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跟她流着相同血液的,兄长。
第23章
宫白答应了姜芸晚上去姜家吃饭,在那之前,他去了白帝大厦见罗绝。
“C国那边听到说你要从国内出口原材料,有些骚动。”
休息室里,罗绝泡了一杯咖啡,递给沙发上的宫白。
宫白揉了揉太阳穴,他有午睡的习惯,但今日因为要陪姜芸,故而此刻三点还未睡过,颇有些头疼。
“我听说了,无妨。”宫白接过咖啡抿了一口,醇厚浓郁的香气让人嗜口,他看向罗绝:“手艺不错。”
便将咖啡放在一旁。这玩意儿固然好,但喝多了他晚上睡不着。
看他神色平淡,罗绝笑了笑:“你真打算把这么大好处给宫家?”
宫白挑眉:“我现在也是宫家的人啊。”
罗绝点点头,“自然,你手上有40%宫家的实业股份。我只是怕……听说你上个月的车祸,我有些担心。”
“担心宫家过河拆桥、弄死我?”宫白看向他。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罗绝竟然有些担心,“你看,假如,假如你出了什么事,宫家顺其自然就可以收回那些股份。到时候你……”
“你为我想的很周到。”宫白笑着说道。
罗绝低着头,声音低沉:“小白,咱们哥俩几十年了。说实话,我以前有过对不起你的心思。但是你相信吗?我现在没别的念头,甚至C国这个项目对我也无所谓。我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说道最后几个字,几不可闻。
休息室里一片沉寂。
罗绝抬起头,发现宫白淡漠的眼神凝视着他。
像是在看他,又像是透过他看别的地方。
罗绝心里一惊,叹出一口气,随后自嘲笑道:“算了。我现在说这些,你也未必会相信。也是,我要是你,我也不会相信我自己……不过宫家那里,你还是不要太相信他们了。”
“宫家的事情,你不必操心。”宫白站起身,走到窗户前。他的背影笔直,像一颗松柏。
只是往日这松柏长在悬崖上,虽然遥远,只要不死心的人,总可以攀上一攀。而如今,这颗松柏像是倒映在了天上的月宫里。他明明就在那里站着,一抬眼就可以看见,却触不可及。
“你只管,做好你自己的事情。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怎么做”
宫白还是那个宫白,却又似乎已经再也不是那个宫白了。
罗绝陷入沉思中,一醒过神,发觉宫白已经回过头看了他许久。
“今天晚上咱们喝两杯怎么样?”罗绝突然道:“有些老朋友倒是想见见你。”
“改天吧。今晚我要去姜家。”
-
宫白让许默和秦覆提前去买了礼物。秦覆是当苦力的,许默是出谋划策的。
下午五点,车子停在姜家所住的白云渡小区。
“一会儿我上去就可以了,你们就想回去吧。”宫白下得车来,一边打量停车场一边道。
“是,二爷。我们帮你把东西提上去就走。”许默提下两个礼包,说道。
秦覆却道:“二爷,要不我在门外等你。”
许默诧异地看了这个新保镖一眼,心里吐槽,这个人也太不懂事了。二爷跟家里人团聚,他跟这儿凑什么热闹呢。
却见宫白思索了片刻,道:“你在车里等吧。”
宫白上次去过姜家,领着秦覆和许默二人把东西提到姜家门口后,便让他二人离去,自己按下门铃。
他此刻是有些忐忑的,虽然姜芸定然早就跟家里人说了他要来,但他会不会来的太早了?
但是太晚了也不好吧?
