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衡:“……”
对哦,我可以自己看见哦。
“忘了忘了。”
贺衡挠挠头,有点尴尬地笑了两声,“就,因为一直能看见,所以都习惯这事儿了——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我怎么看咱们学校这么干净啊,好像一只鬼都没有。”
祁殊顿了一下,问他:“干干净净的?”
“是啊,干干净净的。”
贺衡觉得这事儿奇奇怪怪,“我以前的学校怎么着也得有几只闲着没事瞎晃荡的小鬼,可咱学校怎么一只都没有?”
祁殊沉吟了一下,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一只鬼都没有,说起来也太反常点了。”
这个学校确实有点问题,也很具备闹鬼的资质,但至少到目前为止,这儿还是非常太平的。
可太平不能意味着一只鬼也没有啊。
先不说生死簿的事,就算是往常,也会有一些横死的鬼到处游荡,或者是地缚灵出来晒晒月亮,这都是挺正常的事儿。
它们入不了轮回,慢慢地会失去神智,或是成为鬼修,或是不懂修炼慢慢消散,反哺后天灵气。
他原本觉得这个学校太平得有点诡异,今天问了夏鸿才知道,这儿其实是有人镇着场子的。
虽然不知道镇着场子的人到底是想干什么。
到底是想救人还是想害人。
这个学校并不跟其他的学校一样,前身是什么坟地火葬场,这儿原本是一座废弃的城隍庙。
甚至细查一下,还是一座曾经确实被阴界使用过的城隍庙。
有城隍坐镇过的那种。
毕竟曾经也是地府正儿八经的办公场所,就算已经到了居委会级别了,而且还在废弃了很多年之后被推到盖了学校,但官威还在,震慑力还在,一般还是不会有什么鬼想不开来这儿闹事。
学校里种槐树则是为了温养鬼气,也是为了引魂。为的不是这所学校,而是旁边的那家医院。
毕竟那家医院太大。
太平间也大。
怨气更大。
祁殊其实也没想明白这家医院到底是怎么把自己弄得怨气冲天的,毕竟医院虽然向来有些脏东西,但另一方面也救死扶伤,自有功德,两相平衡下就算有人命有怨魂也不至于闹得太过。
而且一般来说,人间讲究冤有头债有主,阴界也讲究个因果报应,很少有鬼不去找债主,反而一心给医院找不痛快的。
否则可能会被其他懂事儿的鬼联合起来教教该怎么做一只好鬼。
但这家医院看起来就是被鬼找不痛快了。
还不是一只两只。
怨气太大,一个医院承受不住,只好借助阳气重的学校来镇压。
但是学校也不是总有这么多人,至少寒暑假人就比较少,阳气自然也就比较少。
可巧的是这个学校原来还是城隍庙,阳气压不住的时候或许还能搬出鬼差来吓吓人。
那个废弃的图书馆估计就是原先城隍塑身所在,不过到现在最多也就剩个底座了。
但那好歹也是承过城隍像的底座,时不时拿来当个阵眼一类的摆摆架势吓吓小鬼还是够的。
但今天夏鸿跟他说的那些也挺奇怪。
他既然回师门上报过,那茅山肯定是有所察觉才对。
或者说,茅山那帮人就是发现了这个医院的不对劲,才跟这里的教育局通了气,特意建了这所学校。
但是既然茅山已经发现这个医院的不对劲了,为什么只是镇压,却不想点法子从根上解决问题,这就有点令人费解了。
而且这个镇压的方式也实在过于简陋。
且危险。
简直不拿人命当回事。
祁殊没想明白,也懒得多想,拿出了今天的作业摆在桌子上,无声地提醒贺衡今天的劫难还没有过去。
贺衡:“……”
啊我死了。
“不应当,我觉得不应当。”
贺衡很难过,“我们不是马上就要去迎接人生的挑战了吗?为什么还要写作业呢?”
“因为英语作业就是你的挑战。”
祁殊无奈,“夏老师单独给你的卷子,你写了没?”
