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准只是随口一提呢。”
“随口一提就要我把你给借出去?”
卡利亚沉默。
猫族出身的人一般都是俊男美女。
这个一般是说,至少在目前为止,猫族还没有一个丑的,即便不是美的人神共愤,颜值也绝对不低,况且猫族的人个个美的有特色,没有一个雷同的。
他们本身实力又不算出众。
准确说,猫族之人擅长的都是些艺术相关的,什么绘画雕刻乐器,但是武力值没有几个高的。
这就是件麻烦的事情。
后来猫族的人将自己的子女都丢去了天堂理事会或者地狱裁决所,甚至于是不问世事的第三方势力不夜长河,以此求个安稳。
卡利亚就是被父母送进天堂理事会的。个中滋味,不便多说。
“那那个玉佩呢?”
“就捡起来放在这吧,明日再交给他。”
卡利亚跑去衔来玉佩,玉佩纹路清晰可辨,瑞云形状,中间刻了个小字,是“雅”。
“雅?是尔雅吧。”卡利亚把玉佩递给了张伯玉,“我觉得这里有问题,克里斯汀怎么说,要你留在这里?”
“说是要去处理一些事情。”
“每次都这样,习惯了。”
克里斯汀很忙,常常忙得神龙不见尾,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回面,张伯玉能够理解他,也愿意体谅他,毕竟天堂理事会那一帮子人只吃饭不干事,相互扯腿倒是干的顺手。
“天堂理事会该改革了。”张伯玉按压着眉心,“太多事情堆在我和克里斯汀头上,因为你一时贪玩,跑了出来,原先应该是我处理的事情也一下子堆在了他的身上……”
“啊这。”卡利亚摊在床上,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假装没听到。
张伯玉忍不住笑了,“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
卡利亚抖了抖耳朵。
“我有个妹妹,叫做仲言,张仲言,爸读了些书,算是个有文化的人,我叫伯玉,妹妹叫季言。”
“那你妹妹呢?我怎么没有见到她?”
“不见了,我怎么找也找不着她……”
张伯玉说着说着就睡着了,趴在了床边。卡利亚担心他着凉,给他找来个毯子盖在身上。似乎睡得不安稳,只见他眉头紧蹙,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卡利亚看了他一眼。
“是把我当成她了吧,张伯玉。”
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对别人好,要么图财,要不图命,再不济就是图色。可惜她卡利亚这个人出卖不了皮相,也没有什么钱财,更不识音律,也不通书法绘画,唯一有点用的就是她头脑还算不错,只是没人知道。
“尔雅摆明了有问题,与其等到灾难来临时再思索退路,不如主动出击,杀他个措手不及,看来。”
第28章 流鸢,留渊(四)
尔雅边走边懊恼不已,怎么一不小心就给说出去了,本来这些话就不能够乱说,但是他就是不认同他那些叔伯的话,留渊……流鸢更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做错,压根就没有必要承担这些不该承担的责任,更加没有必要做那些伤害人的事情。
可是他偏偏出生在这里,这个家是他存在过的证明,没有人可以完全摆脱掉来自家庭的影响,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大家族。
流鸢,对不起,我很抱歉。
急匆匆而行的人,在心里不住的惭愧,然而并不知道自己在忏悔什么,或许是为自己的冷眼旁观,或许是为着家族的罪孽,只是,冷眼旁观从某一个角度来说,不也是一种罪过吗?
“尔雅。”
“嗯,啊?”尔雅赶忙抬起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那个大不了自己多少岁辈分却比自己高的“叔”。
那日他带着自己出去办事,乘坐的绿皮火车偏偏出了故障,也是因为这个出了故障的绿皮火车,才碰见了怀中抱着一只猫的张伯玉。
“十三叔。”
“嗯。”
十三叔排行十三,不过他这一辈的人多多少少有几个人离去了,只有他还留在这里,或许是念旧吧。
“我看你在神色慌张,去做贼了?”十三叔开了个小玩笑。
“十三叔又在笑话我了。”
尔雅摇头,“我只是觉得有些难受而已,这里有时候很大,有时候又很小,很大,我小时候总是在想为什么我走不完这么大一个家,可是又很小,小的我连一颗心都装不下。”
“不要多想。”十三叔看着眼前的这个后辈,这是他六哥的孩子,他们这些兄弟也就他跟六哥还留着,姐姐就剩下跟他同胞的十二。
“你刚才去看了理事长吧?”