门铃响的第三下,门开了。
开门的是姜家妈妈,她穿着围裙,手上还拿着一根葱。开得门来看到宫白,先是一愣,接着有些语无伦次。
“宫……小白,你、你来了。”
姜家妈妈连忙把他让进来,听到声音,姜爸爸也来了。
两个人非常热情地帮宫白把东西提进来,又让他进屋坐下,又给他倒水拿水果。
宫白很不好意思,他都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面前就被摆了苹果葡萄荔枝。他看了看屋里,似乎只有姜家二老。一想,对了,姜芸还没下班呢。他来早了,倒有些尴尬。
“要不……我来帮忙吧。”宫白看姜家二老在厨房忙活,脱了外套解开纽扣,打算去打个下手。
姜妈妈连说不用,“小白,你就自己看电视,我们自己弄。你爸爸在杀鸡,你去他反而手忙脚乱。”
都这样说了,宫白也就不再坚持。本来也只是客套,想也知道,他从小打到都没进过厨房,进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姜家二老在厨房忙活,客厅里电视机上载歌载舞。上次来没仔细看,现在一看,阳台上种植着许多的植物花草。
此刻正是傍晚,夕阳照耀进来,古朴的黄色瓷砖,翠绿的叶子,艳红的花朵,一切都被披上一层温柔金光。
四处都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宫白走过去,拿起浇水的铁壶,仔细而缓慢地将那些植物花卉一一灌溉。植物的下方有什么在扑闪,宫白弯腰,发现花盆里有一只白色的蝴蝶。许是不小心飞进来,翅膀沾了水,此刻正在挣扎着扑腾。
宫白捻住了那蝴蝶。素白的手指轻轻擦拭干净蝴蝶身上的水珠,然后推开纱窗,将其放了出去。
蝴蝶先是往下掉了些许,随后便扑腾着,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宫白一直看着那蝴蝶飞远,发了一会儿呆。随后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又低下头打算继续浇花。忽然他看到了什么,拨开繁茂的花朵,从角落里捡出一个奇奇怪怪的木头疙瘩。
这木头疙瘩是镂空的,雕工非常的细腻。里面又装了一个小木头疙瘩,摇起来发出奇怪的声音。宫白很好奇这是怎么做的,翻来覆去没找到开关和接口。拿在手上研究,又是摇晃,又是对着太阳看。
“那是爷爷做的。”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说道。
宫白正研究的出神,被这个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他肩膀微微抖动了一下,随后身体僵硬,回过头去。
姜寒藏穿了深色西装,往日里半长的头发剪成了平头,手腕上戴着表,皮鞋蹭亮。与往日里休闲舒适的打扮不一样,今日倒是人模狗样。乍一看,宫白恍然以为他是三十三岁的姜寒藏。
男人似乎是被宫白惊诧的反应逗笑了,伸出手,从宫白手上拿过那个镂空木球。
“爷爷是个木匠,他的手艺,在整个紫锦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不过他老人家不喜欢名利,只给家里人做。这个是我十一岁生日的时候他给我做的,后来不小心被一个堂弟弄不见了,我找了很久……”
姜寒藏神色迷离,似乎在追忆。说罢,将木球球又放回宫白手上:“竟然被你找到了,看来冥冥之中,它是属于你的。”
姜寒藏比宫白高足足一个头,男人身高体长,不说话的时候,像一座沉默的山脉。原本锐利锋芒的五官,在夕阳的柔光下,虚化地像是希腊神庙里的神像雕塑。
不知是哪种种花卉散发着迷离暗淡的香味。姜寒藏低头看着宫白,深邃的眼睛像幽深的潭水,吸引着人深入。
“妈!妈!饭做好了吗?我忘了跟你说,白二哥他好像不喜欢吃虾……”姜芸的声音咋咋呼呼地从玄关处传来,随后是门关闭的声音。
宫白后退了一步,却不慎踩到浇水壶,身形趔趄了一下,朝旁边摔过去。
幸而姜寒藏伸手扶了他一把,饶是如此,宫白还是一脚踩翻了水壶,裤腿和鞋子都湿了。
听到声音,厨房里的姜芸跑过来。
宫白一把推开姜寒藏的手,后退到旁边,把那个木头球球也丢给他。
“二哥,你都来啦?啊!裤子怎么湿了呀?”姜芸看到他竟然已经到了,显然是非常开心的。她手上正端着刚切好菠萝,说:“我买了菠萝,用盐水泡过的。”
裤腿湿湿的贴在身上很不舒服,姜寒藏道:“我先带你去换一下衣服吧。”
“啊对对,哥,你给他找一件换上。不过你的裤子二哥穿应该大了吧?要不……穿我的?”姜芸试着说道。
宫白眉头突跳,“不用了,我让人送过来。”
秦覆就在楼下,让他去店里买一条过来就是了。宫白是这么想的。
“哪儿那么麻烦,跟我来,走走走。”姜寒藏拉着宫白,不由分说地,带进了自个儿的卧室。
