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贺衡还是知道好歹的,连忙坐起来摆摆手,开着手电的手机随着他的动作晃了几下,投在墙上的影子也跟着摇摇晃晃的,“哪儿还就冒犯了,说到底是我先偷看的,我道歉我道歉。”
祁殊摇摇头,轻声说了句“没事”,然后看了看时间:“不早了,赶紧睡吧。”
贺衡点点头,又照着他床边的那一段路,等祁殊在床上躺好了才关了手机。
但睡是睡不着了,今天晚上的经历太玄幻,贺衡躺在床上消化了半天都没冷静下来,只能翻来覆去地烙煎饼。
贺衡动静挺大,同在一个寝室里,祁殊听得清清楚楚。
祁殊心知这种见鬼的事对一个接受了十来年无神论熏陶的人很难接受,又怕他觉得害怕不好意思说,想了一会儿主动开口道:“你要是接受不了这个……要不就换个宿舍吧——我明天跟学校交申请,还是去原来的单人间。”
“啊?”贺衡显然是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不用不用,我不是接受不了……不是,我从小就能看见这个,没什么接受不了的。”
贺衡虽然一时之间世界观被那几只小小地冲击了一下,但心里还是通透得很,略一想就懂了他的意思,不动声色地解释道:“我奶奶信佛,自从知道我能看见鬼之后就总讲这些鬼鬼神神的事儿,都特吓人。我估计她肯定从来没见过……我刚才是想,你哪天放假把你拐回我家一趟,让我奶奶也看看鬼到底什么样儿,省得她成天瞎编。”
祁殊仰躺着,不错眼地盯着天花板。好久,星星点点的笑意才挤进了他原本疏离的眼神里。
“那不太好,可能会吓到老人家,”
祁殊听到自己的声音,轻轻的传到这一屋的黑夜里,“但是我在寝室里可能经常会招鬼,你以后会经常看到。”
贺衡答应了一声,又问:“那我能不能拿手机拍个照?”
祁殊:“……”
行,这下我确定了,你可能真是不怕鬼。
为了防止他哪天真的一时兴奋要和被自己招来的鬼合影留念,祁殊只能跟他解释道:“不行,照相机是摄魂盒这个说法听说过没?——你要是拍照了,可能那只鬼真的会钻到你的手机里,然后没事就出来,在你身边晃两圈。”
“我奶奶也这么吓唬我的,我一直没敢拍。”
贺衡不解,“可这玩意儿,不是慈禧当年胡扯的吗,难道是真的?”
“啊,也不是……慈禧的说法是,照相机会摄走照片上的人的魂魄,这肯定是假的。”
这件事前因后果说起来,内容实在太复杂,祁殊只能简略地跟他讲,“但是清末剩的那点龙气在她身上,所以她说的话还是有点用的——就因为她这句话,稍微有点修行的鬼就可以钻个空子,附到主动要给他们拍照的相机或者照片上,来躲鬼差。”
祁殊有一说一:“那不管本意是什么,你这就是在养小鬼——不论阴界还是天师府,都是明令禁止养小鬼的。”
贺衡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挺紧张地问他:“那,要是真的养了,会怎么样?”
