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辰道:“多谢太子殿下挂念。三皇兄说笑了,我一介武夫,这宅子也就是修得宽敞些,哪比得上三皇兄府上精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四弟果真是性情中人。”太子笑道。
太子和三皇子并未久留,杨辰陪着他们说了会儿话他们便告辞离开了。
谢尘舟看得清楚,这几兄弟看上去一派和睦,实则未必齐心。
2021-04-14 23:59:58
第二十一章
果不其然,两年后的深冬,杨辰从边关带着军功归来,对白惜渡说:“惜渡,我要去抢那太子之位了。”
“为何?”白惜渡不解,“那个位置有什么好的,以后要当皇帝,多累啊。”
杨辰坐在桌边,拽着他的手腕将人搂入怀中,深深叹了口气。
白惜渡也不说话,静静抱着他,手有一下没一下揉着他后心。
白惜渡未曾与他同去边关,他们大半年没见,杨辰不欲在此时多谈这些扫兴之事,坐了一会儿就拉着白惜渡去泡温泉。
福满送上两套浴具,又放下一个托盘,上面是一壶酒和两个杯子,刚要退出去就听杨辰道:“今夜不用伺候,你早些回去歇着吧。”
“是,老奴告退。”福满退出去后溜达着往住处走,捶了捶后腰,心道当真是一年比一年老了。
又想王爷与白公子当真是恩爱,也不知王爷以后会不会请皇上赐婚。
白惜渡坐在台阶上靠着池壁,大半个身子沉入水中抬头看着杨辰脱衣服。
杨辰轻笑:“小登徒子。”
白惜渡撇撇嘴:“你都不知道扒了我多少回,看看怎么了。”
“不怎么,随便看。”
杨辰坐到他身边,白惜渡趴在他身上:“多了好多疤。”
摸在疤上的手不敢使力,就那么若即若离地抚过,是心疼,也是撩拨。
“战场刀剑无眼。”杨辰由着他摸,“心疼吗?”
白惜渡浑身被热气蒸得泛红,脸也不可避免,他仰着脸专注地看着杨辰,点了点头。
“心疼就亲一个。”
柔软的唇舌亲自送上上门,断没有轻易放过的道理。
杨辰掐着那一把细腰将他往自己怀里按,心中欲念翻涌,齿下多加了几分力。
白惜渡眼中水雾弥漫:“你咬我。”
杨辰扣着他的后脑,哑声道:“给你咬回来。”
将他肩膀上的水珠擦了擦,白惜渡一口咬了上去,留下一排整齐的牙印。
“真是只小鸟,尖牙利齿。”
杨辰倒了杯酒递给白惜渡:“你的最爱。”
白惜渡没有接,就着杨辰的手喝了一口:“云棠。”
他舔去嘴角的酒液,拿过酒壶又倒了一杯,嘀嘀咕咕的:“你不在的这段日子,我把你送的云棠都喝光了,又不好意思找福满要,我就趁福满不在的时候溜进酒窖里找,也没找到。”
说着瘪瘪嘴,像是委屈坏了。
杨辰道:“云棠有专门的酒窖,不和别的酒放在一起。”
他拿过白惜渡的酒杯喝了一口,白惜渡手指戳戳他胸口:“你不是有杯子吗?”
杨辰没说话,将酒壶放回原位,看向放着浴具的托盘,果不其然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拿过那个小罐子,沾了药膏向下探去。
白惜渡搂着他的脖子,两腿岔开跪着,杨辰轻吻他的耳垂:“疼吗?”
