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因一人推了一下:“让开点,挡着风了,好热。”
傅敛随手拖了椅子过来,和容因挨得很近,长腿一弯,坐了下来。
江予珩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倾身凑到容因耳边问他:“有没有别的要吃?昨天晚上没注意……今天早上有没有不舒服?要不要少放点辣椒?”
他的动作看上去仿佛是说的两人之间的事,不想被第三人听见,然而声音却并没有压低,刻意让人察觉似的。
容因奇怪地看他一眼,想了半天才顿悟过来,江予珩说的可能是昨晚他抱怨过的嘴巴里长了口腔溃疡,吃东西的时候好痛。
“唔……那就少放一点辣椒吧。”他一边说话一边没忍住,用舌头舔了舔长燎泡的地方,疼的他皱眉,“还没好。”
傅敛清晰地冷笑了一声。
江予珩心情颇好地勾了勾唇角,无限柔和地说:“嗯,那我去和老板说。”他倒了杯水递给容因,“喝点水吧,不然难受的是你自己。”
为了照顾不能吃辣的人,点的菜都很清淡,看不见什么红色。容因喜欢吃基围虾,但是又懒得扒皮,觉得吃一只手上全是汁水很不舒服,嫌麻烦。
江予珩和他一起吃了这么久的饭也算了解,见他眼神总是不自觉地往那边瞟,但又不伸筷子,立刻就明白他是犯懒了。
夹了几个虾剥好皮又沾了料,利利索索地放进容因碗里,然而筷子才落下,另一边也递过来一小碟基围虾,整整齐齐码在一起,连蘸料都选的一模一样。
傅敛把碟子往桌上一放:“吃吧。”
容因身前的小碟子里已经堆满了各色各样的菜式,他嘴巴鼓鼓囊囊的,吃的很慢。好不容易咽下去,那两人比赛似的又夹过来好几筷子,他实在受不了了,把自己的碗拿来,统统拒绝:“不要了不要了,别再给我夹了,我已经吃饱了!”
小时候他学吃饭的时候容泽和他一起,容因每次吃饭都无比艰难,所以容泽就很看不得他碗里剩下食物,纠了他好多年,严令禁止他吃一点丢一点,就不好好吃饭。这么多年容因养成习惯,只要是放进自己碗里的东西都要吃光。
傅敛和江予珩两人随便哪一个在场都还好,会注意不要给他夹太多,但今天两个人似乎都没有这个意识,只知道不停地夹菜,容因好不容易吃完一小半,那边马上又添上来,怎么也吃不完。
他不高兴了,两双筷子只能停了工。
江予珩压抑许久的怒火冒上来,筷子“咔哒”一声搁在瓷碗上,他平平地看向傅敛,声音冷硬:“傅同学,这种事情就不用麻烦你了,因因有男朋友会给他做。”
傅敛的目光骤然危险起来。
江予珩毫不畏惧地和他对视,微微一笑:“啊,对。”
“忘记告诉你,我已经和因因在一起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因因:烦死了!要打去练舞室打!(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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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条件
“您好, 这是您加的蒜蓉粉丝蒸扇贝。”服务生站在门口,感受到包间内诡异的氛围,踌躇着不敢上前,说话的声音都透露着迟疑。
容因咬着筷子, 嘴唇动了两下, 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吃一点。
“谢谢, 放上来吧。”
服务生听见有人发话,顿时如获大赦, 飞快地把盘子往桌上一放, 匆匆说了句“您慢用”就退出去了, 临走前还贴心地关好了门。
容因说:“不吃吗,不是说下午要训练吗。”
傅敛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吃吧。”
江予珩率先夹了一个扇贝放在容因碗里,又拿了一张纸给他擦嘴:“海鲜你不能多吃, 吃两个就够了, 不然大半夜胃疼, 难受的是你自己。”
容因忙着吃东西,随意地点点头。
包间里安静下来, 仿佛刚才那一场针锋相对的战争消弭于无形,只能偶尔听见容因简短的回答声。
傅敛等到容因咽下最后一口, 才平平开口:“因因, 军训后有一周假期,要回去吗?”
“啊对,差点忘记了。”容因懊恼地敲了一下脑袋, 慢吞吞地说,“嗯……应该是要回去的吧。”
他一边说一边想起临上学前容泽勒令他放假必须回家的事情,答应了他哥如果没做到的话会有很严重的后果。容因缩缩脑袋,下决心说:“要回去的。”
“嗯, ”傅敛点头,“会有人过来接,你提前把东西收拾好就行。要不要我来收?”