姜芸原本开开心心地吃了一块菠萝,在沙发上坐下。
然而转头,看着姜寒藏一脸称心如意地把明显有些排斥抵抗的宫白半强制半引诱地拉进卧室并反锁了门,突然莫名地感到一丝担忧。
第24章
这是宫白第一次进姜寒藏的卧室,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浅灰色的大床,素白的窗帘。纯白的墙体,墙上贴着陈旧的动漫海报和篮球明星。
棕色的书柜里面,最下层是全套系列的哈利波特、金庸古龙、灌篮高手、甚至还有犬夜叉,最右侧还配有DVD碟片。再上一层,则是各种世界名著,巴黎圣母院,悲惨世界,复活,最侧还塞了几本佛学相关的书籍……再上一层,是各种工具书:牛津词典、康熙字典、以及拉丁文、俄文、西班牙语的辅助工具。再往上,则是一些大学里才会用到的专业书。财务管理和经济金融,显然是最近被翻阅得最多的。
透过这个书柜,宫白仿佛看到了姜寒藏从小长大的学习经历。
书柜的旁边是同款配套的书桌,上面同样横列着诸多财务金融,以及国际形势的相关资料。旁边还有一摞厚厚的笔记本和草稿纸,黑色的字迹在上面罗列国许多的公式与数字。
……
‘哒’地一声,轻微响动,让宫白回过神来。意识到那时反锁门的声音,宫白沉静的心里忽然泛起一丝波澜。但他随后就压住了。
他转过身,看着身后的男人。
姜寒藏一直站在后面,不声不响地瞧着宫白观察他的卧室。此刻他一手扶在门锁上,臂弯离着宫白的身子很近。
“怎么样?跟你想象中的有什么不同?”姜寒藏轻声问道。
宫白沉默地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往前面走,远离了姜寒藏压迫的气势,来到书桌前,翻看桌面上摊开的一本财务书籍。
他不喜欢说话跟他说话,甚至懒得反讽他。
姜寒藏眼中闪过一丝落寞,随后,他拉开旁边的贴墙衣柜,从最下面翻找起来。
宫白眼睛落在书籍上,耳朵却在听着身后的动静。
说实话,他原本也以为自己心如止水了。
重活一次,他本来一开始就对姜寒藏怀抱着仇恨。虽然后来他也想明白,姜寒藏动手杀他的可能性比另外几波人要小很多,他着手重点调查其他人,但对姜寒藏依然保持着高度的怀疑和戒备。
在这种境况下,宫白自然以为他已经摆脱了原书中强行设定给他的,对姜寒藏的莫名情愫。
但是显然,在没有其他事情的干扰下,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依然会比其他人更加挑动他的神经。
一开始,宫白以为是出于戒备。但是此刻,他知道不是。
姜寒藏靠近他时,他会下意识屏住呼吸。他甚至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和呼吸。男人低头时,略带灼热的呼吸会喷在宫白的后脖颈处,让他一阵心惊肉跳。
就像此刻,宫白闭上眼,似乎都能感觉到……
“!”
宫白猛地转过身来,他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突然有些愠怒:“你离我这么近干什么?!走开!”
姜寒藏一只手拿着刚找出来的衣服裤子,另一只手微微抬起来,似乎正要搭在宫白后背上。面对宫白突如其来的盛怒,姜寒藏愣了愣,随即收回手,后退了半步。
“对不起,我刚刚叫你,你没有回应我……”他低头看了一眼宫白被水浸透的小腿裤脚,那里都完全黏在宫白腿上,一定很不舒服。
“这是我初三时候的衣服,你试一下,应该大小合适。”姜寒藏将手中的衣物递过去,“卫生间在那边。”
宫白也明白自己的反应过于强烈了,姜寒藏只是走到他背后,但是他像一只被惊到的小鹿,太不镇定。
他有些羞愧,拿过姜寒藏手中的衣裤,走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里的陈设也非常简洁简单,洗漱台还有淡淡的须后水味道,是巴宝莉的男士淡香。
宫白一股脑地换了衣裤,蓝白相间的长裤刚好遮住他的脚踝,白T长了一点,但也无所谓。
换好之后,宫白朝镜子里瞅了一眼,这一眼是把活了三四十年的白二爷给看愣住了。
宫白现在的年龄本来也就二十三岁,他又不如身边其他宫家男人或者是罗绝那般高大雄伟健美身材,是以无论是面容还是身材,都相对比较青涩。
然而往日里衬衣西裤包裹着,也是颇有功成名、干练沉稳的气场。谁曾想此刻一换上这套衣服,简直就是个高中生了。
忽然想起,方才姜寒藏说过,这是他初三时候的衣服。
白二爷又恼羞成怒了,气的不行。
姜寒藏在外面迟迟见他不出来,出声道:“柜子里有备用拖鞋,都是新的,你随便拿一双就行。”
宫白闭了闭眼,差点没脑溢血。让他这个样子出去,他撞死算了。拿出手机,给秦覆打了个电话,让他去附近的实体店给他按照尺寸买一套西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