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衡很真诚:“不能快进到爱情吗?”
高雅楠:“……”
可是之前明明是你自己辟的谣啊!
唾手可及的真相摆在面前,人们反而会产生犹疑。
高雅楠更加谨慎地跟他确认:“真的是真的吗?不是陷阱不是钓鱼执法?”
“楠姐,没有人会用鱼丸来钓鱼执法。”
贺衡心平气和,给她“咣”了一声,“听到什么了没有?”
高雅楠茫然:“什么?”
贺衡做了个推门的动作:“柜门打开的声音。”
“……”
高雅楠最后一次跟他确认,“真的真的是真的吗?”
贺衡格外有耐心:“真的真的是真的。”
高雅楠很失落:“啊,那真可惜。”
贺衡完全没跟上她的思路,“可惜什么?”
高雅楠很深沉:“衡哥,你可能不知道,送到嘴边的糖,再真也不甜了。”
贺衡:“……?”
“我们要去探寻新的CP了。”
高雅楠冲着他摆摆手,“再见吧衡哥今天我们就要远航。”
贺衡:“……???”
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
但人间没有合心合意的CP粉。
贺衡很难过地靠在祁殊身上:“你看看她们的背影,那么绝情,那么残酷。”
祁殊从来就没理解他这种一定要想办法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在一起了的想法,安慰他都无从下手,只好在仅剩的一堆零食里挑挑拣拣,给他挑出一条还没有软得特别厉害的士力架来。
柜门开了,夏鸿也不在,贺衡彻底没了顾忌,明明一人一个小马扎,非要凑近了,没骨头似的往祁殊身上倚:“一条普通的士力架已经没有办法抚平我内心的创伤了。”
祁殊已经预测到了他又要开始胡咧咧,但还是没忍住接了一句:“那要什么样的?”
“要男朋友喂的。”
贺衡高高兴兴,开始畅想美好生活,“最好嘴对嘴那种,你一口我一口……正好士力架还拉丝,是不是非常合适?”
祁殊:“……”
就知道这人没个正形。
中午新画的净魂阵,现在身边这只鬼刚刚被拘来,怨气接近满格,正是凉快的时候。祁殊借着源源不断的凉气迅速给自己降了个温,把那条士力架放到了贺衡头顶上。
贺衡控制着没动脑袋,一边用眼睛往上瞟一边问:“这是什么新版的仪式吗?”
祁殊点点头,很认真:“顶好,不准掉。”
被一条士力架封印住的贺衡没敢乱动,还把手抬了起来以防万一:“掉了会怎么样?”
祁殊沉稳地威胁他:“掉了我就大声喊这是最后一条士力架了。”
贺衡:“……”
不用想,那一定会引发一场班级大战。
至少要有十个人会扑过来抢这传说中最后一条士力架。
贺衡被他恐吓住了,兢兢业业地顶了三分钟士力架,被路过的辛勇强随手抢过来拆了包装咬了一口:“……衡哥你干什么呢?”
贺衡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我对象给我的士力架,我要给你们都看看。”
……那也不用顶在脑袋上让别人看啊。
辛勇强母胎solo到现在,实在不能理解这种情趣,只好又从盒子里找出来一块,原路给他放回了脑袋上。
贺衡很唾弃这种行为:“能一样吗?虽然都是士力架,可你放的,跟祁殊放的,能一样吗?”
辛勇强:“……”
辛勇强把那块被自己咬了一口的士力架包好,拿在手里,把完整的部分露在外面,另一只手又去盒子里随手拿了一条,背在身后交换了几次顺序,然后举起来给他看:“所以,衡哥你能找出来祁殊给你放到了脑袋上的那一块吗?”
贺衡:“……”
啊这。
辛勇强趁机谴责他:“你看!一样的士力架,一样的外皮和包装,你也分不出来!”
“一样的校服半袖,裁判也认不出来!”
贺衡瞟了一眼乱入的孙浩文:“哪儿跟哪儿啊都,别处玩儿去。”
“不行,别处救不了场了。”
孙浩文眼巴巴地看着他,“衡哥,你知道咱们年纪一共有几个班吗?”
“……十二个啊。”贺衡茫然,“怎么了?”
孙浩文继续提问:“你知道运动会班级总比分前几名有奖状吗?”
贺衡更茫然了:“前六啊,所以到底怎么了?”
孙浩文:“那你知道咱们班现在班级总比分排第几吗?”