容因不太擅长做这些,当时过来也是傅敛帮忙收的箱子,这次当然没有不接受的道理:“嗯嗯,那你来找我吧。”
江予珩垂眸,没说话。
“还有,”傅敛笑了笑,“你哥哥让你今晚记得给他打视讯,说是联系不上你。”
容因愣了一瞬间后迅速想起前几天两人吵一架之后自己顺手把容泽拉黑的事情,顿时心虚不已:“这个……这个再说吧。”
“好像是说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什么,所以想要和你亲自确认一下。”傅敛扫了江予珩一眼,缓缓补上了后半句。
*
“解散吧。”
太阳的余烬落下最后一点色彩,训练场上总算宣布了解散。
秦昼随手解开领口处的扣子,长腿一迈,挡在容因身前。
江予珩刚被他打发去操场那头的器材室还器材,一时半会儿过不来。他原本前几天就该回去了,硬是拖了好几天,要处理的事情堆积在一起,今天才总算腾出空来。
“这么急?”秦昼一条腿踩在花坛上,横跨拦住了容因。
容因本以为这段时间他对找麻烦这件事已经失去了兴趣,谁知道也没安分守己几天。
“什么事?”他撩开脸侧汗湿的鬓发,抬眼看向秦昼。
“其实也没什么事,”秦昼靠在墙柱上,低头把玩着袖口处的扣子,“就是最近听说了一些事情。”
又来了。今天第二次听见这种说法。
容因想不通到底这件事情哪里值得这样关注,虽说……虽说这确实是他的第一任男朋友吧,容泽关心一下还情有可原,秦昼关心什么他是真的不明白了。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容因说,“我是有男朋友了,就是江予珩。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一次性问完,我赶时间。”
微风抚过树枝,红棕色的枯叶落了一片在容因的肩头。
秦昼的手轻轻按在上面,被容因冷着脸一把拂开,他也没生气,反而笑了一声:“这话倒是问的奇怪。你说我关心你男朋友干什么。”
他一边说一边像是听见了什么荒唐的笑话似的,“你说呢,公主殿下。”
容因蹙眉:“你自己心里清楚这个婚约不过是有名无实,到底为什么不退婚我大概也能猜到。”他顿了顿,声音淡了些,“要这样说,我找了男朋友,最终受益的难道不是你么。反正这个婚总归是要退掉的。”
秦昼没回答他这句话,拿出光脑设置成两面可见,把屏幕放大后点进了学校论坛,开屏就是一个硕大的【hot】后面跟了一个火焰的符号。
容因随着他的动作看过去。
【问了当事人,就是说确实是在谈。】hot
我属实是不太懂了,江予珩他除了一张脸能看,还有哪里看上去是可以给我老婆幸福的样子吗?
——在这里喊话了属于是,江予珩还我老婆!
——让我看看是谁还在管我老婆叫老婆?你们都没有自己老婆吗?
——emmm,其实,怎么说,就……还有点好磕?没人磕到吗
——[吃惊]磕到谁?我和我老婆吗?那你属实是很会磕,那我单方面宣布你磕到真的了
容因还没看分明,秦昼就飞快切到了下一个帖子。
【懂得进,冷面校草x高贵校花,是谁磕到了?】hot
别骂了别骂了,给我骂傻了,礼貌磕一磕罢了,毕竟是公主殿下的初恋呢,这情谊可不一般。
这个楼主还配了一张偷拍的照片。照片里其他人都做了模糊处理,正中央的容因微微低着头,站在他身后的江予珩目光柔和得溺死人,正在给他披衣服,那姿势像是下一秒就要拥上去。
——好耶!我磕到了,女婿对我女儿好点,我勉强同意这门婚事了
——闭嘴吧你!江予珩配得上我老婆吗?还真有人磕啊,你不会就是江予珩本人吧[白眼]
下面吵成一团,乌烟瘴气,楼主倒是丝毫不受影响,每天十分坚强地在更新,而且还给每一张图都加了柔光滤镜,看上去仿佛满屏幕的粉色泡泡,甜蜜的氛围都要溢出来了。
那些照片大多数距离比较远,里面是各种各样江予珩和容因不用眼睛都能感受到的亲密瞬间。当然也有不怕死直接怼脸拍的,其中还有一个视频,背景是在一个咖啡厅。最开头是摇晃的镜头,随后就是一个站在店里背对着这边的背影,但能一眼看出是容因。
拍摄视频的主人是个女生,画外音听上去很激动,她慌忙退开了咖啡店的门,一进门是围了围裙的江予珩,除了他们两人,视频里的其他人打了马赛克,但依稀可以看出江予珩那时候是在向谁介绍容因。
“……这是我男朋友。”江予珩说这句话的时候,唇角一直挑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往常难以接近的冷淡距离感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这句话音刚落,拍摄的人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镜头猛烈地摇晃,伴随着尖叫声,陷入一片黑暗,在混乱中被掐掉了。
容因:“……”好像猜到是谁了。
秦昼周身的气压随着各种照片和视频的出现更低了,他一言不发地关掉了屏幕,冷哼一声:“不解释一下?”
