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凉不明所以,又往过道两旁看了眼,才关上门,他掏出兜里的终端打开,现在已经快零点了。
终端通讯功能的列表里躺了三个联系方式,分别是“加希亚家主”、“赫提上将”和“管家布朗”。
.
翌日一早,贺凉下楼时,瑞斯已经在长桌上用餐了,偌大的客厅就他一只虫。
瑞斯见着他,嘴角边又绽开两个酒窝,“哥。”
贺凉脚下一顿,扭头往身后看了看,发现赫提不在,才后知后觉瑞斯是在叫他。
“艾米,请再上一份早餐。”瑞斯朝着厨房的方向扬声道。
贺凉走过去时,亚雌刚摆好早餐,是一盘圆润饱满的饺子,一旁还放着两格蘸料。
他拖动椅子坐下,见瑞斯还看着他,便道:“早……瑞斯。”
“早安,哥哥。”瑞斯的笑极具少年气,看着就像是邻家的弟弟。
贺凉往四周的空位看了看,“他们……?”
瑞斯咽下嘴里的东西,“父亲跟哥哥很早就出去办事了……”
说着,又仰头看了眼楼上,“三哥他一直在房间里吃饭,因为要赶画稿。”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章 遗憾
贺凉吃完早餐就上了楼。
这片房区很静,日光自走廊尽头的窗户倾洒进来,原木地板锃光瓦亮,整个过道只能听到他“嗒嗒嗒”的脚步声。
路过维森的房间时,那道木门“咔嚓——”一声开启。
贺凉脚下一顿,维森半隐在门后,他的瞳眸较小,眼白发蓝,自阴影里看过来的时候,真的很吓虫。
“早安……维森阁下。”贺凉还是打了声招呼。
“贺凉阁下……早安。”
维森苍白的唇微微牵起一个弧度,“不知……我能否有幸邀请到你作为我的模特。”
贺凉一愣,想到自己一上午也无事可做,便含笑说:“好啊。”
维森错身让他,屋子里有些昏暗,窗帘只掀开一角,透进来的光正好照在画板上,墙角是张书桌,上面摆了台电脑,连接着电子画板,台灯也还亮着。
衣柜孤零零地立在墙边,地上有些纸团,整个房间看着空旷极了,且……没有床。
维森提过来一张高脚凳,“请坐。”
“谢谢。”贺凉接过坐下。
“可以脱衣服吗?”维森面露微笑。
贺凉一滞,还要脱衣服的?
一只手倏地抚上他的胸,随后力道不轻不重地捏了两下。
贺凉当场龟.裂,连虫带凳子往后挪了一米远,“你……干嘛?”
维森将手缓缓放下,抬眸看向贺凉,“贺凉阁下的身材很完美。”
他又笑了笑,嘴里的艳红与苍白的唇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很适合留在我的画册里。”
贺凉神色复杂,“……我觉得不行。”
这勾起了他不好的回忆,谁知道这维森有没有可能是个gay中gay。
维森面露可惜,“只能留下你俊美无俦的容颜真是一种遗憾……”
贺凉:“……”
他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干咳了两嗓子,说:“需要我……摆什么姿势吗?”
维森将窗帘拉开,屋子里终于有了点白天的样子,“你放松,我来。”
雄虫向他靠近,贺凉端坐着,一双手轻缓地捞起他的手臂,而后是腿,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那双手貌似每次都会在他的四肢躯干过分停留?
贺凉顿起一身鸡皮疙瘩,却没好意思说什么,万一是他的错觉呢?
白皙的天鹅颈上有新旧交替的齿痕,新鲜的那道,齿孔深得像是要在上面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一般,维森目光幽远,他们的关系……已经发展到那一步了吗?
维森摆弄好后,就朝着画板的方向悠悠倒退,“看着我,贺凉阁下。”
贺凉一条腿被掰弄在长凳的横杠上,另一条自然垂下,手搭放在腿上,腰背挺直,这姿势算不得舒服,还要抬眸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
维森浅笑,“放松,不必那么紧张。”
贺凉开始后悔答应维森了,也不知要保持这姿势多久。
维森不疾不徐地整理好画纸,而后才拿起画笔,半眯着眼量,久不见光的皮肤被日光照得如纸一般惨白。
半晌,贺凉不适地动了动胳膊,听得维森说:“贺凉阁下跟别的雄虫真是一点都不一样。”
贺凉面露疑惑,又听维森接道:“若不是生理上的束缚,你一定会是比军雌还要优秀的存在。”
“维森阁下……说笑了。”贺凉讪笑,不明白维森怎么这么喜欢夸他,还夸得如此真情实感。
但好歹他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比如跟伏尤相比,他们的精神力相当,力量、速度什么的却是伏尤远胜一筹。
“我从不说笑。”话落,维森就垂眼画画。
过了会儿,又抬眸看他,神色莫明,“说起来……我总觉得曾经见过贺凉阁下……”
贺凉一慎,这维森该不会真是gay中gay吧,这老套的搭讪方式……
维森扬唇一笑,“不过忘了在哪儿。”
贺凉不适地挪了挪屁股,呵,他一个星际时代的雄虫,才穿过来几天啊?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维森才说可以动了,贺凉身上的肌肉都绷得有些僵,心里登时更后悔答应他了。
等维森画得差不多时,已经快中午了,贺凉过去看,发现那副画仍是半成品的样子,但能看出来是他。
“再处理一下就好了。”维森说。
.