“我……”
“别想着撒谎,我还能够不知道你吗,我自小与你一起长大,大不了你几岁,你在想什么,你十三叔心里都清楚,不要多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流鸢也是,你不用觉得对不起她,我们会好好补偿她的,至于那个人,你也不用管了。”
“好,十三叔,我以后都不会管了,可是,我还是觉得难受,怎么办?”
“那就去看看流鸢吧,你不是一向与她最好吗?”
“嗯。”
流鸢,当时她娘给流鸢取这个名字,是希望她能够做天上的飞鸟,自由自在的,所以给自己的女儿取了流鸢这个名字。尽管并不合祖制,但是法理不外乎人情,有这么一片心意,就比什么都要来得重要。
尔雅这个孩子很聪明也很听话,只是有时候太听话了,心里藏不住事情,很多事情想不通却也不说出来,就怕家里的人因为自己的事情而难受,或许也是害怕被责骂,或许只是单纯的觉得对不住流鸢。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尔雅,好好地待流鸢吧,她是你的妹妹。”
尔雅跟十三叔辞别后,就去了流鸢的屋子。
屋子里传出来一片灯光,看来人还没有睡。尔雅只远远地看着,叹了一口气,没有进去。
“尔雅哥哥,你怎么只站在外面叹气,也不进来?”流鸢老远就听见了脚步声,透过窗子看到了是尔雅,就开了门,把人给迎进来。
“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想要来看看你,流鸢,你最近过得怎样,那个人,他还好吗?”
“你做什么问他?他的事情我才没有兴趣知道,我也不想要知道,尔雅哥哥以后再说那个疯子我就不跟你玩了。”流鸢将眉头一拧,皱作一团,“不过前些天我看到理事长了,他人长得很好看,说话也很好,很会说话,但是尔雅哥哥为什么要说他是个傻子呢?”
“因为你尔雅哥哥也是会嫉妒的人呀。”
“嫉妒?”流鸢歪着脑袋看他,“为什么?”
“嫉妒哪里还有什么为什么,你个小机灵鬼。”尔雅并不想要多说,他只是对流鸢感到抱歉而已,这种不知名的歉意几乎压得他要喘不过气来,他很难受,很想要挣扎,却又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够挣扎,他看着流鸢,流鸢的眼睛还是这样好看,就跟她一样。
可惜,她已经不见了。
再也找不回来了。
“流鸢,你说,做了错事的人,能够奢求别人的原谅吗?”
“啊?尔雅哥哥为什么要这么问我,是尔雅哥哥做了什么错事吗?”流鸢对这个问题感到很苦恼,因为她从来没有被人这样问过,不过她很快就得出了答案。
流鸢看着尔雅,很认真地说:“如果做错了事情,那一定要很诚恳的道歉,但是对方原不原谅你是对方的事情,你既然做错了事情,就不要奢求对方能够原谅你,对方无论原不原谅你都是可以的,不过尔雅哥哥很奇怪诶,怎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没事,没什么,我很好。”
“哈哈,尔雅哥哥你好傻呀!”
第29章 鸢飞戾天(一)
卡利亚在屋外立着,屋内的人仍旧兀自说着体己话。
雪落在身上,卡利亚抖了抖耳朵,掩藏在绒毛之下的皮肤被冻得通红,四肢甚至感受不到寒冷,跺跺脚,不是冷,也没有什么痛苦,只是一种迟钝的痛,生冷的麻痒与冷风灌入身躯的刺激。
离去。
“那个屋的人怎样了?”
“什么人?”
“还能够是什么人,就那个,就那个人,得了场病神志不清的那个。”
……
“好端端的提他做什么?也不嫌晦气!”
“什么人?”
“你看差了吧,哪里有人。”
“可能真是我眼花了……你看,我没有眼花,是那只猫。”
“原来是只猫,怕什么,难不成它还能够变成人不成?”
卡利亚冷眼看着那两个人,他们穿着普通,一身麻布衣裳,应该是府内的下人。
只是就算是下人,这个点应该也已经休息了。
“也是,不过前些年他不是有个朋友吗?好端端的姑娘家非要假做什么小子,偏偏公子喜欢她,结果呢,唉!做孽啊!”
