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籁:QAQ
虽然他非常享受夏弥旬闹别扭,然后自己再把人一点点哄好的过程,可是夏弥旬现在完全不给自己发挥的机会,怎么办?
太难了。神明他太难了。
晚上,商籁对着永留花琢磨哄人对策的时候,忽然发现花叶间似有银光一烁。
难道是那只被夏弥旬外派留守的赤纹银凤蝶?
他小心翼翼地拨开花簇,果然,那只银蝶正懒洋洋地趴在花瓣上打瞌睡。大概这儿的环境太.安逸,还不用累死累活帮主人打架,它都快胖成大扑棱蛾子了。
“醒醒。”商籁轻轻戳了戳大胖蝶。
大胖蝶艰难地翻了个身,继续睡。
当然也可能是装睡。
商籁决定诱之以利,指尖释出一缕神力,兜着大胖蝶周身打转。
果然秒醒。
抖抖触须,它就像啃瓜子的仓鼠一样,迅速把那缕神力吞食得一干二净,然后又耷拉着翅膀懒懒趴下。
没办法,商籁只能再用神力收买,如此来回数次,大胖蝶终于吃撑了,这才跟个大爷似地仰躺在花瓣上,用乌溜溜的小眼睛示意商籁:有话快说。
商籁道:“你主人现在拒绝跟我说话,消息不回电话不接,你帮我跟他联系好不好?”
大胖蝶作为夏弥旬的眷属,只要它有这个意识,是可以直接传递信息给主人的。
伸出前脚捋了捋触须,它装模作样犹豫了一下,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
商籁清了清嗓子,“宝宝,你睡了吗?”
夏弥旬这会儿正在背四六级词汇书,心里乱得很,虚虚地浮着,书摊开半天还停在“abandon”。
在开小差,在想商籁。
想到商籁神生无涯就心花怒放,想到自己愿者上钩就气得要死。
鏖虐公,你个没用的登西,居然这么轻易就把自己交代给了神明。
还是神界的那个特别宅的大boss……!!!
说起来,自己以前天下无敌的时候,还真起过冲到极乐之庭跟光明神一决高下的念头。两界战斗力天花板若能互怼起来,还真挺有意思的。
唉,只可惜未能成行。
以后说不定可以试试。
不过,商籁依代在人类身上就已经够坏了,如果完全神化的话……
一定坏到家了。
下一秒,他就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好近。
比紧贴耳畔的娓娓低语更亲昵,暗醇的尾音像看不见的指尖,在他心口拨开一圈圈涟漪。
夏弥旬愣了愣,顿时反应过来自己的银蝶中出了一个叛徒。
“abandon,abandon,abandon,放弃,抛弃,离弃……”
无事发生,照背单词,千万不能让商籁诡计得逞。
可商籁一直在说些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话影响他!讨厌死了!
夏弥旬用力捂住耳朵,热意聚集无法逸散,连掌心和脸颊都被捂得发烫。
更糟糕的是,因为大胖蝶吸收了商籁的神力,所以在把声音传递过来的同时,会有丝丝缕缕的神力碎屑渗透进来。偏偏夏弥旬前几天才消耗了大量魔力,这就像一点火星子溅在干柴堆上,诱发出被压制许久的“那个”——
吸血冲动……
而且,貌似比以前更加来势汹汹。
夏弥旬如困兽般在房间里直打转,最后还是拗不过吸血鬼的本能,抛下被捏得皱皱巴巴的单词书,冲到阳台一猛子就跳了下去。
他要吹吹夜风,冷静一下。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夏弥旬昏昏沉沉抬起头,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商籁家楼下,脑袋里蹦出两个Q版鏖虐公,叮咣五四地开始打架。
鏖虐公A说:别以为本尊不知道你想干什么!现在是冷战期,你竟然主动投敌,本尊的脸都给你丢光了!
鏖虐公B一脚踹开鏖虐公A,说:本尊就转转,不进去。
夏弥旬觉得鏖虐公B说得很有道理。
二楼靠右的窗户打开了,商籁就像童话里的莴苣姑娘,周身披带微光,视线投向他这个心怀不轨的王子。
夏弥旬的脸在夜色中迅速红了个透,像烧开的水壶直冒热气。
爬,还是不爬,这是个问题。
微风徐来,送来商籁的香味,仿佛莴苣姑娘的长发,勾着不争气王子殿下。
夏弥旬握紧小爪子——
鏖虐公,爬!