“不疼。”白惜渡小声道,“热。”
手指进出间将热水带了进去,白惜渡抬了抬身子,想摆脱这种奇怪的感觉,可杨辰牢牢把着他的腰,他哪儿也去不了。
云棠甘甜绵软,后劲小,此时却成了世间最烈的催情药。
两人像那干柴般,爱欲是火种,将这温泉殿内的温度烧得再度升高。
酒杯翻倒在池边无人理会,升腾起的雾气遮住了赤裸相贴的肌肤,温热的池水是有情人的软床,每一道泛起的波纹都融着贪恋与欢愉。
杨辰随手披了衣服,扯过布巾将白惜渡整个包住,抱着回了卧房。
白惜渡被放到床上,迷迷糊糊道:“还没穿衣服。”
声音又软又甜,比刚熬出锅的麦芽糖更加诱人。
杨辰给他擦头发:“睡吧,一会儿我给你穿。”
白惜渡伸手揪住杨辰的衣摆,安心进入梦乡。
2021-04-15 00:00:01
第二十二章
杨辰给白惜渡换上干净的里衣,躺到床上搂着人静静出神。
今日他回城,父皇在殿上大为嘉奖,赏赐颇为丰厚。二皇子病弱,常年不上朝,今天也一样,太子和三皇子面上笑得真挚,可杨辰不会错过他们眼底的冰冷与防备,只有七皇子是真的为他高兴。
太子和三皇子同为皇后所出,深得皇后宠爱。而杨辰的母亲则是皇帝曾经最为疼爱的嘉贵妃,可惜向来身子骨就弱,在杨辰六岁那年便故去了。
皇帝思念爱妃,对幼子也多有关心,可到底是没了母妃的皇子,在这宫中活得不算轻松。他又醉心武学,跟在军中功劳也不少,太子一派忌惮他也是不可避免。
他有一种预感,如果最后登基的是太子,自己怕是难得留有命在。
他其实并不想参与夺嫡,那至尊之位非志向所在。比起勾心斗角、权谋争斗,他更喜欢混在军中,与将士们待在一起。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情谊,总是要比其他真几分。
太子与三皇子一母同胞,无论三皇子的真实想法是什么,至少现在他和太子坚定不移地站在一起。太子为人阴险却总用一张笑脸掩饰心中脏念,三皇子看似风流放荡实际城府极深,他们经营多年又有皇后撑腰,势力有多大已不可知。
杨辰在朝中和军中虽也有几分人脉,但和他们比起来还是差了太多。
杨辰这一日实在疲累,又与白惜渡欢爱一场,此时睡在软和的被褥中,怀里还有暖烘烘的人,困意逐渐涌上,不知何时也沉沉睡去。
谢尘舟看着眼前一幕幕,脖颈青筋暴起。
清鉴宝镜不仅能让他看到自己的前尘旧事,还能让他原原本本感受到当时的想法与情绪。
此刻他是杨辰,他也不是杨辰。
杨辰的脸和他一模一样,他们心绪相通,可牵着白惜渡的人是杨辰,抱着白惜渡的人是杨辰,拉着白惜渡共坠爱河的人是杨辰,不是他谢尘舟。
可白惜渡是白靖珹吗?
谢尘舟头痛欲裂,他不想再慢慢看这些毫无印象的亲身经历,再度拉快时间。
白惜渡虽说已经醒来,但到底伤得太重,跟着许云松过完口诀后没多久便体力不支,沉沉睡去。
白梦华担忧地看了他一眼,拉上房门与许云松到前厅坐下。
许云松喝了口茶,道:“你弟弟的情况我看过了,先前太衡给的药接着用,再配合我这固本培元的心法,好好养上个两三年,便也大致恢复了。”
白梦华道:“多谢仙君,能得二位仙君相助,小女与惜渡感激不尽!”
说着就要给许云松行跪拜大礼。
“哎哎哎。”许云松制止住她,“别,何必将这种虚礼。”
白梦华不听,硬是俯下身去:“仙君不在意我们妖族身份出手相助,劳烦仙君良多,我们姐弟无以为报,仙君若是有用得上我们的地方,必当全力以赴。”
许云松无奈,受了这一礼:“救你弟弟的是太衡,我没做什么,何必谢我?罢了,这一礼就当我替太衡受了,他不喜听这些感谢的话,日后就莫要与他说了。”
“是。”白梦华起身,恭敬站在一边,又问道,“可否再问仙君一个问题?”
“但说无妨。”
“惜渡这失忆之症,可还能好?”
