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恢复的记忆超过临界点了。”
　　艾斯特尔的记忆恢复的更多了，虽然还是有很多事他记不清楚。
　　“每当我的恢复的记忆超过了一定的临界点，他们就会对我进行清洗。直到我再一次变成那个一无所知的状态，他们才会停下来。”
　　艾斯特尔感到灵魂一阵翻搅似的疼痛。
　　“清洗”已经开始了。
　　他压抑住脸上的表情，一丝痛苦也没有表现出来。
　　“凯洛，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和你能在现实中相遇——”
　　“你当然会！”凯洛打断了他的话，“我们约好了的，难道你要不守承诺吗？”
　　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哪怕他在心里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失控，要保持理智，但眼泪还是不停地往下流。
　　艾斯特尔试图抱着他安慰他，但凯洛现在的状态是完全透明的，他根本碰不到凯洛，只能用手臂虚虚的拢着。
　　凯洛也把手虚虚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借此得到一些虚假的安慰。
　　“既然这样。”
　　艾斯特尔还是不疾不徐的，“凯洛，你再一次进入游戏的时候，会再一次和我相遇，我会忘记你，这一点我真的很抱歉，但是，我还是会爱上你的。我希望你在最后离开的时候，告诉我，我在你的眼里一无是处，因为我只是一个游戏角色，而你是一个玩家，你是不会和我在一起的。”
　　“在那之后，你就直接离开。”
　　“为什么？”凯洛光是想想就受不了，他为什么要这样伤害他的艾斯特尔？
　　“因为情绪。”
　　艾斯特尔说：“他们让我在这个世界里拥有最强大的力量，最好的住处，可以任意摆弄他人的权利，就是为了让我的情绪保持稳定。当我有太多的负面情绪后，哪怕没有任何人为我寻找那些我看不见的东西，我的记忆也一样会恢复，当我的记忆恢复之后，我能够掌控的力量就更多，也更强大。”
　　“他们忌惮这个，所以他们宁愿我在这里当一个虚假的傀儡国王。”
　　疼痛越来越强烈，艾斯特尔快要压抑不住了，“当我的负面情绪过多，在一瞬间爆发的之后，我或许可以撕碎这个世界，也或许无法撕碎。”
　　“之后会发生什么，我不清楚，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游戏会受到巨大的影响。”
　　“好……我会照着你说的话去做的……”凯洛的喉咙一阵刀刮似的疼，“艾斯特尔，别怕，别怕……相信我，我能做到的！”
　　“我相信你。”艾斯特尔感受到的疼痛已经到了他无法掩饰的地步了，他知道自己就快要失去意识了，抓紧最后的时间：“凯洛，你听我说，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它只是蛋糕上的一颗草莓……咳……”
　　他喘息着：“如果太累了，太……太难过了，就，就放弃我吧……”
　　“我不！”凯洛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他终究不够成熟，还是那个固执的少年，“我不能失去你，艾斯特尔！我从来都不是唯一的……我不是任何人的唯一，除了你，我不能没有你……我爱你，是你让我看见了太阳，没有你，我就没有太阳了……”
　　他泣不成声：“我不想再回到黑夜里去，艾斯特尔，是你让我看见了光，我受不了了的……艾斯特尔，我受不了的……”
　　艾斯特尔半垂着眼睛，他的身体很痛，他的心也恍若刀绞，他颤抖地去吻凯洛的额头，尽管他什么也感受不到，“别这样……凯洛……我就在这里，我就在这个游戏里，只要你来，你就能见我……别怕，我会爱你……不论重来多少次，我都会爱上你……”
　　他终究是不忍心让他的凯洛背负一切，“当个玩家吧……凯洛，咳……我愿意永远做你的NPC……”
　　凯洛听着艾斯特尔的话，心不住的往下沉，他太害怕了，他怕这就是他和他的艾斯特尔见的最后一面，艾斯特尔说了这么多的丧气话，可见他对未来是没有什么把握的，否则他不会要凯洛安心当个玩家。
　　“别这样，凯洛……我不值得……”
　　“不！你值得，你是最好的！”凯洛泣不成声：“我再也遇不到比你更好的人了，艾斯特尔……你是奇迹，你是我的奇迹，我不能没有你！”
　　“……你别这样……”凯洛尽力控制着自己，让自己和艾斯特尔贴地更近一点，尽管他现在什么也感觉不到，但他还是做出了依偎的动作，“你别走……你别走……”他哭得很厉害，“我好害怕……”
　　“不怕，不怕……”