这个贺衡还真没关注过。
孙浩文眼泪汪汪:“第七!咱们现在排第七!只差三分就是第六了!”
贺衡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
没等贺衡开口拒绝,孙浩文已经紧紧抓住了他和祁殊:“一个项目冠军三分,接力赛翻倍。现在还剩一个四百米接力,只要咱们拿个第一,哪怕七班拿第二,咱们也能稳居第六了!”
贺衡:“……有一说一,你这个追求实在有点低。”
“我知道,但是现在再追求第五也没希望了。”
孙浩文给他看大比分表,“五班比咱们多八分,拿了冠军咱们也追不上的。”
倒是很务实。
贺衡叹了口气,看着他抓着自己和祁殊的手:“所以为什么是我们俩?”
孙浩文心存敬畏:“因为您一千米最后冲了个冠军。”
贺衡纠正他:“冲刺是对长跑的尊重,我最后没收住,不小心的。”
“因为您不小心冲了个冠军。”
孙浩文更加敬畏了,“所以我们大家一起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四百米接力也需要您不小心冲最后一棒。”
贺衡:“……”
也不是不行。
高中生,正是集体责任感和荣誉感井喷的年纪,贺衡没多犹豫就答应了,但还是挺疑惑:“所以祁殊为什么也被你盯上了?”
“小两口同心,其利断金。”
反正人家俩人也大大咧咧承认了,孙浩文有恃无恐,“想象一下,祁殊向你奔来,把手里的接力棒递给你,你在他的目光里奋力奔跑……怎么样?是不是很有青春活力和校园激情?多年后你俩坐在摇椅上回想起来这一段青春岁月——”
贺衡完全get不到他的意境:“回想我俩当时傻兮兮地传一个塑料棍子?”
孙浩文:“……”
孙浩文真的很疑惑:“衡哥你到底是怎么找到的对象?”
这人就很过分。
贺衡正准备深刻地谴责他,身后祁殊忽然拍了拍他,言简意赅:“行。”
一个行字还没落地,孙浩文就把准备好的号码牌恭恭敬敬递了过来,还贴心地准备了别针和双面胶供他们选择。
贺衡气乐了:“什么叫早有预谋,看见没,这就叫早有预谋。”
两个人互相在衣服后面用别针别好了号码牌,贺衡还挺担心:“怎么就答应了,跑一圈儿下来多热啊。”
“净魂阵可以跟着我跑。”
祁殊装备很齐全,“随身空调,不会太热。”
也行。
小室友好像确实不需要自己担心。
“当然不需要。”
祁殊知道他最担心的是什么,“天师受篆考核也要考体能的——打不过鬼的时候,得学会跑。”
贺衡哑然:“……要跑的比鬼快吗?”
那得多快才行啊?
“鬼能行鬼道,正常人不可能跑得比它们快。”
祁殊很严谨地跟他解释,“但是在它冲过来的时候你要躲得开。”
一听就很生死时速。
祁殊显然在天师受篆的体能考核里是高分通过的优秀毕业生,平时不显山不漏水的,真上了场,能在前两棒落后半圈儿的情况下硬生生反超回来。
贺衡站在接棒线里,看着祁殊往自己这边跑,心里短暂地愣神了一会儿。
少年清瘦,跑起来时原本宽松的校服被带起的风吹得紧贴在身上,就显露出了格外细的腰身。
偏偏又有着格外蓬勃的朝气,和格外惊人的爆发力。
是让人移不开眼的少年感。
祁殊冲到他面前的时候,甚至还隐隐领先了后面那个同学四五十米。
看起来还挺稳,只是脸上稍微红了点,出了点汗,但眼神清亮,甚至还能再跑两圈。
贺衡稳稳地接住他递过来的接力棒,卯足了劲儿往前冲,身后的目光如影随形。
要命,孙浩文描述出来的场景好像真的挺有诱惑力的。
第94章 九十四
高一三班在今年运动会的最后一场四百米接力比赛中表现得格外引人注意。
其主要态势分为三个阶段,分别是第一棒落后小半圈,第二棒落后半圈,第三棒强势反超隐隐领先和第四棒遥遥领先。
“太帅了,真的太他妈帅了!”
孙浩文激动得举着两包没开封的薯片拍得啪啪响,“牛逼!我操!牛逼!”