许云松摇摇扇子:“按理说,他现在失忆是因为元神有损,也许养好了元神,便也能想起来了。”
他又摇摇头:“我也说不准,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2021-04-15 00:00:04
第二十三章
清鉴宝镜“啪嗒”一声掉在桌面上,谢尘舟坐在椅中,神色阴郁。
杨辰下定决心争储后便开始招揽能人异士,后来的国师徐和便是在此时到了他麾下。
谁能想到这人根本就是天帝的傀儡,虽说说话做事与常人无异,可他来到世上的使命便是解决白惜渡,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
于是他开始给杨辰各种暗示,撺掇杨辰让白惜渡变回原身去太子与三皇子那边探听消息。
杨辰自是不愿的,可那徐和设计让白惜渡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白惜渡一心想着杨辰,听到自己还能这样助他,便自己提出要去探听消息,杨辰不让他去他就偷偷去,仗着自己原身是只小鸟不易被人发现,为杨辰带回了许多消息。
后来杨辰将太子多年来贪吞赈灾款、养私兵的证据报到老皇帝那里,老皇帝大怒,一道诏书将太子废了,改立杨辰,废太子怀恨在心,借皇后之手给老皇帝下了毒,趁杨辰外出督查河道修建一事时起兵逼宫。
杨辰不在,白惜渡便替他守在宫中,为了保护老皇帝不得已现了身。谁知太子身边不知何时来了个捉妖师,虽说杨辰及时赶回将太子一派乱党全部斩杀,那个捉妖师却带着白惜渡不知逃到了什么地方。
老皇帝向来忌惮妖邪,非但丝毫不感念白惜渡护他的恩情,反倒因杨辰与妖族结交而震怒,逼迫杨辰立誓不再与妖族来往,否则这太子之位便交予他人。
时过境迁,对皇权的渴望早已隐隐压过了对白惜渡的爱意,杨辰便应了老皇帝的要求,只吩咐徐和暗中寻找那个捉妖师和白惜渡的踪迹。
那捉妖师本就是徐和的人,捉到白惜渡后便将他关进了镇妖塔,一直骗杨辰找不到。
杨辰登基之后,大权在握的感觉并不像想象中那样让他兴奋与满足,繁杂的政务压得他喘不过气,对白惜渡的思念与愧疚更是像藤蔓在他心里扎了根,顺着血管爬满全身。
徐和暗中在皇宫周围布下结界,将本有机会见到杨辰的白梦华挡在了外面。
直到因为积劳成疾与忧思过甚死去,杨辰都不知道白惜渡就在离他不远的镇妖塔中。
谢尘舟蓦地笑出声,既然为了皇位能许下永不相见的誓言,过后又怎么会念念不忘甚至愧疚成疾?
多虚伪,多可笑。
人世间都在夸赞杨辰是个合格的帝王,可在谢尘舟看来,他与那些牢里关着的下三滥也没什么两样。
倒是白惜渡。
当年死在自己剑下,之后又是因为自己平白受了多年的苦,这真是......
谢尘舟不可避免地想起了白靖珹还在的时候。
雪凤凰的性子总是不稳定,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不高兴了。
阴桀、叛逆、疯狂、残忍......这些词都可以往他头上套。可谢尘舟其实并不讨厌他,他还是少有的能和白靖珹心平气和说上几句话的人。
雪凤凰作乱时天界请他出手,他本也不想理会,可后来白靖珹越来越失控,顾及到三界无辜之人的安危,谢尘舟还是提着剑到了白靖珹面前。
白靖珹平静的外表下是让所有人心惊的疯狂,他问谢尘舟:“你也要杀我吗?”
谢尘舟没说话。
他不想杀白靖珹,他对天界的人也没有什么好感,他只想让白靖珹先冷静下来。
可后来的一切都失控了。
白靖珹被“焚山海”一剑穿心时,谢尘舟甚至有些分不清到底是自己将剑捅进了白靖珹身体里,还是白靖珹自己撞了上来。
他只记得白靖珹最后盛着泪的眼,与那日在镇妖塔中看到白惜渡时的那双眼睛一模一样。
2021-04-15 00:00:06
第二十四章
从镜中出来后,他便有了在人间那一段过往的记忆,本该是空缺被填满,却仍是觉得哪里都不对。
杨辰的情感似乎也随着记忆来到了谢尘舟这里。
他将清鉴宝镜还回司命处,想去看看白惜渡,却莫名产生了情怯之感,最后还是一甩袖子回了九鹿山,打算去静室中待几天。
已经在院中等了半个时辰的许云松看到他回来,起身道:“你可算回来了,雪凤凰醒了你知不知道?”
谢尘舟怔愣:“醒了?”
“啊,我去看了一眼。不过醒是醒了,就是不知为何把事情忘了个干净,什么都记不得。还有啊,伤得太重,没个几年养不回来。”
谢尘舟点点头:“我知道了。”
许云松好奇心作祟,问道:“你们先前在人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谢尘舟沉默少顷,将那些事大致说给许云松听。
许云松听完,忍不住长叹一声:“这叫什么事,说你们是冤家,这话还真不假。”
谢尘舟捏着眉心:“是我对不住他。”
许云松不知该如何安慰,无言拍拍他的肩膀。
过了两日,谢尘舟才勉强消解掉那些梗在心头的情绪,打算去看看白惜渡。
白惜渡似乎已经接受了白梦华是他姐姐这件事,对白梦华的警惕和抵触比刚醒来时减少许多。
谢尘舟到时,屋门口摆了张躺椅,白惜渡躺在上面闭着眼睛,也不知是睡是醒。
白梦华坐在一边,手里捧着本书静静翻着。
谢尘舟走近两步,白惜渡猛地睁眼起身看过来,厉声道:“谁!”
白梦华吓了一跳,顺着白惜渡的目光看到谢尘舟顿在原地,急忙起身:“仙君。”
她拉拉白惜渡的袖子:“惜渡,这位就是阿姐和你说过的太衡仙君,快向仙君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