容因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解释什么?”
“解释什么?解释你和你的小男朋友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容因竟然真的认真思考了半天,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好像就是野外生存实践之后吧……嗯。”
“哈。”秦昼用舌头顶了顶后槽牙,眉眼透露出的戾气压都压不住,“合着我们把你和江予珩救出来还是打扰你们了是吧。”
“你可真行,容因。”
“有病。”容因懒得理他,拎着自己的包就要从另一边绕过去。
秦昼反应很快,手掌紧紧抓住他的手臂,不让容因动作,又扭了一下脖子:“走什么,这不是还没说完吗。”
“松开。”容因抬手甩开他,矜傲地一抬下巴,“说吧,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很多,但是公主殿下一定不爱听,”秦昼笑起来,“不如我说点公主殿下爱听的。”
他慢慢地走上前,俯身挨近容因耳畔,轻声说:“公主殿下不是想跟我退婚么,我同意了。”
从前每次提起这个话题,秦昼都像被冒犯的狼狗似的,无法抑制地摆出那副凶狠的模样,像是要撕碎一切入侵者,最后结果往往就是两人再次不欢而散。
但今天他竟然主动提起这个话题,还松口说愿意退婚。
容因拧紧的眉头没有松懈的迹象,他深吸一口气:“说吧,你想要什么才肯退婚。”
秦昼抚掌笑道:“不愧是公主殿下,这么快就知道我是有要求的了。”
他挑起容因鬓角边的发丝,动作轻柔地替他挽在耳后,吐息温热,暧昧地低语道:“既然那个江予珩可以……那我为什么不行呢。”
“公主殿下,考虑他不如考虑我啊。”
“做我男朋友吧,一个月。”他嗓音微哑,侧头的角度像是要吻上容因耳垂上的小痣,“——一个月到了,我就签协议。前提是你对我的态度、所有的一切必须要你对江予珩的一致。”
“怎么样?要不要答应我?”
秦昼森白的齿尖碰上容因的耳垂,他轻描淡写地说:“这难道不比你选江予珩划算么。他能给你什么。”
他说完这句话就赶在容因发火前退至安全距离,举起双手示意自己不会再碰到他。
“——秦、教、官。”
江予珩从身后托住容因的腰,替他稳住身体,一手挡在他们之间,硬生生把秦昼和容因隔开,脸色沉沉:“秦教官有事就说事。对别人男朋友动手动脚,不太好吧?”
“男朋友……”秦昼嗤笑一声,“算得了什么。”
他意味深长地说:“最后的才是赢家,没听过这句话么。”
*
“我买了红心柚,要不要吃一点?”
刚进宿舍的门,江予珩就如同往常一样,走到冰箱前去拿水果,似乎任何事情都没有对他造成影响。
容因嗯了一声,神情恹恹:“吃吧。”
江予珩一顿,却并没有说什么,沉默地把柚子扒了皮,细心地把果肉从白色的果皮里分离出来,摆进小碟子里,端过去给容因,顺手喂了他两颗。
容因张嘴衔过来,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不高兴吗?”江予珩笑了一下,“因为秦教官吗?”他说话时甚至没看容因,手上动作没停,像是满不在乎的随口一问,可细看却能发现被他捏在手中的那一小块红心柚汁水四溢,因为用力过猛出现了伤痕。
“没什么。”容因朝小碟子的方向努努嘴,让江予珩再给他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