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灵鸦,我也救不了你。”浮苏瞥了他一眼,灵鸦已经欢快地回到主人身边了。
被这一屋子的怪物围着,饶是浮苏也觉得有些难缠。
云鹤行被他挡在身后,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刚还是谁说的,精怪没那么可怕的…这棵树分明就是不想你我活着走出这里…”
云鹤行说得没错,浮苏没有好反驳的,诚恳地同他道了歉。
这歉道得把云鹤行都唬了一跳,连忙宽慰了一番:“看走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灵鸦已经被收回,只剩下朱玉和玉玦,完全震慑不了四周的妖魅。
它们口中哈着腥气,一点一点地靠近二人。浮苏皱着眉,粗略数了数周围精怪的数量,顺道将短刀握到手中。
这些精怪体型不小,而且看不出原本的模样,有些的身上更是生了植物和脓包,十分可怖。
云鹤行也将剑握在手里,一剑割伤离他最近的一头。那头精怪只是吃痛地咆哮了几声,本来还流着脓血的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这样不行,它们吃了那么多血肉,邪气充沛,寻常刀剑伤不了它。”浮苏一把抓过云鹤行的剑,就着剑锋在手上又是一道口子。云鹤行见他无理由地自残。
吓了一跳,刚想抓住浮苏的手,就见那滴落在剑刃上的血液,在浮苏的咒语声中发出森寒的光。
那血珠并没有顺着剑刃流下去,反倒是结成一片血雾,裹在剑身上。
浮苏并没有理会自己还在流血的刀口,将剑扔回给云鹤行后,提着短刀便冲进妖群之中。
妖兽虽然凶勐残暴,但却不及两个年轻人矫健的身手。
泛着幽光的刀剑携疾风而至,所到之处便是血肉横飞,相比起浮苏的简单粗暴,云鹤行的剑法更有章 法。
被浮苏染过血的白虹恍如游龙,几招之后便能准确穿透妖兽的灵丹所在
有了云鹤行的帮忙,这里的妖兽清理得很快,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片甲不留。
“总算死光了…”云鹤行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一股子臭味冲鼻而来,反观浮苏竟然还是一-尘不染,弄得他恨不得当场就把衣服给脱掉。
“过来这边。”浮苏没有搭理他既羡慕又嫉妒的眼神,招他来到一扇已经坍塌的房门前。
云鹤行凑上去,眼睛好不容易才从浮苏身上扒下来,放到他所指的门上。
那扇门的横梁已经断掉,门被压垮成两截,可以隐约从玉块的光中看见,门后似乎还有一一个空间。
浮苏重操旧业,再次用血炸开那扇摇摇欲坠的门,云鹤行的目光更崇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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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6章 白渊犬神
勉强钻过被炸出来的缺口,朱玉在催动之下光芒大盛,景象终于清晰起来。
“我们是不是在墓里?”云鹤行听过那些盗墓的故事,耳室主室张口就来。
浮苏抬头端详着里头的建筑,摇了摇头:“不是墓,是座庙。你看那石像。”
云鹤行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那里的确立了个雕像,只是上面的颜色大概是掉光了,只剩下石头原本的颜色。
估计是年代久远,石像已经碎了一大半,只剩下底座还面前能看出个形状。
碎石大大小小的,落了一地。室内除了朱玉的光,还有几束极小的日光漏了进来。二人抬头一看,那庙顶的砖瓦一副岌岌可危的模样,横梁好些都已经被蛀掉了大半。
借着日光,还能看见树根层层的盘绕,这座庙,被巨树压在底下。
浮苏走到那石像前,蹲了下去,将积了几层的木屑、石砾拨开。朱玉跟随着主人飘过来,照亮了底下藏着的血阵。
“这是什么?”云鹤行凑上来。
“是一个阵法,将一样东西困在这里。”浮苏认真的说道。
“不会是困着这个像吧?你说这石像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四不像的…”
浮苏摇了摇头,但他隐约记得,这个法阵在师父的藏书里有提到。只是他应当是没有细看,或者师父对此有些忌讳,不让他再深究此事。
浮苏将扇子一展,铺天盖地的灵力从扇心涌出,地上瓦砾被统统吹起,整个法阵终于露出了它本来的面貌。
那血一看就是很久之前留下的,但颜色却依旧鲜红,以石像为中心,一直蔓延到庙的底端,这么大的一个法阵,究竟要用掉多少血,云鹤行看见不由得心惊。
心惊归心惊,云鹤行还是没有忘记他们过来的初衷。见浮苏已经被法阵吸引去了,他只好自己在庙里四周逛逛看看。
看看有没有可以爬上去的地方。
可是这庙里头所有的东西都被风化,最高的就只有残破的石像了。
“你先别看这劳什子阵啦,你看看我们能不能把石像移个位置,踩着它爬上去。”云鹤行打断浮苏的思绪,有些焦急说道。
浮苏眨了眨眼,还在消化云鹤行的问题,这时一道暴跳如雷的声音如雷贯耳:“你这小兔崽子说什么呢?!你要踩着谁的脑袋啊?!”