受祁殊影响,贺衡刚刚在跑道上一时热血沸腾,完完整整冲刺了四百米,跑完之后被人扶着缓了足足五分钟。
帅是耍得挺完美,就是从肺到冒到嗓子眼里的血腥气不太容易被人忽视。祁殊挺担心地扶着他:“感觉怎么样?”
贺衡很坚强:“没事儿,我还能再跑二十圈。”
祁殊很配合地松开他的胳膊:“行,去吧。”
贺衡:“……”
男朋友在这种时候就尤其的不善良。
他当机立断:“不行,我申请重来一次。”
祁殊忍着笑,也配合着他重新倒带,又问了一遍:“感觉怎么样?”
话音刚落,贺衡就腿一软倒在了祁殊身上,整个人八爪鱼似的手脚并用地抱住了自己的男朋友:“不行了,一步也走不了了,得抱着最次也得背着。”
祁殊:“……”
这人是真逮着机会就来劲儿。
原本围在旁边给接力选手庆功的同学们集体谨慎地后退一步,贴心地给他俩围出了一个真空地带。
“看看这个熟练程度!”
孙浩文愤怒地谴责他们,“才不到两个小时,咱们班同学就已经学会在你们你侬我侬的时候熟练地退避三舍,给你们留出足够的空间了,为什么!衡哥,你反省一下为什么!”
贺衡完全不想反省,甚至还提醒他:“你要是能一直保持这种一句话两个成语的语文功底,就不至于在刚刚跑完的时候除了我操和牛逼之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衡哥,你不能要求人类在心情异常激动的时候吟诗作赋。”
孙浩文很哲学,“而且,我刚刚除了牛逼和我操之外,不是还说了帅吗?”
贺衡很诚实:“啊,没听见。”
全程冲刺四百米也不是闹着玩儿的,他刚刚跑完的时候眼前甚至一阵阵的在发黑,幸亏祁殊及时扶住了自己,不然三班的冠军选手当场就能栽倒在地上。
“但是挺爽。”
贺衡有一说一,“过个三五十年,咱们躺在摇椅上,我也能拿出来吹一波。”
祁殊:“……我也能。”
男朋友的好胜心一点儿也不比自己弱。
贺衡很懂事地改口:“咱俩也能拿出来互相吹一波。”
两个没牙的老头面对面吹自己曾经的牛逼,这画面温不温馨先放在一边,反正是很具有娱乐性。
贺衡捂着肚子笑倒在了祁殊身上:“……不行不行,不能笑,我马上就要岔气了。”
没听说过岔气这种事还带预测的。
但可能是贺衡笑得太有感染力,这句话居然很争气地够上了祁殊的笑点,两个人就这么毫无预兆地笑作了一团。
“……确实是一团。吓得校医以为刚刚那两个一马当先的接力赛选手体力不支晕倒了。”
孙浩文给他们平铺直叙,“抬着担架背着急救包冲过来的。”
那确实是意外事件。
贺衡也没想到阳一的校医负责任到了这种地步,拉着小室友再三保证自己不晕不吐不难受,才终于在校医担忧的视线里回到三班的场地。
夏鸿居然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打打闹闹地往回走。
“表现得很好。”
夏老师一视同仁地给四个接力赛参赛选手鼓励,“老师都看到了,你们表现得非常好,非常值得表扬。”
孙浩文高高兴兴:“咱们第六稳了,一会儿夏老师能上台去领一个奖状!”
夏鸿不论是在茅山还是在学校,从小就是最招老师喜欢的那类好学生,对于“上台领奖状”这件事完全不陌生,甚至有点习以为常。但面对着这群孩子,还是很高兴地点点头:“真的呀,那太好了,老师要不要回宿舍换身衣服……”
“不用不用,”
高雅楠真心实意,“夏老师你就这么上去,颜值和气质已经秒杀其他班的班主任了。”
那确实。
毕竟夏鸿还年轻,还没有经历过几年被格外淘气的小同学和被怎么讲学生们都记不住的知识点折磨到胸闷气短面容憔悴的痛苦,整个人精精神神的,在一众三四十岁的班主任里显得格外鹤立鸡群。
但这么说容易拉仇恨,夏鸿很低调地摆摆手:“哪有哪有……”
他顿了顿,知道这群孩子们现在最想听什么,不紧不慢地跟他们传达:“咱们阳一一直秉承的宗旨是立德树人。经教导主任和年级主任共同研究决定,立学先立德,一班的三个同学现在看来还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所以由家长带回家教育三天,外加五千字检讨和处分,视后续表现情况决定高三前能否撤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