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宗不会把他当成自己的所有品了吧?所以才会以那种堪称珍视的态度对他, 不愿意他身上沾染其他异兽的气味,也不能随便放血给僵尸。
这么想倒是很符合龙族的习性。
“我把他们送到异管局,你在这里等我回来。”晏宗最终还是没在郁徊眼皮底下下手,他扫了眼僵尸身上的道袍,意识到这恐怕是出任务的道士遭了毒手。
只要送到异管局,就会有道观出来认领。
郁徊没想到龙龙有这种坏心思,随意点头:“那你先去,我在这里等你。”
他朝晏宗挥挥手,看起来特别乖巧无害。
眼见着晏宗瞬移走,郁徊伸手摸摸下巴:“他这个态度难道是把我当人形藏品?”
萨尔还记仇他刚才把自己凑到龙面前,最后还捏扁形态的事,听到他自言自语,冷嘲热讽:“就是嘛,不然龙干嘛对你这么好,当然是馋你的身体,就和我当初一样。”
“和你一样……”郁徊眼睛一亮。
萨尔意识到什么,警惕:“你现在和他同归于尽倒是有可能,收服不可能的,我没听说龙族能被收服。”
郁徊自己也知道,刚才就是想想,闻言遗憾地叹了口气。
不过萨尔虽然是冷嘲热讽,说完之后又觉得晏宗说不定真的想把郁徊当做藏品。
平心而论,郁徊的外貌在人类中算顶尖,精致得不似真人,若是安静坐在那,说不定以为是谁定制的大型娃娃。
再加上言谈举止十分优越,骨相也很漂亮,以龙族的收集癖,想把他带回去收藏很正常,当初萨尔就是打着这个主意,最后才被人痛扁一顿签了主仆契约。
就算晏宗是龙,想把郁徊变成藏品,怕是也会被打。
想到这里,萨尔忍不住幸灾乐祸起来,憋着笑煽风点火:“我看主人你还是离他远些,改天别被人叼回窝里,跑都跑不掉。”
郁徊早知道他是什么性格,眼尾一挑,似笑非笑:“那到时候就要牺牲你给我争取逃跑时间了,萨尔。”
正美滋滋想看戏的萨尔浑身一激灵,在契约里缩成个乖团子:“我就是随便说说。”
在郁徊揍他前,晏宗瞬移回来了,安排白泽和飞僵不算难,前后也就花了十分钟不到。他见郁徊还在原地没有动,松了口气。
“申请批下来了。”他伸手过去:“现在就能见面。”
他现在伸手的姿势越来越自然,郁徊忍不住逗他:“其实萨尔也会瞬移。”
晏宗就嗖的一下把手收回去,表情还挺冷淡的:“那让他带着你跟上我。”
郁徊和他待一起久了,能看出他这是恼羞成怒了,若是尾巴在外面恐怕已经生气的砰砰拍地。
这反应实在有趣,郁徊抿着唇角把笑意压回去,主动过去拉他的手:“萨尔被你吓得不愿意冒出来,还是得麻烦晏先生。”
他不单是牵手,连半个身子都靠在晏宗手臂上。人类温热的体温与柔软的触感一齐传来,让晏宗呼吸都停了一瞬。
还能闻到对方身上清新的味道,就是萦绕着一层深渊恶魔的味道,令人不喜。
晏宗忍不住用手在郁徊脖子上蹭了两下。
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直到指尖的触感传递到大脑,他才猛地收回手,假装无事地道:“那走吧。”
萨尔在契约里看得清清楚楚,这龙就是用他的气味掩盖住了自己的。
很多生物都有这个习性,会在自己的领地与物品上留下气味,宣誓主权。
晏宗把郁徊当成自己的藏品石锤了!