其实也不会怎么样,只要瞒住了就行。
毕竟现在的天师门派多多少少都会养些阴兵小鬼,都是些心照不宣的阴私事。
但这么说不足以引起自己这个好奇心爆棚的室友的重视,
祁殊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尽量往严重里说。
“会死。”
--------------------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预收—————
新文预收《大佬掉马之后》 文案↓
温柔总裁攻×三线小明星受
阮同不温不火两三年,微博上粉丝都养老式打卡,只有一个大粉坚持天天私信评论喊哥哥,喊得阮同都眼熟地想跟他唠嗑,顺便劝劝他赶紧写作业别在自己这里耽误时间。
直到有一天,秦氏集团官博转发【我们董事长说他没有高中作业】
配图是阮同老父亲般语重心长的长段劝导。
阮同:“……谢邀,社死了。”
一个老梗,想写好几年了一直没时间。会努力写得不那么古早 鞠躬
——————新文预收——————
丞相嫡子×封地王送到京城来的质子
丞相想造反,看自己儿子努力结交封王质子很欣慰,封地王爷也想造反,看自己儿子跟丞相质子关系好也很欣慰,都觉得自己大业能成。
只有俩崽子没心没肺搞对象,两家父母还越看越高兴
【最后发现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完结文《独钟》————
治愈系古耽甜文
靖王殿下风流成性,常年出入秦楼楚馆,直到有一回摸进官家教坊寻乐,看中了一个小伶人,从此青楼的姑娘们再也没能见着心上人。
王爷攻×伶人受
————————
第8章 八
贺衡因为自己室友那一句简单粗暴的恐吓紧张了至少三分钟。
自己这个室友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善用夸张修辞的人。
他说会死,那就真的会死。
贺衡心有余悸,回想起了自己前十七年次次心血来潮想拍照的念头,简直是次次生死一线。
“其实你刚才拍了,也没什么大事,那两只鬼都是想去投胎的,你就是拍了照他们也不肯在阳间逗留的。”
鉴于自己以后还会往宿舍里招鬼,祁殊怕他对鬼有什么偏见,试着跟他解释,“而且,除非是来寻仇,大多数鬼并不会害人的——最多也就是吓唬吓唬你。”
贺衡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又想到宿舍里这么黑祁殊应该看不见,就“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时间确实不早了,两人匆匆结束了话题,贺衡侧过身准备睡觉,但祁殊心里还有些事没想明白,想睡也睡不着。
祁殊右手食指一下下地敲着床垫,回想了一遍整个学校的布局,越想越觉得不妥。
四方囹圄天,得进不得出。
遍植槐松柏,阴宅出厉鬼。
这说的是两种阴宅,一般的房舍屋院,只要挨着其中一样就容易出事,可阳城一中竟然也把整个学校建得四四方方,还在校园里所有的绿化都种满了槐树。
这个布局也不知道是从哪儿请的高人,简直是精准踩雷,说是巧合都没人能信。
就算普通的小鬼在这儿待久了,身上都能染上怨气——就跟他今天招来的那只鬼一样。
按常理说,这儿虽然是学校,阳气大盛,但学校旁边还紧挨着一家大医院,里头藏污纳垢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孤魂野鬼。
孤魂野鬼,四方天,槐树。
怎么看怎么是个温养魂魄聚鬼招魂的好地方。
再多的阳气也抵不住人为的作死。
毕竟自从阴间的生死簿猝不及防地丢了一回之后,多少安安分分的小鬼都不得不逗留人间,更别说那些原本就有害人之心的厉鬼。
有恃无恐,光明正大。
阴差忙翻了天也管不过来。
按理说这所学校不出五年就得鬼气冲天,灵异频发。
可这所学校明明已经建校九年了,却还是相安无事,太平得让人咋舌。
这是一件事,那个红衣小鬼是另一件。
像今天这种鬼差,一般都是各大鬼域里的鬼王自己招来的帮手,也在本地城隍土地庙应卯当差,但收入很不稳定,很喜欢在平时闲着没事的时候接点零活赚点外快。
他焚灵符唤鬼差就相当于发一份招工信息。
但鬼差多工作少,接活的首先就得眼疾手快,很少会出现一个鬼差同时应两份灵符呼召的情况。
除非,上一份灵符就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且时间相差无几,才会让这个鬼差来不及给那个女鬼套上锁魂链就匆匆赶来自己这里。
这范围算起来……也就这所学校这么大。
难道这学校里还有在修行的天师?
哪家门派的?居然跟自己师父的教学理念这么相似,不压着学道法,反而也让他出来体验生活?
……
第二天早晨,祁殊是被热醒的。
按理说,修道的人就算不能寒暑不侵,至少也要比普通人好上许多,不至于出现热得受不了这种状况。
但祁殊不太一样。他五月五生人,本身阳气重,体内阴阳不衡。再加上小时候生过病,身子底子不太好,不怕冷但特别怕热。
偏偏昨儿夜里把那只承担空调大任的鬼送走了,大半夜的祁殊也懒得再招一只,没想到阳城这边的天气这么热,大早晨的就能把人闷死。
祁殊被热得一点赖床的心思都没有,自己取了符纸来焚了又招了只游魂,跟它谈妥了条件。
住校生只要不压线起床,时间还是挺充裕的。祁殊把自己东西都归置好了之后又出了一身汗,嫌自己一身汗味儿去冲了个澡,前后也就五分钟的时间,再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贺衡已经和团团聊起天来了。
还是附身在小纸片上的团团。
祁殊:“……”
难道猫的魅力真的不只在于一身毛绒绒吗?