赫提是中午回的别墅,身上还穿着那套黑色军装,没戴制服帽,彼时贺凉正与瑞斯坐在长桌上用餐。
瑞斯见着他回家,乖巧一笑,“哥。”
赫提点头,目光落在贺凉身上,幽蓝色的眸子里有纷杂的情绪翻涌。
艾米又多端出来一份午饭,赫提将披风解下,径直朝着贺凉身旁的位置走去。
雌虫拖动椅子坐下,贺凉挪了挪位置让他。
半晌,贺凉听见雌虫低声说:“今天……我去向陛下请示……”
贺凉停下筷子,扭头看向赫提。
那双眸子里涌动的欣喜似乎被别的东西压了压,并不怎么分明,“我们的伴侣仪式定在下周星期六。”
还有五天,贺凉微愣,“……这么快?”
“你……是不是不愿意?”贺凉还没说什么,又听赫提接道:“跟我举行仪式你会获得跟我一样的地位与尊重,我……也不会强迫你……”
幽蓝色的眸子定定地凝向他,里面有一层脆弱的东西像是要顷刻碎裂一般。
贺凉心口一滞,他不明白才见面两天不到的雌虫为什么会对他有这么大的执念,甚至……态度也变得过于小心翼翼了些,明明昨天还那么强势的要自己成为他的伴侣。
贺凉有些说不出话,半晌,才扭过头讷讷道:“我……只是怕你来不及准备。”
话落,心中又生起些莫名的罪恶感,他只是不想看到那层东西破碎。
赫提瞳孔放大,这是不是意味着……雄虫已经不排斥他了?
遥远的记忆再次浮现,雄虫点漆般的眸子里满是无奈,薄唇开合:“伏尤,你要的东西我给不了,为了不耽误你……我们还是离婚吧。”
幽蓝色的眸子里浮出层雾气,而后一凛,“来得及。”
“咳咳——!”
两虫被这声咳嗽吸引,瑞斯微微一笑,“哥,我……吃饱了,就先上楼了?”
赫提点头,瑞斯就扔下筷子“咯噔咯噔”地上了楼。
楼梯口,站了只面色苍白的雄虫,瑞斯停下脚步,仰头看去,“三哥?你怎么在这儿?”
维森朝他笑了笑,连大白牙都阴气森森的,“三哥饿了,还想吃饭。”
瑞斯往楼下的方向看了看,禁不住提醒道:“哥也在楼下……”
维森擦过他,从容不迫地下了楼。
“艾米,请给我来一份午餐。”
这雄虫……是饭桶吗?明明才吃了一份。
瑞斯呆滞一瞬,就回了房间。
维森目光直直落在贺凉身上,虫也在贺凉对面的位置坐下。
贺凉咽下嘴里的东西,抬头打招呼:“维森阁下。”
维森扬唇,状似无意道:“你的画晚上就能画好。”
贺凉不明所以,又听他接道:“贺凉阁下的身材和容貌都非常完美,简直是举世无双的艺术品,可惜我画技太逊,只能画出你一半的气质。”
“咳咳——!”贺凉那口饭,猝不及防地呛入鼻腔,对于这种夸赞,他还真不好意思说什么。
幽蓝色的眸子微沉,“……艺术品?”
维森悠悠开口:“是呀……”又转眸看向赫提,“弟弟不觉得吗?”
艾米这时恰好端着托盘出来,贺凉忙打岔:“维森,你的午饭到了!”
维森笑得意味深长,“希望下次还能有机会合作……贺凉阁下。”
贺凉余光瞥见赫提面色阴郁,像是吃醋了似的,可不就是画个画吗?维森还是只雄虫啊?
维森自然是没吃下多少,留下大半食物便悠悠上了楼。
.