他在契约里气得乱滚,黑沉沉的雾气都滚散了,只有想到晏宗不可能成功,心情才好受一些。
瞬移只是一瞬间的事,晏宗的空间能力掌握极好,郁徊连头都没有晕。
但世界还是在旋转。
是真的在转,大地震动开裂,土刺毫无规律地突起,即使是训练有素的军队也无法在这种程度的晃动中站稳身体。
建筑在不停地倒塌,晏宗带着郁徊立在空中,蓝眸微敛,锐利的目光自场内每一个角落扫过。
灵气波动最剧烈的地方便是施法之处,可惜他晚来一步,刚刚捕捉到那人的身影,对方便撕开一张卷轴,消失不见。
“传送卷轴?”郁徊自他手臂中探出头,“不知道目的地是哪,不过用卷轴传送,应该能捕捉到遗留的空间波动。”
“我去抓人。”晏宗想放开他,然而目光扫了一圈,竟是没有能落脚的地方,到处都是裂痕与伤员。
郁徊倒是轻轻挣脱了他的手,轻巧地落向某个土刺。
在他落下前,土刺被直接削平,刚好能供他站立。
郁徊是想这么做,但还没来得及,他扭头看向晏宗,稍显惊诧,但很快便笑着给他比了个心。
晏宗视线飘走,竟是有几分不好意思。
郁徊当然不止是找个地方站着,他特意选了个高的土刺,环视被法术波及的范围,深吸一口气,张开双手。
魔力自他身体中涌出,驱使着外界的魔力向地面渗透。
裂痕合拢,土刺恢复平整,落在地面下方的人被土壤组成的平台送上来,按照伤势轻重规规整整摆成一排。
这是个细致的大工程,等他抹去额头上的汗,转头发现晏宗竟然还在。
“晏先生?”他疑惑地看过去:“再不追,空间波动要消失了。”
晏宗这才意识到自己看了这么久,幸好他空间天赋过人,还能察觉到遗留的波动,匆忙朝郁徊点头,顺着波动追过去。
这龙不对劲,怎么突然有点傻乎乎。
他跳下土刺,凑近伤员看看,又扭头问旁边轻伤的人:“刚才发生了什么?”
一些人在给伤员急救,听他问话,赶忙回复:“大概五分钟前,一个黑袍人突然出现在空中,大概中等身形,声音粗犷,语速快而急地念了一段听不懂的话,地面便开始摇晃。”
看描述确实是之前的那个人,他估计知道自己已经暴露,炸了秘境后估计就马不停蹄跑来救王嘉许。
看来王嘉许对他的计划很重要,能让他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救人。
只是他的计划到底是什么?若是能搞清灵气复苏的原因,说不定就能弄清楚他在打算些什么。
郁徊摸着下巴琢磨,这时增援和急救赶到,一部分人将伤员拉走,剩下的人开始用机器清理周边倒塌的建筑,清点物品。
穿着军装的人走过来,对着郁徊啪的行了个军礼,眼眶微红:“非常感谢您的帮助,不然刚才的袭击会导致伤亡无数,造成上百个家庭的破裂,也是国家极大的损失。”
郁徊收敛唇角漫不经心的笑意:“不客气,这件事也有我的一份责任。”
他扫了眼周围忙碌的景象,又道:“我看军队中已经开始修炼,但实力水准都不算高,如今世界异变速度加快,军队的实力还不足以应对。”
能派来把守王嘉许的人都是军队中的精英,他们在黑袍人面前仍旧没有还手之力。
不过郁徊也不指望他们刚修炼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打过大Boss,只要能应对变异动植物,尽力保障国家安稳就足够。
“每个人都在努力修炼,可效果甚微。”那人无奈摇头:“世界异变来得太突然,所有人都没有准备。”
“只要有足够的极品玉石,我可以为你们炼制一个聚灵阵,在其中修炼速度是平常的五倍之多。”郁徊说完,又补充:“当然,我有一些小小的条件。”
39. 39 竟
等晏宗两手空空地回来, 就发现郁徊被军队的人奉为上宾,坐在里面喝着茶等他。
啥都没抓着的晏宗:……
虽然完全没有羞愧的必要,但晏宗在青年抬眼看过来时, 少见地感到一丝窘迫。
他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当初第一次出门捕猎,因为贪玩只抓了只低级魔兽回去交差,盯着长辈疑惑的目光的时候。
不过郁徊看起来并没有对此感到失望,似乎也不是很意外:“拿到什么线索了吗?”