透过小纸片能看到它有趣的灵魂?
“洗好了?”
贺衡转头看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一样举着那张小纸人,“你这个小纸人太有意思了吧——是活的?”
小纸人在他手里跳了两下,现出两个字:“当然。”
祁殊走过去,接过这个小东西,诚恳地跟他解释:“这是团团。”
贺衡:“……???”
贺衡:“它的毛呢?”
……
事实证明,猫独特的魅力还是在于一身毛绒绒。
团团看起来挺气愤,一把抱住了自己,把自己团成了个名副其实的团,一点儿反应也不给他。
“……它为什么把自己揉成纸球了?”
贺衡挺疑惑地看着自己手心的纸团,认认真真地思考了一下,恍然大悟,“哦,它把自己‘团’起来了,为了告诉我它就是团团。”
团团:“……”
团你妈/的团。
你阅读理解跟你家板砖学的?
我他妈那是生气你只惦记着我的毛,谁为了告诉你了?
脸这么大你怎么不去摊煎饼?
它附在小纸片上的时候没法出声,只能在纸上现字。但它现在把自己团起来了,骂得再多贺衡也看不见。
但祁殊猜得到这个小祖宗肯定已经开始骂骂咧咧了。
“出来吧,总附在上面干什么?”
祁殊挺无奈地戳了戳它:“不是,你别装死啊……说句话。”
团团无动于衷。
行吧,生气了。
祁殊好笑地摇摇头,又把小纸团递给贺衡,“附身在上头了,不搭理我——你跟它聊吧。”
祁殊刚刚洗过澡,脸上还带着点儿被热水蒸出来的潮红,眸中水汽也还未散,轻轻笑起来的样子干净纯粹,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舒服。
他刚洗过澡头发还没擦干,发梢往下滴着水,一点一点地洇湿了肩胛处的校服,看起来像透明了一样,紧紧地贴着,勾勒出了大致的形状。
实不相瞒,我有点馋他的身子。
贺衡发呆似的看了一会儿,才猛地回神,心里一阵震惊,
艹,我他妈这是在想些什么骚东西。
祁殊单单纯纯十七年,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宿舍里居然有一个大早晨就不知道是发/情还是发/骚的室友,动作利索地改了阵,把那只鬼带到身边。
“走吧?”
祁殊给他指了指时间,“第一天上课,还是早点去的好。”
贺衡越过他看那只跟在身后的鬼:“你是要带他去上课吗?”
祁殊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教室里的风扇就算功率再大,那也比不上随身带一个空调来得凉快。
何况这个空调还不费电,不用白不用。
“太残忍了,祁殊你真是太残忍了。”
贺衡控诉他,“一只鬼,好不容易脱离知识的苦海了,你居然还要再把他拖进去?”
祁殊身后那只鬼十分赞同地猛点头,看起来也觉得这个把自己拘来的人过于不厚道。
太会折磨鬼了。
残忍。
祁殊:“……”
好吧,是我考虑不周。
怪不得以前上学的时候,每次带着鬼去上课,那只鬼的怨气都会成倍猛增。
两人一路玩笑着往教学楼走,刚一进教室,就接受了一遍已经到教室的同学的集体注目礼。
贺衡:“……我这么引人注目吗?”
好在那几个同学只是看了他们一小会儿,很快就转了过去,开始窃窃私语。
看着还挺兴奋的。
贺衡看了他们一圈,转头拍了拍祁殊,还没等说什么,那几个聚在一起的同学好像就更兴奋了。
……我觉得这有点不对头。
贺衡一时想不明白,招手把杨昊叫了过来,问他:“他们怎么了?为嘛总盯着我看”
“你错了,衡哥。”
杨昊故作高深地冲他晃了晃食指,解释道,“准确来说,他们是在看你们俩。”
贺衡:“……”
我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跟祁殊对视了一眼,彼此都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
杨昊好奇地在他们俩身上看了半天,然后拿出手机递给贺衡:“你们俩是不是去情侣餐厅了?你看这,有人偷拍了,拍得还特别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