贺衡:“……”
还没有。
祁殊只是提醒他一句,看他认命地翻出了卷子就不再说话,自己撕了张便利贴,对半一折再撕开,然后努力撕成了个人形。
毛毛糙糙的,实在不好看。
啧。
虽然是自己撕出来的,祁殊还是在心里嫌弃了一下,然后随手拿了根笔往上画符,画好之后把笔递给了那两张立起来的小纸人。
小纸人伸着两只手接了下来。
那两张小纸人各抱着一支笔,稳稳当当地走到了摊开的作业上面,开始往上写字。
围观了全程的贺衡:“……!!!”
玄学!
居然!
还能用来写作业!
可能是注意到了贺衡那已经化为实质的震惊,祁殊想了想,主动撕了张便利贴,问他:“你需要吗?”
当然!
需要!
这他妈是什么神级外挂,简直堪称人类文明史的里程碑,说不需要都会天打雷劈的那种。
祁殊就又给他撕了两个小纸人,一边画符还一边有点不好意思:“撕得有点丑,你别介意啊。”
“不会不会,怎么会,”
贺衡连忙摇头,“你这,救命之恩,我还没谢你呢,你可千万别这么说。”
祁殊差点被他逗笑了:“什么就救命之恩……你来,在这上面写个字,什么都行。”
贺衡点点头,拿过笔刚想写自己的名字,祁殊又先拦了他一下,提醒道:“别写名字。”
贺衡依言点头,在上面写了个“英语”,看祁殊点了点头才放下笔,又有点好奇地问他:“为什么不能写名字?”
“人形的东西上,最好别写名字,自己的和别人的都别写。”
祁殊先强调了一遍,然后才简单给他解释,“人形的东西本来就比较容易被一些孤魂野鬼的当成容器,你在上面写上名字就让它沾了生气,更容易招不干净的东西。”
祁殊捏着那两个小纸人放到他的桌子上,贺衡连忙学着他的样子把作业铺开,然后一脸敬畏地看着这两张又轻又薄的小纸片稳稳当当地举起了笔,开始努力写作业。
写出来的字居然还跟自己的字迹一模一样。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黑科技……”
贺衡喃喃自语,“我从小就想做一个会自己写作业的机器人,没想到实现我这个愿望的居然是玄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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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十二
玄学当然不是用来写作业的,道家典籍上只记载了怎么降妖除魔算卦祈福,根本不可能会有那种专门应付作业的术法。
但架不住现在的天师传人需要面对九年义务教育。
和整晚整晚的作业。
面对作业的天师没有时间学习道法,想学习道法的天师只能自己想辙。
祁殊深有其感,从小就想着捣鼓出来一个什么东西,能解救自己脱离作业的苦海。
符也行,咒也行,实在不行逮只鬼逮个小妖精来帮忙也行。
但是后两者好像也太难为人家鬼和妖精了。
有点过分。
尤其是鬼,没准儿人家生前刚经历了黄冈五三王后雄,好不容易做了鬼解脱了,再被自己抓来写作业,怕是会把人家生生逼活了。
而且字迹也和自己的不一样。
也主要是因为字迹不一样。
幸好他师父一直挺支持他瞎琢磨的,各种术法都给足他自由发挥的空间。
散养教学。
解放天性。
这种教育方式说起来挺不靠谱,也就是祁殊这样的命格能经得起这样胡闹,镇得住画错符咒后骤然爆发的罡气——不仅镇得住,还能为己所用。
经过多少次作业的折磨,祁殊还真地成功想出了这种可以给自己写作业的小纸人。
不仅能写作业,甚至撕大一点还能帮忙收拾屋子。
“嚯,它这写的还真对诶,”
贺衡越看越惊讶,“它也会数学?是什么都会吗?”
“不是它什么都会,”
祁殊跟他解释,“是你会的它就会。”
贺衡更惊讶了:“它怎么知道我会什么?”