“谁在说话啊?”云鹤行被突如其来的骂声惊得缩了缩肩膀:“哪只鬼怪?”
声音再次响起:“你才是鬼怪!老子可是堂堂正正的神!”
云鹤行左看右看,终于确定声音是从石像里头传来的:“你是神?你就是这四不像?”
“呸呸呸!你才是四不像,老子可是犬神,货真价实的!”话音刚落,那说道自己是犬神的“神”终于从石像后面探出个头来,把云鹤行和浮苏都看得一愣。
这明明是一只连身体都没有的小奶狗的神魂!还好意思自称“犬神”?!
浮苏忍不住清了清嗓子,云鹤行倒是更直接,反应过来之后捧腹大笑:“你这小东西都能是犬神…好吧好吧,来来来,过来让我摸摸。”
云鹤行伸手就把小狗神识捞进手里,提熘着它到浮苏面前:“浮苏你看,可爱不?
犬神被人当成寻常小狗玩闹,气急之下一口就咬到云鹤行手上。
可它没有肉身,云鹤行哪里会疼,反倒是它被云鹤行揪着后颈肉就提起来了,急得它四只爪子凌空乱舞,敲在云鹤行眼里那就只剩“更可爱了”。
浮苏见他玩闹太过,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背,让他见好就收。
云鹤行听话地将小狗放到地上,大概是怕云鹤行再玩弄它的神识,犬神立刻脚不沾地地躲到石像后头,只敢把脑袋探出来。
浮苏恭敬地拜了拜犬神,问:“我二人不甚落入这树底,不知前辈可有出去的法子?”
自称犬神的的“小狗”看了眼跟前的浮苏,用着深不可测的话语说道:“南海派的小子?”
浮苏惊叹道这犬神知道自己的出处,心惊了一下:“您认识我家师?”
犬神不答,而是说道刚刚浮苏问的怎么出去的事情去了:“出去?我要是能出去,我还用得着呆在这儿这么久?!”犬神差点就想翻白眼。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儿这么久?你不是说你都是神了嘛?神这么没本事的嘛?”云鹤行呛道。
“我白渊没本事?!我那是不小心着了奸人的圈套!”
“此话怎讲?”浮苏问道。
大约是浮苏的态度一直很好,白渊对着他,多出了几分耐性来:“我本就是自由来往的神明,哪个部落信奉我,我便会去哪边小住一阵。
但我们不能总是庇护其中一个部落,所以他们总归是要经历风调雨顺的盛世,和谷物凋零的饥荒。”
“活了太久,我有些记忆都很模煳了,我隐约记得这里的部落叫巫族山,巫族山里头出了一个百年一遇的大巫师。”
“他为了能让巫族山万年昌顺,竟用古法将我的锁进了石像当中。但石像总有碎裂的一日,巫师说过,石像碎裂之日,便是我自由之时。”
“所以…”白渊朝云鹤行龇了龇牙“你才是小东西!再叫老子小东西,老子跟你拼命。”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把你囚禁在这里呢?”浮苏眯了眯眼,眉峰微蹙。
“我怎么知道!我要是知道的话,我还能想不出法子来?!”白渊摇头晃脑。
指腹滑过自己掌心上的伤口,一瞬的疼痛勾起他一些记忆。
难怪他到岭江之后就觉得这儿的氛围怪怪的,岭江那么多妖,隐隐都生出了一个妖市。妖类与百姓同寝同食,同宿同眠,可看萧正系他们竟然没有受到一丝影响。
有了白渊的骨血,神树生长得特别茂盛,整个牛角峰,甚至是江阴县,都笼罩在它的灵力之下。
有此等灵力,自然把许多小妖给吸引过来,妖气旺盛,灵气便更旺,如此循环,也不知持续了多久。
岭江的百姓能不受妖气侵…不不对,寻常人和妖类生活久了,多少都是会受到影响的。像师姐那样,会带上明显的妖的气息。可岭江的人却没有
“白渊前辈在此处过了多少年了?”浮苏问道
白渊狗嘴一撇:“没有上千也六七百吧,这日子都不是狗过的,我哪里还去数过了几天啊…”
上百年的时光,所有在岭江的精怪都收敛自己的气息,绝对不碰这城里的人,难道是神树的旨意?浮苏抬起头,望着那隐约见光的树根,有些出神。
“哎,小公子啊,你先别出神了。”白渊跳到浮苏肩上,伸出极短的小爪子在他面前挥舞两下,“我们先别考究那些奸人的目的,我们先出去再说,好吗?”