“我把他打成重伤,但他跑到了一个空间波动紊乱的地方。”晏宗道:“那里的灵气波动更为剧烈, 可以去看看。”
“空间波动紊乱?”郁徊眼前一亮:“会不会是……”
因为还有不知情人在场,他没有明着说,点到即止。
晏宗摇头:“和那个无关, 似乎是天然形成的,暂时对周边没有影响,但是能干扰我对空间的感知。”
“看来他来这几年也没少做准备。”郁徊用手撑着下巴:“估计早就打听到你的身份,做了充足的准备, 所以这次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来救人。”
晏宗无法开口承认这次是自己的失误,若之前没有出神地盯着郁徊,说不定能在对方到达那处地点前抓到对方。
他并没有深究是龙族的骄傲亦或者是别的什么情绪在阻挠。
“既然他受了重伤, 一时半会儿估计不会再搞事。”郁徊起身:“现在着急也没用, 不如去异管局看看我的白泽和飞僵。”
听他说起这个话题, 晏宗的脸色似乎僵了一瞬,但很快便自然道:“好。”
然后微微别开脸:“我还有事, 就不陪你去了。”
郁徊挑眉,总觉得对方好像有什么事在瞒着自己,但他与晏宗的关系还没有深到什么都要问个清楚,便挥挥手与他道了声再见。
然后在异管局,他的飞僵面前发现了满屋的道士和泪汪汪的蒋方。
郁徊在异管局人员为难的神色中花了两秒想通这一切发生的原因, 忍不住低笑了一声。
他对晏宗龙族的身份太过放心,总觉得龙族都是些自视甚高,不屑于搞小动作的家伙,一时间忘了晏宗在人类世界待了三百年,对其中的弯弯道道恐怕比自己都清楚。
“大、大佬。”蒋方正躲在角落暗自垂泪,听到有脚步声靠近,连忙用衣袖擦着眼睛,怕被师父师兄们看到自己软弱的模样。
没想到一抬头,却是自出事那天便再也没找到机会见面的郁徊。
他期期艾艾叫了一声,又不知道说什么,红着眼眶挠挠头:“听说是大佬把他们救了回来,谢谢你。”
郁徊眼尾一挑:“变成这样可不算救了他们,我也没有救他们的意思。”
他可是把飞僵当做研究材料带回来的,尽管现在满屋都是道士,他也不打算就这么把自己的战利品拱手让人。
“道长们被炼制为僵尸无法改变,但还是感谢你将他们从坏人手中救出来,给他们一个解脱。”蒋方哑着嗓子坚持道:“再也不会被驱使着伤人,我想他们也会感到高兴。”
“就算是作为实验材料也会高兴?”郁徊语气微沉,脚步一转要绕过他继续往里走。
蒋方下意识直起身子:“我、我也不知道,但不论如何我们都很感激你。”
“只有感激?”郁徊侧头看他:“自我们认识以来,这种话你说过很多遍,但实力增长的速度可不怎么样。”
蒋方一时间无言。
最近事态频出,道观里乱成一团,学校那面也有很多事,每次一忙起来,一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他的实力与刚刚认识郁徊时增长的确实很少,不怪大佬嫌他没用。
“我会努力的!”蒋方大声道:“我之后一定会好好修炼!”
“不需要和我说。”郁徊道:“心里清楚自己要做什么,才能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不然也不过是被世界吞噬的一员,就像这些人一样。”
他话说得很不客气,蒋方咽咽唾沫,用力嗯了一声。
郁徊在他的带领下才看到自己的飞僵,被道士们贴了不少黄符,直愣愣站在地上,但隐约还能看到挣扎的迹象。
“呀。”宁远道士在众多中年人中非常显眼,他靠在墙上,第一个发现郁徊进来,笑眯眯朝他打了声招呼:“听说你和异管局的人要了这两个飞僵的研究权。”
“怎么能研究……”其中一个道士愤然开口,又被旁边的老道士拉住,低声劝道:“别激动,之前已经说好了。”
“是啊。”郁徊扬起下巴:“我抓到的,自然归我,还有那个白泽,醒了吗?”
“醒了,但体内仍旧有怨气存在,我带你去看看?”宁远道士走过来。
他虽然年轻,但身边的其他道士对他还算尊敬,一个个主动让路。
“我是观主的弟子,辈分高一些。”宁远道士随口解释,目光扫见蒋方,又笑着朝他打了个招呼:“你最近在干什么?”
蒋方愣了下:“没什么。”
宁远道士只是顺口一问,很快领着郁徊往外走。
白泽与飞僵被关在两个地方,相隔还算远,宁远道士一路带着他过去:“晏宗没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