爬到二楼,他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往里蹦,而是坐在窗沿。因为,跳进去的话就会直接被直接商籁接住抱走,实在太危险。
“吸血冲动又来了。都怪你。”月亮从云层后面露出来,照亮夏弥旬的森白獠牙。看到商籁熟稔地解开领口,他微红了脸,小声道:“手给本尊就行。”
于是商籁单膝屈身,把手递给他。夏弥旬捧住他的手腕,用上两只小爪子还是有点吃力。商籁手跟他人一样,清瘦修长,却沉沉的很有力度与分量。
慢慢地将脸颊贴上那温热掌心,夏弥旬发出轻缓的喟叹,挑了银睫去看他,然后又迅速垂下,小声咕哝:“商籁讨厌鬼。”
然后才张开薄唇,獠牙轻而易举地碾破腕处皮肤,鲜血顿涌,漫过齿列,落入胃肠。
即便是夏弥旬这样的吸血鬼,猎食时也难免暴露本能的兽忄生,血瞳隐含凶光,面目狰狞可怖,不管被谁见到,恐怕都会心生厌惧,尤其是神明。可商籁偏只觉得,这样的夏弥旬分外可爱,有种动物忄生的天真与野蛮,而且还摒弃了所有杂念,只将全部注意放在自己这个猎物身上。
占有与被占有,猎食与被猎食,于此刻形成了互为转化的完美统一。
若诸神知道,自己正在人间心甘情愿地做鏖虐公的饵食,不知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商籁愉悦地想。
“啪嗒。”
血珠徐徐下淌,溅落在地上那抹雪白的明月清霜。
因为血液太过沸烫,夏弥旬必须不时停下,嘶嘶呼气,薄唇满是殷红涓滴,漂亮的唇珠被染得光泽鲜艳,随着气息缓吐抖抖索索,无意识地惑人,却更加要命。
商籁拇指微动,轻轻一捻,看上去是在帮人拭去嘴角残红,却又反复流连,轻缓地,细致地,不容抗拒。
夏弥旬皱了皱眉,轻轻咬了一下他的指尖。小小的警告自然无关痛痒,却将商籁本就不平静的情绪,引诱出更多。
“宝宝,你还生我的气吗?”
夏弥旬点点头,气,当然气,还是哄不好的那种。
吸完血,他那什么无情地抹抹嘴,刚要纵身往下跳,心脏忽然猛一抽抽,一股巨大的空虚感排山倒海般袭来,好像身体中爆炸诞生出一个黑洞,叫嚣着要吞噬一切。
吸血冲动根本没有平息。
夏弥旬恍惚意识到,除非始终保持足够的魔力,能一直压制吸血冲动,不然,每次发作都会远比前一次更猛烈。
就像刚才,明明认为摄入的血液已经足够,却不料成了火上浇油的引子,逼迫他攥夺更多力量去平息那股可怕的谷欠望。
比猎食鲜血更高效的补魔方法,当然是有的。
但是,现在是特殊时期,是冷战期。
而且,吸血鬼主动向神明提出那种要求,不管怎么想,都实在太糟糕了点。
作者有话要说: 有魔法的长发(完全神化就有),有魔法的双手,能和小动物说话,有被下过毒(小完能干脆面),有被关起来,有被高大威猛的鏖虐公英雄救美——
商籁,真正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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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痒痒挠之神
月亮又躲到了浓云后面, 窗边明显暗了下来。夏弥旬本就神志模糊,如此更看不清商籁,眼前像隔着一块磨砂玻璃片。但是, 他能感觉到商籁的目光,晦暗莫测的眼睛, 偏生又蕴着沉黑的光亮。
商籁一定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一定知道怎样才能让他从现在的窘境中解脱出来, 但坏心眼的神明就是不说话, 只是好整以暇地注视着他,等待他先开口。
夏弥旬垂下头,银睫一敛,遮住浅浅浮在眼眶的朦胧水雾。
“把我抱下来……”他有气无力地举起双臂。
身子一轻,脚却没有落地。整个人被商籁打横圈进了温暖的怀抱, 腾空悬在那儿的感觉令他惶然, 但再没别的可依靠, 便只能搂住商籁的颈项,把烧得红烫的脸深深埋了下去。
“怎么了,是我没抱紧?”商籁问。
其实,对于怎么抱夏弥旬这件事,他总是拿捏不定。力度小了会不安心,若稍逾了距,又怕人吃痛。每每抱人,每每小心,每每甘之如饴。看着吸血鬼在怀中蜷成小而乖的一团, 幸福就化成实质,一点点填满原本空无的神生。
“不是……”夏弥旬含混地嘟囔,“魔力……不够, 给我……更多魔力……”
商籁亲了亲他的额发,低声问:“我该怎么给你?”