“提这个作甚?不过什么人有什么样的朋友,他有个妄想要攀高枝的朋友,他也做了个做龙婿的梦。”
两个人提着灯笼渐渐走远了,卡利亚却将他们俩的话给记了下来,心里隐隐有些猜测,却不敢相信。
“终于舍得回来了?”
“你没有睡?”
“睡醒了。”
睡醒了?怕是压根儿就没有睡吧。不过张伯玉既然不愿意说实话,卡利亚也不会去强迫他。
“既然回来了,就陪我下会儿棋吧。”
“不会。”
“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出自于明代的一本通俗小说《菜根谭》,而在清代曹雪芹的小说中史湘云引用了后一句“是真名士自风流”。
名士指已出名而未出仕的人;泛指有名的人,而在红楼梦里则是指恃才放达、不拘小节之士。
而无论是那一种内涵,自古以来,这起子高人便与棋结缘不浅。
然而卡利亚不懂棋。
卡利亚笑他:“教我学象棋,不怕我学会了之后吊打你吗?”
张伯玉却道:“学会了再说吧。”
“哦,那,请说。”
其实会象棋的名士还是特别多的。不仅是名士,许多皇帝也喜欢下象棋,唐太宗就特别推崇“象戏”,在他之后,武则天也对象棋这一休闲方式颇为推崇。既然说了这唐宗,那宋**呢?宋**不仅喜欢象棋,还有个关于他爱下象棋结果直接输了一块地方的故事,他这个人也说话算数,直接就免了那块地上的人们的赋税。
至于文天祥,这个人很多人都知道他是个爱国的诗人,还留下了首大家都要背的诗,结果人家下象棋也非常之厉害。他还是个会排盲棋的,更是写了不少的棋局,可以从中窥出他的才智,可惜只传下来了一个,这不得不说是个憾事。
张伯玉他象棋其实也就是入门没多久的水平,比新手要好上一点,但是教卡利亚却是绰绰有余的了。
“象走田,马走日,车走直线,兵在自己的范围只能往前走一格,到对方的范围可以任意反向走一格。”
“车走直线……那么走几格呢?随意走几格都可以吗?”
“都可以,只要不斜着走就行。”
“关于炮,可以直走也可以横着走,要隔着一个棋子吃棋子。”
“为什么炮可以直走也可以横走?”
“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键盘侠?马后炮开不了嘴,就让给这些键盘侠了。”
“哦……”卡利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王一次只能走一格,只能直走,而且移动范围不能超过他和士所在的那个特殊的田字格,有两条斜杠的。”
“斜着走?”
“不可以斜着走,士可以,沿着所在田字格里的斜杠,王和王不能见面,自己这方的王和对方的王不能直接面对面,可以隔着棋子在同一直线上,可以直走,但是不能斜着走。”张伯玉又一次强调。
“所以是王不见王咯?”
“是。”
第30章 鸢飞戾天(二)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出了太阳,太阳晒在人面上,暖洋洋的。
卡利亚翻了个身,往张伯玉脖子上爬,抱紧了张伯玉的脖子,又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压在了喉咙上。张伯玉在梦里睡得不踏实,恍恍惚惚有些难受,折腾了几下醒过来,睁开眼睛,卡利亚压在他脖子上,难怪觉得窒息,原来是被人给压死了。
张伯玉手一拍,卡利亚动了动耳朵,但是还没有醒过来。
张伯玉没法子,一下坐起身,卡利亚被抖了下去,猛地惊醒,正要炸毛,却看到门口立着的人。
“尔雅?”
尔雅又换了身衣服,不是昨天穿的那件,这次没有那么复杂,简单的一身玄色,用了赵粉做花边。
“又换了身衣服。”张伯玉叹道:“还真是有钱人家的奢侈生活。”
卡利亚闻言,看了尔雅好几眼。
尔雅颇不自在,“这是小妹做的,她现在应该在蚕房。”
“蚕房……这个时节竟然也有蚕吗?”张伯玉很是惊讶。
“那些家伙弄来的高科技,一开始家里的老古董也不同意,但是看效果很好又没有什么副作用之后就同意了,当然了,老祖宗还是很不赞同我们用这些东西……不过小妹倒是挺开心的。”
“流鸢?”
“嗯,流鸢。”尔雅眼神莫名有些躲闪,语气也不太坚定,但是很快他又说,“流鸢她很喜欢你。”
张伯玉笑道:“我也很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