听它说这话,云鹤行差点没忍住拎它起来的冲动:“你刚才不是还说你不知道怎么出去吗?”
白渊显然有些忌惮云鹤行的手,连蹦带跳地赶紧离二人远一点,回道:“我刚才是不知道,但现在除了我,不是还有你俩嘛。而且上天有好生之德,居然给我遇上了你。”
它小爪子一抬,正正指着云鹤行,弄得云鹤行一脸懵逼地指了指自己的脸。
“不是你,小子,我是指你的玉玦”它这么一说,就把二人的目光都转到玉玦上头,这玉块可是上古好物啊,地焰熔浆炼成的暖玉。
寻常精怪会被其灼伤,不过像我这种压根就不是精怪的,那可是一等一的修炼场所。而且这禁锢之术阴毒无比,正好用你的玉玦的纯阳之气打破。嘿嘿,天不负我!
云鹤行完全没明白白渊的意思,挠着脑袋一脸不解地望着它。
白渊可能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不上道只得没好气地补充道:“你是正阳之体,以你灵力驱动这阳佩,试着烧掉阵心。”
“怎么烧啊?”
“他不会。他没学过。”浮苏补充道。
白渊简直要把眼睛都瞪掉了,这身体这气息,却完全对御妖一事一窍不通
简直是暴殄天物!白渊跑到云鹤行身边围着他打了个转,好生嗅了很久他身上的气味,一拍脑袋才发现,原来他进来的时候剑上流转的灵力压根就不是他的。
好久没见人了,一时过分兴奋,把这么紧要的细节都忽略了。
“我来成嘛?”浮苏问道。
“你?”白渊瞄了他一眼,摆着爪子道,“不成,不成。你身上的血比这咒还阴,被你碰一下,我肯定明天就被烧干了。”
白渊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己石像上,忽然想到什么,抬起它那惹人怜爱的小脑袋:“咦,忽然想想,好像也不是不行,不过…”
“不过什么?”云鹤行急切地问。白渊瞥了一眼这个没出息的小子,淡淡说道:“不过就是比较麻烦罢了。小子,你灵力是很强,但我需要正阳的。”
“咒法,阳玦可替你转阴为阳。”
“怎么转?”
“我知道了。”
浮苏在云鹤行疑惑地目光中走向他,问他要了阳玦。他深吸一口气,将随身的朱玉含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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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7章 请你就在这里
方才手上的伤口还没愈合,他再次将血肉割开。他割得很深,这次血流如注,随着低声吟唱的咒印生效,阳玦逐渐变得透明,像一块海绵吸收这浮苏的血。
等到阳玦通体鲜红,浮苏缓缓挣开双眸,在阳玦的照映下血色一片。浮苏催动灵力,促使着阳玦将蕴含着至阳之气的血液顺着他手的动作,在原来禁锢之术之。上,描出破魔之阵。
白渊和云鹤行在一旁屏气凝神,生怕惊动了浮苏的动作而功亏一篑。也不知道时日走了多少,只觉得静得只剩浮苏的声音的庙里,一切都是静止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浮苏长舒了一口气,轻声念了一声“动”,地下画的破魔阵一点一点燃烧起来。
那火苗越烧越旺,原本的禁锢之阵像是沿途干枯的落叶,一点就着,转瞬就被烧个殆尽,只剩下黑色的烟灰混进瓦砾之中。
失去了阵法加持的石像,在阵法消失的那一瞬间,浑然倒塌。
白渊没了禁锢,不禁仰天长笑:“两个小子,抓紧我了!”
原本小奶狗模样逐渐变大,露出犬神本来的模样,飘逸的毛发如同火焰,熠熠生辉。
云鹤行连忙拉着慢半拍的浮苏,好容易抓住白渊的一撮毛,白渊一个纵身,带着两人直接撞破庙顶和树根,冲了出去。
这一下用尽了白渊目前所有的灵力,一出神庙又变回原来奶狗模样,害得两人也跟着咕噜咕噜滚出老远。
云鹤行摸着自己再次摔疼的屁股,没好气地瞪了耍帅不成的犬神,爬起身来。浮苏没他那么狼狈,落地之时勉强能稳住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