这个解释起来就有一定的困难了,可能要涉及什么心意相通乱七八糟一大堆。
可能还要普及很多奇奇怪怪的知识。
祁殊正犹豫着该怎么给他解释,贺衡已经从他短暂的沉默里明白了自己的问题不太好解答,也不继续追问,只是又苦大仇深地拿出了刚才的英语卷子,翻来覆去地看了看:“所以,不管我和它谁写这张英语卷子,都能给咱英语老师长长见识是吗?”
祁殊:“……按照原理来说,应该是。”
贺衡瞬间瘫在了桌子上。
艹,那我他妈也太难了。
我上辈子一定是英语完型。
祁殊摇头笑了笑,自己去反锁了宿舍门,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了朱砂毛笔和一沓黄表纸,冲着贺衡扬了扬:“画两张符,介意吗?”
贺衡以为他是要为了夜里两点半那场鬼屋探险做准备,连忙摇头:“没事没事,你画你的……我能看吗?”
祁殊轻轻点了点头:“都行,你不用管我,干什么都行。”
祁殊说着把宿舍分的小床桌搬到了床上,去洗了洗手之后就开始打坐凝神。
贺衡一脸敬畏地看着他,总觉得自己现在喘口气都会打扰到什么。
“啊,不会。”
祁殊语气还挺轻松,“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就行,不会打扰我的——你就当我是在写作业就好。”
贺衡:“……”
啊,原来玄学也需要写作业啊。
贺衡小时候见过有人请道士来做法,也见过他们拿朱砂往门上画符,都是衣袖鼓风拿着一根超大号的毛笔调动全身的关节像跳舞似的往上画,有时候还得在嘴里念念有词地给自己伴个乐。
和祁殊这样坐在床上拿跟毛笔安安静静地画符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画风。
感觉有点随意。
但是又莫名觉得很厉害,好像比那个又唱又跳的道士厉害。
“那也不叫又唱又跳,”
事关天师尊严,祁殊还是没忍住再一次提醒他,“踩的应该是罡步,念的也有讲究,是在取炁结煞。”
只不过要么是太守规矩了,要么是道行还不够,好好的结煞入符闹得跟唱念做打似的。
“啊这样,”
贺衡看他已经停了笔,没忍住又问了一句,“那你也用唱……不是,取炁结煞吗?”
有点难以想象自己的室友做出像那个道士一样的动作的场景。
跟撒呓挣似的。
有点损形象。
祁殊摇头:“我不用。”
他是五月五日生人,体内阳极盛阴极衰,命格带煞,却唯独在画符做法这种事上颇有优势。
就像旁人画符前必须得净身心桌笔墨,下笔前还要要祝纸墨笔砚水,一丝不差地做下来还有可能画不成上乘符篆,他却只要凝神静气,就能下笔,且一气呵成,甚少会出什么纰漏。
这都不能叫祖师爷赏饭吃了,这是祖师爷亲自给他盛了饭摆了满汉全席,还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往他嘴里喂。
……当然了,这种事,天赋是一回事,师父教得好也是一回事。
毕竟也没有几个人敢闭会儿眼就画符。
成不成先两说,怕是能把祖师爷都气得晚上入梦来清理门户。
“那,你画符的时候会发光吗?”
贺衡小心翼翼地举起手,“你的光能不能稍微小点,要不然对面楼里看见了会以为咱们宿舍着火了。”
祁殊:“……”
祁殊:“???”
不是,你等等。
我好好儿地画个符,为什么要发光?
“你他妈可别叭叭了。”
团团原本懒洋洋地不想动弹,可还是被他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闹得听不下去了,从祁殊床上蹦到贺衡的怀里,尾巴一扬正好捂住了他的嘴,“那不叫发光,祁殊也不会发光,闭嘴。”
贺衡暂时被猫主子封了口,自动消了音,认认真真地看祁殊拿笔蘸了朱砂画符。
少年端坐着,手下笔走龙蛇,笔下铁画银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