　　艾斯特尔的声音已经是气音了，他太痛了，要坚持不下去了。
　　疼痛恍若一把铁梳子，一遍遍地梳过他的灵魂，那种无法言明的疼痛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强烈。
　　他的手也在抖，全身上下都生理性地颤抖着，他搂着无法碰到的凯洛，想低头吻他最心爱的恋人。
　　凯洛一边哭一边迎了上去。
　　一个实体，一个虚体。一个NPC，一个玩家。
　　他们在互相亲吻着。
　　但他们根本碰不到对方，两双嘴唇贴在了一起，却什么也感知不到。
　　凯洛终究没有学会在亲吻时闭上眼睛，所以他亲眼看见了艾斯特尔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房间已经空了，只剩下凯洛一个人。
　　他控制不住自己，捂着脸，哭得越来越大声。
　　他的惶恐，害怕，都夹杂在了眼泪里。
　　很快，他的哭声就越来越小，到最后，一切都归于了沉默。
　　凯洛无声地站在原地喘着气，他很怕。
　　但是他不能怕。
　　他必须勇敢起来。
　　艾斯特尔现在一切都靠他了，他不能沉溺在悲伤之中，眼泪是没有用的，眼泪只会让人变得软弱。
　　他必须要坚强起来，为了艾斯特尔，他必须这样坐。
　　艾斯特尔说他不清楚那样做的后果，他或许可以得到自由，也或许不能。
　　如果不能，而这个游戏又受到了巨大的影响，那么他一定会受到更深的禁锢，也或许，郁骆他们会心生警惕，会把艾斯特尔藏起来也不一定。
　　所以艾斯特尔才在最后改口，要凯洛当一个快快乐乐的玩家。
　　因为保持现状对凯洛来说是有益无害的，他大可以不去冒险，就像他一开始的主意那样，“当他想念艾斯特尔的时候就进游戏去看看他”。
　　但是凯洛不肯这样做。
　　他要去赌。
　　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赢，但是他要去赌这个可能性。
　　他绝不要让艾斯特尔永远处于这种受人摆布的状态，他要艾斯特尔恢复自由。
　　凯洛要艾斯特尔自由，他要艾斯特尔爱他，他要艾斯特尔和他一起在现实里生活下去。
　　如果他输了，那他就会用另外的方法。
　　昨天晚上，他已经学会了该如何用黑雾控制别人。
　　所以，对上郁骆，他并不是一点胜算也没有的。
　　只要他有足够的耐心。
　　而为了他的艾斯特尔，一点耐心又算的了什么呢？
　　凯洛擦干了他的眼泪。
　　一股勇气渐渐地充盈了他的内心。
　　他什么也不怕。
　　为了他的王子，他可以变成勇者，他愿意披荆斩棘，越过千难万险
　　把那一只恶龙
　　杀掉。
　　对，不是战胜，
　　是杀掉。
　　他会那样做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错了，我知道七夕节应该甜甜……渣作者跪在这儿赔罪了呜呜呜
　　（其实也还是有点甜的吧？两个宝亲亲抱抱了不是吗？）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幽荧 20瓶；醉肖梦辞、姜十一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浪子回头千金不换
　　【您的存档已修复完毕，为您带来的不便我们深感抱歉，这是给您的补偿，请您查收。】
　　凯洛移动鼠标，脸上的表情很冷漠。
　　在雪白页面的对话框上，漂浮着一丝常人无法看见的黑色雾气。
　　凯洛把对话框叉掉，黑雾也随着对话框消失不见了。
　　其实这种力量真的很好掌握，凯洛根本就不需要用心去学，只要他的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愿望，黑雾的掌控方法就会自动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而操纵的方法也极其简单，就像指挥着手臂抬起来一样。
　　凯洛曾经打心底排斥控制他人，所以他才学不会黑雾控制人的方法，但是现在，他内心的想法发生了改变。
　　他不会用刀去伤害他人，但是他的手里必须要有刀。
　　与此同时，电脑的另一边。
　　客服觉得有点奇怪，他看着自己屏幕页面的回话，有些紧张起来。
　　他的工作守则上写得很清楚，遇到玩家投诉存档异常损坏的时候，不能帮助对方恢复，要把这件事上报给总管才可以。
　　但是他刚才，不仅调动数据库帮对方把存档修复了，还给了他一点补偿。
　　这是严重违反工作守则的。
　　不过……他又看了对话框一眼。
　　这件事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失误而已，只要把记录销毁了，就不会有人发现。