赫提下午又出了门,这次冒似是为了准备他们的伴侣仪式。
贺凉无所事事地在别墅外的花园里逛了会儿消食,便上楼瘫着玩游戏。
到了下午六点,终端上显示通讯请求,上面标注着“赫提上将”。
贺凉微微一愣,点下接收,通讯那头传来雌虫低磁的嗓音:“贺凉……晚上出来一下,我让德曼去接你了。”
“好。”
通讯那头默了会儿,又说:“他应该到了……我等你。”
贺凉回:“嗯。”
片刻,通讯断开了连接,贺凉将终端折叠好放入兜里,又起身去浴室洗了把脸就下了楼。
德曼果然已经在别墅大门外等了不知多久,贺凉被他迎上车。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他们就到了家看着就挺高档的餐厅。
贺凉刚走到门口,一只穿着制服裙的亚雌就上前问他:“先生,您有预约吗?”
贺凉想了想,说:“我跟赫提上将是一起的。”
亚雌态度恭敬了些,“您的名字是……?”
“贺凉。”
“贺先生,赫提上将已经在楼上等您了。”
亚雌将他带进包间时,赫提正端坐在一张铺着纯白桌布的小圆桌上,白色西装将他整只虫衬得像是在发光。
似乎是注意到他们的动静,幽蓝色的眸子凝了过来,里面有欢喜在隐隐跃动,“贺凉。”
第13章 挑衅
贺凉眉头一跳,“赫提上将。”这架势怎么看着跟要约会似的?
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光彩熠熠,四周都是浪漫的纯白色,小圆桌上空荡荡的,只有一朵插在玻璃瓶里的红玫瑰娇艳地吐露着芬芳。
亚雌上前将椅子拖开,贺凉道了声谢坐下,陆续有侍者拖着餐车过来,一道道精致小菜被摆上小圆桌。
贺凉被雌虫盯得浑身不自在,讪笑道:“这地方……看着不错啊。”
赫提嘴角轻扬起一个弧度,眼里的幽蓝色温柔得似要溢出,“你喜欢就好。”
贺凉更不自在了,干咳两下,目光落到圆桌上 ,“我们……快吃吧!这菜凉了味道就变了。”
雄虫似乎在逃避,但……并没有拒绝。
赫提敛下睫羽,拿起餐具不疾不徐地切割着肉排,赭色的肉块被送入口中,肉.汁将他的唇镀了层水光,似两片带露的樱花瓣……
纯白色的餐巾纸擦拭过樱花,睫羽轻掀,幽蓝色流泄而出,贺凉慌乱地垂下眼帘,这雌虫……吃饭的习惯也与伏尤别无二致……
一直到用完餐,赫提也未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好似就是简单的请他吃个饭。贺凉松了口气,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两虫回别墅时,赫提接到通讯,冒似是有什么急事,又匆匆下了车。
.
夜里十一点,别墅外的灯还亮着,布朗刚通知完明天的工作,军雌就踏着夜风归来,一身与往常不同的纯白色西装在灯光的照耀下格外亮眼。
布朗微微一愣,恭敬地唤了声:“上将。”
赫提点头,修长的腿交叉迈步,皮鞋轻踩上木楼梯,发出细微的“哒哒”声。
贺凉应该睡下了,房间并没有光流泄出来,赫提放缓了脚步。
木门“喀嚓”一声轻响,赫提顿住,走廊的灯光倾泻在一张苍白的面容上,发白的唇轻扬起一个弧度,用气音说:“赫提,你还记得那幅画吗?我画了副更好的,送给你。”
赫提眸色微凛,轻踩进雄虫的房间,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一盏台灯孤零零地亮着。
“咔哒”一声,白炽灯被扣亮,屋子正中央摆了副画,画上的雄虫浑身肌肉线条流畅,侧倚在高脚凳腿上,长臂以一个旖旎的姿势扒着凳面,修长有力的腿一条弓起,一条随意放着。隐秘部位正好被另一只自然垂落的手遮掩住。
那双点漆般的眸子泛着他从未见过的色彩,仿若罪恶深渊里攀爬而出的欲望之神……
预想中军雌的暴怒并未袭来,维森微微诧异,不确定地低问:“赫提?喜欢吗?”
赫提转眸看向他,画上雄虫的腹部明显少了一颗小痣,严谨如维森不可能忽略这一点,那不是他的贺凉。
“不喜欢。”军雌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
维森那发蓝的眼白扩得更大,而后又一敛,“在贺凉那儿,你是只认识三天不到的军雌……但那幅画,十年前就有了……赫提……你该不会是个恶心的窥探者吧?”尾音意味不明地蜿蜒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