉晗还有点不适应,下意识就道:“你去哪?”
谢长渊想了想:“说来话长——晚上想吃点什么?”
殷玉晗闻言,猛地咬了一下唇,迟迟没有说话。
直到谢长渊真的要走了,殷玉晗才略显底气不足地朝着他的背影喊道:“我要吃麻辣肚片和芥菜鲈鱼羹。”
谢长渊莞尔:“好。”
殷玉晗没想到,谢长渊那天晚上没回来。
直到第二天早上,谢长渊才带回来了芥菜鲈鱼羹和麻辣肚片。
而谢长渊回来的时候神色似乎微微有点苍白和疲倦。
殷玉晗其实不是一个不细心的人,自然也就看出来了。
这会殷玉晗夹了一筷子肚丝吃了,咬了咬筷子,他就忍不住道:“你怎么了?”
谢长渊神色泰然:“昨夜通宵处理了一些事,有点累。”
殷玉晗:撒谎。
谢长渊感受到殷玉晗心里的想法,抬眼看了看他,忽然道:“你是关心我么?”
殷玉晗被谢长渊一句话堵得连之后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然后他就悻悻别过脸道:“别自作多情。”
谢长渊凑过来:“我好像是有点不舒服,你帮我看看?”
殷玉晗:……
饶是脸皮厚如殷玉晗,也没见过谢长渊这样的。
他忽然就明白为什么他老娘当年为什么不选谢长渊了。
本来他以为他老爹是靠死皮赖脸追到他老娘的,可现在看来,他老娘当初是在两个死皮赖脸里面选了个不太死皮赖脸的啊……
“我跟你娘只是普通朋友,别瞎猜。”
殷玉晗咻的一下抬起头,愤怒道:“叫你不要偷听了!”
结果一抬头,对上面前的景象,殷玉晗神色忽然凝滞了。
因为谢长渊淡色的唇角在此刻不知道怎么的,溢出了一丝血线,衬着他那如同霜雪一般的皮肤,异常刺目。
殷玉晗吓了一跳,倒也顾不上跟谢长渊赌气什么了,连忙凑上去就抓着谢长渊道:“你怎么了,你受伤了?”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眼中的自己,恍惚了一瞬才意识到自己唇边出了血,然后他就伸手擦了一下唇边血渍,道:“也没什么大事。”
殷玉晗这次不听他的解释了,抓着他的手就皱着眉给他把脉。
谢长渊低低咳嗽了一声,看着殷玉晗认真的样子,眸光柔和几分,倒也随着殷玉晗去了。
殷玉晗把了一会谢长渊的脉,就发现谢长渊体内的气血十分紊乱,不过没有太大的问题。
怔了怔,殷玉晗只能默默把自己的灵力输送给谢长渊。
谢长渊感受到殷玉晗输来的灵气,眉目愈发舒展了几分,这时他就低声道:“我确实有点不舒服,没骗你吧?”
殷玉晗:……
不过殷玉晗很快就抬起头,狐疑道:“这里是凌云宗,又不是什么别的地方,谁敢伤你?”
谢长渊:“是我自己练功岔气了。”
殷玉晗:???
不过看着谢长渊眉目带着一点淡笑的模样,殷玉晗又明白过来什么,立刻就愤愤道:“你就会骗人。”
谢长渊又咳嗽了起来。
殷玉晗无奈了。
他向来心软,只能一边给谢长渊输送灵力,一边把谢长渊扶到床上。
谢长渊这会也骤然变成了两人初见那时,十三的样子,只是含笑静静看着他,也不说多余的话。
殷玉晗见到这样的谢长渊,心里不由得嘟囔了一句:要是你一直这样就好了。
谢长渊咳嗽了一声:“你喜欢我这样?”
殷玉晗瞬间黑脸:“你还是闭嘴最好!”
就这样,折腾了一番,谢长渊躺在了床上,靠着软枕,闭眼休憩。
殷玉晗就在一旁守着他,给他弄点丹药和灵气什么了。
明天就是结道大典,结果谢长渊今天弄出这样的幺蛾子,可真是……
谢长渊这时睁开眼:“你很期待结道大典么?”
殷玉晗:“闭嘴!”
谢长渊不说了。
只是他的目光就再没有从殷玉晗身上移开过。
殷玉晗被谢长渊看得毛毛的,忍不住瞪谢长渊一眼,却又没法让谢长渊不看。
毕竟谢长渊已经不说话了。
再让他闭眼,那也太过分了点。
而听着殷玉晗的心理活动,谢长渊终于明白了一点。
原来只要他退一分,殷玉晗就不好再退了。
这倒是……很可爱,也很好骗。
次日,结道大典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澄蓝渺远的天际只有白鹤飞过,松涛环山,日光如碎金一般洒遍了整个凌云宗。
早上的礼服是殷玉晗帮谢长渊穿好的。
虽然谢长渊其实已经可以自己穿了。
在给谢长渊换上那雪白崭新的里衣时,看着谢长渊那玉白色修长精实的躯干,殷玉晗还微微红了一下脸。
偏偏谢长渊还要俯身道:“最近这些时日疏于练剑,身材都有点走样了,过些日子给你看更好看的。”
殷玉晗:“谁要看了?!”
谢长渊:“你方才明明还在心里说身材不错的。”
殷玉晗:……
“不要脸。”殷玉晗愤愤道。
谢长渊:“都是道侣了,在意那么多做什么?”
殷玉晗彻底不说话了,飞快帮谢长渊穿好衣服,他就抱着自己的礼服去了内间。
谢长渊见状,微微有些遗憾,但也不着急。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殷玉晗出来了。
在殷玉晗出来的那一刻,谢长渊的眸光刹那间便凝在了殷玉晗身上。
苍青色带着星辰织金纹样的礼服愈发压得殷玉晗肌肤洁白如玉,而他平日里略显秾艳的五官在这样庄肃又雅静的礼服映衬下立刻便有了几分芝兰玉树的风采,玉冠玲珑,乌发如墨,眸若点漆,唇若含朱,是一刹眼如玉的风流。
谢长渊的目光有些挪不开了……
殷玉晗在看到谢长渊的眼神时,神色微微一凛,然后他就狐疑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么?”
谢长渊缓缓摇摇头,淡笑道:“是好看,太好看了。”
殷玉晗:???
随即殷玉晗就迈开步子走到一旁,对着镜子开始捯饬自己,一边捯饬一边心想:谢长渊这家伙,嘴里就没半句真话。
谢长渊莞尔。
不过看着殷玉晗穿着礼服,立在镜前的模样,谢长渊忽然心里就生出一个同之前截然不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