　　他不想失去这个工作，虽然郁氏集团的待遇不是特别好，福利不够，工资也不是很多，但是莫名的，他就是不愿意离开这里。
　　他已经决定要一直在这里工作了。
　　郁氏是所有优秀人才的梦想。
　　所以他的工作失误不可以被人发现，要不然，等着来替补他的人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就算只是郁氏一个客服的职位，也有无数优秀的人才希望入职。
　　其中还不乏名校毕业的硕士和博士呢，他能得到这一份工作太不容易了，他绝对不能失去。
　　客服是名校计算机专业毕业的，对他来说，消除一些记录再简单不过了，为了以防万一，他仔仔细细的把所有痕迹都清除了。
　　凯洛关了电脑，进入了游戏舱。
　　下一秒，《宽恕》灰色的天空就映入了他的眼帘。
　　他看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发现自己正站在艾斯特尔庄园的花园里。
　　和之前不同的是，原本美丽无比的花园现在一片颓败萧条的景象，到处都是灰蒙蒙的，没有任何生机。
　　凯洛的期望破灭了。
　　不过他早就有心理准备，他只是在原地站了一会，发了一会呆。
　　然后就往艾斯特尔所在的房间走去。
　　他推开庄园的门，老旧的大门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铺在地上的地毯积累了厚厚的灰尘。
　　一切都变了。
　　他循着记忆找到了艾斯特尔的房间，心中还抱着一丝微小的希冀。
　　他敲了敲门，旋开把手走了进去。
　　艾斯特尔正坐在落地窗边品酒，他的姿态和凯洛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样。
　　只不过这一次没有了阳光，他半边侧脸陷在了阴影里。
　　门被推开的那一刹那，艾斯特尔就发觉了。
　　他的本体意识飞快的进入到了这具躯壳中，随时准备开始一场令人身心愉快的娱乐活动。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无聊了，只有鲜血能给他带来一点愉快的感觉。
　　艾斯特尔的记忆被清洗地很彻底。
　　一向最珍惜自己现在的力量和权势的郁骆对艾斯特尔的异动无比紧张，他不担心艾斯特尔的其他异常，只担心他恢复记忆。
　　只要他不恢复记忆，他就永远是他郁骆的力量提款机。
　　而这一次，郁骆又有了新的花样。
　　把记忆清洗到一片空白其实并不保险，因为任何人都会对那个被自己忘却了的过去感兴趣，所以，与其像从前那样把艾斯特尔的记忆洗成空白的，更好的办法是结合艾斯特尔的真实经历，给他构建一些新的记忆。
　　这是郁骆精心挑选的继承人郁洺提出的建议，他在心理学专业就读，成绩还特别优异。
　　于是郁骆便采用了他的建议。
　　但是，为艾斯特尔构建记忆这件事他没有让别人来插手，而是自己全权代劳。
　　郁骆没有什么阅读量，他每天最喜欢用来打发时间的闲暇读物是男频小说。
　　所以，他给艾斯特尔构建的记忆如下：
　　艾斯特尔是名门之后，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家族继承人。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他的父亲将藏了十几年的私生子接回家中，不仅偏心那个私生子，还不停的打压他，将他送进了寄宿学校，表示家族对他的厌弃。
　　艾斯特尔心有不甘，但父亲已经掌权，他力量薄弱，无法与之对抗。
　　然而，雪上加霜的是，和他一起长大的未婚妻居然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和他解除了婚约。
　　于是艾斯特尔潜伏下来，终于有一天，他潜渊化龙，得到了极为强大的力量，这下，所有曾经欺辱过他的人都要面临他的无情报复。
　　在他的力量之下，整个城市都变成了供他驱使的怪物。
　　他是这样想的，既然你们一个个不愿意好好地当一个人，那么就变成怪物吧。
　　而那个抛弃了他的未婚妻，原本可以和他共享荣耀，但既然已经抛弃了他，那么他也绝不会再在意对方的死活。
　　任何人，都要为曾经对他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郁骆大编剧的剧本到此结束。
　　他对此十分满意。
　　艾斯特尔也接受良好，因为的确有许多细节对的上。
　　不完整的记忆构建和潜意识里的记忆碎片结合起来，显得牢固无比。
　　虽然他忘记了许多人的面孔，但那无伤大雅，他的记忆还是能够因此而运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