夏弥旬睁开一线猩红的血瞳,又轻亶页着阖上,“不知道……”
“我不信,宝宝明明是知道的。”商籁继续亲他,从睫毛到鼻尖,往返留连。
在这番温柔的苛问之下,夏弥旬只能用快被赧意鬲虫化的气音,喃喃吐出几个字来。换作不久前的他,恐怕做梦都不曾想到,自己有一天竟会变成现在这样,被一直抵触反感的神明圈锢在臂弯,就连平息吸血冲动,都要被迫剖白谷欠念。
隐秘的、想一下都心跳加速的谷欠念。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神明。
商籁抱着他往房间里走,继续问:“只是想要魔力吗?”这么一问,夏弥旬就不肯说话了,银发中露出的一点雪白耳尖倒是明显透了红。
鏖虐公天生就缺乏浓丽的颜色,哪哪儿都是寒意森森的冷色,不过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如此诚实又奢侈地挥霍红色。
这一点,没人比商籁体会得更深入刻骨。
太想听到夏弥旬的回答,只能继续孜孜不倦地追问,末了,怀里的人终于用快要哭出来的声音,给了他答案。
是他想要的答案。
卧室窗边的永留花静静闪烁着柔淡的虹彩,注意到夏弥旬正别过头定定地望,商籁就轻啄了他的鼻尖,让他把注意力放回自己身上。
“既然这么喜欢,那以后就在极乐之庭都种满永留花,好不好?”
“不要,讨厌那个地方。”夏弥旬瓮声瓮气,“而且,我也不喜欢永留花。想要永留花,只是因为……”
商籁耐心地追问:“因为什么?”
夏弥旬鼻音愈发的重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带着点委屈道:“因为你啊。”
“我不想忘记你。”
“我想永远记住你。”
“但是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尾音被商籁突如其来的动作,掩埋在了柔车欠的被浪里。
壁灯光线昏暗如退潮时的海水,忽明忽暗地拍打着墙面。
压伏的姿势投下憧憧阴影,将夏弥旬整个笼罩。他成了陷入密织蛛网的一羽蝴蝶,纵使期待,也难免惴惴,难免忐忑。
在被抛上云端时,那如露似电的幻梦感尚未消失之前,夏弥旬仰面望进那双翻涌着浓烈情绪的墨瞳,伸出手臂环紧那人的颈项,吹出混合着眼泪残热的气音:
“商籁是神,真的太好了。”
*
久违地,又做了那个梦。
那个一直在向谁道歉的梦。
梦里的人还是站在光线涌入的地方,自己依旧留在黑暗深处。
但是,这一次,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近了些,他好像能隐约窥见一点那人的轮廓了。
那应是他最爱的温柔线条,端正的,明亮的,神清骨秀的,令他一望便心生暖意。然而,那双熟悉黑瞳投向他的目光,却是那么冰寒彻骨,充满凛然的苛责与怨恨。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才会招致这样的憎恶,但心里的愧疚感沉甸甸的很真实,于是他只能再次张开口: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夏弥旬大口耑着气从梦中惊醒,发寒的四肢胡乱扑打着,本能地寻找那个紧拥自己一整夜的热源。
商籁不在。
晨风吹掀窗帘,一隙阳光透进来,驱散了飘飘然的熏醉昏意。
夏弥旬摸了摸脸颊,还残留着氵显冷泪痕。但是,和以前一样,他只能意识到自己又做了噩梦,梦中诸多细枝末节,早如海上浮沫,消散得一干二净。
这么稍微一动,浑身关节便牵扯出酸车欠困乏的感觉,提醒他昨晚发生的事。掀开被子瞅了眼,花花绿绿,热闹非凡,实在惨不忍睹。
商籁尽不做人事。
不对,他也不是人。
各种画面,完整的破碎的,稀里哗啦灌入脑海,夏弥旬面红耳赤地捂住脸,羞惭到恨不得原地去世。
自己这张老脸真不能要了。
往小了说,是冷战期主动投敌。往大了说,是把整个异界的脸都丢尽。
就像所有意外发生后的早晨,夏弥旬心急慌忙地穿好衣服,蹑手蹑脚地就想溜之大吉,谁知刚攀上窗沿要往下跳,商籁就端着早餐进来了。
“你小心点,别乱动。”
夏弥旬愣了愣,意识到他话里有话,羞愤道:“本尊好得很,毫无感觉!”
一开口,他才惊觉自己嗓子倒了,哑得不行,“毫无感觉”四字顿时变得极其苍白无力。
把餐盘放到一边,商籁绕到他身后,伸手抱住他,埋首在他颈窝,附耳道:“冷战期算结束了吗?宝宝这下总能原谅我了吧?”